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一流人(求首订) 作者:大脑被掏空 作者:大脑被掏空 字数:2674 早餐摊子上,蓝色皮肤的天人,突然出现在高见的面前,說要帮忙解决高见的問題。 這场及时雨来的太及时,以至于高见甚至有些怀疑对方的动机了。 但是,這位天人的回答却是,高见有慈悲心,所以他要帮高见。 高见看着這個天人,天人非想和善的笑着与高见对视。 高见于是說道:“非想,你說我有慈悲心,可你知不知道,我這十三天杀了多少人?” “不知,但五百一十九座乱葬岗,至少也有一千個人吧?而且我听說你還杀了十几個本地神祇,造成了不小的混乱。”非想答道。 “我造了這么多杀孽,這也算是有慈悲心嗎?” “算。”非想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你這慈悲心可有点宽容啊。”高见轻笑一声,吃了一口汤饼。 等高见嚼完咽下,非想才对高见答道:“菩萨也有忿怒相,金刚伏魔,以雷霆手段显菩萨心肠,如何算不得慈悲心?” “你倒是比我粗暴多了,对了,你刚刚說,白山江水族已经出手了?”高见问道。 非想坦然的承认:“嗯,已经出手了,左家在对你的事情上有些阳奉阴违,白山江水族迟迟看不见你死,有些急切了。” 高见盯着天人,反问道:“连這些事情都知道,非想,你是什么人?” 名为非想的天人答道:“我现在是水家的门客,受水家老太爷之托,为水家公子上些博物课,增长他们的见识和眼界。” “……那多谢你的提醒了,我会注意的。”高见点头,算是认可了這個說法。 “那鬼子母神的事情,高见先生是怎么想的?”非想问道。 “可以试试,就多谢非想大师了。”高见换了個称呼,接着一口喝完早餐剩下的那点汤饼,起身问道:“要怎么做?” “都由我来准备就好了,高见先生只需要今晚重新来這裡就行了。”非想答道。 “好。”高见表示明白。 然后,高见转身离去,走远了。 他也不啰嗦,反正也不可能摸清楚对方的底细,倒不如看看对方想做什么。 而对于对方所說的,白山江水族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這件事,高见倒是有些在意。 白山江水族可能真的已经不耐烦了,但他们应该不会主动出手,落下把柄。 最大的可能,要么是找某些刺客组织,要么就是给左家施加压力,毕竟左家和白山江水族是关系最密切的盟友。 左家会动手嗎?或许会,而左家就算动手,也应该不会露在明面上,不会使用巫觋和神道法门。 所以…… “燕阁?”高见边走,边念叨出了這個名字。 不管怎么想,白山江水族和左家,所能动用的手段,也就只有這個了。 而在另一边—— 一位贵公子出现在了天人非想的旁边。 “非想老师,這人怎么样?”贵公子如此问道。 非想则說道:“古来有义士,乃一流人,俱秉天地正气,为人雪不平之事,霜锋怒吼,雨血横飞,最是世间第一快人,第一快事。” “只是世人偶然学得几路拳,舞得几路刀,便自命为侠义起来,不是贻祸身家,便是行同盗贼,却把個侠字坏了,我在沧州行走這么久,也沒见過几個。” “這时再說,甚可慨然,不過……這真正义士的一流人,世间虽少,却也不能說他竟是沒有,公子眼下,不就见到一個了嗎?” 這话說出来,贵公子瞪大眼睛:“非想老师,你对此人评价這么高?” “不高,一点也不高。”非想摇头:“公子,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嗎?” “知道,不就是平了五百一十九座乱葬岗嗎?非想老师你也能做到吧?再說了,任何一個三境的修行者,都能轻松做到吧?這种人,沧州也有点数量的。”贵公子有些不以为意。 “公子,你错了,他做的不是平掉五百一十九座乱葬岗,他是想平掉的是从古至今,从现在到未来,甚至可能是百年之后,沧州所有的乱葬岗。”非想摇头說道。 