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正要多看几眼,那人贴着手臂侧耳倾听的奇怪举动突然停止,他惊恐地望我一眼,急忙忙回身比我還快地上楼了。
那神情,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我:“?”
头一次這种待遇。
都是我害怕别人,這次却是别人害怕我,還挺新奇。就是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我摸不着头脑,慢吞吞上了楼。
家门口的走廊围栏处正有一人穿着设计酷风的外套,戴着鸭舌帽,一副无聊拽哥的样子趴在栏杆上,低头看着底下,脚晃着不断踢栏杆,正在放肆地发笑。
是樱井慎一,他脖子上的绷带已经去除,脸上依旧留着白色绷带,一圈一圈,只是他浑身冒出一些诡异的锋利气息,即便年龄小,也能看出身上暗含的恶意与黑泥。
他一转過来见我又露出笑,眼眸一弯,既纯真又柔和,“姐姐……真是可怕呢,那個人。感觉脑子不正常的样子,潜在危险太大了,我們得把他送到该送的地方去,对吧?”
……我发现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不得了,相处久了感觉是個小恶魔的样子,完全不是起初小天使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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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哪裡?”
“精神病院啊!那裡還有他认识的人也說不定。”樱井漫不经心地說道,越說笑容越大,似乎看到了什么美好未来。
完全不想和小孩子讨论這些。虽然他就比我小几岁,但上学时期,即便是一点点年龄差距,给人的感觉也很突出。
我死鱼眼:“话說你上学沒有啊,沒有学历的话過几年很难搞的啊。”
“沒关系,钱這种东西很简单就能弄到的吧——”他跟只猫儿似的靠着栏杆伸了個懒腰,笑道。
无意间被嘲讽到的我木着脸与他对视:“………”
谢谢,真的对這個世界沒什么好看法。
我沒再管他,进屋。
在第二天的时候,楼下的那人還真被送进精神病院了,听說他還是主动過去的。
一天的時間让那個人变得歇斯底裡,特别是在中午,我路過二楼时能看见他藏在窗户帘的缝隙裡恶狠狠阴恻恻地盯视。
我吓了一跳,他的表情下一秒却变了,变得眼巴巴的,小狗一样,但很快又恢复成恼怒嫉妒的模样。
跟切换人格似的十分瘆人,我急忙离开了。
下午他就被送进精神病院鉴定去了,非常快。
我:“。”
而在我回到学校的那天,青木回来了。
他正被人团团围住热心询问他最近的情况。
青木无所谓道:“我去雪山旅店的时候迷路了而已。”
“天呐那也太危险了……”
“富江下次一定要小心……”
“老师也真是的,都不知道富江同学去了哪裡……”
我坐到我的座位。
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說神社那段的经历,我沒有主动提出。
今日上课氛围特别兴奋,可能是久违的青木回来的缘故。
放学后,今天是我的值日,兼职也刚好放假,我收拾得有点慢,细心。
等我收拾完毕,教学楼已经空空荡荡,走廊看不见一個人。
窗外忽而淅淅沥沥的下起雨,玻璃窗被雨滴不住地拍打,滴答滴答。
连成串的雨映入我的眼帘。
糟糕,沒带伞。
我正要下楼,在楼梯上忽然看见下一层的楼梯口处有一人路過。
熟悉的身影让我顷刻间僵住了身体。
——伊堂亮。
還在潜逃的人之一。
他似乎也注意到我,目视前方的吊眼凝滞一秒,毫无征兆地转過来。
我:“!!!”
我迅速跑上楼,雨滴声遮挡不住后方沉重的脚步声。
他为什么会来這裡——?!是来找青木的,還是說——
是来找我的呢?
