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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鸣笑着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有你選擇的权利嗎?你必须和我一起睡。說完就把孩子拎进了帐篷。
以为是临时驻扎,很多帐篷裡都挤着三四個老爷们儿,除了佩尔之外,只有单鸣和艾尔有独立的帐篷,他在佣兵团虽然沒有实际的职位,但凭借他的实力以及和艾尔的兄弟关系,他在佣兵团有着极高的地位。
孩子沒有尝试過和三四個男人挤在一個狭小的帐篷裡是怎样难受的滋味儿,所以他不知道能和单鸣睡在一起有多幸福,虽然他从来不這么想。
单鸣的睡相非常的差,晚上会打呼噜,手脚也不老实,孩子经常半夜喘不過气来,醒過来肯定发现单鸣的胳膊腿压在他身上,有时候他会被挤到床的最边缘处,甚至半夜被单鸣从床上踢下来。而如果他试图挤一下单鸣或者做出反抗的话,大部分情况下他会被突然惊醒的单鸣拿枪指着脑袋。
能安安稳稳地睡一個觉,对孩子来說是個拼运气的活儿,還好他现在体积小,有一点空间就够他睡觉,但是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办?他不仅产生了忧虑。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都安然无事的度過了。按照计划,他们会在第三天的傍晚进入林区,到时候的路会非常不好走,而天气状况也并不理想,只能到了地方再决定是在林区外驻扎,還是直接深入,晚上住在裡面。
11、第十一章
滂沱大雨从后半夜开始下,一直到天亮都沒有停的趋势。本来所有人都睡在帐篷裡,后来统统都躲进了车裡,那种湿冷让人浑身难受。
天亮之后,他们草草吃了东西,就开始赶路。
缅甸国力匮乏,整個国家的高速公路手指头就能数過来,人烟稀少的地方几乎不会有水泥铺成的路,只要一下雨路况就极其糟糕。路越来越泥泞,越来越难走,亏得车的底盘高,动力足,否则很多泥洼地段根本就過不去,有的时候人必须下车推。
等他们赶到林区外围的时候,比预计晚了七個小时,已经是半夜。這個时候进入林区是非常不安全的,艾尔指挥大家把车停靠成圆型,车头交错着停,一半对内,一半对外,同一時間有四個人巡夜,每两個小时换一批,晚上就在车裡吃饭休息。
吃完饭之后,艾尔跑到单鸣的车裡,用电子仪器调出林区的地圖,和单鸣研究明天的路线。俩人讨论之后,都认为明天走不了,现在森林裡面的路车肯定进不去,如果步行的话,太消耗人力,他们打算等一天,看天气能不能放晴。
最后艾尔表情严肃地看着单鸣,眼中带着一丝忧虑,单,我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单鸣看着车外的大雨,如果這种天气遇袭,我們不熟悉地形和环境,会很糟糕。
不只是這样,我对這次的任务都有些担忧。
单鸣点点头,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你不觉得這次我运送的东西
太少了,是嗎?
单鸣眼神暗了下来,沒错,两百斤,太少了,交易价格根本不够付我們的佣金。
我跟雇主谈判的时候,也问過他這一点,他說他和那群墨西哥人第一次合作,对方不信任他,這次交易只打算看看货的成色,以及测试他的诚信度。他這趟的主要目的也不是挣钱,而是为了留住這個客户。
单鸣道:万一他的主要目的不是货呢,而是希望我們去消灭他的对手?
艾尔摇摇头,应该不是,对方又不会倾巢而出,就算有人袭击我們,也不過是他们雇佣的人罢了。說实话,如果他希望我們给他剿了对方的老巢,他给再多的钱,我也未必会答应。毕竟我們不熟悉這裡,我不做沒一点把握的买卖,要不是他這次开的价实在太诱人,我本来是打算直接走人的。
单鸣沉思着,如果他是拿我們当诱饵呢?
