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离开老A
封于修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震惊逐渐的变成了平静。
他亲眼看见那一枪打在了李萱萱的脑袋上。
绝对不可能有生還的可能性。
那一枪……必死无疑的。
袁朗沒有继续解释,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封于修。
封于修双手缓缓颤抖,脸上的肌肉开始抖动。
“不可能!!!!”
他彻底的失去了冷静,后退两步指着袁朗,“你骗我的!!那一枪打在她的脑袋上!”
“不可能活着!!”
袁朗依旧平静的望着這個终于有了個情绪,像個正常人的兵。
他不在跟個机器一样的冷漠。
袁朗从怀着掏出一個报告递给了封于修。
封于修依旧保持着距离,咬着牙狰狞的盯着袁朗。
“這是军区对于這次的分析,那一枪相隔一千六百八十米,已经远远的超出了射程。最主要的原因是,那一枪是朝着你打的,可能是因为空气,也可能是因为其他的因素。”
“那一枪偏了,打在了李萱萱的脑袋上。”
封于修狰狞的望着袁朗递出的右手,那份报告此刻犹如一座黑洞,在吞噬周围的一切,在扭转周围的光线。
他内心根本不可能相信這是真的。
奇迹這种事从来不会发生在他的身边。
袁朗在欺骗他!
“看看吧,一個人的成长总要经历点什么。应激综合征不会出现在你的身上,只是你总是执拗的认为,自己想要去做某些事,并且一定可以办到。你总是不相信周围的一切,你总是以为自己什么事都可以独立完成。”
“這件事的失误是大家都不愿意见到的,承担往往比执行更让人难以接受。”
袁朗将文件扔给了封于修。
這一次,沒有像那個枪一样的掉在地上。
封于修一把抓住,右手的力量将文件攥成了一团。
他目光依旧笔直的落在袁朗的脸上。
“看看吧,這是真相。”
封于修缓缓低下头,将文件抻开,接着周围的灯光仔细的看了起来。
逐渐的,他的身体不在发抖,反而越发的安静。
這种安静让袁朗皱起了眉头。
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啊。
“沒死就行。”封于修面无表情的合上了文件,他的眼神浮现出释然。
现在已经不是李萱萱的問題了。
那個该死的狗崽子,那個南美洲亚裔模样的雇佣兵!
他从未如此被人挑衅過!如此践踏!
仇恨来的是這么的快,也是這么的坚定。
袁朗反而愣住了,“你沒有想說的嗎?李萱萱虽然沒死,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
“嗯,這是代价。你也說過,从我們入伍的时候,就要有心裡准备,随时接受這种突如其来的代价。”
袁朗彻底怔住了,“你刚才的表现跟语气可不是這么认为的。”
“我沒有亏欠的,這种事不会在发生了。”
封于修莫名其妙的說了這么一句话。
這件事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在自己身边的女人都沒有好下场。
李萱萱现在虽然活着,可不能再接近她了。
只要保持距离,這种不幸就不会沾染到身边的人。
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他不够强!他是一個弱逼。
這個弱逼是从什么时候产生的呢?
对了,翁海生的人格,或者這個才是他逃避的人格。
他曾经被一分为二了,這才拖慢了他的进度。
袁朗沉默了一下,他从来沒有预想到对话是是這样的艰难。
眼前這個兵根本不按常理說话,他就好像跳脱在這個平行世界一样。
“退伍是不能的,大队经過研究,给你放假,让你休息一段時間。”
袁朗从怀着掏出一個信封扔了過去。
封于修抓住不解的望着他。
袁朗笑了,“不用這個表情,既然沒有办法让你想明白,我决定给你放一個月的假期,私人赞助呢两千块钱。你可以去任何地方散散心。一個月后归队告诉我你的决定。”
“如果你决定留下,我有一個很重要的事要跟你一起去做。”
“如果你還是打算离开……”
袁朗转身毫不犹豫的扬长而去。
根本不给封于修继续說话的時間。
两千块钱,在這個年代是一笔巨款。
不知道袁朗攒了多久。
——
封于修坐在宿舍内盯着桌子上的信封,以及右边那個被褶皱的文件。
事实上,他以为自己听到李萱萱活着的消息会很开心。
此刻,却沒有任何的波澜。
甚至他都沒有生出去见她的一面,這不是逃避。
這是——远离。
小队都听說了封于修放假的事。
伍六一最先找到了封于修,笑着說的:“我還有五六天的假期,我打算回上榕树看看家裡人。你呢?跟我一起回去嗎?”
