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番外2
這群老一辈的鬼王都是闲的,后头有個小鬼王即将接任,处理大事的时候才会找他们,平时小鬼王开個轮回司什么的就自己处理了,老鬼王每天走家串院儿时不时抽空上人间跳個广场舞,這次知道自己成亲了,不出三天必定闹得整個冥界都会知晓。
然后一大堆老的少的不男不女的就跑幽州来讨喜宴吃了。
邱岘翻了個身,一抬眼对上陆柯词的眼睛,吓一跳:“操!”
“你干嘛?”陆柯词也被他的反应吓住了,瞪大了眼睛,“還不睡。”
“你不也沒睡么?”邱岘干脆坐起来了。
陆柯词有时候怀疑地府其实安装了什么最新型的感应系统,像此时此刻,邱岘一坐起来床头的烛火就亮了,烛光昏暗,陆柯词還是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睛:“你沒睡我才沒睡的。”
等适应了光线他才爬起来,沒骨头似的往邱岘身上一靠:“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在烦什么?”
“也不是烦,”邱岘說,“就是……我們成亲的事估计已经被许多别的地方的鬼王知道了。”
“嗯,”陆柯词应了声,“不可以知道嗎?”
“可以是可以,但是很麻烦,”邱岘想了想,表情忽然有些纠结,“估计整個地府的鬼王都会跑到我這儿来。”
“来吃饭?”陆柯词问。
“吃饭、喝酒、要喜糖,”邱岘說,“還得按照古时候成亲那么来一套,闹闹洞房什么的……我在鬼王的辈分裡算低的,有很多前辈,到时候如果真办了酒席起码得带着你敬個四五桌的酒。”
“你辈分這么低啊?”陆柯词坐直了,震惊地看着邱岘。
“這他妈是重点啊?”邱岘抬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下,“我就是觉得……挺麻烦的,不想搞這一套。”
“那就不搞嘛,我們不在地府呆着,他们找不到人不就不来了,”陆柯词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把自己和邱岘都裹住了,“反正快過年了,小师叔叫我今年回一趟师门,我們明天就走吧。”
“哎。”邱岘应了声,笑了下,“那我還得提前安排安排地府的工作。”
但不搞是不可能的。
那群鬼王闲出病了,就盯着谁有個喜事儿能闹腾一下,第二天邱岘直接叫人打包了些礼品送過去,算是成亲却沒通知各位的歉礼,陆柯词是神君,今年過年天启召他回去自己得陪着,就不宴請各位了,有机会再說,下次一定。
陆柯词在旁边听着他把话嘱咐出去,笑了会儿:“居然拿我当借口。”
“反正那群鬼王也不能追踪到我究竟上哪儿去了。”邱岘又把近两天的工作安排了下,地府看守的人轮流值班制放個假,晚上也不再出去收魂,等過完這個年再說,“你小师叔叫你回去干什么?”
“不知道啊,”陆柯词說,“他沒和我說。”
邱岘便不多问了。
把一切处理好后带着陆柯词上人界,师父和小师叔早就走了,猫咖关了门,他俩又往师门所在的山上走。
师门有禁令,不能直接画個传送阵飞到师门裡头去,俩人得从山脚下一点一点往上爬。
山路上铺了层雪,路面明显被人踩過,雪混着泥,地面又湿又滑,不大好走,陆柯词走三步滑两步,最后站定了,一脸深沉道:“我們为什么不飞上去?”
师门禁令仅仅是不允许用传送阵,飞還是能飞的,为什么非得在這儿爬山?
邱岘被他问得一愣,随即乐了:“是啊,为什么呢?”
陆柯词笑半天,抬手用法力召出之前藤蔓编成的毯子,和邱岘一起坐在上头,穿過师门大门口,不多时便回到了后山师门内。
山上的寒气更重些,陆柯词把围巾裹紧了,邱岘又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给他在脑袋上绕了一圈儿,陆朴怀推门出来看了看邱岘,又看了看他旁边的人,乐了:“哟,哪儿来的木乃伊?”
“师父!”陆柯词把围巾从鼻尖上扒拉下来,眼睛都笑眯缝了,“新年快乐!”
不等陆朴怀說话,他又仰起头,冲着树上的景栖道:“师娘新年快乐!”
景栖坐在树上冲他点点头,嘴角罕见地扯了抹笑出来。
“抽你信不信,”陆朴怀指了指他,“进屋去,你捂成這样干嘛?”
“冷啊,”邱岘先一步开了陆柯词房间的门,“陆柯词一入冬就感冒,一感冒就睡不着,整宿整宿打喷嚏。”
“你還有這毛病呢?”陆朴怀有些惊讶,“以前怎么沒见你感冒過?”
邱岘愣了下,扭头看着陆柯词。
陆柯词摆摆手,把两层围巾解下来:“小师叔叫我們回来干什么?”
“……哦,回来入個族谱,”陆朴怀顺着他的话說下去,“我們师门的孩子都无父无母,从师门创建的那一日起门下所有弟子登入族谱,這事儿你知道吧?”
“不知道。”陆柯词十分诚实。
“那你现在知道了。”陆朴怀說。
邱岘仿佛回了自己家一样烧了点儿热水端過来,陆柯词拉着他坐下,偏偏头问:“我不在族谱裡嗎?”
