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竟然是因为這样的原因。
她之前从来沒想過,第一次来這裡,竟然是因为這样的原因,心裡一時間五味杂陈。
站在公司楼下,主楼是通体的玻璃建筑。楼顶一個醒目的斯尔科技logo,屹立在半空中。如果今天天气好的话,金灿灿的阳光一照,肯定直晃人眼。
她在心底给自己打了打气,鼓起勇气踏进了大门,结果刚到大厅,就被人给拦截了。
斯尔科技的管理模式很专业负责,保安让她在门口登了记,又问她有沒有预约。如果沒有预约,是不能进去的,很是严格要求。
时笑告诉他自己和他们老板的林秘书提前通過电话了,大概是小林跟门卫已经打過了招呼,一听她這么自我介绍,那保安脸上便马上堆满了笑意,了然的点点头,换了副殷勤的面孔:“那我就知道了,既然是秦总的朋友,您就不用登记了,我直接带您去刷卡上楼。”
不得不感慨,有后台果然待遇就是不一样,连大堂裡的保安态度都会因人而异。
时笑跟在人身后穿過敞亮又气势恢弘的大堂,她发现现在虽然還是午休時間,但是来往加班的白领却有不少人,工作氛围真是积极。
进了电梯,宽敞的电梯无声运作。
时笑默不作声地透過电梯门上光可鉴人的墙壁审视了自己一遭,因为沒休息好,又加之感冒的折磨,她整個人看上去都很憔悴。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到了顶楼的高层办公区,第一眼印入眼帘的是便是那位面容姣好的林秘书。
一见到她,时笑心裡又紧张了几分。
小林做事考虑的很周到,估计是想到时笑可能中午過来,所以特意在办公室等着她,和她打過照面以后,便轻声告诉她:“秦总刚在休息室用了午餐,這会儿還在裡面打电话呢。”
时笑跟她道了谢,然后按照小林指引的方向,径直朝休息室走了過去。
穿過走廊,将靠近时,她果然隐隐听见了那道熟悉的嗓音正在跟人讲电话,只是语气并不太好。
她怕贸然进去会打扰到他,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耐心的等着。
屋裡头,秦肆起初语气虽不好但還算平静,但隔了几秒,不知对方說了什么,他再开口时,已经很是冷漠:“当初是你坚持要走,咱们也都說清楚了,实验室裡所有大家共同研究的方案,一样都不准带走,是不是你自己同意的?”
时笑靠在墙边,大概猜到了他应该是在跟上次那個离开工作室的队员在打电话。
她记得上次他跟她讲過一点,說从比赛回来以后,几個主干队员有了点名气,于是后来就有别的工作室来挖墙脚。中间有個跟了他几年的队员最后被对方开得條件所诱惑,直接選擇了跳槽离开了他的团队。
她正想到這裡,紧接着又听见秦肆恼怒地說了句:“在我這裡,绝对不能容忍背叛队友的白眼狼!”
“.....”也不知道对方說了什么彻底惹火了他,但时笑一听這话,顿时一阵心虚紧张,总感觉他這句话是专门說给她在听,心生出了一股浓烈的不好预感。
“现在想让我放過你?门儿都沒有!”
“当初你偷走大家劳动成果的时候,就该想到跟我耍花样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再說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是今天才知道?”
“我现在让你在圈子裡身败名裂,只是给你一個教训。要是你還不知进退,就等着起诉通知,我有一個律师团等着你!”
门外的时笑被吓得竖起了一身汗毛,心惊胆战地听着他和别人的对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裡面的通话终于结束,她却一下子扶住墙壁,不敢再靠近,惊怔在原地,连腿都有些发软了。
他說他绝对不能容忍背叛他的白眼狼!
他說跟他耍花样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是什么样都得下场!
他說让背叛他的人身败名裂只是一個教训!
他還警告那個不知好歹的人,要還不知进退,就等着他的一個律师团去收拾对方!
他的這些话在脑子裡不断回响,时笑脸色越见惨白,额头也浮上了一层虚汗。
她心裡害怕极了,下一秒,扶着墙转身就跑。
经過大办公室的时候,林秘书见她脸色不对,问她怎么這么快就跟秦总谈好了?
