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会有新的女主人
从负二层出来时季舒還憋着口大气,终于吐出来,心口都好受了许多,她顺着气,“你拉我出来干嘛,我還沒看够呢。”
裴简脸冒黑线,纳闷她一個女孩子,怎么一点都不知羞的。
“沒什么好看的,吵架而已。”
季舒不服气地掐着腰,“已经不吵了,我還想看看季平舟那种大少爷是怎么哄女人的呢,都怪你。”
她边說边用手指点着裴简的心口。
他站着不动,“好了,回去休息吧。”
“沒意思!”
季舒气哄哄的往前走,天還冷,路又黑,她前几天就摔過一跤,裴简担心她又摔了,只好跟上去。
他是個沉默话又不多的人。
在季家這么多年。
季舒也了解了他,走两步气就消了,回头去看裴简,盯得他一阵耳红,“怎么了?”
“沒什么,”季舒转着满是灵气的眼睛,“突然觉得你也长大了嘛。”
“小姐,我比你大三岁。”
“哦,看不出来。”
知道她是调侃,裴简不爱耍嘴皮子,抿了抿便止住了声音,又走了沒几步,季舒调子变沉,沾染着点严肃色彩,“裴简,你有几年沒见到家人了?”
他一怔,什么话都不愿意說了。
這個话题的敏感度就如同在季平舟面前提起感情受骗的经历,都不能乱說。
但裴简不会生气,他只是低下头,步调变慢。
季舒为了缓解尴尬,才终于笑了笑,“我随便问问,你想他们嗎?”
“想。”裴简沒打算继续往前走了,在這個园子裡,无论走到哪裡,都不算是他的终点,“一直都想。”
从家破人亡以后就沒有停止過想念。
那年裴简還不到十岁,爸爸妈妈被带走之后季家人便将他接了過来。
不過一周,双亲自杀的消息便传了過来,還是季平舟的母亲抱着他安慰:“简儿以后就跟着阿姨,跟你舟舟哥和小舒妹妹玩,好不好?”
他知道自己沒有了爸爸妈妈,便只能安心点了头。
算到今天,已经十几年了。
他也慢慢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夜晚雪停了,早上又落起来,白雾茫茫,玻璃窗上氤氲着淡淡的雪色霜块,像晶莹剔透的白色粉末,风一吹,好像也能带走一些。
天刚亮禾筝就上了楼,换好衣服。
這些年在季家。
每天早上都要给季平舟
做早餐。
渐渐便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她想多睡会儿都睡不着。
下楼时陈姐刚好過来。
看到禾筝,却算不上开心,也不那么热情了,神态恹恹的,欲言又止,似乎有话堵在嗓子眼,想說不敢說。
禾筝向来是個温吞性子,见她不說,自己也不会去问。
刚坐下。
陈姐冲了杯季平舟常喝的牛奶送過来,“先喝点东西,要吃粥嗎?還是吃面包?”
禾筝抿了口,“都可以,不用特别给我做。”
陈姐眼中闪過一丝心疼。
抹了下眼睛,忙背過身去,哽咽着:“好,我這就给你拿。”
看不出她异常是不可能的。
禾筝埋头喝完了一整杯奶,陈姐拿面包和鸡蛋過来时眼眶都是红的,怜惜的目光落在她的头顶,有些话,不說是不行的了。“禾筝,我有点事跟你說。”
季家的佣人亲密也冷漠。
大都叫她方小姐。
只有陈姐,偶尔会私下叫她的名字,带着天然的亲切。
禾筝舔掉嘴巴上一圈甘甜,“怎么了?”
陈姐嗫嚅着,却要趁季平舟還沒下来,赶快交代,“老爷子那边让你晚上過去一趟,带上你家的人,你哥哥也可以。”
心口震了下。
预感降临。
“是聊离婚的事嗎?”
她沒有避讳。
反倒让陈姐愧疚了下,低下头,她将果酱慢慢涂在面包上,“其实你跟舟舟挺好的,实在還沒到离婚這一步,如果你不想,舟舟也愿意在他爷爷那裡争取。”
“陈姐,”禾筝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笑容明艳,“這個好香,我要吃一口。”
话突然被岔开,陈姐沒发觉,挖了一勺果酱出来,“這個?”
“嗯,我尝尝。”
她张开嘴,扩成一個圆形。
很少见到她這样撒娇。
陈姐笑了笑,便将手上的小半勺果酱送到禾筝嘴裡,她用唇抿的干干净净,黄桃味的,有些酸涩软糯,是好吃的,可刚品了不過两秒,她便张嘴吐了出来。
垫在纸巾上扔到垃圾桶裡。
随即喝了口水,将那股味道冲下去。
陈姐大惊失色,也不再涂面包了,“怎么了,不好吃?酸了?不可能啊,我刚熬的。”
外面又是雪天,怎么可能坏。
可禾筝吃到嘴裡,就是不喜歡,她漱完口,又喝了一口水,将那股甜腻的味道冲淡了
。
半认真半玩笑道:“沒有坏,可我不喜歡。”
就像這段婚姻一样,似乎還沒有到坏透了的时候,可她已经无法忍受了。
也许在外人看来還能维持。
可她知道,再坚持,也是徒劳。
陈姐是聪明人,這样模棱两可却又清晰明了的话,她听得懂话外之意,沉默了下說:“禾筝,我知道這几年你受委屈了。”
“沒有。”禾筝面上维持着乐观,“不過還是要谢谢您,经常护着我。”
以后她走了。
這栋房子還会住进来新的女主人,一定会比她家世更好,背景雄厚,一定有光明正大的身份,也不会像她這样活着了。
一切的一切都在离她远去。
這個過程就如同扒皮抽骨,先从外表开始,再是内裡,一点一点,褪去她這层季平舟妻子的身份。
最精细的时候。
北栋裡的盆栽都是禾筝修剪的,可以后,总会有别人来。
她不必担心太多。
陈姐還想再和她聊聊,季平舟却已经下来了,声音有了鼻音,很沉,像敲响的钟摆,“我不吃了,有会。”
“怎么感冒了?”
季平舟略带深意的眸光轻轻走過禾筝脸上,又若无其事地转移了。
這個罪魁祸首倒是吃的开心。
“沒什么,去医院吃個药就好了。”
他這么說陈姐才放心,本想提醒禾筝去送送,转過脸,看到她百无聊赖地在搅弄着玉米粥,瞬间便压下了话语。
毕竟。
如果今晚顺利,他们就要离婚了。
的确不需要再上演柔情蜜意的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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