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一岗一价
金凯歌走了之后,就是镇人大主席了。原本党委班子会议,镇人大主席不用参加。但在乡镇一般都开党政人大联席会议,人大主席毕勤是正科,级别比副科的**高,就由人大主席先发言。
毕勤是老乡镇了,更是老江湖。人大主席岗位本就是养老的岗位,是从领导向一般干部的過渡。這种竞争上岗之类的事情,以前也见得多了,形式多于实质,毕勤对這种事情早就沒了发言的激情。他现在惦记的是中午還有一场酒,要到邻近的另一個乡镇去喝,只想早点结束会议。无心恋战的心态,說什么都行。他說:“中层竞岗好,有利于干部脱颖而出,我們人大是支持的。至于如何决定最后的人选,应该党委說了算,我就不掺和了。”
“哪裡是掺和啊,我們要請人大的老领导给我們指点指点。”钟涛故作客气地道。
“钟书记,說得太客气了。我們這把年纪了,思想僵化,羡慕钟书记能想出這么好的点子,真沒什么好說的,总之一句话,支持。”毕勤坚持不再多說。
钟涛听老毕說的都是好话,沒给他添乱、沒给他添堵,心裡就通畅了,继续去追问其他党委班子成员。
党委**章华道,“我和傅栋委员是這次中层竞争上岗的具体操作者,關於這次中层竞争上岗的意义和好处我們不說了。现在,有一個問題摆在我們的面前,我們事先也向钟书记汇报了,钟书记的意思,是把這個問題拿出来,大家议一议,统一一下思想,再做最后任命的决定。”
章华算是說到了点子上,在座的班子成员,都瞧着章华,看他接下去会說些什么出来。
章华向钟涛看了一眼,钟涛沒有给他停止和其他示意,他就放心继续說下去,“這個問題,就是我們最终要用的人,是竞职演讲中得票最高的人,還是我們党委认为合适的人。刚才,我們已经通报了得票数,我們看到得票数与平时我們掌握的干部情况,有些是一致的,也有些是有差距的,对于這种差距,我們最后该如何权衡?是完全按照得票来呢,還是考虑平时表现情况,对于一些平时表现好但得票不一定最好的同志,是否下定决心用?”
章华這么說的时候,镇长金凯歌打完电话进来了,看到班子成员已经在低声议论,他问了句:“什么情况了?”
钟涛朝金凯歌看了眼,对章华道,“章书记,金镇长刚才出去了,沒听到你提出来的問題,你再单独给他解释一下吧。”
于是章华又向金凯歌解释了下,說是单独解释,但因为在开会,等于向大家又說了一遍。
金凯歌一听道,“這好像沒什么好讨论的啊,当然按照得票数来了,否则搞這個竞争上岗還有什么意义?不等于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大家沒想到金凯歌会說得這么直白,一上来就爆粗口,一些人嘿嘿笑了起来。
章华小心翼翼地瞄了眼钟涛,钟涛脸色明显难看起来。
章华向大家扫了眼,大家就不笑了。金凯歌不知钟涛的意思,但章华知道:
此次中层竞岗投票结果是不合钟涛之意的,特别是石宁、曹颖、钟少春等人的得票都不理想,原本两人商量,是不是可以把投票改一改,但就怕有些好事者要求查投票结果,改了票,到时候被翻出来,就不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事情了,很可能会引起上级组织的反感和查处。于是,最终還是沒有改票,而是想通過镇党委统一思想,提出只要過半数,就可以由党委任用的想法。至于统一思想的难度,他们担心的就是人大主任毕勤、镇长金凯歌這两位重量级人物,其他人职位较低,比较好摆弄。
钟涛沒想到的是毕勤一上来就缴械投降,钟涛更沒想到的是金凯歌一上来就喷火药。
這個时候钟涛不可能冲上去辩解。只能由党委**章华来“捣糨糊”,章华勉为其难地道,“金镇长,事情是這样的。我們现在也正在讨论一個問題,投票结果代表的是民意,但组织上也发现,平时一些工作认真负责的同志,敢于较真和得罪人的同志,可能得票会相对少一点,但他们平时工作還是很不错的。”
“有這样的同志嗎?你說的是谁啊?”金凯歌问道,接着他看到其他班子成员都在瞧着他。
“比如,石宁。”章华道。
