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是非成败(下)-做一棵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魏瞎子說着,不等对面的沈宇有动作,就把一碗酒倒在了自己的嘴裡,然后他摇了摇头:“還是咱们的酒好喝啊,這两年,老子光喝這些红鬼的酒了,喝的嘴巴都沒味了,你们這次带了多少出来,全部给我了!”
沈宇有些哭笑不得:“那也不能全部给你。小^說^無廣告的~*小說~網ahref=“老二,不是我說你,自从你跟了你那位之后,這身上的娘们气就越来越重了,唉,也是我真见過她怀孕的样子,否则……”
沈宇的脸板了下来:“大哥,你要开我的玩笑也就罢了,带上她……”
“好好好,是我错了,我错了,喝酒!喝酒!”
难得见一次,沈宇也不想和他真闹了别扭,见他改口,也就不再說了,两人闲谈了几句,沈宇道:“大哥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我为什么還要回去?”魏瞎子将一碗酒倒进自己的嘴裡,哈哈大笑着,“這裡,是他娘的令人不太习惯,說话都叽裡咕噜的,吃的东西都半生不熟的,酒也不带劲,可是,這裡简直就是咱们海盗的天堂啊!”
他說着,站起来,大声叫道:“老汤,你喜歡這裡的生活嗎?”
“yes!船长!”
门外一個男子大声道,魏瞎子随手将一壶酒抛给他:“滚你的蛋,什么噎死噎死的,就不准說這一句。”
那老汤抱着酒,嘿嘿一笑,也不辩驳,立刻拍开上面的牛皮纸,往嘴中倒开了,他身边几個人喉结涌动的看着他,有一個人忍不住伸出了手,立刻被他拍到了一边,不過另外一人也趁机动起了手,其中還有几個红头发的西洋人,一边乱七八糟的叫着让我尝尝,一边加入了战团。
裡面的魏瞎子哈哈一笑:“看到了嗎?這日子,他们過的多开心。”
“大哥,你变了很多。”
魏瞎子摇摇头:“不,不是我变了,只是過去的我被压抑住了,過去,我是白龙帮的头领,我要为全帮几千個兄弟乃至他们的家人负责。魏瞎子這名声好响亮,可是,咱们又哪裡真敢睡個安稳觉!但是现在,我沒有负担了!愿意過安稳日子的都在却越了,跟出来的,都是不安于平稳生活的,都是愿意来找乐子的!杀番鬼,劫他们的东西,兄弟们干的痛快!而且,這西洋鬼子就是和咱们不同,只要给他们分成,甚至愿意给老子当官,老汤,老子现在是什么爵位了?老汤?老汤!”
“伯爵啦,头!”老汤本来正忙着和众人抢酒,听到他声不对了,才回過神,立刻扯着嗓子叫了一句,随后又加入了战团。
魏瞎子笑骂了两声,转過头:“听到了嗎?這当海盗還当的有爵位了?前不久我們发现了一個不错的小岛,报了上去,随便交了一点金币,那小岛就被下封到了我手裡,我竟然也和你家那口子一样,也成了岛主了!”
听他說到這裡,沈宇哪還有不明白的,這样的生活也许粗鲁也许野蛮也许危险,却是魏瞎子喜歡的,在這裡,他可以毫不在意的放开自我,随便怎么样都无所谓。
“既然是大哥喜歡的,那我也沒有必要再說什么了。”
魏瞎子哈哈一笑:“這才对了,来,喝酒!”
