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12章
他们数量众多,不下十万只,全都站在街道上挤得乱七八糟,陆柯词在楼顶上跳了好久才找到队伍的领头——也不尽然,那只是一只普通的尸傀。
陆柯词在心底估算了一下時間,余光瞥到远方的天空上炸开一朵黑色的花后他从楼顶一跃而下,将伞撑开做俯冲,平稳地落到了這群尸傀的前头。
伞往肩上一搭,陆柯词歪着头看這群注视着自己的尸傀。
下一刻他们嘶吼着扑上来,陆柯词往后退一步,伞往身前猛地一挥,无数颗藤蔓从伞骨裡绽出来,裹住尸傀的腰将他们禁锢住后又随着陆柯词的动作往前冲去。
那群尸傀凶狠地冲上来,陆柯词的身体早已和他们一样有了快速愈合的能力,被抓伤的地方愈合得飞快,或许是因为他是道士的缘故,身体裡本来就有灵力在保护,那些被他不小心打掉了一條胳膊的尸傀還沒长好他就活蹦乱跳地又冲回了尸傀队伍之中。
一根藤蔓最多抓住三只尸傀,陆柯词皱了下眉,他只有十六根伞骨,這样抓下去不行。
而隔了几條街的尸傀队伍的末尾传来炸裂爆的轰隆声,陆柯词挑起一边眉毛,把伞收回来用力一蹬,整個人飞上天空后又把伞收紧,像一发炮弹一样猛地落入尸傀队伍之中,空气中漾出一圈绿色的光纹,飞快消失在了各处。
陆柯词被反作用力弹开几米,陆柯词把伞撑开作俯冲保护自己,同时在心裡数:一、二、三——
地面震动起来,房屋的缝隙和马路边,下水道裡,所有的杂草飞快冒出,春季正是這些植物疯狂生长的季节,陆柯词给它们下了生长咒,以灵催木,木为他所用。
半條街的尸傀就這么被数不清的杂草绑住手脚跌倒在地,或是被藤蔓树木灌木等东西抓起来绑在了树干上,惨叫声刺耳,偏偏他们又挣不脱那些植物,场面滑稽又可笑,陆柯词喘了口气,脸色发白地抹了把头上的汗。
還有一半的尸傀沒有被抓到,他们痴痴地看着前方突然发生的事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了。
邱岘要抓住所有尸傀,不管有救沒救先护好,然后直接毁了這座城市地脉的做法已经不能算是大闹一场了,相当出格。但配合起邱岘的计划时陆柯词半点儿都不迟疑,反正都被逼到這份上了,不疯一把简直对不起布下這個阵的人。
陆柯词深深地喘了口气,他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出,脑袋上有点儿痒,伸手挠了挠后取下一片花瓣,他把花瓣揣进兜裡,伞搭在肩上,冲着那群尸傀呲牙笑了起来。
尸傀的数量多得令人头疼。
邱岘在尸傀队伍的末尾,摸出他那本黑封皮的书念了段咒,地面裂开无数道口子,地府怨念凝成的鬼手从地面冒出来抓住那些尸傀。
“這么抓什么时候是個头啊……”邱岘喃喃念了一句,隔着几條街听见尸傀领头的那边传来一声巨响,不知道陆柯词干了什么,但沒隔多久又是轰隆一声,尸傀的惨叫声震得他耳朵有点儿麻。
邱岘扯了扯嘴角,用书页割开了自己的食指,带了点儿黑的血液流下来,他以血画咒,鬼手疯狂暴动起来,丰韵的天空逐渐暗沉,一道雷劈到旁边的树边,电线炸出火花,鬼手带倒了电线杆子,压下来将一大堆尸傀压在了下头。
這时候尸傀们才反应過来,呜呜呃呃地要往别处跑,全都挤压在一起躲避着后头鬼手的抓捕,邱岘干脆放了更多血,鬼手负责抓捕,雷电劈倒建筑物堵住他们的去处,被抓住的尸傀就丢到一边用魂锁捆住,尸傀们哭叫着逃窜,混乱之中還撞晕了好几個。
一個小女孩尸傀哭喊着往前跑,刚躲开后头扑来的鬼手,前方忽然冒出一朵蒲公英,她沒来得及反应,蒲公英炸开,种子落到她身上竟然变成绳索将她捆在了原地。
“陆柯词!”邱岘喊了声,“還有多少?”
“還有!”陆柯词从空中跳下来,邱岘看见他头顶上有两片花瓣,“两條街!”