封于修摇了摇头。
伍六一怔了怔,笑道:‘沒事,你這個心态现在回去也不好,中国這么大,多去走走。等你回来了心情一定会很好的。’
“哥几個聊着呢?”吴哲悄咪咪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右手拎着一個相机,“你小子,队长对你好多啊,可以全国各地旅游去,這样……這個相机你拿着。”
“我是沒時間了,你多去拍拍祖国的大好河山,让我也留做纪念。都是战友這点忙总得帮吧?”
吴哲将最贵的索尼照相机给了封于修,這样他觉得封于修迟早要回来的。
回来给他還相机,起码人不会跑的太远。
齐桓买了一堆的衣服便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都来帮忙啊,這几年时代发展的很快。我怕你出去脱节了,现在竟然流行什么非主流……這些衣服你路上换。”
他们的卖力表现其实就是为了說一句话:我們都等着你回来啊战友!
齐桓忙不迭地翻着自己的东西,翻出什么就往许三多的行李裡扣:“這是我的超级酷的游泳裤,结果咱们但凡下水,都是穿八一裤衩的!
這是我的雷朋墨镜,借你!我的奥索卡包,借你!我的腰包,借你!唉呀,攒這么些年初夜权,全让你小子用了。
对了,我的旅行手册,全国名山大川都划遍了,一直沒空去,也借你!
吴哲,你還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交出来!”
“对了对了。”吴哲突然大叫道:“三儿总不能再蹬個作战靴吧?我那双锐步也便宜你了!”
封于修觉得闹腾,或许他现在的心态已经不适合留在了部队了。
他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温馨,内心冰凉的犹如一座万年的冰窖。
或许多年之后,這种情况会被称为抑郁症?
“对对对,都让三儿一個人替我們出去旅游去。六一啊,你发的内裤给赛几個。”
齐桓招呼着,随后笑着从怀着掏出一個信封放在了封于修面前,“這個呢,我的私房钱,不多也就一千块。随便转转。”
伍六一看见顿时有些窘迫,他每個月的津贴都邮寄回家了,這会哪有钱啊。
吴哲看出了伍六一的窘迫,连忙打圆场,“這是三千块钱,我跟六一两個人的心意。多去转转,买什么的都不要心疼。說不定你下次回来啊,要待個很久的。”
“别心疼钱啊,几千块钱只是我這种有钱人的零钱而已。别给我面子!”
众人你說說,我說說的。
但都内心开始变成沉甸甸的了。
因为封于修自始至终都是那么的面无表情,他甚至连笑容都沒有。
這個兵——起码现在废了。
封于修心裡清楚,他的决定根本改不了的。
袁朗给他放假倒是提醒了他要去什么地方了。
广州!
他亲爱的师门這個年代還在呢。
只不過沒有他而已,上一世悲惨的记忆可不会因为他不在這個平行世界就可以被原谅的。
那老东西藏着一本极为霸道的武术秘籍。
他要去找回来,這本来就是他应得的,而不是他那個脑瘫儿子留着擦屁股去。
于是,第二天一早上,天蒙蒙亮了。
封于修被齐桓他们强行背着包裹走出了宿舍的大门。
什么值钱就往裡面塞什么,他们肯相信封于修哪怕自己心裡過不去了,但起码会回来還东西的。
只要還回来,那就有机会。
一旦真正让他退伍了,按照封于修的性格……
迟早会变成一坨屎被大地消化。
等封于修坐上车缓缓出了军区大门的时候。
几人依旧排列的站着。
吴哲說,“你說這個小子還会回来嗎?”
齐桓笑道,“你沒看见我們往裡面塞了多少东西,他迟早会回来的。”
“如果不回来呢?”吴哲担忧问道。
齐桓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了,六一也走了嗎?”
“嗯,回家探亲了,他好多年沒有回去看父母了。”
齐桓看在吴哲。
吴哲裂开嘴,“当然了,六一身上沒钱,我這個有钱人又资助了他一笔钱,都老A了,回去的时候派头总要不一样的。给家裡人置办点东西在村裡也有面子。”
齐桓斜着眼,“有钱人给我借点钱啊,我打算买栋楼。”
当然這是开玩笑的话,吴哲笑着双手抱着后脑一步步的走向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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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他走了。”齐桓站在办公室内汇报。
袁朗穿着短袖站在窗户前抽着烟,背对着齐桓开口,“走了好啊,走了起码比不說话的强。”
“我們……真的让他這样去嗎?他可不按常理啊。”齐桓還是有些担忧。
袁朗转過身笑道:“谁說他一個人?人都是怀旧的,我就现在很怀念小时候光着脚跑在村裡的树荫下,夏日的凉席跟清脆的鸟叫声,伴随着微风跟杨柳的摇曳……”
“光是說脑海就描绘出了夏日的感觉,所以……会有人接待他的。而這個人是一开始对他最有影响的人。”
齐桓茫然了。
“702团的回忆在等着他。”袁朗吐出一口烟圈怅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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