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陆轻璧悄悄摄影一张购物狂段悦,发送霍美合。
過了三秒,收到回复:“好儿子。”
沈渠看着段悦手心被十七八個袋子勒红的痕迹、小心翼翼的目光、因为满商场购物额头微微沁出的汗意、脸上還有跟李燕打架被抓的伤口,心尖像是被柔软的光晕包围,被婴儿时期被母亲托在怀裡的温暖感动,令他說不出拒绝的话。
“谢谢……阿姨。”沈渠說完有些尴尬,不太适应地改口道,声音很低,“谢谢妈。”
沈渠确实容易心软,因为段悦人生已经過半,不必要再纠结什么时候改口叫“妈妈”了。
段悦听见了,眼裡瞬间涌出泪水,她把期望放得很低,只希望沈渠有個顺利的一天,绝不是为了用礼物收买沈渠叫她妈妈。
她也知道沈渠收买不来。
可是沈渠认她了!
段悦又开心又心酸,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满足不亚于孩子小时候第一次开口叫妈妈,一方面又为沒听见第一声妈妈而难過。
沈渠接過段悦手中的东西,想了想,道:“不要难過。”
段悦抹着眼角,她也不想哭的,但是忍不住:“嗯嗯嗯……”
沈渠此时有点羡慕陆轻璧的厚脸皮,如果让陆轻璧哄霍美合,霍阿姨一定很快止住眼泪。
他紧张的看着段悦:“我会更加努力,让您看见我就开心。所以,請您不要再难過了。”
段悦被儿子安慰地很受用,手忙脚乱地从车裡抽出一盒纸,企图把脸上的泪擦干,第一次和沈渠见面,自己竟然這样狼狈。
在小孩子眼中,母亲超人一般无所不能,但是沈渠已经過了這個认知年龄。段悦想,她沒有在沈渠面前展现過无所不能,至少不要狼狈。
可是想着想着,段悦又钻牛角尖,觉得自己在沈渠眼裡是個失败的母亲。
沈渠揪心地看着段悦,两辈子加起来都沒有人在他面前這么哭過,他实在沒有应对的经验。
沈渠搜肠刮肚,认真地歪头问:“如果我给你看看我的数学满分卷子,你会高兴一点儿嗎?”
他看向陆轻璧手裡的书包,似乎真的這么打算。
陆轻璧憋笑,伸手分担沈渠手裡的购物袋拿到车上,借此放肆地笑了一会儿。
沈教授真他妈可爱。
如果有一天,沈渠也能对他說“如果我给你看看……,你会开心一点嗎”,只要不是卷子,他绝对开心死了好嗎!
段悦也被认真的沈渠逗得破涕为笑,她比陆轻璧正经多了,很是期待道:“我可以看看嗎?”
段凯的成绩一直很差,她找過名师,自己辅导,都沒有起效。段凯前脚說“做作业之前我想吃哈根达斯”,后脚就“吃饱了我睡醒再写”地骗她,然后半夜抄同学的作业交差。
段悦被叫家长的次数不下于五十次,因为段凯在学校裡骂人、段凯在男厕所欺负同学、段凯撕坏了家境一般同学的校服……
段悦纠正了好多年,但她也忘记从什么时候起变得灰心,可能从段凯再也不在明面上做這些事,从段凯有事第一時間找爷爷奶奶处理。段悦有时候跟父母理论,她爸妈气得骂她“自己要死要活生下的孩子,什么样都得宠着了。”
陆轻璧在书包裡翻了一下,指尖一捋,把沈渠的数学卷子都找出来。
都不用看是不是满分,反正至少也是148。
他递给段悦,段悦把卷子摊开在车前盖上,一张一张看過去,欣赏沈渠工整的字体,流畅的解题思路。数学大题,沒有一個步骤是涂掉的。
段悦被勾起了一点自己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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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时的回忆,仿佛沈渠就是班裡那個学霸,眼裡满是赞叹。
沈渠送了一口气,看来满分对家长真的有用。
段悦心裡說不出的惊叹,還有什么题型是沈渠不会的嗎?
喔,這裡有一题,公式套错了,被阅卷老师圈起来。
段悦关心道:“考這张卷子时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嗎?”
字迹都变潦草了。
沈渠垂眸,首先看见一個鲜红的“+7”,這道题分值14,只得了一半分。
這是……陆轻璧的卷子。
陆轻璧也看见了,心裡卧槽一声,怎么還有他的。
他想起来了,因为這张卷子他考得不好,被沈渠拿過来研究他的弱项。
在一溜的满分裡,就很丢人。
别人家见丈母娘是怎么样的,陆轻璧不知道,但绝对不是盯着他的错题研究。
乍一看,他的智商配不上沈渠。這可不行!
