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岸上起争执
幸好隔间的门帘已经放下,隔断了恐惧的散布。开船后一個时辰,這個隔间一点动静都沒有,人们心裡的躁动逐渐趋于平静。
行程初始是新鲜的,贝初夏最先還能兴致勃勃观看岸边的景色,但是到了后来,离河岸越来越远,岸边景致也逐渐变成了滔滔江水,便有些乏了。
“睡会儿吧。”木景焱揉揉她的头顶,柔声道。
“嗯。”
早晨赶路起得早,在船上晃悠半天的确让人昏昏欲睡。
木景焱把两张窄铺并在一起,就形成一张略微宽敞的床。她躺在床上,可以翻来覆去也不拥挤,他就坐在最前侧一角,安静看书。
王虎和张亮虽然沒把铺子拼到一起,但是此刻两人却凑在一起玩扑克牌。
這是早前贝初夏看他们兄弟四人经常无聊,便找了硬纸壳做了两副扑克牌,又教给他们如何打牌。从此玲珑阁四兄弟成功玩起了斗地主游戏。
现在两個人玩斗地主,虽然沒那么热闹,但是可以解闷。
昏昏欲睡躺下,阖眼而憩,贝初夏很快就睡着了。
睡着睡着忽然木景焱在她耳边轻声呼唤:“娘子,船只靠岸了,要不要上去逛逛?”
她睁开眼一看,临近暮色,大船已经开始抛锚。
“相公,在這裡靠岸做什么?”
“這個码头是船只南下添加补给的地方,過了這裡前面要走很远的水路,几乎两三天不能停歇。”
贝初夏觉得既然是添加补给,大概用时不会太短。
“那就去转转吧。”
于是木景焱牵着贝初夏出了隔间,往甲板上走去。
下船时要上岸的人排成一长溜,待长木板刚刚落稳,人们便如同放飞的鸟儿兴奋地往岸上涌去。
“哎都给我听着,船在這裡靠岸的時間只有半個时辰,上岸的人千万别误了時間。”一名船夫大声喊道:“为了赶船期,我們可過时不候,凡是因为自己贪玩耽搁了的,后果自负。”
一连說了两三遍,待上岸的人都已听清踏上土地,船夫這才停歇,吆呵其他人去搬弄货物。
這個码头上摆摊的人不少,小吃文玩应有尽有,看样子早就知晓此处上岸的游人很多。
上岸后,木景焱破天荒头逛起了街,买了一堆各式各样吃的玩的,大概是防止贝初夏在船上无聊。
王虎和张亮沒有跟着,所以這些物件都被两人拿着,大包小包样子十分有趣。
“相公,我還想吃那個,那是麦芽糖。”
坐船下江南大概需要七八天,谁知道后面還能不能上岸?
木景焱微微蹙眉:“少吃些糖,已经买過不少,怎么還买?”
贝初夏一嘟嘴,撒娇:“人家喜歡吃嘛,我又不胖,多吃一点沒关系啦。”
這小动作对木景焱来讲简直就是毫无招架之力,看见自己的女人撒娇,恨不能为她摘下天上的月亮哄她开心。
尽管嘴上不同意,他的脚下依然往卖麦芽糖的摊位上走去。一边走,一边還嘱咐道:“跟紧我。”
因为双手都被占了,无法再拉着她,而现在岸上游人明显很拥挤。远处去不了,近处只有這么個有趣之地,吸引的顾客流连忘返。
“知道啦,相公你真好。”
贝初夏還空着一只手,便揪着他衣襟紧紧跟在身旁,两人一并往前挤。
卖麦芽糖的是位老奶奶,新鲜黝黄的麦芽糖被装进巴掌大的瓷瓦罐中,非常干净。
瓷瓦罐是用细腻的白釉而制,表面绘着简单的孩童图案,摊位前的客人多数都是领着孩子的贵妇或是男人,像贝初夏和木景焱這种年轻小两口的,几乎沒有。
但是媳妇儿想吃,那就买。
穿過人群好容易挤到跟前,只剩下最后一罐。贝初夏淡定地往前伸手刚想抓起最后一罐,忽然听见身旁传来一個稚嫩的声音。
“姐姐,你都這么大了,怎么還吃麦芽糖啊?這罐糖应该是我的。”
贝初夏唇角一抽,這声音有点熟悉啊。她循着声音四处一望,立刻就发现了声音的主人:就是住在隔间那個养蜘蛛玩的小男孩。
哎呀妈呀,她立刻把手缩回来,讪讪一笑:“既然你想吃,那就让给你好了。”
這种人物她惹不起,犯不着为了一罐麦芽糖和他起了争执。
何况对方還住对门,万一惹怒了他,半夜偷偷放蜘蛛吸血那就得不偿失了。
“谢谢姐姐。”
小男孩笑得一脸灿烂,天真无邪,大眼睛双眼皮小鼻子小嘴儿仿佛会說话,粉妆玉琢煞是可爱。
但是贝初夏却深知這幅可爱面孔背后的可怕,连忙摇头:“不用谢。”
她拉住木景焱的袖子晃了晃,小声道:“走啦。”
木景焱板着脸,“不想吃了?”
贝初夏:“……”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啊喂。
可是她又不能明說,可怜兮兮最后看一眼小男孩手裡的麦芽糖,咬牙道:“不想吃了。”
“不想吃,我們费力挤過来做什么?”木景焱似乎神色有异,看向小男孩时目光略有责备。
小男孩眨眨眼,看看贝初夏又看看木景焱,狡黠一笑扭過头去脆生生喊道:“哥哥,有人想欺负我。”
很快,之前那個年轻书生迅速赶過来。来时面色阴沉,但是当他看清楚站在面前的人是谁后,阴沉便消失不见了。
“幼朵,你是不是搞错了?”
小男孩摇头:“沒有。”
“你确定?”年轻书生显然不信,白皙的面孔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细腻娇嫩。“难道不是你抢了别人相中的东西?”
小男孩被拆穿,脸色立刻垮塌下来。
這就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年轻书生叹了口气,“你呀……”他直接把小男孩手裡抓的麦芽糖拿過来,递到贝初夏手中。
语气十分诚恳:“抱歉,這麦芽糖就算在下送给小姐的。舍弟不懂事,我代他向小姐赔礼。”
麦芽糖又重新回到了手中,贝初夏有点懵。
還不待說话,木景焱已经冷森森出声:“用苗寨伎俩吓人,并非大丈夫所为。”
小男孩抬头,虎视眈眈望着他。
年轻书生轻声呵斥:“不许胡闹,做错了事還不许人說了?”
他一拱手,客气道:“在下龙幼亭,這是舍弟龙幼朵。兄台见多识广,令人钦佩。回船上可否過去讨杯茶喝?”
他早已认出眼前之人就是住在隔间对面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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