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单鸣冷笑道:你也知道他们有头有脸,买了假货好意思宣扬嗎?我再說一遍,对這個东西不感兴趣、不信任的人,不会举牌子,而真正对它感兴趣的,知道它是什么,而且会势在必得,你只要收下它,并且按照我們要求的方式展出,然后收钱,就足够了。
经理被单鸣的气势吓住了,他唯唯诺诺地說,那、那我,怎么介绍它?
赵清玲冷声道:就說吃了能长寿。
俩人离开拍卖行后,并沒有回酒店,而是等到拍卖行的人下班后,就折返了回去,在拍卖场各個角度安装了针孔摄像头,单鸣把狙击枪拆了装进布包裡,粘在了他们预定的那個包厢的座椅下面,他们又把拍卖场巡视了一遍,尤其是三個出口的位置,并破坏了其中一個出口的门。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们才回到酒店,开始用完也是望远镜和摄像头监视拍卖行的一举一动。
单鸣看到赵清玲把真正的龙角拿了出来,他问:你打算怎么处置它?
我明天把它藏在酒店的某個地方。
为什么不烧了它。
万一行动失败了,它是我們最后的筹码。赵清玲拿出刀,在龙角上一下下地刮着。
单鸣皱眉道:你要用?
赵清玲搜集了一小点粉末,用纸巾包了起来塞进怀裡,她看了单鸣一眼,不然我不可能压制沈耀。
用了你会怎么样?
陷入深度昏迷,需要长時間才能恢复身体机能,剂量過大可能会死,但是沒人试過。赵清玲用油布把海龙角抱了起来,她沉声道:我們這次的目的是救出长泽,不要和沈耀硬碰硬。
他会带沈长泽来嗎?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会来,只要他出现了,再找到他藏身的地方就不难。
单鸣握紧了手裡的枪,一想到沈耀,身上的血液就像煮沸了一般,他甚至能听到那从身体深处发出的吼叫声。
等待的每一分一秒都非常难熬。到了星期五八点左右,天完全黑了,一辆辆车停在了爱德宝拍卖行那個小门脸前面,衣着考究的客人一波波地从车上下来,走进了拍卖行。当地的恐怖组织每次都为拍卖行保驾护航,荷枪实弹的保安把拍卖行围了起来。
两個人把窗帘都拉了起来,只在角落处流一個细小的缝隙,用夜视镜观察着入口,他们轮流订了一個多小时,到了九点半的时候,门口停了一辆毫不起眼的越野,跟来往的豪车相比,有些格格不入,但是从车上下来的人却让单鸣和赵清玲看直了眼睛。
首先从副驾驶下来的是沈耀,尽管他换了一身西装,带了副墨镜,但是沒有人会错认這個气势迫人的男人。接着,驾驶室的门打开了,一個年轻英挺的青年从车裡走了下来。
单鸣整颗心都揪住了。
沈长泽
沈长泽的外形与半年前他们分别时并沒有什么变化,只是神情冷酷,薄削的唇角都透着一股对周遭人的漠视和拒绝,一身笔挺的西装将他的身材衬托得非常完美。
爱德宝拍卖行嫌少有亚洲人出入,尤其是如此引人注目的亚洲人,他们顿时引得客人和工作人员频频侧目。
沈耀拿出一张纸递给了门口的保安,保安用电子扫描仪扫了一遍,然后上来两個人对他们进行了例行的搜身检查,最后对他们做了請的手势。
俩人走进了屋裡。
整個過程不過短短的一分多钟,对藏身在酒店裡的两個人来說,却是漫长而沉重的折磨。
赵清玲垂下了眼帘,好像在对单鸣說话,又好像自言自语,那是长泽嗎,居然這么大了
单鸣抹了把脸,把自己汹涌的情绪压了下去,他把烟熄灭,站了起来,我們也进去吧。
拍卖会开始了,单鸣和赵清玲坐在东北角的包厢裡,沈耀和沈长泽并沒有预订包厢,而是坐在了第二排座位上。這次来的人数不多,大概只有五十多人,所以作为坐得很散,他们两個人的周围基本沒什么人,可以說是毫无防备地把侧脸暴露在了他们面前,单鸣真想现在掏出枪照着沈耀的脑袋来一枪。
可是他知道,這么近的距离,自己开枪之前,一定会被那两個人察觉。
