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囚心之因（上）
扒開草叢，只見一隻受傷的白色小貓正呲着牙，警惕的看着他。
“貓？”小秦明一愣，隨後心疼的看着對方，就要走上前將其抱起。
“喵——！”
“啊！”
一道殷紅的血液灑在了雪地上。
那貓揮舞了一下前爪，將小秦明的手背抓傷。
但隨即，這隻小貓因爲動作過大，牽扯到了後腿的傷勢，哀嚎一聲倒在地上，扒拉着前爪卻如何都無法起身。
見到小貓如此嚴重的傷勢，小秦明頓時忘記了自己剛剛被抓壞的手背，連忙將其抱起。
“怎麼傷的這麼重？”
他看着雪白的地面上，那從遠方一直蔓延過來，稀稀點點的血跡和腳印，無比心疼。
看樣子是纔出生不久吧，自己逃到這裏的嗎？
小貓再次威脅的叫了兩聲，隨後一口咬住了秦明的手指，但被凍得僵硬的身體加上失血過多，讓它根本使不上力氣，就這麼含着手指不動了。
小秦明將他抱回了屋子之中，笨拙的用衣物幫它包紮，隨後抱着它坐在暖爐旁邊取暖。
“喵……”
小貓虛弱的叫了一聲，眼中的警惕慢慢放鬆了下來，但仍舊死死含着小秦明的手指不放開。
就這樣，一人一貓坐了兩個時辰，直到……
“咕嚕嚕……”
小秦明摸了摸自己肚子，隨後看着閉眼休息的小貓道：
“我有點餓了誒，你餓嘛？”
小貓眼皮微微動彈一下，緩緩鬆開了嘴巴，那意思不言而喻。
小秦明面色一喜就將手指抽了出來。
將小貓放在椅子上笑道：
“等一下啊，我去搞些喫的。”
過了一會兒，小秦明便從竈臺處端來了一大一小兩個盤子。
將小的那個放在了小貓的面前道：“我也不會做什麼，就隨便弄了些粥，將就喫一下吧。”
小貓看了看面前的碗，輕輕嗅了嗅沒有動彈，直到小秦明吃了一口後，這才試探性地伸出舌頭舔了舔。
小秦明見此笑了笑，然後再次走到竈臺處拿起一個盤子，進了臥室之中。
看着躺在牀上憔悴的婦人，小秦明做到她身邊道：
“娘，喫點東西吧。”
婦人睜開渾濁的雙眸，輕輕咳嗽兩聲，在他的攙扶下緩緩坐起身子。
就在這個時候，她敏銳的注意到小秦明手背上的抓痕，連忙憂心起來道：
“小明！你的手……怎麼了？”
小秦明搖搖頭笑道：
“沒事的娘，是剛纔玩雪不小心劃到的。”
婦人聞言鬆了口氣道：“你這孩子……就是毛手毛腳的……”
“好啦娘，喝些粥吧，一會兒爹就該回來了。”
看着自己孩子手上的繭，婦人眼神不忍內心愧疚，緩緩喝了口粥道：
“是娘連累了你們父子……苦了你了……”
“娘說的哪裏話，小明是您兒子，伺候您可是應該的！”
看着小秦明那充滿陽光的笑容，婦人心中的陰霾微微散去一些，嘴角的笑容也不自覺的揚起。
等喂自己母親喝完粥之後，小秦明爲其蓋好被子就走出了臥室。
坐在小貓旁邊，看着空空的碗笑道：“我再去給你盛一碗。”
小貓雪亮的瞳孔中映射着小秦明的身影，微微閃爍。
……
夜晚，屋子的門被打開，一個粗獷的漢子走進屋子，一邊拍打着蓑衣上的雪一邊道：
“兒子！出來幫爹拎肉哩！”
另一個屋子中的門立刻打開，小秦明隨意套了件衣服興奮道：
“來啦爹！”
“呵呵，一會兒爹做頓暖湯，給你們娘倆好好暖暖身子！”看見小明那興奮的模樣，漢子哈哈大笑道。
“誒？爹，您受傷了？！”
小秦明敏銳的注意到漢子胸口處，有一道被劃破的巨大口子，四周黑紅的血跡已經乾硬。
漢子無所謂的擺擺手笑道：
“小傷，快出來看看爹打到了什麼獵物！”
走出了茅屋，小秦明瞳孔驟然猛縮，只見一頭猙獰巨虎正瞪着那雙猩紅的眼眸趴在門口，嚇了他一跳，可緊接着他就注意到其腦袋被開了個洞，顯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鬆了口氣，伸出手掌輕輕摸了摸虎皮，感受着上面的餘溫，小秦明想起了白天自己救下的小貓，眼中有着一抹複雜之色。