那贵公子却评价道:“我看不像,你口中的一流人,是快人快事,如果他提刀闯入左家,如彗星袭月,白虹贯日,斩了左家的那些蝇营狗苟,倒是算得上非想老师你這般评价。” “可非想老师,瞧瞧他,明面上和左家妥协,行事小心翼翼,一步步都是算计,眼下收集阴鬼为他卖命,暗中削弱神祇在底层的掌控力,我看他不像是個义士,倒像是個谋士,缩头缩脑,算不得义勇,更算不得什么一流人。” 非想双手合十,看向已经走远的高见背影,說道:“這就是我钦佩他的地方啊,公子也看出来了,此人并不是什么无脑莽夫,气血上涌便不顾生死,轻易去左家送死,除了成全自己的义勇之名之外什么也做不到,公子可曾听闻過不占的事迹嗎?” 那位贵公子点头。 不占,一位古人,他是一個胆小鬼,听闻自己的国都被人颠覆后,拿起武器准备上战场,在出发之前,他手抖的拿不动餐具,上了车抓不稳车把,一到战场就被吓死了。 不過,他還是前往了战场,所以被赞为‘义勇’。 但是,高见和不占,又有什么关系?高见可不胆小。 非想感叹般的解释道:“公子你也看得出来,高见是個聪明人,他很理智,做事也是最理智的方式,可是,若他真的‘聪明’,他与世家搞好关系,结交上下,以他的天资,以尚书对他的举拔,何须如今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早就每日声色犬马,放肆快意了。” “但他沒有,公子发现了嗎?這样一個非常理智的人,却做着最不理智的事情呀!就好像往昔的不占一样,明明是個胆小的人,却做着最勇敢的事情一样,這样的人,如何算不上一流人呢?” 那位贵公子听见這话,挑了挑眉毛。 這個說法倒有些意思。 一個理智冷静智慧的人,却做着如此无谋之事,甚至都沒什么好处,确实不愧为一個‘义’字。 于是,贵公子說道:“那……按這個說法,高见倒确实是一流人了。” “的确如此,所以我才想帮他一次,而且,水家最近也有些看不惯左家的作风了吧?公子觉得如何?”非想问道。 “如何?這我可說了不算。”贵公子轻笑一声:“且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吧,不過非想老师,你不是不杀生嗎?” “今晚之后,他会一鸣惊人。”非想如此說道,然后,他沉沉的叹了口气: “可恨,我不能杀生。” 贵公子沉默。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天人众,从不诳语。 所以他把反驳的话憋了回去,只是看着高见的背影。 一流人……嗎? 這么一看,当初他在清水河河伯那时候做的事,倒确实有几分彗星袭月的气魄。 高见這边,他沒有管那些。 回家,睡觉,吃饭,喂马,练功。 平稳的日子。 不過应该是最后一天了。 解决完所有的乱葬岗,高见就该进行下一步行动了,对高见来說,時間不多,必须在左家下定决心之前动手。 如果左家先手,高见肯定沒有活路。 从他以身入局开始,事情就已经决定了,高见要么做到头,要么死在半道,沒有全身而退這個选项。 不過高见倒是显得很平静。 他早八百年就想清楚這些事了,只不過……他還是义无反顾的走了进来而已。 对他来說,理智分析之后,有三個原因。 老牛死前最担心柴妮,高见被刺客袭杀,老牛拿命换了高见的生机,哪怕前面是龙潭虎穴,高见也得趟一趟。 左家催生了鬼柳,鬼柳培育了山神,导致了白平断了一只手,白平和高见生死相托,說什么也得来。 李尚书救過他的命,還给了他如此神妙的修行法,既然李尚书让他来看看,他就来看看。 但如果抛弃理智,纯粹只用本能来回答,高见就只有一個答案。 他看不過。 左家和白山江水族,他们搅乱天时,利用世家在官场的力量和祭祀的权力,搅乱了天时,让普通农民连种地都种不了。 不能种地,想活下来,就只能靠血祭。 白山江水族和各地的邪鬼,摇身一变就成了山神,水神,享受起祭祀的血食,在白山江被仙剑阻隔的情况下,依然能够過的滋润。 于是,白山江水族支持左家,左家分润祭祀,在沧州越做越大,成了如今的态势。 這样的行为,高见看不過。 他看不過,就是要来管一管。 所有理由都成立。 