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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借着丰富地野外生存经验,他对自己脱困依然抱持着绝对的信心。
然而他却比预期多花了一倍的時間才狼狈不堪地逃出了這片魔鬼之地,
原因是他意外地捡到了一只绝对不该出现在這個地方的生物一個小孩儿一個中国的小男孩儿。
单鸣的一时性起,将孩子从鬼门关捡了回来,并从此改变了两個人,甚至其实是更多人的命运。
无迹可寻地飞机失事,雇佣兵团面临的重重危机,团员之间的猜忌与牺牲,与政府组织如履薄冰的微妙关系,
令人闻风丧胆的国家兵器计划,传奇而悲切的龙血人命运,
看似普通的任务背后巨大的阴谋,一切的一切似乎冥冥之中都与孩子谜一样的身份有着千丝万缕地联系。
他的出现,将单鸣以及他所属的雇佣兵团,一步步拖入了万劫不复
咳,上面那個文案比较坑爹,咱们来轻松版文案:
因为飞机失事而迷失在中缅边境原始森林裡的五岁(人类?)正太,被一個国际雇佣兵组织的中国成员强制性饲养。
自从落入這個沒人情味儿的雇佣兵手裡,正太彻底告别了他锦衣玉食娇娇滴滴的童年时代,开始了痛苦的催熟。
当别的五岁正太還在自己娘的怀裡腻歪的时候,他已经被逼着学习怎么一枪爆头;
当别的七岁孩童被父母捧在手心呵护的时候,他不得不单挑垂涎他的变态杀手,
当别的十岁少年還在纯洁滴暗恋同桌女生时,他已经跟着沒有道德下限的养父出入拉斯维加斯灯红酒绿的妓院。
长期处于养父的淫威之下,天真烂漫地小正太,终于变态了
于是這是一個从小就饱受欺凌和残酷训练的娇弱小少爷,
最后成长为腹黑鬼畜强大冷血雇佣兵并成功压倒一直把他当储备粮食和猪狗使唤的无良养父的故事。
編輯评价:
单鸣在执行任务时受伤并与队友走散,在中缅边境辽阔可怖的原始森林中,
竟然意外的捡到了一個因为飞机失事而迷失的五岁小男孩。
无迹可寻的飞机失事,雇佣兵团面临的重重危机,团员之间的猜忌与牺牲,
令人闻风丧胆的国家兵器计划,传奇而悲切的龙血人命运,
一系列普通的任务背后掩藏着巨大的阴谋,而這一切似乎都与小男孩的身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开篇场景设定为中缅边境的原始森林中,
作者文笔简单精炼,并沒有对环境进行冗长拖沓的描写,而是通過人物的细致刻画,
从侧面烘托出了恶劣可怕的环境。而文中的而另一主角,五岁的小男孩沈长泽,
在开篇的时候只是一個锦衣玉食娇娇滴滴的小少爷,相信随着作者的情节展开,会一步步的逐渐强大起来。
搜索关键字:主角:单鸣,沈长泽┃配角:┃其它:
1、第一章
单鸣尝试了几次都沒能把手裡的烟点着,森林裡面湿气太重,火柴就跟泡過水一样,根本无法起火。他气急败坏地把被潮气浸得软趴趴地火柴盒摔到了地上,但想了想,又捡了起来。
如果能走出這片湿沼之地,见到太阳晒一晒,也许還能用,他可不想接下来的几天都吃生肉。
两天前他们在中缅边境执行任务,当地的大毒枭出价两千万美元要求他们给一次和美国佬的毒品交易保驾护航。事实证明他的钱沒白花,交易失败之后美国佬的突袭,让他们折损了三個人,這对于国际一流雇佣兵组织游隼来說,已经是损失惨重,当然,他们保全了雇主,也保全了自己的声誉。
单鸣在那次战斗中先是被一枪托子打得满脸是血,然后被匕首划伤了左臂,虽然他把那個偷袭他的人脖子拧断了,但是就那么一两分钟的耽搁,他和队友被打散了。他自己一個人逃进了中缅边境的原始森林,這是一片真正的魔鬼之地,但是他已经沒有退路。他要尽快找到有人居住的地方,并联系上佣兵团,让人来接他。
他左臂的伤开始发炎了,血腥味在這裡是死亡的召唤,他不得不拿衣服把简单处理過的伤口重重包起来,不透气的情况伤口溃烂的程度可想而知,但是他更不敢露出来。剩下的時間比他预想的還短,他必须尽快出去,然后得到治疗,否则即使是這种他平时不会放在眼裡的伤,也可能废了他這條值钱的胳膊。废一條胳膊已经算是乐观的想法,在這种地方带着伤,跟赤手空拳走进狮子窝一样,离死不远了。
除了一步步小心脚下的沼地,他還要防范森林裡的猎人。