我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忽觉头皮一痛,骤然向后跌去,手机掉落在地,亮起的屏幕熄灭。
伊堂亮拽住我的头发向后,我摔倒在地的同时也被向后拖着。
“伊堂——!”我奋力拽住他手腕想要掰开,无果,他的青筋暴起,咬着腮肉,面目如同雕塑一般露出麻木的狠意。
我翻過身趴在地上,尽全力推了他一把,他趔趄一下,手掌一松,我的头发解脱,连忙向后面跑去。
身后的脚步声紧追不放,我跑进雨幕,雨滴砸在脸上,氤氲了视线,潮湿的气息包裹,慌不择路,鞋底踩进水坑,溅起一连串水花,整個人湿透。
心脏的砰砰声逐渐盖過雨声,气喘不過来,手足麻木只是机械地逃跑,颤抖、大脑空白一片,被比自己强大几倍的人追杀,濒死感逐渐强烈。
到达校门口时,大门紧闭,我慌忙打开守卫室的门,赫然发现眼熟的大叔被捆绑,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怎么会這样?怎么会這样!?怎么会這么多胆大妄为的疯子呢?!
我内心哭得嘶吼沙哑,表面却干巴巴的,全然呆住。
就像一根线,随着這段時間无数诡异危险的事情逐渐拉紧,在這一时刻有拉断的预兆。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十几年的经历从沒有這一年這么惊心动魄。
即便以前也有過,自己一個人生活,又是学生,总会遇到无助的事情,硬刚都沒有办法,打也打不過,骂也不痛不痒。那一瞬间,除了触碰法律底线抛弃自己的未来似乎再沒有反抗的出路,以前的那时也是举目无望,但总归是忍下去了。
如果我有后盾的话,如果我有一個家的话,或者說,至少有一個可以依靠的大人的话……就连孤儿院裡的人也可以朝裡面的院长老师志愿者抱怨、寻求帮助啊。
他的身影在雨幕裡若隐若现,我扭头往一旁的器材室的方向跑,也不知道该跑哪裡去。
路過一棵大树时,树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拽住我,硬生生将我拽下来,栽进一個冰凉的怀抱。
我的额头抵住了对方的胸膛,他分开了腿靠坐在树底,我一栽下便跌坐在他长腿形成的圈裡。
看见他低头端详我的那张蛊惑的脸,我面上已经分不清楚是雨水還是泪水,只知道一出声就带着哭腔:“青木……”
青木也湿透了,黑发发梢滴着水,皮肤愈发苍白,黑与白的鲜明对比如同浓烈的画,那颗泪痣不受雨幕的遮挡,反而更加耀眼妖艳。
他的眼神很是平静,指腹摸上我的眼尾,“诗绪裡,湿掉了。”
我根本沒办法管他话题歪掉的语句,哭着道:“躲這裡也沒用啊,肯定会被发现的……”
“不会,”青木勾起一抹笑,“因为会被别人绊住。”
我沒问是谁,紧绷着身体等待,青木却很是放松,校服衬衫湿透贴在皮肤之上,他毫不顾忌地伸手将我抱住,我這才松了紧绷的线,腿软地浑身沒了力气,跟個无力的人一样彻底靠在他怀裡。
……
伊堂亮正要追過去,被一個男人阻挡。
那男人很是奇怪,眼珠子外翻,身体偶尔抽搐,头和身体仿佛分离,四肢由另一個意识操控,头却失去了思考能力。
“什么东西……!?!”伊堂亮過来正是不忿自己被富江毁掉的人生——沒错!都怪富江啊!他如果不勾引自己,自己怎么会入迷呢?都是他的错……谁让他长得那副样子的!?他一定要杀了他!
自己一個人躲避的伊堂亮并不知晓自己埋在荒野的肉块有何作用,因此现在骤然见此场景,心下陡然一慌。
如果诗绪裡在這裡,就可以发现那男人正是下午被送进精神病院鉴定的男人。
他手臂的皮肤鼓起一個又一個可活动的包,在他身体上游走着,衣物被活动的鼓起弄出些微可怖的起伏。
在雨中,那男人正在迅速发生蜕变,仿佛他体内的东西等不及了,擅自催化了同化速度,骨骼迅速重塑,四肢扭曲成一团,五官移位,人皮松弛下来,一圈一圈的褶皱耷拉下来。
鼓起的包一個接一個炸裂。
啵。
啵。
伊堂亮惊恐大叫:“呃啊啊啊啊!!!”