两人喝了两杯,魏瞎子叹了口气,慢慢开口:“其实,那安稳日子不是不好,我也以为,我就要在却越养老了,哪知道這人一来到海上,就不想再回去了。”
他当初在却越训练海军,也曾想過和杨毅分庭抗礼,但是当他发现却越越来越规模化,越来越多的人从中等、高等学堂毕业充斥到却越的各個方面,就知道自己那点念想不是太现实。正巧杨毅要打通和西方的海路,他当时一是有点憋闷,二来也是怀念,就又一次上了船,带了一帮和他一样的老弟兄来到了海上。
那一次并不太平,他们先是遇到了暴风,好容易从那漩涡出来,又遇到了西洋鬼子的海盗,他们当时才从风暴中爬出来,各方面都有破损,实力其实是比不上那批海盗的,但靠着技术、能力以及他们普遍要比对方更好的身手,当然,還有一些运气,他们反抢了对方。
那一次,他从却越带出来的老弟兄只剩下三分之一,但是当他们站到对方的舰船上,都在笑。他的掌舵手在笑,领海员在笑,他自己也在笑。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做海盗已经渗入到了他的骨髓裡,原来那种安稳的生活并不是他想要的。
意识到這些,他也沒有再回去,派了几個心腹回去,做一番安排,顺带将航海路线告诉杨毅,而他自己则直接在当地拉了一批人马,就這么肆无忌惮的开始了他们的老行当。
一开始他還沒想過就這么永远做下来,就是想着趁能动,身手還灵便的时候再好好的過把瘾,但在和其他海盗的火拼中,他却越来越有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再之后,他就发现這边的种种妙处。
這裡沒有太强大的国家,他不用像過去那样担心着朝廷,而几個国家之间,還都有着种种矛盾。他意识到這一点之后,就选了一個国家,然后重点打击他们的对手,几场仗打下来,倒给自己打出了一個贵族的身份。
他先前還是只有身份,但前不久又发现了那個小岛,他倒是什么都不缺了,至此,也彻底绝了要回去的心。
他這個样子,沈宇自然不会再說什么,就和他敞开了喝。過去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魏瞎子要端着自己一帮之主的架子,沈二当家要维持住自己的冷面,倒很少這样畅饮過,這次久别重逢,两人心境、情况都大有变化,倒比以前更交心了。
這個晚上,他们喝的烂醉如泥,二天一早,因为担心杨毅,沈宇就回到了自己的船上,魏瞎子比他喝得多,功夫沒他好,再加上年龄也大了,一直睡到午后才起来,一起来,他就看到了老汤在那裡钩头探脑。
“還不给老子滚进来?”
他扶着头坐起来,老汤立刻凑上来:“帮主,要醒酒汤嗎?”
“醒你個头,再拿壶酒過来!”
老汤有些迟疑,魏瞎子横了他一眼:“有屁快放!”
老汤摆摆手,小心的来到门口,四处看了看,然后又关上了门,之后又蹑手蹑脚的走過来,压低了声音:“帮助,我问了那船上的一位兄弟,杨毅,真在上面!”
“废话,她不在上面在哪儿?”
“她還真刚生了孩子,還不到半年!”
“你到底想說什么?”
老汤有些犹豫,但最后還是一咬牙:“帮主,我知道您和二当家那個兄弟情深,其实,咱们也不是真要把那杨毅怎么样,咱们不是有那個岛嗎?就送她過去住好了qisuu,她也正好能在上面生养孩子。”
魏瞎子刚醒還有点迷糊,加上還有点头疼,一時間也沒反应過来,听他這么說,還愣了一下:“什么?”
“帮主,只要咱们能困住杨毅,却越那裡還有小十六和江先生,虽說江先生也是個文人吧,但对帮主你那是沒的說,我看了,却越上下也就有個杨刚,可那杨刚——”
他的话還沒說完,就被魏瞎子随手抓起的枕头砸中了,他哎哟了一声,有些诧异的道:“帮主!”
魏瞎子指着他点了点,想說什么,最后道:“你要不想過這种日子,趁這個机会,和老二一起回去!”
老汤愣愣的看着他,他瞪了下眼:“发什么呆,還不给老子拿酒去!”
“帮主,你、你真认了?”
魏瞎子瞪着他,老汤不敢再說什么,一夹脖子,连忙向外奔去,魏瞎子有些头疼的倒在床上,闭上眼,很快又睁开了,看着低矮的木版,他长长的吐了口气——却越,大何——
大何——却越——
這两個名字不断的在他脑中转换,他不由得低笑出声,正在這时,老汤已拿了酒回来了,听到他的笑声,不由得有些心惊,犹豫着,就不知是否该进了,不過魏瞎子的身手虽不能說绝顶,门外有沒有人還是能听出来的,当下就喝到:“你在外面做什么,還不给我进来?”
