第54章:持剑人
锁链绑缚的太紧，以她的力气无异于蜉蝣撼大树，完全拔不出沧云剑。
长剑在手下嗡鸣，宁玉感觉到了不同于沧云剑口中那以杀入道的气势。厚重，固执……竟還有几分自持。
“你想出来？”她问。
手裡的沧云剑，和沧云剑魂口中說的，石头說的，给宁玉的感觉不同。它并非是什么杀戮凶兵，也不是单纯的一把剑。更像是一個人。
一定要有一個对比的话，宁玉只能想到空山出剑时的模样。
无人可挡，一位无人可挡的剑客，一把无人可挡的剑。
過于贫瘠的阅历，只能让小姑娘有這样的结论。宁玉突然很想知道，這样一把剑，它的主人是怎样的。
俞长风。小姑娘隐隐记得那個名字，是在别人只言片语，讳忌莫深中听到的。那個人，似乎很强大，比她见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强大。
据說他半步化灵，已经殒命。
宁玉双手握着剑柄，手下沧云剑剧烈震动，似在雀跃，更似在挣扎。他们說這裡的俞长风的墓葬，俞长风真的死了嗎？
“我放你出来。”
宁玉不再试图将沧云剑拔出，她转动剑柄，刺啦，金器相撞的磨砺声响起，带起一大串火星。
巨兽在不远处看着這一幕，眼中满是狂喜。郑程暄已是目瞪口呆，這小姑娘果然不简单！
天合门剑魂池内，仰躺着的沧云剑魂蓦地睁开眼，火光在他眼中跳跃。
他面露欣喜，跃出水面飘在半空，借助护山大阵眼看着天合殿等人被惊动，一阵风似的向着沧云峰而去。
“终于！终于要重见天日！”
他声音尖锐，带着几分癫狂意味。周身的黑雾更是起伏不定，风扬跋扈的样子吓退得到掌门传讯而拦人的闻几道。
“剑魂站住！”
闻几道坐在一片大叶子上，急急追赶。他是沒打算出力的，如若不然直接御剑岂不更快？這片大叶子，跟得上沧云剑魂才奇怪。
天合殿内，掌门白曜看着這一幕，叹息一声。
“师弟他還是這幅模样。”
一旁盯着水镜的莫无道踌躇一下，开口：“掌门师兄以为是谁？”
白曜表情变得微妙，他拿出一盏灯。那盏灯不過半個手掌大小，如透明的花苞，其内火苗攒动，却沒有光芒外泄。
莫无道大惊：“映魂灯？”
他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师兄宁玉她沒有必要用這样大的阵仗。”
最重要的是，宁玉入门五年沒有修为，修为不够的人，神魂根本不足以点亮映魂灯。
白曜面上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出另一盏灯，這盏灯比寻常灯盏小了许多，同样是半個巴掌大小，却沒有火苗燃烧，只有灯芯处有一点红。
“引魂灯？”
莫无道扶额，沒想到掌门会做出這种事情。
“所以映魂灯是我那徒弟的，引魂灯是宁玉的？”
“对。”
那個从入门起，就让他们失望与希望共存的小姑娘。本以为她会就此沉寂，结果闹出来了一件大事。
白曜叹了口气：“這是沧云剑的選擇。是福是祸，天合门都要担着。”
莫无道看着仿佛老了十岁的师兄，想到其他师兄弟，觉得掌门肩头的担子格外的重。
“我曾以为她是那人的夺舍。”白曜摊在椅子裡，看着水镜大口喘息。“现在我明白，她不是。”
莫无道有些埋怨。
“你当初可沒說是夺舍。”
五年前，宁玉初入山门。让几個峰主和掌门齐齐震惊，以为天合后继有人。欣喜之余心中也有所顾虑，那样的资质若是出世早就被其他门派抢了去，怎么会被师弟捡回来？
运气也好，设计也罢。别人沒想太多，掌门白曜和莫无道却是留着的心眼。不是沒有怀疑宁玉是大能夺舍。
在他们這個世界，只要是进入聚海期的修士非正常死亡，都可以選擇夺取凡人命数，其后虽然进阶缓慢，更会失去许多记忆，可也胜過成为鬼修或是就此消弭于人世间。
当初莫无道便是被白曜一句‘不是夺舍’给稳定了心神。
這时候再听对方說這些话，心中不痛快了。
“师兄连我都信不過？”
白曜面上讪讪：“這不是信不信得過的事情。若真是那人，以你我的修为能看得出？”
“更何况這不過是我的一個猜想。”那张辨不清年龄的脸，肉眼可见的松弛。再看他，就如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
莫无道心中叹息，却也沒什么好說的。
“所以师兄就防备着，纵容五师弟做出那样的事情？”
鼎炉一事，掌门白曜冷眼旁观，何尝不是一种默许。
白曜枯朽的脸皮微微发红：“我想着若是他，定然会有所动作。只是沒想到……”
“只是沒想到却是空山真人和那個半魔先动作了？”
莫无道脸上的笑沒有丝毫暖意：“师兄我告诉你多少次了，不懂人情，就不要去算计人心。三师弟沉迷功法，四师弟不与人亲近，五师弟又是個被宠坏的。你能拿捏住他们，就以为自己能拿捏所有人？”
水镜裡，是沧云峰后山护山大阵的一角。沧云剑魂正在那处与人形傀儡对峙。莫无道看着画面中姗姗来迟的五师弟，心中五味杂陈。
“师兄你就不能睁开眼看看？”他声音悲怮，眼眶微红。
“天合门如今這幅模样，你我還能任由其发展嗎？”
“沧云剑出，若是福，便是弑神界的福。是祸，那也只能說我天合门的祸！话放在這裡，其他人而我莫无道不管，也管不了。但只要天合用的上，无道不会推辞半分。”
白曜看着与自己年岁最为相近的师弟，咧了咧嘴。
“所以你就将最得意的弟子丢出去历练？所以你要确定小徒弟的生死，与沧云剑的归宿？”
莫无道面色不变，破罐子破摔：“沒道理让不知情的小辈们受苦受难。”
“哈哈哈！”白曜大笑，原本皱巴巴的脸皮，在灵气的滋养下变得紧绷。他盯着莫无道，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别的人。
“师伯說你与师父最像，原先我不信，现在信了。无道我們去见见我天合门镇派之宝！”
“无道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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