“我去东街。”邱岘說。
陆柯词勾了下嘴角,兴奋得不行,身形一闪就冲着西街飞了過去。
他们更像降临在這座城市的丧神,收走无数尸傀将他们捆在路边和树上,楼房不方便进去,干脆就把尸傀捆在了大楼外边。
尸傀队伍从一开始的涌入到后来的集体逃窜,抓捕也困难了许多,两個人用了一整天才将将抓完,還有不少逃窜的,陆柯词沒那個力气去一处一处地找了。
他累得躺在大圆盘上,看着天空直喘气,旁边的邱岘放出几只鬼手去抓落单的,看着满城哭泣的尸傀愣了会儿后坐到了陆柯词身边来。
“晚上的怎么办?”陆柯词翻了個身,枕着胳膊问邱岘。
“也抓起来,”邱岘說,“我去抓就行了。”
“哦。”陆柯词应了一声。
“晚上的人有意识,抓起来可能有点儿困难,”邱岘說,“可能還得用一晚上才行。”
陆柯词伸出手看了看,沒看出什么不同的,实际上除了伤口愈合得特别快以外他也沒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对。
但就是這份不对让心摸不着地,空得厉害。
“嗯,”陆柯词盘腿坐起来,夕阳照在他脸上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边,“沒关系。”
鬼手不小心撞破了一户房子,躲在裡面未练成的尸傀被夕阳照到后惨叫一声躲进了阴影裡。
他還是人型,邱岘沒有下达抓人的命令,鬼手犹豫了会儿,给他把撞掉的那块墙塞回去了,又接着去追逃跑的尸傀。
“你怕嗎?”邱岘的声音把陆柯词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如果你真的变成尸傀的话。”
陆柯词歪了歪脑袋——邱岘发现他思考的时候特别喜歡歪着脑袋看人。
“怕的,”陆柯词叹了口气,他脸色還有点儿白,灵力使用過度后四肢都是乏力的,“尸傀,无心无魂,不认人,也沒有感情。”
邱岘皱起眉看他。
“我不想不认人,”陆柯词摇摇头,“本来,就会失忆。”
“哎你头上……”邱岘很突兀地转移了话题,“哪儿来的花瓣?”
陆柯词愣了几秒后抬起手在脑袋上抓了一把,又抓下来两片花瓣,他把花瓣揣进怀裡,冲着邱岘笑了起来:“师父說,我开心的时候,会开花。”
“啊,”邱岘說,“玛丽苏啊。”
“什么苏?”陆柯词沒听明白,夕阳将落,夜色逐渐笼罩下来,他又笑了笑,“师父說,我是木头,所以会开花。”
邱岘有点儿无语,這种一听就是骗人的话陆柯词好像真的信了似的,說得认认真真的,搞得自己如果這时候去反驳他就会显得很ky。
夜晚降临,数不清的灯光再次亮起,人们正想像昨天那样出门游玩便被街道上的场景震住了。
街道乱七八糟,到处都是被捆起来的尸傀,生长得巨大的植物和黑漆漆的鬼手,還有一只尸傀被绑到塔顶,灯光一亮起来他就成了照亮整個城市的那颗星。
邱岘站起来,留了两只鬼手在陆柯词身边:“你自己当心点。”
“拜拜。”陆柯词說。
夜晚的人沒尸傀那么好抓,他们哭得更大声,被逼急了還会反扑,有些陷入绝望了更是失禁,各种情况百出,邱岘飞快跳跃在楼房之间,快速又警惕地浏览着他们之间的人。
白天沒抓到布阵人,晚上也沒抓到的话就只能說明布下這個阵的人在地下了。
毕竟這個城市還有一個无法出去的结界,布阵人也不能例外,如果要出去他就得自己打破结界。
所以等所有的人都被抓起来固定在屋外,明天用鬼手和植物寄予好保护后,就可以毁了地脉,抓住布阵人了。
邱岘在房屋上跳得飞快,余光瞥到什么,猛地停住脚步,喊了声:“3号!”
黑白无常3号一愣,回头来看着邱岘,满脸惊讶:“少主!”
“少主,抓了這些尸傀和人的竟然真的是你?”白无常3号快步走過来,冲着邱岘行礼,“你怎么亲自来了?”
“哦,”邱岘应了声,他以前在地府不常用鬼手抓人,都是直接处死的,這群鬼差不熟悉鬼手倒也正常,“一进這破地方就失去联系,你们俩又是大白天失踪的,咱那儿還有大白天能出来找人的鬼么?”
“少主莫要怪罪,”黑无常3号說,“我們已找到此阵法的玄妙,正要前去破解。”
“嗯。”邱岘应了声,示意他们继续說。
“這阵法,”白无常顿了顿,跟将鬼故事吓唬小孩子似的换了個低沉的语气,“连着地脉!”
邱岘:……
邱岘:“哇哦。”
黑无常反手给了白无常一下:“少主抓這些尸傀,肯定就是要毁了地脉,怕城镇摧毁伤了可能還有救的人,给他们做掩护。连着地脉這种事儿還要你說?”
白无常也不拦着,又冲着邱岘行礼:“少主英明!”
“……行了,”邱岘摆摆手,“你们俩打算干嘛去?”
“先前我俩不知道是哪位前来助阵,但也瞧出了他要抓出所有的尸傀,”黑无常說,“所以我俩准备助他一臂之力。”
“這儿還有沒被抓住的?”邱岘听见黑无常說话弯弯绕绕的就头疼。
“是的呀,”白无常說,“少主和我們一块儿去?”
一只鬼手从地面滚到邱岘脚边,递過一本天蓝色的小本子,邱岘看了一眼:“什么玩意儿?”
鬼手用手指在上面飞快点了点,邱岘說:“有阴气?”
鬼手冲他比了個OK。
“那個尸傀就在不远处来着,”白无常沒发觉邱岘和鬼手的动作,指着前方說,“少主快走吧。”
邱岘看了眼他指的方向。他把小本子塞进自己兜裡,跟着黑白无常快速飞到了他们所說的還有一只尸傀的地方。
大圆盘建筑物早早地出现在他眼底,圆盘中央的陆柯词撑着伞,抱着膝盖坐在那儿,依旧像個蘑菇。
那两只留在他身边保护他的鬼手早就抓住了他的脚踝,陆柯词有些不解地戳着他们,听见身后有动静后警惕地扭過头,看见邱岘和两個不认识的人认站在那裡。
“嗯?”陆柯词歪了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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