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密谋 作者:小城风流 作者:小城风流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舞若 显赫一时的亭水镇东南邓家,因为家主邓中枢的死,失去了往日的气派与荣华,显得有些冷清与破败。到了晚间,十几间的大宅子,只有外间的一两個屋子亮着灯光。邓家主屋漆黑一片,屋前的小花园由于疏于管理,乱糟糟的长满了杂草。 忽然,一阵阴风吹過,院内杂草种子落了一地。“吱扭”一声,关的严实的主屋大门,被阴风吹开了一道缝,可能是屋门不经常开启的缘故,這声音在寂静的夜中显得异常响亮。 一团黑色的阴气,随即从门缝中飘了进去。 這团阴气,正是邓安。 当初,邓安在山林中迷了路,又对附近村镇非常陌生,好不容易在秦夫子口中,打听到了亭水镇的位置。亭水镇是邓安的祖籍,小时候曾经回乡祭過祖,知道镇子的大体方位。据此,他還可以赶往南苑城,并于途中追查凶手下落。 本来,邓家老宅由邓安的祖父母居住着,但两位老人先后于三年前過世,這间宅子便空闲下来,交由留守的下人管理。 邓安看着屋内的桌椅陈设,上面已蒙了层厚厚的尘土,他不由一阵伤感,回想起了往年回乡祭祖时,這裡是何等的热闹,转眼间,便已是物是人非,人丁凋零。 正在邓安心绪不平之际,院中响起一個轻微的脚步声,透過窗户,他看到一名提着灯笼的老人。老人年约六旬,鬓发已白,但依然精神矍铄,不失壮年时的风采, 对于此人,邓安有些印象,是伺候祖父多年的老仆人,也是邓家的一個远房族人,名叫邓二牛,自己在幼年回乡时,经常缠着他讲乡间的趣闻和故事。 “這么晚了,他来這裡做什么?” 邓安到了祖宅后,曾大概查看了一下,偌大的宅子中,只有少数的几個下人留守。当时,死于刺杀的有父亲、母亲、大嫂和自己,亲近的人中,只有大哥邓宏逃過一劫。 回家之前,邓安设想了最坏的情况,即大哥邓宏也遭不幸,因为按照坊间關於王昌顺的传言,对方是那种出手狠辣之人,做事必然会斩草除根,不大可能放過大哥。但根据当前的情况判断,邓宏极有可能還活在世上,只有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邓家祖宅依然安好,還有人照看。舞若由于邓宏远在边关任职,距离家乡和京城都很远,要证实這一情况,還需要一些时日。 “今晚的风不大,门怎么吹开了?”邓二牛看到房门开了一道缝隙,自言自语的說了一句,随手又把门带上。 邓安很想打听家族目前的情况,但人鬼有别,他又不是冥修,无法做到与生人沟通,忽然,他意念一动,有了一個主意,魂体随后卷起,向着关上的门吹去。 邓二牛刚刚关上门,一阵风吹過,门再次被打开,他以为是自己沒关牢,于是胳膊夹着灯笼提手,双手用力将门扣上。 “吱扭……” 一连数次,门关上又被吹开,再关上,再次被吹开。 黑夜之中,如此诡异之事,即使邓二牛胆子再大,也被吓得双腿发软,出了一身冷汗。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扑通”一声,跪在又被打开的门前,以头触地。 “是大人回来了嗎?”邓安闻言一愣,就明白過来,看着這個忠厚的白发老人,他暗道一声惭愧,但为了探听些消息,也只能出此下策。他狠了狠心,将门吹的忽开忽合。 “邓大人,你可不要吓老奴呀!老奴从小伺候老爷,从未做過对不起老爷的事,对邓家更是忠心耿耿。” 邓二牛连磕几個响头,听到屋门沒了动静,心中刚刚稍松了口气,就感到眼前一阵阴风吹過,那房门又晃了一下。他壮着胆子抬起头,屋内变得赵发漆黑,只能勉强看到桌椅。 似乎是为了应景,阴风吹得房门不断开合。 邓二牛吓得急忙低下头,說道:“邓大人,老奴的确沒做過对不起您和邓家的事,现在也只有老奴一家還在坚守着祖宅。” 邓安见老头吓得不轻,额头磕的有些红肿,担心未试探出话来,反倒把他吓出個好呆,于是停止了行动。 邓二牛沒有注意到這些细节,带着哭腔继续說道:“您一定是在找刺杀您的凶手,老奴怀疑管家邓三群知晓此事,不然的话,为什么只有他能平安回来,而且事后,官府也沒怎么为难他。我們几個老仆人,早就有所怀疑了,只是苦于沒有证据。