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 第66节 作者:未知 孟杳想,面前這個被江何找来的轮椅,還更值得她同他理论理论。 “大哥,我又沒瘸!”她十分抗拒,“你赶紧把它推走,我不坐!丢死人了!” 江何态度坚决,不容抗争。 孟杳眼睛滴流一转,想到這人很不喜歡她喊“大哥”,立刻语气一软,“哥,哥哥哥,我真不用坐這個,拜托拜托。” 江何睨她一眼,二话沒說,掐着她两边腰就把人抱起来,直接平移到轮椅上。踏板一放,将她两只脚搁上去,推着就走。 “…你這样就不讲道理了啊。” “我還可以更不讲道理,你敢跳下来试试?”江何语气冰凉,一副横行霸世的纨绔模样。 “……”不敢不敢,哪裡還敢。 “我妈那边……”孟杳苦恼开口,她沒有時間同梅月霞和罗琛扯皮。她顶多在這医院住一晚上,明天早晨就得回剧组复工。 “我处理,你旁听。”江何淡淡道,“不想旁听也可以不管。” 孟杳思忖两秒,“…那我還是旁听一下吧。”虽然她一向很烦這种事,根本不想沾边。可万一這家伙再挥拳头呢? 江何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我不打人。”话落又很好笑地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爱打架啊?” 孟杳撇撇嘴,“不是嗎?齐青山,你打两回了。罗琛现在就在上药呢。你是不是有暴力倾向啊?” “……”他竟无言以对。就打這么几回架,全让她数上了,還给他扣個這么大的帽子。 孟杳见他吃瘪,情绪好了点儿,悠哉地被推着,忽然想到猫,“子曰還在家呢。” “就一晚上,它自己待着沒事。” “我不放心,能不能把它带到医院来?”孟杳语气轻快,故意无理取闹地提要求。 “…如果是在慈济就可以,你要個动物园都行。”江何气笑了,“是谁不去慈济,非要来這?” 孟杳撇撇嘴,“這裡近啊。” “加上排队的時間,早就到慈济处理完了。” 孟杳正要反驳,忽然听见有人喊她,循声望過去。 钟牧原穿着白大褂,架无框眼镜,拿着一只文件夹行色匆匆,见她坐在轮椅上,眉头紧皱地疾步走過来,“杳杳?” 作者的话 林不答 作者 02-25 江何可能是第一個用划脸威胁女主的言情男主吧哈哈哈哈,大家一起嘲笑他! 第57章 .“我不放手,你還打算当小三?” 孟杳发现自己总在和江何一起的时候偶遇钟牧原,实在诡异——到底是她和他有缘,還是他们俩之间有缘? 错愕之中沒来得及說话,也就几秒,她已经察觉到气氛变得很尴尬。 她在钟牧原倾身靠得更近前摆了摆手,“沒事,受了点伤。” “怎么回事,要紧嗎?” “皮外伤。”孟杳笑笑,“在肩上,已经处理好了。” “那你……”钟牧原皱眉看着她的轮椅。 “哦我腿沒事!就他,小题大做,非得让我丢這個人。”孟杳无奈地向后一指。 钟牧原看了江何一眼,一如既往在他眼裡看到了傲慢的敌意。他本该很习惯,却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孟杳认为寒暄到這就该结束了,可钟牧原果然沒有像她指望的那样顺着接句玩笑话然后同他们告别。 她只能提起笑问:“你在這裡办事情?” “嗯,和神经科有個合作。”钟牧原的目光停在她肩上,仍蹙着眉,好像试图這样观察她的伤势。 “那你忙吧!”孟杳示意江何离开。 钟牧原却拦住她,“你真的沒事嗎?需不需要帮忙,我這几天都会在医院,很方便照顾你。” 孟杳心下叹息一声,终究還是快刀斩乱麻,笑容未变,“不用啦,我有男朋友照顾。” “男……”钟牧原直觉地意识到她指的男朋友是谁,却难以置信地僵在原地。 “杳杳,你跟他……” “钟医生,這么喜歡叫别人女朋友的小名?”江何不再忍耐,出声打断他。眸色深深,叫人害怕。 钟牧原却也冷下脸,平静地接受他的审视,语气仍然平和,可不乏威严,“我在和孟杳說话。江先生不讲道理惯了,连她和谁說话都要管束嗎?” 走廊裡人来人往,孟杳实在很不想看他们俩在這种地方莫名其妙地进行剑拔弩张還要使用尊称的诡异对话。[襂] “那個,你不是有事情要办嗎,先去忙吧。”她抬头对钟牧原道,“江何能照顾好我,谢谢你的关心。” 而后沒有等钟牧原回答,她又扭头对江何說:“走吧?” 江何垂眸下来,不再与钟牧原对峙,点了点头,推着轮椅绕开钟牧原。 单人套房裡很安静,孟杳坐上床,看着江何忙活着给她拿被子,在犹豫是不是应该和他聊一聊钟牧原。 還沒做好准备开口,江何从柜子裡拿出新被子铺好,干活居然十分利落。