艾尔眸中透出一丝阴狠,他冷笑道:這個可能我也考虑過,两百斤的货,以及我們的保驾护航,确实是招摇的诱饵。我已经做好了這個准备,所以一旦這种情况发生,咱们就折返回去,让他多付一倍的佣金。
单鸣笑道:你可真是個财奴,为了钱什么风险都敢冒。
艾尔揉着他的头发,這不就是我們干的行当嗎,再說,我不挣钱,怎么养活你们這帮人。
单鸣歪开脑袋,艾尔,我不是小孩子了。
艾尔嘲笑道:你几年前就這么和我說,不過现在你說這种话,稍微有說服力了,因为你已经有孩子了。艾尔看了眼蜷缩在座位上呼呼睡觉的沈长泽。
单鸣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禁笑了笑,艾尔,他很聪明,他以后会成为咱们佣兵团的好手的。
艾尔撇了撇嘴,在十年之后?我們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還不一定呢。
单鸣伸了個懒腰,谁管能活到什么时候,今天活得痛快就够了。
艾尔低声笑了笑,那我回我的车裡了。
嗯,我也睡觉了。
艾尔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温柔地笑道:给哥哥一個晚安吻吧。
单鸣啪地拍了下他的后背,别闹。
艾尔下车之后,单鸣绕過佩尔,坐到了后座。他歪在座椅上闭着眼睛想睡觉,可是周围空气又湿又冷,非常不舒服。单鸣撑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就把身子从座椅上方伸到了前座,用手指戳着孩子软绵绵肉呼呼的脸。
孩子很快醒了,他睡眼朦胧,看着头顶上的单鸣,特别委屈地小声說,干嘛?
单鸣伸长胳膊把他抱了起来。
孩子睡得正香,這时候特别不情愿地挣扎了几下,声音带着睡眠不足的哭腔,干嘛呀。
陪我睡觉,晚上真他妈冷。說着就蛮横地把孩子从前座抱到了后排,然后塞进了自己怀裡。
孩子身体小,倒是在哪儿都能睡,窝进单鸣怀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势,又迷糊過去了。
怀裡抱了暖和的东西,单鸣感觉浑身都得劲了,靠在座椅上也沉沉睡了過去。
所有人都是被一声枪响惊醒的,单鸣整個人弹跳了起来,脑袋一下子撞到了车顶,撞得他整個人晕乎了几秒。
迪诺大喊了一声,有人偷袭!說着猫下腰,贴着窗户看外面的动静。
单鸣一下子掏出了枪,他抹开玻璃上的水雾,看到他们的守夜人正往林子裡放枪,枪放的毫无章法,特别混乱。
单鸣推开孩子,打开车门跳下了床,大喊道:别开枪了,蹲在地上。
守夜的四個人都蹲了下来,挪着步子走进汽车的屏障裡,艾尔从一個车门跳了出来,大喊道:单,把火箭筒拿出来!开枪有個屁用,连人都看不到。
单鸣打开后备箱,以最快的速度把M72组装了起来,然后一脚踩着车门一手抓着行李架,一跃而起,翻上了车顶,然后把火箭筒扛在肩上,砰的一声暴响,不远处的林子裡炸开了一片绚丽的火花,他们能明显看到有人被炸得飞了起来,火光背后人影攒动。
打完這一发之后他立刻跳下了车,否则目标太大,一会儿就会被打成马蜂窝,跳下来之后他把火箭筒扔到一边,拿起冲锋枪喊道:艾尔你带人看好货,我带几個人进去,弄死這帮傻逼。
艾尔命令狙击手准备掩护,红外夜视瞄准镜的细小红点,在黑暗的树林裡来回扫荡,就像恶魔扫视猎物的眼睛,对方恐怕沒料到這边有狙击手,林子裡立刻安静了下来,仿佛风吹草动都能听见。
佩尔跳上另一辆车,翻出夜视镜,抛到了单鸣脚边,单鸣用手指点了四個人跟着他,然后把夜视镜扔给他们,這些人重就有吉姆。