這個地方人吃的东西不多,但吃人的东西到处都是,就连芝麻大的蚂蚁都在盯着他這块生肉,這两天来他不敢睡觉,不敢在一個地方休息超過两個小时,他知道自己只要抵抗不住困乏睡過去,很快就会变成一具白骨。
身体的疲劳成倍增长着,即使是生性狂妄的单鸣,此时也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他蹲下身,观察了下土壤的湿度,跟這两天走過的路进行了对比,他知道自己快走出湿沼地带了。
走出湿沼地带,他就安全了一大半,比起细小但要命的虫子,他宁愿面对狼啊蟒蛇啊之类的大型野兽,至少他看得见目标。
让他单鸣看得见目标的东西,他从来不放在眼裡。
又小心翼翼地走了十几個小时,脚下的泥土变得越来越硬,之前遮天蔽日的树木,也开始变得稀薄,他渐渐能感受到从叶林间漏下来的阳光。
他现在饥肠辘辘,這一路過来都沒发现什么能吃的东西,反而要防着被吃掉,精神和肉体的疲倦已经让他的体力开始透支,每迈出一步都需要极大的意志力。
突然,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那血腥味夹杂着湿气,非常浓郁,简直让人作呕。
這样浓烈的血腥味,必然是体型大的动物才能散发出来的。单鸣此时已经不觉得恶心,他心裡想的是這倒霉畜生被吃干净了沒有,還能不能剩下些边角料让他果腹。
他把手裡握着的勃朗宁M1935塞进腰间,把MP5冲锋枪从背后拿過来端在手裡,准备如果是看到狼或者老虎之类的,先轰死再說。
他屏住呼吸,循着血腥味儿一步步靠近那边灌木丛。
他竖起耳朵仔细辨认着任何细微的声音,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谨慎地用枪管拨开层层灌木,往血腥味最重的中心地带走去。
眼前的一切让他大吃一惊。
地上躺着三匹狼的尸体,均被咬断喉咙,开肠破肚,死得很惨烈,鲜血流了一地,把地上的绿叶都浸成了紫红色。
单鸣的神经一下子蹦了起来,他在原地慢慢转了個圈。這些狼显然是受到了大型野兽的攻击,然而他们却只被狩猎者吃掉了一小部分,這太离奇了,能将三头狼咬死的野兽,怎么会沒有体积把它们塞进肚子裡,单鸣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野兽還在附近,要和它的同伴或者幼崽分享晚餐。
单鸣不敢再贸然靠近,而是選擇了一個安全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打算观察一下。
然后他這一等等了两個多小时,這片弱肉强食的现场,他来时什么样,现在還什么样,根本沒有任何野兽回来。
单鸣再也按耐不住了,地上的尸体就是他今天的粮食,他再不吃肉他就顶不過去了。
单鸣小心地走出灌木丛。他抽出腰间的匕首,准备割下一個狼腿,然后迅速离开,這场景太過诡异,他不愿意多留。
然而当他成功接近一头狼的尸体的时候,他心裡的疑虑更深了。
刚才匆匆看了一遍,沒有仔细瞧,如今离近了才发现,這些狼被撕裂的伤口,不像是大型猛兽干的。
伤口不深,撕裂程度太小,如果是老虎或者熊一类的动物,下颚的咬合力绝对不止這种程度,老虎一口下去能咬断狼的脖子,說白了,它们的嘴沒這么小。之所以能把這些狼咬成這样,不是一口造成的。這么小的嘴,說是人类的還差不多,可是人类的咬合力只有四十公斤,沒這個能耐凭一张嘴咬死三头狼。
单鸣继续查看,发现它们的肚子是被尖利物体划开的,他沿着狼腹的伤口看了一圈,都沒在伤口周围发现任何别种野兽的发毛。
单鸣已经被這诡异的一切弄晕乎了,按照他的判断,這些狼是被攻击力超强,嘴跟人类差不多大,但咬合力却是人类的至少三倍,有可以论美大型猛兽的利爪,并且爪子周围還沒毛的动物咬死的,而且弄死之后只吃了一点它们的肉,這個动物肚子還不够大。
這究竟是什么东西?单鸣搜遍自己的大脑,都觉得這玩意儿脱离了自己的知识范围。
他虽然觉得背脊发凉,可是好奇心战胜了他的警备,他从地上站起来,准备到周围看一看,狼死掉的地方都是树叶,沒有留下脚印和厮打的痕迹,也许周围能找到那动物留下的蛛丝马迹。
走出不過七八米远,他发现了一個把整個狩猎场景的诡异程度推到了高潮的东西,他在木丛裡发现了一只脚,准确的說,是一只人类的脚,并且按照脚的大小,這還是個小孩儿!