金凯歌本想說,石宁工作一定好嗎?但因为他发现大家的目光都刷刷地刺向他,如果大家射来的是箭,那他就整個成一刺猬了。虽然大家的目光不是箭,可他发现這些目光似乎比箭還复杂。
有些目光是敌意,有些目光是幸灾乐祸,有些目光是迷惑不解,以为他得了神经病。被這样的目光看下去,不是玩的。他忽然想起了老领导区政协主席柯旭的一句话:“到了十面镇你一定要低调,我知道你這人直,就跟竹竿子一样。但你到了十面镇,要学会跟雪中的竹子一样,弯一点,等雪掉下去了,你才不会折断。”
于是,接下去的话,他就沒有往下說,而是找了個借口道,“田坎副区长說要過来,马上要到了。用人的事情,党委定了就完了,我們同意就好。我請個假了。”
金凯歌的主动退出,让钟涛有些意外,也让钟涛更加得意。心道,這個金凯歌,看上去难弄,其实不過是個响炮仗,炸了就沒了。
金凯歌一走,班子成员裡沒有人再說些什么,大家知道,在乡镇,**就是土皇帝,党委說了算,其实就是书记說了算。你顶也沒有用,顶了的结果与不顶的结果一样,還招书记不待见,還不如在一條战壕裡混日子,大家有汤一起喝、有尿尿一壶。
见持有异议的人都不具了杀伤力,钟涛终于发言了:
“我想啊,用人事关导向。我們不仅要用得票高的人,更要用平时表现好的人,实际会干事的人。的确如章华书记刚才讲的,有些同志得票虽然不是第一,但那是因为他平时可能坚持原则,敢于得罪人,同事们有些人就记恨在心,体现在了投票上。所以,我們還是要发挥组织察人识人的作用,该用的干部,虽然得票少一点,還是要用起来。但這是不是說明我們中层竞岗白搞了,就是脱裤子放屁了?我不這么看,通過這次中层竞岗,至少有一批干部脱颖而出了,大家看得见了,這次不用,以后還可以用的。”
在场的很多班子成员,真正见识到了辩证法的厉害,钟涛這么一說,通過竞争上岗得票低的反而成了优秀同志,得票高的反而成了平时不敢得罪人的,有些事情真是匪夷所思,就看怎么個辩证了。
而让大家更加费解的是,章华的最后一句话:“最后任命谁,我們下次党委会上再通過。”
這等于說,這次党委会上不出最后的任用人选。不是规则已经定了嗎?怎么任用人选還要酝酿?
那天晚上,镇上干部当中,口头流传了一份价目表。這份价目表上,标着每個中层岗位的价码,据說,只有给镇**钟涛送去价目表上对应的票票,才能最终得到那個职位。
梁健听到后,冷笑了声,难道還真每個岗位都明码标价了嗎?
莫菲菲又搭梁健的车。天下雨,凉,从车外到车内。
梁健道,“最近去市区真的很勤哎。”
“有嗎?”莫菲菲装作不知的样子。
“有沒有你心理清楚,在相亲吧?”
“跟你相啊?”莫菲菲還是那么一副主动挑逗的嘴脸。
“跟我‘香’就跟我‘香’,来给我‘香’一個。”梁健倒不是真对莫菲菲特有非分之想,只是跟她闹惯了,觉得這姑娘闹得起,就這么玩着。
“我還怕你!”莫菲菲薄薄的嘴唇迎了上来。
梁健沒想到莫菲菲玩真的,赶紧将脑袋往一边躲,直“碰”地一下撞上了窗玻璃,才躲避了莫菲菲這“神来之吻”,嘴中骂道:“你玩真的!”
“我从来沒跟你說要玩假的!”莫菲菲自鸣得意道,“嘿嘿,就知道你玩不起!”
“我玩得起才见鬼呢!”梁健沒好口气,“你是谁啊,你是单身贵族,爱怎么玩怎么玩,我呢,已经是有妇之夫,回去跪键盘的知道嘛!”
“好吧,我不折磨你了。”为了再找话题,莫菲菲道,“你听說了吧?镇上中层竞岗的最后任用决定還沒出来,据說是钟书记,要把一個個帽子明码标价卖出去。”
“你是组织办的,請你告诉我,這只是传說。”梁健哀求道。
“我可以告诉你,這是個传說!只是传說并不一定就等于是假的。”
梁健把莫菲菲送到了市中心的电影院附近,就让她下了车,自己回家。
停车时,发现窗玻璃上有一個印迹,是躲避莫菲菲之吻留下来的。
梁健猫着身子,盯着這個印迹瞧了一会,心想,当时为什么要躲开呢?而且躲的就如本能一样。照理說,男人对女人的亲昵行为不会有天然的免疫力,而自己在這方面却像個小姑娘。摇着头喃喃自语,“难道我還真是一個很专情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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