這時候，漢子拿着兩把刀走了出來，將小的丟給秦明道：
“兒子，注意別把虎皮弄爛了，明日進城能賣個好價錢呢。”
小明看着手裏的刀，道：“爹……”
“要不咱們搬去城裏生活吧。”
漢子一愣，問道：
“爲什麼？”
“這頭大虎應該很厲害吧，小明怕……”小秦明越想越擔心，眼眶甚至有些溼潤了起來。
漢子伸出大手，按在他的頭上搓了搓笑道：
“傻兒子，爹打了十幾年的獵，強着呢！你就放心吧！”
“可是……”
“哈哈哈哈，爹答應你！不過要等再攢幾年錢的，給你娘治好了病後，咱們一家就去城裏生活！”漢子粗獷的笑聲在這片雪地中迴盪，讓小秦明懸着的心漸漸放下。
等收拾完巨虎的屍體後，漢子走到竈臺開始熬湯，噴香的味道在小小的茅屋中瀰漫。
小秦明昏暗的臥室之中，一雙明亮的眼睛突然睜開，它輕輕抽了抽鼻子，悄悄跳了牀，走了出來。
漢子的餘光立刻就注意到了這頭雪白的小貓，眉頭微微一動，對着小秦明喊道：
“兒子，這貓怎麼回事？”
正洗着手的小秦明，連忙轉身看向漢子，眼眸期待的道：
“這是我今天在雪地裏發現的，它當時傷的都動不了了，我就把它給救回來了，我可以養它嘛爹？”
漢子看着兒子那期待的眼神，笑了笑道：
“隨你，不過你娘身子弱，看住了別讓他往裏屋跑就行。”
“謝謝爹！”小秦明驚喜的抱起小貓道。
春去秋來，雪融葉落。
三年後。
漢子的脊樑慢慢彎了下來。
裏屋內，臥牀的婦人也愈發憔悴。
在一日傍晚，漢子回來後將獵物丟在廳內，進屋後將蓑衣掛在牆上。
這時候，婦人那虛弱的聲音突然響起：
“蒙哥……”
漢子立刻轉身，笑道：
“怎麼了？”
婦人微微顫抖的伸出手，漢子連忙上前將其握住。
“蒙哥……這些年……苦了你了……”
漢子哈哈笑道：
“什麼話，你可是我秦蒙的媳婦！”
“等過些日子攢夠了錢，將你的病治好，咱們就去城裏生活！”
“小明現在也大了，到時候咱倆就等着享福了！”
婦人卻死死的抓着漢子的手，渾濁的眼眶漸漸溼潤道：
“蒙哥……舒兒可能……不能陪你享福了……”
此言一出漢子面色驟然一變，皺着眉頭道：
“你說什麼呢！”
“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蒙哥……咳咳！”婦人說着，突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一抹殷紅的鮮血噴灑在漢子的手上。
漢子瞳孔顫抖，焦急道：
“舒兒！舒兒你怎麼了？！”
“蒙哥……來不及了……”婦人強撐起抹憔悴的笑容道：
“這些年攢下的錢……就留着給小明娶個媳婦……”
“你也……去城裏好好過過舒坦日子……”
“別花在……我身上了……”
漢子老眼瞪大，熱淚止不住的溢出，失聲道：
“舒兒！你等着！”
“錢就要夠了！”
“馬上就夠了！”
“我……我現在就去！現在就去！”
“馬上就把那丹藥買來，你會好的！一定會好的！”
說着，漢子不等婦人說話，抓起衣服，拿出屋內的錢袋子就急忙的走了。
看着漢子的背影，婦人的眼中有着不捨和傷感。
緩緩眯起眼眸，微弱的調整着呼吸。
她……要撐到漢子回來。
茅屋外。
不遠處，一道笑聲響起：
“大明！再快點！”
只見叢林之中，一道雪白的巨大身影竄來。
一位少年正騎在一頭雪白巨虎的背上，肆意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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