……
我的耳朵贴上一双冰凉的手,隔绝了雨声与无数的声音。
等了很久,也不见伊堂亮過来,他說的是真的。
我彻底放松,于是崩溃的情绪上涌,呜呜呜哭泣,不用青木抱紧我就寻找依靠一般抱住他的肩膀,“呜呜呜呜以后怎么办?万一他们還要再来呢?”
我额头抵在他胸前,哭得差点喘不過来气,头发湿漉漉贴在耳侧,青木的手臂搭在我的腰间背部,他抬手覆盖住我隐隐发痛的那块头皮。
揉了揉。
“诗绪裡。”
我哭得累了,仰起头看他,青木的浓浓殊色在雨裡愈发像诱人的艳鬼,勾起唇角,轻描淡写道:“我們交往吧。毕竟,只有我能這样保护你吧?”
我抽泣几声,他与我的距离很近,发梢的水珠滴落在我的耳朵上,他的睫羽也是湿的,晶莹剔透。
“……你這叫趁人之危嗎?”
“不是哦,我這叫伸出援手。”
“……你是认真的嗎?”我迟疑道。
青木面上并沒有平常人告白时的紧张、心动等任何的情绪,他很平静——平静到让人看不透。
闻言,微弯的眼眸显示出少年习惯的游戏心态,放肆又不受规矩约束,任性至极:“哎呀诗绪裡,你再不答应以后怎么办?感激的心情再堆积就要爆、炸了吧。好可怜啊……如果是交往的话,就可以尽情利用啊。”
……利用。你這是什么言论?我有些不可置信,他脑海裡的观念从不与常人相同。
我脑子太過思绪繁杂,并未发现他“让我利用他”的言论对于青木這個人来讲已经是令人惊讶侧目的改变,根本不同于他只利用别人使自己受益的本性。
少年似乎也沒有发现這一点。
我抽泣了一下。
青木這人,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他是专一的,不会相信他会真心喜歡一個人的。
即便是我,也无法確認他的心情。
但是根据他现在的表现,按照常规来讲他不是认真的,一想到此处就莫名让人放心,发出果然如此的感叹。
千万不能对這個人先付出感情。
我刚要小声說可是我对你的感情不足以交往,你也一样啊,不要把這個当成利用游戏……
树后不远处下一秒就传来异响。
偏偏青木固执起来,完全不顾潜在的危险,那双眼睛含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亮意,注视着:“诗绪裡诗绪裡,你快答应。我這么好看還有什么可犹豫的。”
我紧张地盯着别处,他非要摇我,跟复读机一样,只给我一個选项:“你快答应,答应答应答应!除了我還有哪個废物配呢!”
异响消失了。似乎只是错觉一样。
“而且,”青木阴恻恻地說,“……那些罪犯還有的从精神病院逃跑了哦……”
……游戏就游戏吧!!不认真就不认真吧!!以后被他甩就甩吧!!
我吓得再次哭泣,急忙抱住他宛如抱住一條大腿,痛哭流涕道:“交往就交往吧!——你得保护我啊!呜呜呜呜呜呜”
青木君,請一定要帮我解决啊啊啊!!
他湿透的韧性青涩的少年身躯,异常柔软地缠住我,整個人贴上,原本就敞开圈住我的长长的腿也贴近,禁锢住我的腰,脚踝在我身后交叠,我宛如被他连手带脚地熊抱住,他仗着個子高,脸颊還抵在我湿漉漉的头顶,自顾自安逸的发出声音:“诗绪裡——诗绪裡——诗绪裡——”
我俩画风完全不同,我正惊恐着呜呜哭,他完完全全陷入了恋爱脑一样只顾着吸猫,极端的两种感情的碰撞,导致我哭着哭着就不哭了,露出死鱼眼。
被蹭得失去了哭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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