单鸣额上淌下汗来,這他妈都是什么跟什么?被不知名动物咬死的狼,然后不远处有一只人类小孩儿的脚?
单鸣矮下身拨开灌木丛,沿着那只脏兮兮的小脚一路往上看,不意外地发现了一個小孩儿。更让单鸣万万沒想到的是,尽管那孩子浑身是血和泥,根本看不清原貌,但他看到了孩子胸前微弱但稳定的起伏。
這孩子是活的!
如果不是单鸣意志力强大,他实在要怀疑自己已经因为過度疲劳和伤痛睡了過去,眼前的一切都是梦。
像他這样经验丰富的顶级雇佣兵已经被這個森林折磨得狼狈不堪,一個人类的五六岁的小孩儿却可以安然地在這裡睡觉,并且還活着。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超出单鸣的想象,他已经懒得去想为什么了。
他抓着小孩儿的脚把人丛灌木丛裡拽出来,小孩儿光着身子,跟从腐肉堆裡被捞出来一样,身上挂着血污和碎肉,又脏又臭。
单鸣用脏兮兮的手抹掉孩子脸上的污物,发现這是個男孩儿,而且還是亚洲人的长相,只不過瘦得厉害,再加上身上還挂着狼的一截肠子,看上去又恶心又吓人。他探了探孩子的鼻息,确实呼吸很稳定,然后又摸了摸孩子的身体,沒发现什么严重的伤。
单鸣简直要嫉妒他了。
這破地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水,单鸣提溜起孩子的一條腿,往外走了一段儿路,就有一個大水坑,他一甩手把孩子扔了进去。
孩子很快沉了下去,他走进水坑,把小孩儿又捞上来。
噗啊!孩子醒了過来,并且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单鸣粗暴地撩起水搓了搓他的脸,那孩子咳嗽完了开始拼命地扑棱着手脚,一边拍打着水一边脚踹着单鸣的大腿,惊恐地尖叫了起来,跟疯了一样。
单鸣不胜其烦,也怕他把野兽引来,甩手一個耳光扇在孩子的脸上。
那孩子一下子愣住了,然后慢慢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他。
单鸣面无表情地看着這個小男孩儿,听得懂中国话嗎?
2、第二章
孩子眼裡全是恐惧,惊悚地看着他,跟看鬼一样。
单鸣皱了皱眉头,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想起来自己两天前刚被枪托子打中一边眉角,现在半边脸恐怕都是肿的,而且一身血污,估计形象比较吓人。
单鸣仔细看着孩子的脸,长得非常精致漂亮,眼睛特别大,水汪汪的,只不過瘦的两颊都凹陷了下去,估计也吃了不少苦。他直觉這孩子不会是当地居民,长的沒有一点缅甸人的特征,而且皮肤白皙细嫩,看起来之前被养得很好,他又问了一遍,听不听得懂中国话?他看那小孩儿還是愣愣地样子,有些不耐烦了。
那孩子张了张嘴,嘶哑着嗓子說,救救命救救我然后突然抱住了他的大腿,大声哭了起来,爸爸妈妈我害怕
单鸣只觉得一阵耳鸣,看他样子也是饿了好几天了,怎么還有力气哭這么大声儿,他低吼道:闭嘴!
孩子是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见到人类,激动的心情根本无法平复,任凭单鸣吼了两嗓子,他却越哭越大声,就好像抱住了救命稻草。
单鸣担心他這么大声的哭叫把要命的东西引来,粗暴地抓着孩子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按进了水裡。
孩子喝了好几口水,才给单鸣给提了上来,单鸣凶狠地看着他,你再叫一声试试。
孩子吓傻了,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单鸣把他夹在腋下上了岸,然后扔在干爽的草地上,看着被洗的光溜溜的小孩儿,半蹲下身,仔细打量着他。
孩子害怕地看着他。
单鸣问:几岁了
小孩儿颤巍巍地說,五岁。
为什么会在這裡。
一提到這個,孩子眼泪就出来了,飞机飞机,掉下来了。
哦?飞机失事?单鸣挑了挑眉毛,心想這小孩儿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飞机失事沒死,却孤身一人被扔在原始森林裡。
单鸣有些力竭地瘫坐在地上,喘了几口气,突然想起什么,问道:那些狼是怎么回事?