老汤连忙推门而进,魏瞎子一看他拿的东西,立刻皱起了眉:“我昨天已喝了那么多,今天怎么能還喝?就說现在這酒富裕,也不当這么喝的。”
“帮主——”
老汤欲哭无泪,让拿酒的也是他,拿来了說拿错的還是他,這让他這個手下怎么做?魏瞎子這时候也反应了過来,他哈哈一笑,从床上跃下:“给我提两桶水,我要洗澡,再准备两份礼物,一会儿咱们去看望二当家。”
老汤弄不清他的意思,但還是应了。
杨毅的這只船,就是专门让她用来遨游四海的,自然和一般的商船战船不同。用的木料都是当初从北边专门拉出来的大料,舱内的空间更是宽大,虽然布置并不奢华,但只是這空间,在這海上,已是最大的奢侈了。
在這裡,杨毅穿了女装,和沈宇一起,亲自迎到了门外,她此时還在哺乳期,虽說恢复的很好,但還有些丰满,穿了一件宽松的大红衣袍,眼如弯月,脸如银盘,就那么笑吟吟的站在那裡,若不是魏瞎子对她太熟悉,一时竟有些认不出来。
“劳烦大哥了。”
“啊,啊!”冲击太大,魏瞎子一时有些反应不過来,不過他到底是历练出来的,不管心中如何震撼,嘴中则道,“弟妹穿這一身,我倒還真沒能马上认出来。”
“让大哥见笑了。”杨毅低下头,仿佛很羞涩的样子,“以往给大哥着实添了不少麻烦,這次来,又要麻烦大哥,其实本该我随玉郎一起去拜访大哥的,只是怕那船上有些忌讳,反而不美。”
“一家人還說什么两家子话,弟妹這么說,就外气了。对了,我听說弟妹生了一個千金,正巧我前阵子得了一串项链,据說是准备献给哪個公主的,弟妹的千金,也可以說是公主了。”
“让大哥笑话了。”
杨毅一边說着,一边让人抱出了新生的女孩,女儿像父亲,這新生的小女孩有八成像沈宇,端的是粉雕玉琢,分外漂亮,魏瞎子一见也喜歡的不得了,当下就忍不住伸手去逗弄,杨毅看了只是一笑,倒是旁边的小男孩急了起来:“小心点小心点,妹妹還小!”
“這個就是向儿吧,已经這么大了啊。”
“是,向儿,這個就是你魏伯伯,你爹的大哥,還不给你魏伯伯见礼?”
沈向见了礼,最后還是忍不住道:“魏伯伯,妹妹還小,您轻点,会把她弄疼的。”
魏瞎子呵呵的笑了起来,又和沈杨二人寒暄了两句,就和他们一起进了内舱,虽是在船上,這舱室也建的足够宽大,和一般人家的客厅也沒两样,上的菜肴,也如同在内陆,只是蔬菜少些,魏瞎子见了,忍不住道:“弟妹真是会享受的,我在海上一辈子了,也沒有這样的船。”
“我們怎么能和大哥相比,大哥要做的是大生意,我這,完全是为了享乐,而且以后我和玉郎,起码要有一大半的時間在這船上,当然要做的舒服些。”
“一大半的時間都在這裡,怎么說?”
杨毅一笑,沈宇道:“我和她,以后准备周游世界,看看這大地的尽头,到底有什么。”
魏瞎子本来夹菜的手突然停住了,然后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杨毅,杨毅一笑,端起酒:“我敬大哥一杯!”
這一餐,食材丰富,又都算是久别重逢,吃的很是尽兴,当然,酒喝得不多,魏瞎子回去的时候,脚下都沒有歪,从杨毅的船到自己的船上,他突然开口:“老汤!”
“小的在。”
“现在這生活,你過的高不高兴?”
“高兴!”
“那要是换一個知府给你,你换不换,說老实话!”
“這個,要是换個县令的话,那不用說,小的指定是不干的,但這知府……”
“那要是总督呢?”
“帮主,這還用說嗎?帮主,你问這個做什么?”
魏瞎子沒有說话,只是摇了摇头,认了!他沒有那個女人拿得起来,也沒有那個女人放得下,他還有什么不认的?而這個女人敢這么出来,又怎么可能不做好完全的安排?