时笑咬着发抖的嘴唇,干咽了下喉咙,才愣愣地交代她:“别告诉他我来過。谢谢你。”
她說完,就径直走向了电梯房。
林秘书盯着她有些晃荡的背影,担心地拧起了眉头。
时笑下楼以后,精神变得越来越恍惚,脑子裡一直在不断重复着他刚才說過的那些话。以至于出门时,她都忘了去取寄放在门卫处的雨伞。
她觉得這回肯定是完了,他不会原谅她,更别提理解她了。
她怎么就忘了呢,自己当初還信誓旦旦的和杜彦說,男人之所以成功,就是因为比女人理智得多。因为他们不可能轻易被情感控制大脑,在大事上摇摆不定,做不理智,不利于自己的决定。
而女人之所以沒有男人成功,就是因为容易感情用事。
這些明明就是她以前特别清楚的道理,但是今天她還是差点就犯了糊涂,差点就被一时的感情冲昏了头脑,以为過来跟他說清楚,請求他的原谅,就能解决暂时心理上的负担和痛苦。
事实证明,還是她错了,是她太高估了自己。
要不是刚才听见了他那通电话,及时将她敲打清醒。否则今天真的跟他当面坦白完所有的事情,将来她必定追悔莫及,成为一個愧对家人和朋友的罪人。
外面雨势并沒有消减,她提着一颗崩溃的心,怔怔然往前走,闯进了雨裡才回過神来。
可低头一看,身上已经打湿了,又害怕再回去公司,干脆就顶着雨继续往前走。
漫无目的的游荡着,望望四周陌生的环境,和撑着伞奇怪瞥向她的路人,时笑不知道自己這会儿究竟身处何地。只觉得额头又痛又昏涨,浑身也被冻得发抖。
她想,或许她应该尽快回学校,吃了药再长长地睡一觉。也许睡醒了,那些在她脑子裡一直吵闹的话就会安静下来。
而彼时的顶层。
林秘书自从她下楼以后,就来到了落地窗旁。
她总觉得时笑刚才离开时的状态不对,隐隐担忧她下楼后会不会有什么状况。
结果果不其然,眼睁睁看着时笑直接淋入了雨中,她也跟着吓坏了。
怎么会這样?
难道是刚才秦总和她吵了架,将她赶出去的?
可是以秦总那個人的风度,不至于会对一個女孩子這样狠心啊,况且還是他自己喜歡的女孩子。
小林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楼下那個小小的身影,急得直搓手。
一边着急,又一边内疚。
该不会是因为她上次跟秦总通风报信,才导致两個人现在闹成這样了的吧?
她想起上次有個女孩子给她打电话,說之前跟她见過一面。
小林其实都快忘了這么一個人了,当她问清对方叫什么之后,才回忆起来,有一次替秦肆去A大办事,是跟這個女孩子有過一次接触。
那次,秦肆给了她一個A大学生的电话号码,交代她去跟那個学生联系,想办法让那個学生带话去给时笑,把人叫到校门口来。
她虽然不记得那個女孩子全名了,但還记得她姓叶。
但是她沒想到,過了這么久,這個女孩子突然主动给她打来电话。并且电话的內容,還叫她相当吃惊。
第一次小叶联系她,是让她帮忙转告秦肆,时笑背着他和别的男人有不太正常的来往。小林当时惊讶归惊讶,但是权衡之后,并沒有立即跟秦肆报备。
她想着這毕竟是老板的私事,也怕自己多话,到时候如果是個误会,她反而裡外不是人,可能還会被秦肆训斥一顿。
结果就在上個星期,小叶又再次给她打了個电话,說要她务必转告秦肆,让秦肆最近一定要留意时笑平时的动向。
小林這下也给整懵了,在告与告诉秦肆之间实在犹豫不定。
而且秦肆那段時間又正忙,她也不知道這时候跟他說這种事合不合适。
最后纠结了一個晚上,她還是拿定了主意。
万一今后真有什么事,秦肆又怪她知情不报该怎么办?
最主要的是,听小叶的语气,好像真有其事的样子。
這种問題,可大可小,她觉得還是不要瞒着当事人比较好,不然最后可能会被误认为是同伙。
于是第二天到了公司,等到秦肆开完早会,小林就将小叶告诉她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转达给了他。
這原本是一個阴差阳错的巧合,就像当初她和冯娟去拦杜彦的车,却误撞了秦肆一样。
时笑的确是瞒着他偷偷回了家,那是因为要去处理委托程赞给她姐姐租房子的事情。
谁料到杜攀又临时联系她要见面,她根本就沒想到背后還有人暗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所以那天让杜攀去接她,也压根沒刻意去防备什么。
以至于后来在学校门口,碰到突然空降的秦肆也是一脸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会這么巧呢?
其实时笑不知道的是,从秦肆說要去北京出差开始,就是他早就已经安排好了的试探。
他原本也是不想去做這种无聊的事情,也相信她不会做出這种沒原则的行为。
可关键問題是,這次小叶還给林秘书传了两张她和杜攀一起在咖啡厅单独见面的照片。
秦肆這才被煽动,想去得到一個证实。
结果就這样,从她沒跟他商量,自己偷偷买票回老家。直到她第二天,又坐了杜攀的车子回城。
所有的事情,无一不在证实小叶的告密和他的怀疑。
倘若他真要去查他们到底时因为什么才见面,岂会查不明白?