然后催她躺下,“赶紧睡,万一你妈待会儿哭天喊地找麻烦,你今晚可能就沒觉睡了。” “……”谢谢,很有效果的威胁。 孟杳躺进了被子裡,因为肩膀受伤,不得不侧着身,背对江何。 “我妈待会儿要是真来,你能拦住嗎?”她问。 “你需要我拦住嗎?”江何反问。 孟杳支吾了两秒,“…還是拦吧。”她真的想好好睡一觉。 “好。”江何上前给她掖好了被子,“你快睡。” 孟杳背对着他,手却伸到肩后抓住了他的。 “处理完了,你回来陪我睡吧?”情浓之时比這更露骨的话不知道說過多少,可說出這一句,竟沒由来地让她紧张。 手只抓到他一点点指尖,很努力地攥着。 江何笑笑:“我怕碰到你伤口。” 孟杳半张脸埋在被子裡,“床很大。” “好。”江何握着她的手,放回被子裡。 轻轻带上病房的门,江何转身,看见钟牧原坐在对面的长椅上,见他出来,便起了身。 江何并不意外,讥笑着道:“你现在跟踪這种事也干了?” 钟牧原对他的嘲讽置若罔闻,径直走到他面前,“你们是认真的?” 江何脸色骤变。 罗琛满嘴喷粪說孟杳给他当备胎,梅月霞默认他跟孟杳不是正经关系,都比不上钟牧原這一句轻飘飘的质问让他愤怒。 是质疑他的品行,還是认为孟杳跟他根本不可能,钟牧原的轻蔑太明显。 僵持良久,江何扯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漫不经心地阖了阖眼帘,反问他:“怎样算认真啊?” 钟牧原额角一跳,江何戏谑的态度简直驗證他的猜想,令他怒火中烧,“你谈過那么多女朋友,私生活那么混乱,怎么好意思祸害她?!” 类似的指控江何听過太多,认真的不认真的都有。胡开尔和向斯微也曾愤愤不平地玩笑說他一個游戏人间的公子哥,干什么非要跟孟杳纠缠,清清白白做朋友才是他们之间最好的選擇;梅月霞和罗琛则直接默认他是拿孟杳当换口味的小菜,绝不会认真对待。 江何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只是反感這些论断中孟杳被当成被动的受害者。 尤其连钟牧原也這样說。 明明他那么幸运地见過孟杳最鲜活最放肆的模样。 “你觉得孟杳是什么?路边的杂草還是野花,别人想踩就踩想摘就摘?”江何冷笑着反问。 他讨厌将任何一個人說得像随人采撷的花草,好像谁喜歡了,就摘下来把玩;不喜歡了,就弃之飘零。 江何一直觉得孟杳像一片云,开心的时候舒展自己,阳光便从她這裡洒下,照耀到他身上;不开心了她会卷起阴影,会飘到其他地方去晒另一片太阳。 她始终是自由自在的。 江何喜歡那一句歌词,爱也要像云,自在漂浮才美丽。 钟牧原愣了一秒,却并不落入他的论断框架,君子修养在一刻不起作用,他额角几乎暴起青筋,“你不必同我讨论孟杳是怎样的姑娘,她很好,是你配不上!” 江何满不在乎地一笑:“钟牧原,我直說了吧,孟杳从不回头,哪怕不是我,也不会是你。你自己抓不住机会,话不会說事不会做,该主动的时候不主动,不该主动的时候死缠烂打,除了让她伤心给她添麻烦你還干了什么?等了几年就要求别人爱你,那你以后去人民公园相亲是不是還打算往脑门上点個守宫砂提高身价?” 钟牧原紧皱的眉头中露出一丝疑惑,大概還是觉得他离经叛道不可理喻。 “孟杳多厉害,這個不行就换下一個,别为难了自己又让别人难堪。钟牧原,你這样的,才真配不上她。” 钟牧原怒不可遏,终于无法控制地将本不愿计较的往事說出口:“当年明明是你!” 江何张狂地笑了一声,理直气壮地道:“是我又怎么样?钟牧原,到底是不是我坏了你的事,你自己心裡清楚。难道你只有過一次机会?” 钟牧原愤怒至极,紧攥的拳头仿佛下一秒就要砸到江何脸上。 可他终究還是沒有冲动。 他知道,归根究底不是因为江何,他和孟杳之间并不存在误会一說。如果是因为他人作梗造成误会,饶是他有再好的修养,也不会隐忍不发到现在。 他紧绷的身体忽然失去力气,再掀起眼帘看江何,他仍旧是多年未变的模样,纨绔、自洽,无所顾忌、玩世不恭。 仍旧是他无法欣赏也从不认可的模样。 他看着江何冷漠傲慢的眼睛,才发现平和包容的心原来也会滋生不体面的意难平,冷冷一笑:“所以你觉得你配得上?你难道会是最后一個?孟杳根本不会喜歡你!” “不喜歡又怎样?”江何表情分毫未变,“现在我是她男朋友,我不放手,你還打算当小三?” 他笑得轻蔑又肆意,仿佛全然不将钟牧原的奚落当回事。 江何知道,他怎么会永远拥有一片云呢? 此刻這片云在他头顶停留,這已经是十分幸运的一次相遇。他不会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