“老汤!以后南边来的,沒挂咱们旗的就再加收一成!”
老汤立刻应了,他笑了起来,虽比不上杨毅,但是在這裡,他也可以创下一番自己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說:抓头,這一章写的很艰难。按照魏瞎子原先的表现,他好像是应该再却越的,但俺又觉得对于他来說,就那么老死在却越……是一场悲剧——所以,俺就把他弄出来了,擦汗
俺总觉得,大海男儿,骨子裡就应该是這样的,远目
哦,对了张三娃同学爱男风的問題……其实他不爱男风,只是一直毛结婚,就有了這种误会,咳咳
青山依旧在
番外三青山依旧在
“卖——糖葫芦喽——”
“馅饼——好吃的馅饼——”
“红薯——热腾腾的烤红薯哟——”
……
元宵节,還不到夜晚,前门的夜市上就一片欢腾,卖着吃食的小贩卖力的吆喝着,孩子们闹腾着让大人给自己买零嘴,而大人们一般也会掏出钱袋,数上几文,买一些平时很少会买的吃食。
街边上的包子铺冒着热气,孩子们欢快的叫声响成一片,远处更传来阵阵敲鼓打锣卖手艺的声音。人们的脸上都带着满足安康,虽說也有一些乞丐发出不和谐的声音,到底不多。
這已是盛世。
“老爷,时候不早了……”
贾和小声道,旁边的孙志也在用力的点头。夏卓敬唔了一声沒有說话,孙志四处看了看,他知道,夏卓敬的意思是還不想回去,可這在外面多停留一会儿,他的负担就多一分,虽說都安排好了,可這到底還是有個万一的。
“老爷,家裡面……”
“老贾、老孙啊……”
夏卓敬终于开口了,贾和和孙志立刻应了一声,贾和又道:“老爷若喜歡,将来還可以再出来,今天……”
“咱们也很有一段日子沒有這么上過街了吧。”
贾和一愣,沒有回答。孙志嘴上应了,心中则想,他们曾经這么上過街嗎?他是很早之前就陪在夏卓敬身边了,可那时候,他们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忙军务,忙防范,再之后,他们有過一段時間的空闲,但那时候,他们也都沒有心情上街。
這么一想,他突然理解夏卓敬了,在天下大定后,他们還有過悠闲的日子,可以带着自己的孩子四处走走,体验一下世俗,而夏卓敬则一直在宫中,偶尔有机会出来,也是大队人马,万民朝拜的。
“今天這午饭,咱们就在外面吃吧。”
“……是。”
虽還有很多的問題,孙志此时也不好反对了,而贾和自然更不多嘴了。就在這时,后面突然传来一個声音:“你给我站住!”
一听這话,孙志立刻條件性反射的挡在了夏卓敬的身前,周围的人群也有了动静,沒等他们有什么动作,就见一個大男人慌裡慌张的向這边跑,而在他身后,则跟了一個穿红衣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看样子還不满十岁,手裡拿了一個黑色的拐棍,正在那男子后面紧追。
虽然那男子一脸破落相,那小女孩身量也不足,孙志却還是谨慎的抬起了手,而就在這时,只见那小女孩一声娇喝,拐棍往下一点,身体蓦地腾空,小脚正踢向那男人的后心,那男子一個不稳,就趴到在地。
“让你站住你不站住!让你站住你不站住!让你站住你不站住!”
那小女孩一边念着,一边就在他身上踩来踩去,她虽然個头不高,但這么一脚一脚下去也很是有份量的,那男子不一会儿嘴裡就冒开了白沫,眼睛开始往上翻。
這一幕实在是太超出寻常了,周围立刻围了一圈的人,当下就有议论的了:“這不是后街那個老四嗎?”
