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我要回家吃饭了。”罗宁把纸杯捏成一团,寻了一眼垃圾桶,发现正好被李煜安遮挡住。
他伸手把她手中折叠的纸杯抽出来,扔到后面垃圾桶裡,說:“我送你。”
說完掏出了车钥匙按了一下,黑色的雷克萨斯应声而动,在不远处闪烁着灯。
罗宁也沒矫情,地铁口距离這還得走五分钟,她跟着李煜安走到车前,他给她打开副驾驶的门,自己则从车头绕到驾驶位。
“你的爱好就是送女孩回家么?”罗宁去摸安全带的时候发问。
“那也分情况,”李煜安俯身過来,身上的冲锋衣擦過她的羽绒服发出沙沙声响,他的手指提前她一步摸到安全带纽扣,轻轻松松拉過来替她扣上,“有的,是出于礼貌不得不送;有的,是心甘情愿,要等对方赏脸。”
他话說的轻佻,不动声色地去一点点试探,罗宁嗅到了他身上残留的细微烟味。
“要是待会感到热,可以把羽绒服脱下来,”他启动车子的同时开了暖气,汽车驶入正路的时候,他看了她一眼,顿了一顿:“你這是什么眼神。”
罗宁心裡揣着明白,眼裡也露出几分,闻言把头转向窗外,给他报了自己家的大概位置。
车内充斥着凝滞的沉默,李煜安率先开口:“现在做什么工作?”
“刚读完书,等着考试。”罗宁答的中规中矩。
“之前在哪裡读书?本地?”
罗宁說了一個城市,李煜安动了动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良久之后,微哂:“那是挺远的。”
他沒按罗宁认识的路线走,行驶了一段時間后,把车停在路边,罗宁隔着车窗去看向外面,是一段街巷,夜裡才开始热闹,她之前来過几次,吃的玩的地方很多,周围有几家出名的私厨馆子。
罗宁无声地看他,李煜安边解安全带边說:“我去拿点东西,稍等我一下。”
罗宁靠在车座上,看着他的身影被人群遮住,突然感受到口袋裡的一阵蜂鸣,拿出来手机一看,上面赫然显示着“方知许”三個字。
她划开接听:“喂?”
对面的信号不是很好,含笑的嗓音伴着丝丝缕缕的杂音传到她的耳边:“在做什么?”
罗宁清了清嗓子:“今天拔牙去了,刚挂完点滴。”
“受罪了吧,你不是最怕疼来着。”
“還好,”她迟疑了一下,“医生拔牙技术挺好的,不怎么疼。”
“過段時間有個调研活动,”方知许也清了清嗓子,“地点距你很近,有什么需要我带给你的东西嗎?”
李煜安回来的速度很快,远远地能看到车上的罗宁,她把车窗摇下来一半,夜风把几缕长发吹到外面,她神色是今晚和他在一起时从未见過的柔和,正捂着耳朵打电话,发现他過来之后,草草对着手机說了些什么才挂断。
罗宁等他上车之后,她才看见他手裡拎着一個手提的牛皮纸袋,李煜安在启动车子之前,隔空将纸袋搁在了罗宁的膝上。
有点沉,還带着些温热。
罗宁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沉默了一会儿,說:“你不是也沒吃饭?”
“现在才想起来关心我?”李煜安勾起唇角,“我贴心是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不是谁都有這個待遇。”
罗宁不爱听他這样讲话,把车窗摇上后只低垂着眼。
“你不待见我,”他转动方向盘,罗宁家居住的小区就快要到眼前,“防备我,看见我如临大敌,为什么?”
“都是同学,還說什么待见不待见的。”她打了圆滑的调子,虚虚实实让人摸不着边。
李煜安将车缓缓停住,一字一句說得缓慢而清晰:“你以前在床上勾我的时候,可不像今天這么冷淡。”
坐在狭窄的空间裡,罗宁连愤怒都是无声无息,她轻笑了一声,压下所有澎湃的心潮,還偏要去挑战他的耐性:“怎么還生起气了?”
“那倒不至于,只是提醒你一下。”
“多亏你的提醒,要不然我還真就忘了。”罗宁拽了几下安全带,不知道他怎么扣的,竟纹丝不动。
“不妨碍,”李煜安看着她的动作逐渐暴躁,才慢吞吞靠過来,一边帮忙一边在她耳侧咬字,“你记性不好,我记性好。”
他在她的耳廓间呵气,又注视着她如玉般凝白的耳垂一点点变红。
两人算是不欢而散,罗宁一路沉默回到家裡,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身边過来给她开门的罗真阳问:“你怀裡抱的是什么东西?”
罗宁愣了一愣,意识到自己還拿着李煜安给她打包的食物,她随手递给父亲:“吃的,我拔牙了,回来喝点汤就行,這個你们解决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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