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很多年前,很多年后 作者:未知 這個县城不大,若是在中原富庶地区,這样的县城只能勉强算是一個镇子,居于群山之间的這座小城也不是南北交通要道,是以外地客旅不多,县城裡最热闹的时候就是每月两次的庙会了。 每到這一天,四野八乡各族百姓便纷纷带着各种山货,诸如蘑菇、野果、野味、竹席竹篓等物赶到镇上来互通有无、以物易物。 当然,也有一些外地商贾携了布匹、盐巴、酒和胭脂水粉、首饰头面等物品拿到這座小城,和当地山民交换些野味山珍,再运到外地赚個差价。 镇上有两家小客栈,主要就是为当日来不及赶回山民和别处赶来的商贾们预备的,是以條件非常简陋。 马大婶平时不在城裡“做生意”,虽然這种地方的官府不比中原地带的官府威风,可是在他们這些小民眼中還是很有威慑力的,在此地作案,风险要大一些。 不過薛水舞母女這么好的條件,如果卖给山裡人充作生育工具未免可惜,总要卖到富人家或者**裡才能赚個好价钱,她们一看就是不谙世事的外乡人,马大婶又只是在县城裡偶尔为之,倒也不担心什么。 马大婶到了镇上,便先在一家小客栈裡要了间房,对薛水舞道:“小娘子,這县城裡总有些不三不四的泼皮无赖欺压良善,你貌美如花,可不要到处走动。 大婶先把你安顿在這裡,且去城中亲戚家一趟,一来探亲,二来也要拜托他们帮你联络一下商帮,才好带你去贵州道,要不然你這样娇滴滴的小娘子,是根本不可能太太平平出行的。” 薛水舞感激不尽,连连向她道谢,马大婶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开了房间,薛水舞放下女儿,刚刚倒了杯水,就听“咔嗒”一声,急忙赶出去一拉房门,房门露出巴掌宽的一道缝隙便再也打不开,竟是被人在外面上了锁。 薛水舞心中登时浮起一种不祥的感觉,她高声叫了几句“马大婶”,沒有听到马大婶的回音儿,倒是招来几個住店的客人,那客人从门缝裡窥见一個貌美的女子,一個個交头接耳的,神色很是诡异。 薛水舞见状心中害怕,再也不敢声张,心中不祥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不会是碰上人贩子了吧?”想想马大婶那副亲切朴实的样子,薛水舞不大相信自己的判断,可眼下诡异的局面,却令人难以心安。 乐遥已经失去躲猫猫的兴趣了,嘟着小嘴对薛水舞道:“娘亲,小天哥哥怎么還沒找到我們啊。” 薛水舞轻轻把她搂在怀裡,泪水在眼眶裡打转,她知道,叶小天永远也不可能出现在她的面前了。如果她能顺利地把乐遥带到贵州,交给应该交给的那個人,或许叶小天留在她心中的就只是曾经的一個遗憾,而现在她却比任何时候都怀念那個男人。 ※※※ 马大婶离开客栈后,便兴冲冲地在城裡转悠起来,她很少在县城作案,這裡并沒有熟悉的人可以帮她“销赃”,但是她也算是半個本地人,大概也能知道谁家富有。 马大婶打的主意是先找富贵人家,這样的人家最出得起钱,如果不行再去**,只是此地的**只是野妓流莺的汇聚地,专挣苦哈哈们的钱,怕是不会出個叫人感到理想的好价格。 马大婶在县城裡匆匆奔走着,全未注意正有一條人影自始至终地蹑随着她…… 关二今年有五十出头了,稀疏的头发白了大半,挽一個道髻,插一根槐木簪。身上一套破旧的葛布短衫,蹲在路边树荫下,面前摆着一麻袋核桃、一麻袋板栗、還有柿饼、红枣等物。 因为天热,他搂起了袍子,露出袍下一双瘦瘦的毛腿,整個人蹲在那儿,就像一只大马猴。每当有几分姿色的女人从他面前经過时,他就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前看胸后看臀,眼神儿像钩子似的,脑袋从左摆到右,从右摆到左…… 他是個收山货的,收山货是個苦差事,即便运到山外也赚不了多少钱,所以,他是個稍显富裕却不是很有钱的人。 集市上很混乱,货摊摆放的并不整齐,行人走路也沒有规矩,所以熙熙攘攘非常混乱,即便在這种情况下,关二的眼神依旧可以准确地追着一個摇曳生姿的屁股渐行渐远,直致他的目光深邃的像個哲人。 关二曾经很穷,他原来只是收干货的李掌柜的小伙计,当他从小伙计熬成老伙计时,依旧沒有几個钱,也沒钱娶個婆娘。 他這一辈子唯一一次尝到做男人的滋味儿,那還是二十多年前,那一次他攥着攒了好久的钱,逡巡着登上一個半掩门儿的窑姐的门,交出那被汗攥透的二十文大钱,像個孩子似的被那女人拉进屋裡,换来那一哆嗦。 