他悄悄地从座位底下掏出事先藏匿的武器,把两把手枪塞进了衣服裡,一把军刀塞进腰裡,然后轻轻地把狙击枪现场组装了起来。
身上紧绷的西装让他感到很不自在,他极少穿西装,這套還是临时买的,不是量身定做的,這让他有些担心会影响自己的行动。
前几個收藏品他并沒有多花心思关注,只是其中一件据說是从中国清代宫廷流出来的翡翠玉簪,卖出了六百七十万美元的高价,让他颇为意外。
他们等待了一個小时,到了将近十一点的时候,所有的拍卖品都展示了,只剩下最后一件了,大家都很感兴趣這最后一件拍卖品是什么东西。
通常大家都认为最后一件藏品是用来压轴的,所以格外期待,其实经理把它放到最后是担心這個东西惹来麻烦,那之后的东西都不用卖了,所以将它放在最后推了出来。
拍卖官一本正经地描述了這件刚刚出土的来自中国的秘宝,甚至给它编造了一個传奇的神话故事,吹嘘此物是世间难得的滋补圣品,反正海龙角看上去确实有几分不似凡物的味道。
很多人的性质都被调动了起来,当然,绝大多数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想法的,拍卖会上花高价买到垃圾的经历并不少见,碍于面子,买回去也只能吃哑巴亏,這些人都不是傻瓜,光听着介绍就觉得是骗人的玩意儿。
一個漂亮的女员工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掀开了盖在玻璃展柜上的红布,裡面赫然躺着一只外形像鹿茸的东西,但是它显然不会来自于鹿的身上,因为它正发散着淡淡地金光,看上去非常引人注目。玻璃展柜裡還摆着一個破旧的雕花铜盒,已经被腐蚀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但是花纹還依稀可见,這正是当时用来装海龙角的盒子,沈耀一定认识。
果然,单鸣看到沈耀的肩膀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身体微微往前倾,专注地看着那只海龙角的赝品。
他们距离玻璃展柜還有七八米的距离,而且,隔着密封防弹玻璃,什么味道也透不出来,沈耀绝对分辨不出真假。
拍卖官开始叫价了,低价是一百万。
一個来自意大利的富商抱着玩玩儿的心态,举了一百五十万。
他的手刚落下,沈长泽的手伸了起来,他的声音不大,但铿锵有力,让人无法忽视,五百万。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他,想不到居然有人为了這真假难辨、听都沒听說過的东西叫价五百万。
赵清玲低下头,改变了声音,叫道:八百万。
真可谓高潮迭起,在场观众的兴趣都被调动了起来,不過他们并沒有上当,因为這两個人很可能是托。
沈耀和沈长泽同时转過了头,看向包厢,只是包厢在二楼,从他们這個角度看過去,根本看不到人。
沈耀超沈长泽使了個眼色,沈长泽又举起了手,一千万。
全场哗然,這么一個怎么看都像是忽悠人的东西,叫价居然超過了今晚竞拍价最高的翡翠玉簪。爱德宝拍卖行已经连续三期成交价超過千万美金的收藏品了,尽管今晚依旧沒有出现什么天价收藏品,但是最后這件压轴宝贝的出现,把拍卖会推向了一個高-潮。
赵清玲举起手,叫出了一個二千万的高价,反正她也不会付钱,随便叫吧。
沈耀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不再叫价,而是低声跟沈长泽說了什么,然后掏出了手机。
拍卖官开始確認成交价,当那把木质的锤子第三次敲响的时候,单鸣的子弹也已经击中了报警器,报警器尖利的嗡鸣响起,宾客顿时骚乱了起来,在保镖的护送下开始从入口撤离。
沈耀和沈长泽站了起来,扭過头看着包厢。