那還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高见可不觉得自己是個理智的人,他只是比较聪明而已。 今晚之后,他将在沧州城站稳脚跟。 夕阳西下—— 高见挥刀,刀身六寸光亮。 這都是過去十几天裡积攒的份额。 他收刀归鞘,已经是完成了今日份的锻炼。 今天锻炼的量只有平时的四分之一,這是为了给晚上留力,只能算是热身。 洗個澡,换了身衣服,高见骑上走龙,拍了拍马脖子:“走,出发!” 走龙立刻吐出一口浓烟,一溜小跑的朝着沧州外城奔去! 等等残阳彻底落下之际,高见出了镇魔司大营。 不過這时候,却看见王隆在大门口站着:“高见!” 高见停了下来,看向王隆:“王哥,怎么?” “你就差最后一個乱葬岗了是吧?”王隆說道。 “是啊,就差最后一個了。”高见点头。 王隆叹了口气說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就连我這种蠢人都看出来了,你做完今晚這事儿之后,肯定会有什么很大的动作,今天晚上如果有觉得你是威胁的人,肯定会出手拦你的。” 高见再度点头,确实如此。 不管自己的目的暴露与否,但动静這么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高见肯定是想搞点什么事情出来。 如果对高见有敌意的,比如白山江水族,又比如左家裡面的某些人,他们或许不知道高见要做什么,但他们肯定觉得高见可能要做点什么。 既然他们已经对高见有敌意了,那么对于高见的‘大事’,說什么也是要来搅局的。 所以,王隆劝說道:“要我說,今晚你就别去,放他们一波鸽子,然后明天,或者再找個時間去,這样事也能办成,也沒什么危险,性命要紧啊,高见。” 高见笑笑,答道:“王哥,你知道嗎?人无信不立,我今晚不去,之后再去,哪怕我事情做成了,我在沧州也永远都站不稳了。” “你到底要站稳什么东西?”王隆皱眉。 “今晚之后,不靠尚书手书,這沧州我也有立足之地。”高见答道。 王隆哑然。 他实在是疑惑,高见凭什么? 他拿什么站稳脚跟?他要怎么做才能在左家的敌意下站稳?就凭他一境的修为嗎? 不可能的,光是左百仓就已经是三境了。 高见再怎么能打,也打不過左家的。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该怎么劝說,其实他想說,就算不做這些,你老老实实在镇魔司大营待着,做你的校尉官,一样吃香喝辣,有什么不好? 但看见高见的背影,他好像又觉得,对高见說這些,有些不合时宜。 于是,王隆只能看着高见策马离去。 不是,那天带高见去看悬桥仙剑,他不是說自己懂了嗎? 他到底懂了什么啊?怎么還在和左家杠? 有什么必要呢?荣华富贵不好嗎? 秋残天气,日落波平,一路烟尘。 高见一手握刀,一手牵着缰绳,很快从镇魔司大营跑到了沧州城的郊外。 這裡,距离沧州外城,還有三十裡。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水箭,突然从旁边的河流之中袭来! 水箭如飞剑! 高见出刀,斩碎水箭! 水箭九成力道被锈刀挡掉,其他的则化作许多水珠,水珠溅射到地面上,砸出一個個弹珠一样的小坑。 砸在高见的脸上和走龙的身上,都打出一個個红印子。 走龙反应极快,如电掣,一個急刹转向,嘶鸣一声,腾空上天! 飞上天空,却见一头巨龟藏在水中!刚刚就是他发出的水箭。 那么大的身体,居然一点动静都沒有。 這就是龟息法嗎? 巨龟两三米长,浮上水面,但见水面好似火沸,江水光红,白烟和水浪泛起,就像是被煮开了一样。 但实际上水面并沒有煮开,那是巨龟眼睛的红光。 “好身手,我的水箭寻常二境也是一击毙命,但你居然——” 话音未落,走龙已经一脚踩在了他的头上! 锈刀那六寸的光亮一刀直接捅穿了龟壳! 废话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