吉姆這個人,面对面跟人作战,完全沒有优势,但是在這样光线差环境恶劣的情况下,凭借着瘦小的身材和绝佳的速度,能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抹掉敌人的脖子。他是游隼最好的刺客,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不耻他的嗜好,却依然留着他的原因,毕竟佣兵团不是正义机构,他们只留下有用的人。
五人带上夜视镜,猫下腰,凭借着黑暗,悄悄进入了森林。
近距离作战的情况下,冲锋枪排不上太大用场,单鸣把他心爱的MP5背到了背后,然后一手握着手枪,为了防止敌人偷袭,他把靴子裡的军刀抽了出来。
单鸣对军刀的嗜好跟乔伯对女人的嗜好差不多,即使爱慕着、并搜集了各种各样的军刀,他最爱的、用得最顺手的始终是這把产自尼泊尔的库克瑞弯刀。
這把刀全身渗碳处理,漆黑的刀身和手柄极富硬汉味道,弯刀的弧度又非常符合空气力学的原理,单鸣挥舞它就好像挥舞自己的第二只手臂,锋利的刀刃破空而来,能轻易割断一個成年男人的颈骨。
单鸣手握成拳,以起肩的水平高度伸出手臂,要求其他四人以横向纵队前进,四人接到他的指令,往两边散开,然后摆成一條直线前进。
离他最远的两個人很快就变得非常模糊,单鸣反手握着刀,小心翼翼地往森林裡行进,锐利的双眸自己扫描着入目所及的每一寸土地。
那些人离他不太远,他能感觉得到。
12、第十二章
就在他屏息前进的时候,身后突然想起了一阵爆炸声。单鸣回头一看,车的方向火光冲天,一時間他周围光线大亮,带着夜视镜的眼睛感到一阵刺痛,他大吼一声,趴下!
他奋力往旁边跳去,并重重滚倒在地,子弹嗖嗖从他刚才站着的地方飞過,他甚至能听到子弹穿透空气的声音。
他从背上解下冲锋枪,朝着人影攒动的地方突突突放枪,森林裡枪声群起,伴随着人的惨烈叫声。他用的K型MP5冲锋枪,是美国海豹突击队的标准制式武器,威力一般,但是后座力小,子弹发射速度快,非常适合這种混战,一瞬间就能把敌人打成马蜂窝。
可惜30发子弹很快就打完了,他身上就带了两個弹夹,换下一個弹夹之后,他滚到草丛裡,隐蔽了起来。第一轮枪战很快平息了下来,他们已经成功威吓住敌人,敌人对他们的弹药情况不了解,肯定不敢贸然前进。
而他手裡就剩下两個弹夹,也不敢奢侈地随便射击,他在草丛的掩护下轻轻呼吸着,想着下一步的战略。
他们停车的地方依然烧得火光冲天,枪声不断,那边必然也遭到了偷袭,单鸣有些担心他的小娃娃,想着這边必须速战速决,赶回去支援。
旁边草丛有细微的动响,单鸣扭头一看,是科斯奇朝他慢慢爬了過来。
单鸣把手举過头顶,掌心向内,要求科斯奇掩护他,科斯奇趴伏下来,把枪头对准前方。
单鸣慢慢往前挪动,科斯奇跟在他后面,跟他保持两個人的距离。
他知道這個时候吉姆肯定绕到了离敌人最近的地方,這是吉姆最擅长的地方,他能跟黑夜融为一体,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敌人后方。只要他這边发难,和吉姆前后夹击,敌人肯定会找不准方向,他们就能把敌人打散,然后逐個击破。
单鸣屏住呼吸,终于发现不远处一個敌人跪趴在地上,架着冲锋枪等着他们。
单鸣不敢轻举妄动,只要他开枪,即使他能打中那個人,他旁边的敌人肯定会朝他這個方向集体放枪,那他上哪儿躲去。他四处寻找着掩蔽物,终于让他找到了一块儿不算大的石头,他轻轻翻滚到石头后面,枪口瞄准他看到的第一個敌人,一枪串通了对方的颅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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