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像只小狗
两人情绪零碎,還是丹萝忍不住說:“公主殿下,宋大人,实在不行……我們买一個呢?”
宋俭:“!”
萧永宁:“!”
“买!”
两人一人买了盏小蛇灯,高高兴兴继续逛街。
出来玩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出来啊!
两人见什么都新奇,逛一個摊就买一堆东西,沒一会丹萝手裡就拿满了,最后拿不下的萧永宁索性都插到了宋俭头上。
“宋大人宋大人,看這個钗子,是小灯笼形状的!插上插上!這边一個!這边也一個!”
“啊!還有這個!大汤圆!”
“這個也好看!宋大人快戴上!”
很快宋俭就变得红通通的,十分喜庆,像一個移动的小摊儿。
萧永宁看着自己的杰作八百個满意,眼眸亮晶晶道:“真好看啊宋大人,都送你都送你。”
宋俭憨笑:“嘿嘿。”
“啊!宋大人!那边有蜜饯!”
宋俭和丹萝跟着萧永宁的脚步跑過去,小摊上的糖渍蜜饯各式各样,色泽鲜亮气味香甜。
萧永宁豪爽的指着一堆蜜饯說:“這個糖桂花和糖樱桃我都要啦,宋大人你想吃什么……”
宋俭正打算說话,人群拥挤的方左突然爆发出一小阵争吵声。
“不卖不卖!不要再来我這裡了!不卖给你!”
那人也是一副清白书生模样,被拒后面红耳赤的辩道:“旁的人你都能卖,为何不卖给我?”
摊贩不耐的說:“不卖就是不卖,哪有那么多理由,去去去!别在這裡影响我做生意。”
宋俭和萧永宁对视了一眼。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对着那书生指指点点,低声說着什么。
摊贩见状态度更不好:“你再不走我就报官了!”
书生:“你打开门做生意凭什么不卖给我,我偏不走,有本事你便叫官府把我抓起来……”
正說着,人群裡突然冲出来一個人,他拽着這個书生:“不卖便不卖!与他们纠缠做什么,不买了,我們走!”
书生恼火:“這段時間我們受的冤屈還不够多嗎,他们這些人……”
正說到這裡,他突然瞥到眼前人脸上挂了好几道彩,登时便大声道:“他们打你了?是不是那姓汪的?!”
陈修沉着脸,只說:“陈轼,别闹了,走。”
陈轼:“哥!他们凭什么看不起我們!凭什么!我們又不姓秦!我們做错了什么?!”
他一边說着,一边被陈修拽着胳膊强硬带走。
看热闹的人又蛐蛐了几句便各自散开了。
争吵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突然,宋俭都沒来得及听明白来龙去脉前因后果。
他和萧永宁买完蜜饯,又慢悠悠转到了旁边的小摊上,摊贩十分热情:“哎呦,大人想买什么啊?”
宋俭低头挑了挑,状似无意的问道:“大哥,您刚才为什么不卖给他们东西啊?”
摊贩闻言一顿,想了会,鄙夷的笑了声:“他们啊,秦溪县来的,谁敢卖给他们,卖了我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宋俭:“秦溪……這地方怎么了嗎?”
摊贩表情有些怪异:“瞧大人這装束……不像外地人啊……您不知道?”
他朝周围看了两眼,拍拍摊上一副字画:“大人,一两银子。”
宋俭:“……”
還带讹人的。
他从荷包裡掏了掏,放了一两银子上去。
摊贩立马掩着嘴低声說:“還不是那大奸臣秦孝源闹的,咱们這天子脚下谋生的人谁不得看着点天子脸色,那秦孝源老家来的人是個人就不敢接待。”
宋俭皱了下眉。
摊贩:“我有個亲戚在官府当差,他从小道消息听說咱们陛下压根就沒打算让他们秦溪县的人入朝为官,我看大人您這身衣服也不像普通人,眼看春闱在即,這种事呀,您能不掺和就不掺和,沾上可沒好事。”
宋俭大概也听懂了,点点头和萧永宁离开。
路上他问了问萧永宁。
萧永宁說:“我不太清楚诶,前朝的事情我皇兄都不告诉我,不過那姓秦的的确是不能在我皇兄面前胡說的大忌讳。”
当晚,宋俭插着一头小灯笼回了燕宁宫。
宫德福在门口值守,只见暗处飘来一堆诡异的红灯笼,吓得一声爆鸣:“啊!鬼啊!”
宋俭从暗处走了出来:“什么鬼?”
宫德福拍着胸口:“哎呦怎么是您啊宋大人,您這是从哪弄了一头灯笼回来啊,吓死老奴了。”
宋俭从头上摘了一個递给宫德福:“宫外买的,给你一個……对了,陛下现在在做什么啊?”
宫德福听宋俭這样问,老脸一红:“這個点陛下定然是在看折子啊,還沒到休息的时候呢,宋大人现在就要进去嗎?”