“是啊,估计又偷了谁的东西吧。”
“這小姑娘可够厉害的。”
“一個女孩子,這也太不像话了。”
“也不知家裡大人是怎么教的,以后這還怎么找婆家啊……”
一時間說什么的都有,开始還是指责那名男子偷窃,后来倒反倒是說那小女孩太過野蛮,他们声音也沒有丝毫的掩饰,那小女孩自然听到了,不過却像是沒有听见似的,又狠劲的往那男子的身上踩了又踩,之后才跳下来,然后对着四方行了下礼:“各位大神大娘叔叔伯伯,悦儿有礼了。”
她一开口声音清脆,再抬起头,人群中就发出一片惊叹,虽然年龄還不大,但這小女孩已是一個足足的美人胚子,面若桃花,嘴唇红润,一双眸子,更是乌黑明亮,就這么横着看過来,就让人觉得如明月如星辰,孙志自觉也是见過不少貌美女子,但却鲜少能有比這個女孩更强的,当下,他就不由得看向夏卓敬,而那边的贾和也和他有相同的动作。
夏卓敬并不能說是個好色的,但這小女孩再過個六七年必是一個绝色美女,而且這女孩如此年龄行事已是爽利大气,正符合夏卓敬一直以来的喜好,当然,這女孩也有些野蛮,但這也不算什么。
他正這么想着,就听那小女孩已道:“悦儿是和家人一起出来游街的,這是悦儿是一次来京城,见到這么热闹的地方,实在很高兴,想着我大何果然是人杰地灵,不是那外邦所能比的。但這人却档着悦儿的面,偷了一位婶子的钱袋子,虽和悦儿无关,悦儿也是不能忍的。悦儿看那婶子并不是個富裕的,這钱袋子中的银钱虽不多,想来对她也很重要,這人偷了,不知要耽误那婶子多少事!這人身为七尺男儿,有手有脚,哪怕做苦力,想来也是不会饿肚子的,却做如此龌龊之事,真是败坏我大何的风气,若是让外族人见了,也会笑我大何妄为礼仪之邦的!”
她這话說的有理有据,虽多了一些孩子气,却也让周围人都暗暗点头,对于那后街的老四,众人本就不喜,此时更多了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
不過也有那比较学究的,当下就道:“你這小姑娘,說话倒也伶俐,只是這事,本是来做官差,你小小孩子,又是個女孩,若是有個意外,又怎生是好!”
“這位老先生說的是,是悦儿想的不周到了,也是想着這是我大何京都,首善之地,就算有個万一,也是有人来帮手的。”她說着,吐了下舌头,“以后悦儿不会這么鲁莽了。”
這动作是比较粗俗的,但是由她做来,却十分可爱,就算那老学究一时也說不上话,那悦儿四处看了下,又道:“不知可有官差在這裡嗎?這钱袋是物证,我是人证,還望那官差帮着找一下苦主。”
此处围了一堆人,也引起了官差的注意,众人本是看热闹的,一见官差,不由得就怕了,有那胆子更小的,立刻就散了开来,而就在众人散开的时候,却有一個妇人急切的向這边奔来,那悦儿眼睛一亮:“婶子,你的钱袋在這裡。”
那妇人拿到钱袋,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看到官差,眼中又一黯,但還是咬牙摸出了几文钱:“给两位大哥喝茶,不要嫌弃,实是這钱是给孩子买药的,以后手头宽裕了,必会再补的。”
那两個官差当然有些不满,但听她這么說,也只是摆摆手:“大過节的,這次就算了。”
那妇人立刻感激的谢了又谢,過后看到悦儿,脸上闪過一抹复杂的表情,但還是過来:“這次多亏了大姐,否则小妇人的钱就找不回来了,請受小妇人一拜。”
她說着就要行礼,那悦儿连忙避开,张嘴想要說什么,旁边就有一個声音叫住了她:“悦儿!”
“大哥?!”
“還不過来。”
悦儿缩了下头,立刻向那边跑去,众人跟着她看過去,就见一個穿黄衫的少年,当下,都是暗暗的喝了声彩,若只论容貌,這少年明显比不過她妹妹,但也是剑眉星目,挺鼻红唇,难得的是不過十四五的年纪,却有一种器宇轩昂的感觉,身量還不足,但那份气度,已要比很多大人都强了。
“這一对孩子,也不知是哪家养出来的,這么出色。”
“出色是出色,就是那小姑娘有些太野了。”
……
下面人议论纷纷,孙志却不由得若有所思,不知为何,那少年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一时他又想不出来到底是谁,难道是朝中的某位大人嗎?他這么想着,自己也摇了头,他回過神,却看到贾和的眉皱了起来,而夏卓敬的表情则更为复杂一些:“老爷?”
