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6不速之客
“已经开始在着手查了。根据陈文生提供的线索,进展很快,不過,困难還是有的。有些事,暂时還不能动。”
梁健看了他一眼,說:“能不能动,你做决定。我相信你。我今天找你過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顺便听听你怎么看。”
“你說。”
“中央派了一個调研组到永州這件事,你知道嗎?”纪中全眉头皱了一下,摇头回答:“沒听說過。已经到了嗎?”
“到了有段日子了。是秘密调查,知道的沒几個人。钱市长那边知不知道我不清楚,但是吴越是知道的。”梁健說道。
“那這個调研组到永州的目的是什么清楚嗎?”纪中全面露了些许忧色,问。
梁健摇头:“這就是我找你来的原因,我猜测,会不会跟陈文生的案子有关系,除此之外,我想不到還有什么事情,可以惊动中央,派一個调研组過来。”
纪中全被梁健這么一问,愣了一下,转而神色又凝重了两分,斟酌了一下,回答:“依我看,未必。陈文生只不過是個小人物。虽然這一次他吐出了不少东西,但這些都是些表面的东西,就算上面真的有些人急了,也不太会直接出面,而是会先让省裡面的人出手解决。”
“你說的也有道理,我也想到過。但是,如果不是陈文生的案子,那這個调研组是为何而来呢?”梁健问。
纪中全想了一会,犹豫着說道:“会不会跟我們永州的事情根本沒有关系?”
梁健略略惊讶,看着他,纪中全补充道:“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以前我們办案的时候,为了保密,去外省也是有的。而且,如果他们是为了陈文生的案子来的,那我這边,不太可能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被纪中全這么一說,梁健也渐渐觉得,或许這個调研组真的不是冲着永州来的。但這么一個不稳定因素呆在永州,总是让人有些心神不宁的感觉,主要是目前永州的情况很乱,实在是不能再被添乱了。
但,再不安心,对于梁健他们来說,也只能是這么小心翼翼,提心吊胆地等着,轻举妄动地后果很可能就是弄巧成拙。
两人又聊了一会陈文生的案子,纪中全准备走了。梁健忽然想起了阿强集团的总经理,他示意纪中全再等等,他拿起电话给沈连清打了個电话,问:“人還在?”
“嗯。”沈连清用一個鼻音代替了回答,想必那個人就在他办公室裡。梁健挂了电话,问纪中全:“你怎么看?”
纪中全沒有回答,反而问梁健:“谷清源出事后,永成钢业的财务状况你有沒有留意過?”
這话问得梁健一愣,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哪裡還有時間和精力去注意永成钢业的财务状况。他摇了摇头,问:“怎么了?”
“具体我也不清楚,谷清源被关起来之后,老黑买通了一個股东,目前是這個人在掌局。原本有谷老爷子在,還能勉强对付一下,但现在谷老爷子也死了,我担心這样下去,沒等谷清源出来,永成钢业恐怕就不是永成钢业了。如果真是這样的结果的话,那你這么坚持做這件事情的一半意义就沒有了。”
又听到老黑的名字,最近总在听到他的名字,仿佛自从梁健决定所有事都开始深究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断地在听到老黑的名字。看来,這個名字,還真得在上面好好做做文章了。梁健心裡恨恨,他又想到陈文生的案子,于是就问纪中全:“陈文生的案子中,目前查出来的,跟老黑有关的有多少?”
纪中全想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晃了晃:“五成。”
梁健冷了脸:“看来這個老黑的手還真是够长的,哪裡都有他。正好,谷清源的案子和董大伟的案子都有他,這样吧,你手头上其他事情也都暂时放放,接下去重点就给我查老黑這個人,不管是什么事情,无论大小,都要一五一十地给我查清楚。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三头六臂的神仙,這么大本事!”
相比于梁健的愤然,纪中全要冷静许多。他看了一眼梁健,犹豫了一下,问:“你确定要查這個老黑?”
梁健眉头一皱,反问:“难道這個人不能查?”