宋俭還在想宫外碰上的事,沒注意到宫德福表情,思索了一会說:“嗯。”
宫德福翘着手指点点他的肩膀:“那宋大人需不需要老奴给您备些热水来?”
宋俭:“嗯?”
什么热水?
宫德福自顾自捧脸:“哎呦老奴多嘴,您先进去,需要的时候叫老奴就行,老奴就在门口候着……哦不行不行,老奴离远些,离远些。”
宋俭有些奇怪。
宫德福吃毒蘑菇了?
他很怜爱,于是又从头上摘了個灯笼给他。“德芙公公,我先进去了。”
宫德福的脸比灯笼還红:“去吧去吧。”
门一阵开合后,小五子从柱子后面探头:“师父,您怎么了?”
宫德福感动的擦擦眼泪:“沒什么,就是有一种,孩子长大了的感觉。”
小五子:“师父,您是太监啊,哪来的孩子?”
宫德福:“……”
他回头用灯笼敲了下小五子:“你懂什么,边儿站着去。”
燕宁宫内。
宋俭在原地深呼吸,默念一二三四五,然后勇敢的走過去:“陛下。”
萧应怀沒抬头,轻应了声:“嗯。”
宋俭:“属下有话想问。”
萧应怀听着身前人如此严肃的语气,随意的掀了下眼,然后继续低头朱批。
批了一笔意识到不对:“?”
他第二次掀起眼来:“你出宫是为了摆摊卖东西嗎?”
宋移动小摊俭:“……”
他又摘了两個灯笼下来,伸手递過去:“是公主殿下买给属下的。”
萧应怀看着灯笼,并沒有接:“要问什么?”
宋俭眨眼。
他脑子裡翻来覆去措辞,好一会终于酝酿出一個合适的問題:“就是……您觉得秦溪這個地方怎么样?”
萧应怀:“人杰地灵,不错的地方,为何问這些?”
宋俭:“但是外面都在說您压根就沒打算让秦溪县的人入朝为官。”
萧应怀蹙眉,片刻后:“无稽之谈。”
“何人在传?”
宋俭也說不出来具体是谁在传,因为好像所有人都這么觉得。
他抠了会手,又往前走了走,到了御案旁边认真道:“陛下,属下今天在宫外见了两個人。”
萧应怀:“出宫逛了半天就见了两個人?”
宋俭:“(。_。)”
萧硬槐是不是在胡搅蛮缠?
他吸了口气:“属下的意思是见到两個特别的人,看装扮像是进京来参加会试的举子,但是……”
宋俭托着腮帮子回想:“他们和别人又不太一样,对于其他举子大家都十分尊敬,唯独对他们很恶劣,属下打探了一下,有人說他们是从秦溪县来的,大家都不敢招待。”
萧应怀稍一想便知缘由:“所以?”
宋俭:“属下觉得不太公平。”
想了会,又說:“這是地域霸凌。”
萧应怀未置可否,问:“你想如何?”
宋俭:“属下自請出宫在春闱前夕這段時間巡查,若碰到有人欺负他们,還能帮上一二。”
萧应怀沒說话,只盯着他。
宋俭睫毛忽闪了两下:“咋、咋啦?”
“单纯至极。”
萧应怀:“這便是你认为的公平?”
宋俭有些怔愣。
萧应怀手中的羊毫翻转了方向,轻轻抬起,用沒墨的那头点到少年额前。
“你若穿着這身衣服大张旗鼓的替秦溪举子出头,你猜京中又会传出哪些谣言来?”
宋俭被点的呆呆的,视线忍不住朝上看去:“那其他人抱团欺负秦溪举子,這事便不管了嗎?”
萧应怀:“春闱放榜之日,谣言自会消失。”
宋俭:“可是距春闱還有一個月,京中许多人对他们并不和善,连东西都不卖给他们,吃穿住行处处阻碍的话,又如何能全身心投入到考试中呢?”
萧应怀撑着下巴,羊毫笔从少年额头不紧不慢下滑,落到他的鼻尖上。
宋俭视线忍不住跟着毛笔跑,漆黑的瞳仁瞧着自己的鼻尖。
啧。
萧应怀望着他。
像只小狗。
羊毫抬起,直接落到了他的衣领处。
萧应怀轻轻拨了拨:“那便脱了這身衣服,做得隐晦些。”
宋俭低头,看着领口。
两秒后,他“嗖”一下捂住了胸口。
“现、现在脱嗎?”
萧应怀挑眉:“你若愿意,朕也不介意。”
宋俭脸上急剧升温。
nonononono!
“属、属下還是回去再脱吧,您和属下都有龙阳之好,這這這這……男男有别,不能在陛下面前脱!”
萧应怀:“呵。”
他收了手中的笔:“若遇拿不准的事情除了找朕也可以去礼部找徐羡,春闱之事多是他在负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