“派人跟上去看看。”夏卓敬吩咐着,然后又道,“别跟的太紧了。”
看来那少年也许真是他们的故人了,他一边想着,一边就做了几個手势,立刻就有人跟着那一对少年去了。
“我們就在這裡用饭吧。”
他们此时正在一個酒楼前,夏卓敬先前也沒說要在這裡吃饭,此时突然這么說,显然也是有些受先前的事情影响,孙志也不知道他的想法,要說,那两個官差也不算怎么恶劣,要真碰上强势的,直接把那钱袋子拿走不說,還有可能对那小妇人做一些不雅的举动,真闹出事情倒也不敢,但出言调戏两句却也沒有人会和他们讲究。不過這事正落到夏卓敬眼中……
他脑中這么一想,嘴裡当然也就应了是。
他们一进酒楼就有人来迎,今天過节,生意自然是很好的,一楼已经沒有位子了,二楼也差不多满了,唯有三楼還有几個雅间,夏卓敬当然沒什么省银子的想法,就要了一個。
“我們這雅间虽然贵了些,但都是学那却越,用了大玻璃的,坐在裡面又亮堂又能看外面的风景,几位爷若是有兴趣,還可以到那红袖楼裡叫一位唱曲的,今天這生意,也就我們去叫,還能再叫来人。”
那小二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道,听到却越,夏卓敬的挑了挑眉,却也沒有說什么。现在不說京都,大何上下都有不少却越的东西,有的东西,如服装,大何人接受不了。但有的东西,比如玻璃、火炉,却深受喜爱。来到三楼,果然就像他說的,异常亮堂,此时天冷,是沒有办法开窗的,而就算用白纸糊窗,也会有些阴暗,唯有透明的玻璃,在阳光好的时候,反而会令屋裡更亮堂。
虽然先前沒人,但這雅间裡也一直烧着炭盆,因此也沒有凉气。
让小二上了几個拿手菜,也沒有叫人来唱曲,夏卓敬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窗外的人群。刚才的那個插曲已经消散,路上的人依然在欢快的蹦跳吵闹,這副盛世的景象是他所喜歡的,但不知为何,却又有些惘然。
外面进来一人,在孙志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孙志的眉一皱,但還是上前道:“老爷,刚才那一对兄妹……”
“跟丢了?”
“啊……是。”
夏卓敬嘿的一声笑了出来,孙志有些疑惑的看向他,夏卓敬慢慢道:“那個人的孩子,若是让你们跟上了,倒稀奇了。”
孙志一愣,随机就瞪大了眼。他想到了,他想到那個少年像谁了,也许线條更加硬朗,气质也有些不同,但先前的那個少年,活脱脱就是当年在大屿山的杨毅!
那竟然是杨毅的孩子?!贾和在旁边叹了口气,他先前就想到了。
“老爷……”他刚要說什么,就见夏卓敬的目光正看向窗外,他不由得也看過去,就见对面的三楼那裡已坐满了人,靠着窗的,正是那個穿红衣服的小姑娘,而在她对面的,则是一個穿着同样衣服的女子,那女子剑眉星目,嘴角含笑,也正在向這边看。
杨毅!
虽然已经過了這么多年,贾和還是一眼认了出来,以他的沉稳此时也不由得激动了起来,一個反应就是去看夏卓敬。夏卓敬這些年的后宫裡得宠的宾妃换了一個又一個。但换来换去,基本上都是一种类型的,一般人可能只以为他是对這种有偏爱,而像他這种多思多想的,哪会看不出其中的原因?
夏卓敬当然沒有注意到他這個动作,他也正在盯着杨毅,后者当然也看到了他,,只见她拿起旁边的酒壶,倒了一杯酒,遥遥的,就举了起来,夏卓敬也拿起了自己的酒杯。
杨毅笑了笑,然后一仰头,杯干酒尽,夏卓敬嘴角勾起,也喝干了自己的酒。這屋裡的人都被這個举动能蒙了,孙志更想问问,是不是過去讲杨毅請過来。虽說過去他们的关系一直有些紧张,但见夏卓敬的神情,他一时也不好问,而就在這时,他就见对面站起一人,然后,拉上了床帘。夏卓敬的表情一呆,孙志更是又惊又怒。
虽然刚才那人动作快,他也沒能看清那人的脸孔,但他知道那人必定是沈宇!