真的只是一哆嗦,只是趴到那白花花的身子上,他還沒来得及动几下,就已一泄如注。清醒之后,关二忽然有些心疼那些钱,可有时又觉得那种极乐的感觉,就是搭上他的一切都值得。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沒有碰過女人了,只能靠着那做梦般的一個回忆熬到今天。李掌柜始终那么吝啬,他始终身无分文,直到前不久,李掌柜的在一個雨天绊倒在山坳裡,头重重地磕在石头上,一命呜呼。 掌柜的死了,怯懦老实了一辈子的他头一回壮起胆子干了一件坏事,吞沒了掌柜的货物和钱,自己做了掌柜,从那天起,他的梦想便不再只是吃饱饭,而是能有一個自己的女人。 关二一直梦想着再做几回生意,就能攒足钱娶個媳妇儿,或许丑一些、老一些、嫁過人,但毕竟是個女人。只是他沒有想到那一天来得這么快,以致很多年后他回想起那一天,他依旧坚持认为,那個笑得坏坏的男人,是上苍派来的天使。 又是一具肥臀在他面前摇曳而過,关二的眼神儿就像陷进泥沼的脚,拔都拔不出来的时候,突然有個嘴巴生得像女人一般秀气的少年挡在他的面前,切断了他的视线。 他记得他当时還很不高兴地皱了皱眉,问道:“你是买山货還是卖山货?” 那個少年天官赐福一般微笑着,对他說:“掌柜的,我不买东西,倒是想卖点东西。” 少年弯下腰,用只有他们两個才能听到的声音,悄声问道:“有個女人,你要不要?” ※※※ 很多年后,马大婶膝上抱着她六小子家的三丫头,张着掉光了牙齿的嘴巴,絮絮叼叼地說起她那已经過世的丈夫时,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一個叫她永生难忘的小伙子。 她依稀记得,那個小伙子有张比女孩子還秀气的嘴巴,笑起来坏坏的,却一点也不讨人嫌。 不過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其实在那之后,她曾不知一次听到過的如雷灌耳的那個大人物的名字,就是她曾经遇到過的那個少年,那個少年一生只客串過一次人贩子,卖的就是她。 “地头儿不熟,生意就是不好做。” 接连几次碰壁的马大婶蹙眉思量着,這要在她熟悉的地方,她很清楚谁家有钱,谁家缺女人,直接上门,這单生意就成了,可這县城她虽来過几次,却也只是来赶集,并不清楚城裡清形,以致盲人瞎马地乱撞。 可是想想那嫩得一掐都出水儿的俊俏小娘子,若是在這县城裡找個好人家,至少比卖进山裡价钱高出四五倍,她又觉得辛苦些也是值得的,马大婶正思量要不要去找些财主家问问,后边忽然有人唤她:“大姑,這位大姑,請留步。” 马大婶回過身,就看到一個嘴巴很秀气的少气,飞快地赶過来,一副很老实的样子,只是被她一看,小脸儿的居然有些发红。少年腼腆地问道:“大姑,你是不是……是不是有個侄女儿要嫁人?” 马大婶听着他的外乡口音,又看看他破旧的衣衫,還有脱了线露出两只脚趾的鞋子,皱眉道:“怎么,难道你想讨個婆娘?你娶得起婆娘嗎?” “不不不!”少年慌得连忙摇手,脸色窘的更红了,他局促地搓着手,看着自己的脚尖,道:“小子只是一個长工,哪裡娶得起婆娘,是……是我們家老爷想纳個妾……” 马大婶恍然大悟,可是瞧他一副穷酸相,想来他的东家必是個极刻薄的,却不知舍不舍得花钱买女人,便道:“你们老爷要纳妾?我跟你說,我這侄女俊俏的很,价钱可不便宜。” 少年吭吭哧哧地道:“我們老爷有的是钱,大姑你就放心吧,他刚听說大姑有個俊俏侄女儿要說亲,就让我来找大姑,我……我說不清楚,大姑你還是跟我們老爷說吧。” 這少年实在是老实的不像话,就這么一段话說得结结巴巴,脸也憋红了,额头也似急出了汗,不时抻起袖子抹汗。马大婶笑起来:“成!那我就跟你走一趟。” 马大婶這一去,就被装进了麻袋,然后和核桃、山楂一类的山货一起被搬上一辆驴车,“吱吜吱吜”地离开了县城,等她再被放出来时,就成了关二的老婆,直到怀了娃才得以走出那间茅草屋,知道她到了什么地方。 P:正有活动,只要收藏《夜天子》,该帐号即可获得1次抽奖机会.关注并转发官方****ID:荐书上的《夜天子》相关有奖**的活动同时荐书以及三位好友,就有机会获得币、粉丝值。名额有限,小伙伴们赶紧行动起来。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尽在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