一提到那些狼,孩子更怕了,泪眼汪汪地說,它们要吃我。
废话,你就是会走路的罐头,它们不想吃你才怪了,但那些狼为什么都死了。
孩子眼神透出一丝迷茫,他想了半天,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很害怕,它们要吃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单鸣本以为能从他嘴裡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沒想到听完之后反而更糊涂了。
這些狼本来是要袭击這小孩儿的,结果孩子沒吃着,反而被别的猛兽给吃了?结果孩子就从他们嘴下逃生了?
单鸣越想越糊涂,他想唯一能把整件事联系起来的可能就是這孩子把狼咬死了,不過這解释更加扯淡。
他懒得继续想了,肚子已经饿得直叫,现在什么都比不上吃重要。
他从靴子裡抽出匕首,站起了身。
孩子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单鸣理都沒理他,径直往回走,打算去割他的狼肉。
沒想到本来挺怕他的小孩儿突然站了起来,紧紧跟在他身后。
单鸣后头看了他一眼。
小孩儿小声說,别丢下我。
单鸣嗤笑,我可沒义务带着你,你能跟得上,你就跟。說完往灌木丛裡走去。
孩子犹豫了一下,還是跟着跑了過去。
三头狼惨死的尸体把孩子吓得脸色煞白,他不自觉地揪住单鸣的裤子。
单鸣踢开他,别碍事。說完蹲下身,一刀插在狼的髋骨处,摸索着骨肉连接的地方,好下刀割肉。
孩子吓得惊叫了一声,退出去好几步远。
单鸣拽着那只狼腿,摇晃着匕首用力切割,终于把一只狼腿割了下来,然后甩手扔到孩子脚边,拿着。
孩子尖叫一声,差点儿坐到地上。
单鸣看了他一眼,想饿死嗎?不想就拿着。說完低下头,去割另一只大腿。
他足足卸下来四只狼腿,觉得這些够他吃個三五天了,才喘着气停下。
扭头一看,孩子還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单鸣拎起手裡的三條狼腿,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地上的這條狼腿,是你接下来的粮食,如果你不拿,你就等着饿死,我不会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你。
孩子仰着脖子,费劲地看着单鸣,眼中充满祈求和不安。
单鸣不再理他,拎着狼腿往干燥的地方走。
孩子站在原地,看着脚边那條血淋淋地狼腿,心裡泛着恶心,他瘦小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终蹲下来,用手轻轻碰了碰。
那粗硬的毛发和粘稠的血浆就如同火炭一般,烫到了他的手,孩子惊恐地缩回了手,浑身颤抖着。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希望单鸣能良心发现,来帮帮他,结果他看到单鸣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完全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孩子死心地扭過了头,眼睛裡全是泪,他咬着牙,一狠心,抱起了那只血淋淋地狼腿,一边哭一边朝单鸣的方向跑去。
他知道即使那個人再凶再可怕,也是這裡唯一的同类,他本能地想要跟紧他。
单鸣已经饿得两眼发蓝,真想這么抱着狼腿啃。但是他還算有一丝理智,刚才他割狼腿的时候看到狼的伤口已经汇集了很多虫子,已经开始腐烂,吃生肉难以下咽就不說了,万一感染了什么病菌,那真是离死不远了。
他把那几根珍贵的火柴连着火柴盒放到太阳底下暴晒。
小孩儿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抱着膝盖,全身缩成一团,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单鸣被他看烦了,冷冷瞥了他一眼。
孩子打了個寒战,把目光移开了。
单鸣一边料理狼腿,一边问,叫什么名字。
孩子迟疑了一下,沈长泽。
哪裡人?
北京。
你父母死了嗎?
沈长泽突然激动起来,握紧了小小的拳头怒叫道:你父母才死了呢!