沈宇,竟然敢這么做!
“老爷……”
他立刻向夏卓敬請示,夏卓敬此时的表情已恢复正常,他又向那外面看了一眼,转過头,淡淡的說:“吃饭吧。”
孙志应了。
這家酒楼能在京城立足,又开的這么大,自然有独到之处,但要說多么美味倒也不见得,夏卓敬吃的也不多,不過不时的夹上一筷子,他始终沒有向窗外看,不過就這么慢慢的吃,仿佛他实在是太闲,闲的只能以這种方式来打发空间。
就這么過了大约一個时辰,对面的窗户有了动静,再之后,人影晃动,然后,一切归于平淡,夏卓敬夹了一根白菜放进嘴裡,然后,放下了筷子:“回去后让张志川来见我。”
這一句,却是对贾和說的了,贾和应了,心中叹了口气,可怜张志川這個京兆伊,做的也是中规中矩了,却要倒在這件事上了。那两個官差若只是被夏卓敬看到了也就罢了,還落到杨毅眼裡……
贾和心知,這些年,夏卓敬隐隐的是想和杨毅比一比的,即使现在杨毅,已经不在却越了。
這一年的元宵节后,大何的京城展开了阵队地痞、无赖、小偷的整治运动,同时被整治的還有官差杂役,一時間,京城风气大好,人们走到街上,再不用时刻关注自己的钱袋子,更重要的是,還能见到官差那和煦的笑容。
人人都为此称赞不已,而就在此时,一辆车队已来到了扎马。此时的扎马已和当初大不相同,因为和巨岗同处一州,道路也慢慢的修到了這裡,虽不是怎样繁盛,却也不复当初的破损,从熙来攘往的面孔上,已找不出丝毫灾乱的影响。
“玉郎,咱们当初就是在這裡相遇的吧。”杨毅斜着眼,看向沈宇,“当初你对我,可真不友好。”
“当初你对我,也可真不友好。”
說完,两人相视大笑,一对儿女在旁边有些疑惑的看向他们,但见他们笑的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
夕阳西下,天边一片红云。
作者有话要說:唔,野火烧到這裡,应该就算是彻底完結了,以后再出番外的可能……真的不大了——非常感谢大家八個月来的陪伴,匍匐在地……
這本,从收益上来說,是俺這两年来成绩最差的,但却是用时最长的,羞射——
而且完全和俺的初衷写偏了……在最初,俺是希望写一個狗血的古言的,可到后来,别說狗血了,连言都不言了,大家能一路跟来,真的是非常的感谢!
俺知道那個结尾令很多人都不满,俺会认真检讨,囧囧,這主要是……是俺個人一直萌点的問題,俺就喜歡那种戛然而止的结尾,留给人无数想想的那种……上锅盖!
俺以后再写的时候,会多考虑一下的……内流
啊,对了,俺刚才說狗血,是的,這個文最初的设定真的是非常狗血的,女主会在夏大、夏二、夏三、杨刚乃至蒋长虹之间辗转——還有人记得這是谁嗎?
他本来是最终的大boss,但却被俺写成了一個纯粹的打酱油的,而原本纯粹打酱油的沈宇同学,成了最后的男主……远目……
唔,俺也不知道說啥了
那個,俺本来是想今天开定制的,但俺白天忘给編輯說了,這事必须編輯同意才行,所以定制要到明天开了,价格会比较贵……不過封面很有爱哦,当然,同学们能来买正版的vip俺就很高兴了,至于实体,還是量力而行,
鞠躬,咱们下本书见……哦,对了,俺還在同时更妲己的任务,已经刘万多字了,也很有爱的,還有**……大概是下個星期开,所以,咱们很快就能再见了吧
哦哦,俺是勤劳的鼎鼎,爱财的鼎鼎,gogo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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