“在,”陆朴怀說完,顿了顿,像是猜到陆柯词要问“那为什么還要入一次”似的,指着邱岘,“但他不在。”
陆柯词和邱岘对视了一眼,两個人都沒說话。
“反正,得给伴侣那一栏填上,”陆朴怀拍了拍陆柯词,“挺大一件事儿的,得让你俩都回来,总不能通知一声就填上吧,邱岘也回来……认個师祖师叔什么的。”
倒是沒什么問題。
邱岘早就跟着陆柯词喊上了,师父师叔什么的喊得比陆柯词都顺口,但被记录进一個大师门的族谱這件事本身就有一种很严肃的感觉。
有种嫁了這個人就进了這家门的沉重感。
陆柯词不知道在想什么,用力嗯了一声,问:“那师娘进族谱了嗎?”
“沒进,”陆朴怀翻了個白眼,应得很快,“要都进了我們族谱還是什么族谱啊,整個一神族花名册了。”
陆柯词乐了半天,陆朴怀和他唠了会儿便出门了,师祖找他過去商量什么事,陆柯词送他出门,一扭头看着邱岘:“师父不反驳景栖是师娘了。”
邱岘有些无语,陆柯词可能是闲的,特别关心陆朴怀和景栖的进度,他笑了会儿把热水塞陆柯词手裡,沒說什么。
吃過晚饭就得去把邱岘的名字写上陆家族谱了,陆柯词的师父和师祖坐在大殿裡,灯光明亮,邱岘看见他们的表情都還挺严肃的。
赶来看热闹的陆桓意和尹烛一进门就和师祖唠上了家常,随手拉了個凳子坐着,尹烛往陆桓意身上一靠,可能是要冬眠,沒過两秒就睡着了。
邱岘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心情。
他感觉這個场景挺隆重的,陆柯词這個师门有几千年的创建歷史,师祖可是师父的师父,辈分在那儿摆着,往那儿一坐不怒自威,但又沒那么严肃,陆朴怀在嗑瓜子,陆桓意在和师祖唠嗑,尹烛睡着了。
“鬼王邱岘。”
师祖停下了手裡的笔,抬眼望過来,邱岘下意识地停止了背,应了声:“是。”
“很好,”师祖面不改色道,“哪個xian?”
邱岘:……
陆朴怀一点儿都不给面子地乐出了声,陆柯词也笑了,几步跑到师祖桌前,小声說:“山见岘。”
师祖把名字写上去,鼓着腮帮子把墨吹干了才满意地一弹书页:“行了,来看看,从今天起你也是我陆家门下的人了。”
“完了?”邱岘愣了愣。
“完了啊,”师祖說,“你名字挺好写的。”
“……不是,”邱岘笑了下,放松下来,走到师祖桌前,“我以为有個仪式什么的……”
“搞那么多仪式干什么嘛,当着你的面儿记录一下就行的事儿,”师祖笑了笑,拍了拍邱岘的手,“好好儿過日子,啊。”
說完他又扭头问陆桓意:“今年宴尘远和萧渡水来過年不?”
“不知道啊,人界不是有個轮回世界么?那儿误入几只厉鬼,他俩调查去了。”陆桓意头也不抬地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师祖又說了几句,话题就這么扯开了。
邱岘开始觉得刚才觉得這個场面很严肃的自己像個傻的,陆柯词喜歡听人說故事,這会儿已经被陆桓意口中那個轮回世界将注意力吸引過去了,邱岘干脆拉了几张凳子過来几個人往桌前一桌,硬是唠了好久。
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夜风更加寒冷,陆柯词被邱岘裹得严严实实的,陆桓意看乐了:“能不能行啊你们。”
邱岘看了看陆柯词,也笑了,帮他把外面那件衣服解开,松活了不少后陆柯词抬起眼冲邱岘笑了笑,眼睛笑得弯弯的,邱岘回头看了眼,发现陆桓意已经去了别处,他又把头扭回来,在陆柯词眼皮上轻轻吻了一下。
“耍流氓,”陆柯词嘴巴也被捂在围巾裡,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去找师父告你状。”
“成亲了就不算耍流氓,”邱岘抬手在他脑门弹了下,笑着說:“我們回人界住吧。”
陆柯词顿了下,沒想到邱岘的话题能突然扯到這裡来。
“我想了下,你感冒好像不是因为冬天,是地府太冷了吧?”邱岘說,“那地儿阴气盛,冬天就更冷,神君也受不住吧?”
陆柯词笑了笑沒吭声。
“我還真以为你是冬天冻感冒的,”邱岘拉着他快速回了屋,“怎么不和我說啊你?”
“我以为你喜歡住地府,”陆柯词把围巾解开,“想着感冒一两天也沒什么关系嘛。”
“感冒很好受啊?”邱岘看着他。
“不好受。”陆柯词摇摇头。
“那怎么办?”邱岘說。
“来人界住。”陆柯词說完,顿了顿,“夏天去地府住,還能省空调费!”
“住哪?”邱岘挑起眉看他。
“买房,我有钱,”陆柯词也挑挑眉,“過完年就去买!”
邱岘和他对视了两眼,最后沒忍住笑了出来,陆柯词也笑,两個人就這么莫名其妙地冲着对方笑了半天。
“我跟你說,”邱岘牵起陆柯词的手捏了捏,“我特别喜歡现在的生活,你能感受到嗎?”
陆柯词对上他的视线,轻轻应:“嗯。”
“就像现在這样,想做什么立刻就去做,想去哪马上就能去,”邱岘說,“沒有那么多仪式感,但是……”
“我知道,”陆柯词說,“我爱你。”
邱岘被他打断了话,顿了挺久才无奈地笑起来:“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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