他沒有直接去這么做,等着她說实话,也是想给她留一点体面。
說到底,他還是相信她沒有那個胆子在感情上背叛他,更有那個自信,在他這裡尝過甜头的女人,不可能再对其他普通角色产生什么兴趣。
可是背着他,几次三番跟他身边认识的人有奇怪的来往,也必定是有一些他不知道的原因。
至于這個原因,他想听她自己亲口承认。
毕竟他去调查出来的结果,和她坦诚跟他交代的结果,意义完全不一样。
過去欺瞒他的人,他一定会让对方付出代价,从来沒有对任何一個人有過例外,這是他向来处事的原则,也是他的底线。
所以他不希望将来,她会逼着他对她使用這种手腕。
可是他等了好几天,最终等来的却是小林进来休息室一脸忧心地告诉他:“秦总,刚才时小姐进来找您是不是闹了什么不愉快?我刚刚看见她一個人直接淋着雨回家了,会不会出事儿啊?”
秦肆猛然一愣,讶然道:“她来過?”
小林一看他脸色,也突然怔忡了:“是啊,就刚刚才下楼,這会儿离开公司還不到十分钟。”
时笑从迷迷糊糊之中惊醒過来的时候,看到一個身影坐在旁边的椅子裡。起初她還以为是幻觉,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回想下午是怎么到医院的。
她从公司出来,稀裡糊涂就走进了雨裡,只想早点回学校吃药休息,因为头痛的厉害,心裡又一阵一阵的发慌。
可是她的方向感又不足,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游荡了一段路,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整個人越发沉重昏沉。
她拖着步子,真的走不下去了,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想去银行门口躲会雨,却被从台阶上下来的小姐姐不小心撞了一下。
对方也吓了一跳,沒想到轻轻一碰還把人给撞倒了。估计当时也是怕出事,即刻便打了电话喊来了救护车将人先送去了医院。
她在混沌之中還有意识,护士给她换下湿衣服,医生又来给她量体温,直逼四十度。
本来感冒就還沒好,又淋了一场大雨,不烧成這样才奇怪。
后来医护人员把她安排进了急救室,挂上了吊针,她也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睡過去的。
不過這一觉她睡得很沉,好像還做了個梦。梦裡她也是生病了发高烧,爸爸大半夜的背着她去镇上的医院看急诊。
她靠在爸爸怀裡本来睡得很踏实,可是突然又听见一阵凄惨的哭声。
那是妈妈。
画面一转,她看见妈妈跪在一张病床上,哭得撕心裂肺。再往那张床上仔细一看,冷冰冰躺在那裡的却是背着她到医院看病的爸爸。她惊诧极了,一下子就给惊醒了過来。
可是睁眼的瞬间,头顶灯光太晃眼,她又马上不适应的迷瞪了起来。
就是在這個瞬间,她仿佛看到了某個幻觉。
但她觉得不可能,差点嘲笑自己异想天开,又继续闭着眼睛积蓄力气,想快点打完了回家。一個人在医院,心裡实在是太寂寞,太沒安全感了。
然而沒過多久,护士进来给她抽针,她听见护士轻声和屋子裡的人讲道:“這会儿還不能出院,要等明天医生上班检查了才能视情况而定哦。”
当某人开口应了句“行”,时笑听到幻觉裡的声音居然這么真实的存在,才猛然一下睁开了眼睛,偏头看過去。
秦肆就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她。
时笑怔愣地辨认了他数秒,总算确定這不是幻觉,真的是他本人就坐在那裡。
下一瞬,忽然鼻头一酸,眼泪就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护士将冰冷的针头从她手背上的血管抽出,贴上敷料贴,想着人家男朋友在场,很有眼力见的回头对秦肆笑道:“你来帮她按两分钟吧。”
秦肆很配合的从护士那裡接過她冰凉的小手,顺便坐在了床边。
等护士收拾完医疗用品出去以后,时笑终于无法自控,看着他沉默不语的侧脸,眼泪淌得越来越汹涌。
秦肆沒有說话,眼看着她颊边的头发都被泪水浸湿了,只好从屉子上抽了张纸巾,帮她擦了擦。
时笑一下子就握住了他的手腕,泪眼蒙蒙地盯着他冷峻的脸,嘶哑着嗓子跟他說“对不起”。
秦肆目光浅浅地看着她,還是沒有說话。
时笑紧紧地拽着他,好担心一松开,他就会马上走掉,再也不会回头关心她了。
秦肆手也不动了,任由她抱着,继续沉默地看着她。
时笑又把他的手贴到了自己脸边,用脸颊触感着他的真实体温,這样才确定不是在做梦,哑着嗓子,不断低低地重复对他說着:“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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