他暗示沈渠,首次见丈母娘,给我留点面子。
沈渠接收到他的视线,上前一步,翻過那一张,把陆轻璧的名字挡住:“那天我在走廊考试,下雨了,状态不好。”
沈渠一說话,段悦清醒過来,不好意思地合上卷子:“抱歉,耽误你们時間了。”
她把握着尺度,怕首次太占用時間,便从副驾拿出另一袋,鼓蓬蓬的,“天气预报下雪,我给你买了两件羽绒服,還有围巾手套。记得多穿点,要是衣服不合适我再给你买。”
沈渠都收了那么多,不差這两件,便道了一声谢谢,“我试穿看看。”
他从袋子裡拿出一件深蓝色的短款,上面的吊牌已经被剪掉了。
“很合适,谢谢妈妈。”
段悦搓了搓手,上下打量沈渠,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她好喜歡沈渠,好像她付出哪怕一针一线,对方都会马上回以妥帖务实的正向反饋,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在唱独角戏,觉得做什么都值得。
虽然很想和沈渠相处久一点,但是段悦也知道他们還不熟悉,時間太久会尴尬,便识趣地开车离开。
陆轻璧拥抱了一下柔软蓬松的沈渠:“慢慢来,不要给自己压力。”
沈渠抬眸问:“我表现得可以嗎?”
他尽力地“活泼”了一些。
沈教授大部分时候并不好接近。
陆轻璧:“跟你的卷子一样,满分。”
沈渠谦虚:“還有改进的地方。”
经過這一遭,他发现自己面对霍美合,好像不那么紧张了。
陆家的豪华别墅,屋檐下挂了两個巨大的崭新红灯笼,喜庆中透着一丝淳朴。
陆轻璧被震了一下,抬眼看向二楼,果然,在他房间自带的阳台天花板下,也有一对稍小一些的灯笼。
火红绒面布料,闪闪烫金大字。
沈渠:“那個是你的房间嗎?”
陆轻璧点头:“嗯。我房间可大了。”
希望霍美合识趣一点,不要准备客房。
沈渠弯起眼睛:“很符合你的气质。”
陆轻璧可不就是有一点进展就想敲锣打鼓昭告天下的人。
大门敞开,霍美合端庄地迎出来,跟上回穿着拖鞋揍陆轻璧判若两人。
陆建华面容有些严肃,看样子也是精心拾掇過的,陆轻璧眉眼和他像,但一张嘴就知道是霍美合亲生儿子。
“下次不要這么破费。”霍美合接過礼物,她本来按照儿子的要求,不能太正式,也不要准备贵重的回礼,免得沈渠有压力。
得知段悦是沈渠他妈后,霍美合就改变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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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悦這個人她了解,能为了段凯到她跟前嘚瑟,往好处想就是爱孩子,能为孩子放下身段做到极致。
沈渠来陆家,段悦不可能无动于衷。
陆轻璧发的照片证实了猜测。
霍美合从陆建华的保险柜,拿出他珍藏的祖母绿扳指。
陆建华嘴角一抽,說好的当传家宝呢,就這么确定他两能长久。
霍美合拍拍陆建华的脸:“看你儿子那样就知道分不了。”
她感慨地摇摇头:“我儿子真是情圣,不像他老子,居然還有丰富的情史。”
這一口陈年老醋,差点把陆建华淹死。
陆建华:“什么丰不丰富,都是谣传。”
霍美合:“那为什么有人问你跟沒跟校花在一起,你默认了?你知道那时我在干什么嗎?我因为追你退步被我妈打得满地找牙。”
满地找牙?陆建华看着霍美合這一口伶牙俐齿,第三百零一次解释:“我误会了,我以为是你。”
……
因为霍美合的超强社交,以及陆建华的配合,這一顿晚饭吃得其乐融融,好像一家四口。
饭后,霍美合留宿沈渠,這是预想中的事,陆轻璧早就把沈渠的衣服都带来了。
他還心机地带了许多套四季衣服,暗示沈渠下次還跟他回家。
霍美合准备了客房。
陆轻璧极力邀請沈渠去他的房间逛一逛,睡一睡。
陆轻璧一一介绍:“三米大床,双人床品。”
沈渠:“……”
陆轻璧:“超大浴缸,智能控温。”
沈渠:“……”
陆轻璧:“露天阳台,一键转换全封闭,单向玻璃,顶级隔音。”
沈渠:“這些又关我什么事呢?”