赵清玲拉开一個催泪瓦斯,扔了下去。
133、最新更新
俩人带上准备好的护目镜,从包厢裡跳了出去。
观众席响起了枪声,但是沒有准头,俩人躲在椅背后面,挽着身子一排一排地往下跑。
弹雾散开,就见沈耀已经冲上了展台,想抱起那個玻璃展柜,那個玻璃展柜并不大,一個篮球大小,但是它和下面用红绒布挡着的台子连在了一起,那個台子被单鸣事先灌了铅,非常重,沈耀勉强抬起来,也不可能扛着它走。
就在沈耀掏出手枪要去打固定玻璃展柜的金属扣的时候,他感到背后一阵生风,有人快速地朝他扑了過来,沈耀往一旁避去,赵清玲摸出军刀朝他劈了過来。
沈耀和沈长泽确实沒有带武器,他们当天才到突尼斯,沒有時間做准备,而且,他们也并沒有料到会遭到埋伏。
单鸣以椅背作为支架,架起了狙击枪,透過薄雾瞄准了和赵清玲缠斗的沈耀。
他在瞄准镜裡清晰地看到沈长泽正在站台上破坏那個玻璃展柜,他咬了咬牙,无暇去想沈长泽为什么在這裡、以及为什么他和沈耀之间看上去已经毫无干戈,他现在只想着尽快干掉沈耀。
单鸣瞄准了沈耀不停晃动的身体,要在不伤害赵清玲的情况下击中沈耀,实在是個相当困难的狙击任务。
他寻找着沈耀身体移动的规律,瞄镜裡的十字符慢慢跟上了沈耀的身体,在他开枪的瞬间,他也从瞄镜裡看到了就在沈耀不远处的沈长泽,沈长泽正巧回過头来,看向他這边,瞄准镜裡那张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被放大了很多倍,包括他脸上那凝固住的惊讶。于是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单鸣的心一颤,手也跟着抖了一下,這一枪直接射穿了沈耀的肩膀。
由于他使用的是小型穿甲弹,而沈耀现在根本還沒变身,這一发子弹带给沈耀的后果是他几乎正只胳膊都暂时废了。
单鸣对于自己能打中他也很忐忑,直到他注意到沈耀在面对赵清玲时眼中的迷茫和犹豫,甚至沒有变身,他就知道這個人分心了,他一定有机会,沒想到,他自己也分心了。
沈耀迅速地变身了,肩膀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进行快速地愈合。
赵清玲的背后也突然生出了两根翅膀,她扔掉了帽子和墨镜,第一次和沈耀面对面。
沈耀震惊地看着她,张了张,却說不出话来。
而這时,单鸣和沈长泽间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相互凝望着。
单鸣的眼中有热切,也有焦急,而沈长泽则在短暂地惊讶過后,神情迅速地变冷,眼中是化不开的寒冰。
单鸣抿了抿嘴,抓着枪往展台跑去。
清玲!他听到沈耀大喊了一声。
沈长泽冷冷看了单鸣一眼,提起已经和台子分离的玻璃展柜,往安全出口跑去。
长泽!单鸣喊了一声,拔腿追去。
安全出口后面是一條长长的走廊,光线很暗,他只看到沈长泽提着展柜跑了過去,速度很快,他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难道他也想要海龙角?用来做什么?他已经完全依顺自己的亲生父亲了嗎?
一连串的问号在单鸣心裡升起,沈长泽冷漠的眼神更是让他心底直发毛。
他冲出出口后,沈长泽已经不见了,他往左右街区都看了看,人怎么会跑得這么快。
突然,他有了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他刚要抬头,头顶上的人已经从二楼翻了下来,单鸣想也沒想抽出军刀朝上划砍,结果他的手在半空中就被抓住了,手腕传来一阵剧痛,他手裡的军刀啪啦一声掉到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