“那倒不是,只是,有些事,我可能沒跟你說過。”纪中全說道:“以前高成汉在的时候,也不是沒想過這件事,但他后来放弃了。”
梁健倒是沒听高成汉說起過這些,他愣了愣,追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不清楚。”纪中全看着他:“但我觉得他既然放弃,肯定是有什么理由的。老黑這個人能在永州当了地头蛇這么些年,除了手段狠之外,背景是肯定有的。但這個背景到底有多强大,谁都不知道。虽然外面也有一些传言,但是不是真的,很难說。不過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几年前的时候,老黑曾得罪過一個省裡来的领导,当时那個领导当场就放下狠话要拆了太阳城,可是现在太阳城還好好的站在那。倒是那個领导,回去后沒多久,就被调走了。所以,我希望你的决定不是一时冲动。一旦开始這么做了,就开弓沒有回头箭了!你要想清楚。”
纪中全說完,目光凝重地看着梁健。
梁健问他:“你怕丢了帽子嗎?”
纪中全笑笑:“我這個位子,从来就是個吃力不讨好的位子。看着权力好像很大,但实际上,大部分人都不愿意跟我們走近一点。我也干了這么多年了,要真因为這事丢了帽子,也好,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我也干累了。”
纪中全的无所谓和豁达,让梁健欣喜,也觉得有些歉疚。但,老黑這個人,早晚总是要查的。无论是陈文生的案子,還是董大伟和谷清源的案子,梁健总觉得,老黑這個人或许才是其中的关键。
“那就這么定了,你待会一回去就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了。”梁健說道。
纪中全点头。
他出去的时候,阿强集团的那個总经理還在沈连清的办公室。沈连清出来送纪中全,他也跟在后面,谦卑地笑着上来跟纪中全握了手,寒暄了几句,才看似依依不舍地松了手,放纪中全离开。
纪中全還沒走远,他就准备往梁健办公室走了。沈连清忙拦住了他,问:“你等等,我去问问书记。他不一定有空见你。”
“纪书记都走了,梁书记肯定有空了。”他笑道。
“最近事情多,纪书记在梁书记办公室呆了這么长時間,梁书记可能沒時間再会见你了。你還是让我去问问吧。要是你就這样闯进去,正好我們梁书记在忙,你觉得他心情会不会不好?”沈连清努力让自己的态度感觉上温和有礼。
他很是不情愿地同意了。
沈连清上前敲了门,走进去,转身要关上,却被阿强集团的总经理一把给抵住了。他惊了一下,還沒回過神呢,這总经理已经身子一侧,肚子一缩,脚下一动就挤进了房间,嘿嘿笑着,朝着梁健那边鞠了個躬,說道:“梁书记,好久不见。”
梁健是看着他挤进来的,心裡已是满腔不悦,但這阿强集团的总经理,一脸的笑,梁健也不好当场发作,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只好忍了怒气,冷冷问他:“你来找我什么事?”
梁健也沒說让他坐,也沒說让他站。他倒也不客气,搓了两下手,就迈步上前,一個墩子就在之前纪中全坐的那把椅子裡坐下了。
梁健对他心裡又多了些厌恶。
“梁书记,我今天来找你,主要還是为了当初我們阿强集团拍到的那块地的事情。”他一开口,梁健就愣住了。
他原本以为這阿强集团的总经理是为了永成钢业来的,但沒想到他一开口,却是提到了一块地。
梁健稍一想,就想起了,那时候他刚到永州不是很久的时候,他和阿强集团之间曾为了一块地,有過很长一段時間的博弈。
后来,虽然梁健算是稍胜一筹,但阿强集团也不是沒赚到便宜。只是,那块地他们拍去之后,按照计划应该是用来建筑智慧车间的厂房的,但至今为止,這厂房是一点也沒见到,地也是一直空着。沒想到,這阿强集团总经理今天又为了這块地来找他梁健了。
梁健看了看他,问:“這地有什么問題嗎?”
“地是沒什么問題,但地面上的有問題。”他說的时候,始终笑嘻嘻地,笑容還特别的谦卑。可在梁健眼裡,却是怎么都喜歡不起来。
他忍着心裡的不愉快,继续问:“地面上的什么有問題?”
“主要還是人。”
梁健愣了一下,他看向還沒走的沈连清,问:“那块地上面有人住嗎?”
事情已经隔了几年了,沈连清的印象也比较模糊了,但他素来有個好习惯,他笔记记得很详细,一些沒有完成的或者說他觉得有可能日后会用到的事情,总是会隔一段時間就会温习一下。所以他虽然一时想不起来,但他隐约還能记得個大概,略一想,就回答梁健:“当初阿强集团拍到這块地的时候,是块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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