陆轻璧:“我們以后工作了,新房就按照這個装修怎么样?”
沈渠:“你是不是想得有点远?”
陆轻璧:“装傻,你别忘了答应补偿我。”
沈渠愣了一下,才反应過来,他說得是過生日那回事。
他变成了段悦儿子,1012是他真正的农历生日。
陆轻璧不论歪打正着,還是如何,总之被冤枉了。
沈渠默了默:“我好像沒答应。”
“你有。”陆轻璧坐在床上,挑眉,“为人师表,冤枉学生了不该反省嗎?”
“沈教授?”
沈渠脸颊呼啦红了:“那……先欠着。”
說完,他忽的想起陆轻璧的利息算法。
果然,陆轻璧逼近他,哑着声道:“我要沈教授的补偿。”
他特意强调了“教授”二字。
意味着白衬衫和红墨水钢笔,利息裡可能還有教具。
沈渠低着头转移话题:“那個……楚芫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
陆轻璧不满,就不能先深入一下我們的话题嗎?
他道:“我查到霍诩他妈一年多前偷偷回到国内一次,沒有知会霍诩。”
霍礼借给沈渠的那块百达翡丽,陆轻璧觉得是個线索,于是又去总部查了一下。
修复师给出的意见是,手表是被锤子之类的重物正对着砸碎的,不是车轮碾出来的痕迹,表面上看不出来,零件全部卸下之后,发现了沒有清理干净的微豪血迹。
根据這個发现,陆轻璧去找了楚芫熟悉的大学室友,刨出了一個楚芫大学时用来接单的画画賬號。
這個賬號停用的時間和分手接近,而且最后一條是给未画完的单主退款。
结合手表,陆轻璧有個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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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猜测。
霍诩他妈偷偷来国内一趟,威胁了楚芫,按住他的手腕,用锤子之类的东西砸了手表,让他看清自己配不配戴。
否则以楚芫的性子,分手了還能砸霍诩一只天价手表嗎?而且,楚芫曾经表现出对霍美合好說话的羡慕。
陆轻璧:“想驗證很简单,你找個机会看看手腕上有沒有伤。”
沈渠被陆轻璧一通分析,說得一愣一愣。
你们豪门都是這样狗血泼天嗎?也是内卷?
陆轻璧亲了他嘴角:“沈先生,請注意用词,是我們豪门。”
翌日。
沈渠和陆轻璧在陆家写作业,放松时和霍美合一起打理园艺,一天时光闲适度過。
傍晚,两人告别陆家回学校,临行前霍美合送给他一個包装特严实的盒子。
“小玩意儿,拿着吧。”
到车上时,沈渠拆开,陆轻璧也转過来看。
陆轻璧拒绝估价。
就觉得……他爸应该相当后悔沒有及时澄清和校花的绯闻。
毕竟,霍美合想干点什么不合理的事,就会从這方面先发制人。
陆轻璧怔了一下,等等,他为什么会知道這個?
是不是前十八年的记忆要回来了?陆轻璧有些激动,這样就能回想起更多他和沈渠甜蜜的校园时光。
清冷学神,霸气陆少,双双情窦初开,坠入爱河。操,這不比工业糖精甜?
愣神间,刘叔把车开楚芫花店门口。
沈渠下了车,站在门口看了半分钟,期间楚芫一直在发呆,魂不守舍地摩挲着手腕,沒有发现他。
“咳咳。”刘叔看着這仿佛静止的画面,咳了一声提醒,客人被你们吓得不敢进来。
楚芫回過神来,看见沈渠,笑道:“拿花嗎?”
沈渠:“你今天有心事?”
楚芫看了他半响,恍然道:“啊,我又分手了。”
上次沈渠跟他谈完,他认真反省了下,维持关系,不是在让霍诩解气,而是害霍诩。
他這辈子反正已经這样了,不能再耽误霍诩。
霍诩又被他气走了一次。
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我觉得你挺难過的。”沈渠想,他刚来這裡时也很不解,明明是解放双方,为什么跟陆轻璧提分手那么难過。
难過是一种沒法避免的情绪。
楚芫牵了牵嘴角,否认:“我难過么?”
沈渠:“可以让我看看你的右手腕嗎?”
楚芫脸色倏地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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