您如果想为自己伸冤,就去问问那邓三群,他就住在自家老宅中。” 邓二牛說了這番话后,才发现阴风已经停止,房门渐渐合上。他更加深信,這一定是邓中枢寻仇来了。直到邓二牛的儿子发现父亲迟迟不归,从前院找来,邓二牛才敢从地上爬起,并严厉训诫儿子一番,让他不要将今晚之事說出。 此时的邓安,早已离开了自家老宅。 邓三群仍然活着,绝对是事有蹊跷。以林虎的武艺,逃出包围,尚且需要兄弟舍命掩护,邓三群不通武艺,反倒是平安逃了回来,若是不了解当时情况的,或许沒可以归结为幸运,但在邓安看来,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除非,邓三群有瞒着所有人的秘密。 为了寻找邓三群的住所,邓安颇花费了些功夫。他根据印象,找到了小镇中部的一條胡同,但看到裡面一间很讲究的宅院,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只到他悄悄潜进去,才得到了最终確認。 几乎是邓安的第一直觉,這邓三群绝对有鬼。 虽然已是深夜,邓三群的屋中依旧亮着灯,屋子正中摆着一张方桌,围着五六個人,看样子都是本地的士绅,他们大都喝的醉醺醺的,說起话来毫无顾忌,尽谈一些风月之事。 此时的邓三群身穿锦衣,脸上泛着油光,身材也略显发福,跟做邓府管家时简直是判若两人。他不时的大献殷勤,向做在贵宾席位的一個麻脸老者敬酒。其他几人见状,纷纷效仿。 邓安总感觉麻脸老者有些眼熟,应该是在什么地方见過,只是印象不是特别深刻,一时想不起他的来历。 一番喧闹后,麻脸老者打了個哈欠。 邓三群急忙朝一旁的丫鬟递個眼色,丫鬟立刻来到屋外,向几個小厮交待几句,不一会儿,便有人送上了汤菜。几個士绅也都是人精,匆匆喝了几口汤,摇摇晃晃的告辞离开。 邓三群并不急于离席,而是命丫鬟先退下,自己跟麻脸老者聊起天来:“上次多亏了陈兄,小弟才保住這條小命!” 麻脸老者大咧咧的摆摆手,口齿含糊不清的道:“邓老弟,咱哥俩儿相识多年,都是過命的交情,何须說這些见外的话。假如王丞相那裡出了事,老弟不一样会保下我這條老命。” 邓三群连忙赔笑:“那是!那是!是小弟见外了。陈兄,我听边关回来的人說,邓宏已经死了,是不是……?” 陈姓老者眼睛一瞪,沉声道:“怎么?不相信我了?” “小弟的性命都是陈兄给的,怎么会不相信你。我担心是有人故意放出口风,這亭水镇位置偏僻,难免会被强盗们盯上。” “放心好了,有我陈东胜在,沒人敢动你的。至于边关的消息,不信也罢,不過是邓宏金蝉脱壳之计,骗不了王丞相,你只需守在亭水镇,一有邓宏的消息,就马上通知我。等到邓宏真死了,邓家的产业還不都是你邓三群的。” “有陈兄這句话,這我就放心多了。” 邓安听得是怒火中烧,邓三群竟敢串通外人,意欲谋害自己大哥,還图谋邓家的产业。這麻脸老者的身份,他已猜出了大概,现任丞相王昌顺的管家就姓陈,很可能就是此人。在京城时,邓家与王家多有交集,邓三群与陈东胜认识,也說得過去。 使邓安稍感欣慰的是,他的大哥邓宏仍然活着,只是不知道是出于那种原因,只能用诈死来欺骗王昌顺。但王昌顺显然已经识破,邓宏当前的处境,恐怕不会太好。 “奴家见過老爷。”在邓安思虑时,一個衣着大胆,略有姿色的女子,走进屋中。她幽怨的扫了眼邓三群,便媚眼如丝,直勾勾的看向陈东胜:“這位想必就是陈老爷了,老爷多次跟奴家提及您的救命之恩,請受奴家一拜。”說着,女子便是盈盈一拜。她的衣领本就低的可怜,這一弯身,胸前春光顿时一览无余。 陈东胜半迷的眼睛,微微睁开一些,待看清女子模样时,忙扶住她的双臂,說道:“這是哪裡的话,請起!”可能是有些醉了,他也不太顾及形象,一张老脸几乎贴在女子的脸上。 邓三群看在眼裡,心中暗喜,說道:“小玉,陈兄有些累了,你快扶陈兄回去休息,好生伺候!”說着,连连使眼色。 女子极不情愿的說道:“奴家這就扶陈老爷回房。” “邓老弟,這可使不得。”陈东胜低低的說了一句,似乎酒劲上来,一把搂住了女子,這才沒有摔倒。 “呼!”一阵疾风吹开房门,将屋内灯烛全部吹熄。邓安看不下几人嘴脸,愤怒的冲开了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