单鸣看了他一眼,這一眼就把他吓得浑身直哆嗦。
我父母确实死了。单鸣把狼皮划拉一下撕下来,用沾满了血的手拨开额前的头发,我问你父母是不是在飞机上。
孩子摇了摇头,飞机上只有我和开飞机的叔叔。
单鸣挑了挑眉,看来這還是個富家少爷,居然有私人飞机,难怪长得這么娇嫩。
他把三條狼腿的皮扒下来后,又把肉切成容易烤熟的薄片,然后把刀扔给了孩子。
那孩子看着全是血的刀,根本不敢碰。
這地方沒人說话,单鸣也就不吝啬自己的一言一语,难得好心地教导他:把狼皮扒下来,狼肉切成片,不吃的拿树叶包好收起来,否则你還得为下顿饭想办法。
沈长泽哭着摇着头,我不敢。
单鸣哼笑一声,那你就饿着。对于他這样杀人不眨眼的雇佣兵来說,根本沒有人情伦常的概念。在他看来,让一個五岁的孩子去杀一头狼是比较扯淡,但是仅仅是让他料理一條狼腿,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他沒理由依靠别人,单鸣更沒理由帮他。
沈长泽抱着膝盖,小声哭着,非常地无助。
单鸣起身在附近捡了一些容易燃烧的树叶,用石头围了起来,他拿手摸了摸火柴,干得差不多了,于是在那小石头沟裡生起了火。
等火生起来之后,单鸣用树枝儿串起肉片,放在火上烤。
因为树枝不扛烧,单鸣只能举在离火苗還往上的位置,他现在一只胳膊负伤,另一只胳膊也饿得快沒劲儿,举了一会儿就累了。
他瞥了一眼還在抱着脑袋呜呜哭的小孩儿,寻摸着他那個身高,正好站着烤,很方便,于是叫道:小孩儿。
沈长泽抬起小脸,拿红肿地眼睛看着他。
单鸣命令道:過来。
沈长泽戒备地看着他,沒有动。
单鸣又說了一遍,過来。
小孩儿還是怕他,于是站起身走了過去。
单鸣把手裡的树枝递给他,拿着,别让火苗碰着。
孩子愣了愣,反应過来。他沒伸手拿,而是說,我帮你烤,你帮我把那只狼腿弄好。
单鸣眯着眼睛看着他,這小兔崽子居然跟和他提條件了。
沈长泽对上他的眼睛,害怕地后退了一步,他抿着嘴,小心地看着单鸣。
单鸣哈哈大笑起来,不错,這交易我接受了。
他起身捡起匕首和那條狼腿,一边处理一边說,耐心点儿烤,我沒吃饱你不许吃。
3、第三章
单鸣很快就把狼腿料理干净了,他扭头一看,小孩儿两只手举着树枝在火上翻烤,火光映衬着他的小脸儿,上面的道道泪痕清晰可见。
单鸣弄好之后,就靠在旁边的树上休息。他脱下脏兮兮的迷彩外套,把手臂上的绷带一圈一圈地解了开来,打算换换药。
随身带的急救伤药不多了,绷带也就剩下半卷,還潮乎乎的,條件如此恶劣,本来不深的划伤,如今越来越严重。单鸣看着化脓的伤口直皱眉头,却沒有办法。
他做了简单的处理,撒上药,然后用干净的绷带包了起来。他必须尽快离开這裡,他知道以這個状态他的胳膊撑不了几天了。
换好了药,他一抬头,看着小孩儿紧抿着嘴站着,身上被烤出了一层汗,破布一样的衣服在他身上直飘,单鸣总觉得那碎成一條條的衣服快要飘进火堆裡去了。
不一会儿,肉的香味儿就飘散了出来,单鸣吞了口唾沫,眼睛盯在肉上不放。又過了半晌,小孩儿转過身,举着树枝朝他走了過去,然后把肉递到他眼前,可以吃了嗎?
单鸣接過来看了看,也顾不得烫嘴,先咬了一口,由于吃得太急,他的口腔都被烫出了泡,不過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太饿了,饿得他都快站不稳了。
沈长泽瞪着乌亮的眼珠,眼巴巴地看着单鸣,看着那一大片肉被单鸣几口送进了嘴裡,他的口水在嘴裡泛滥了。
单鸣三两口把肉吞进了肚子,然后抬头看了小孩儿一样,把树枝還给他,继续去烤。
小孩儿接過树枝,默默地回到火堆前,他多串了几片肉,费劲地举着有些重的树枝,急迫地希望這些肉快点熟。
就這么反复几次,单鸣终于把几大块沒有味道的肉吞进了肚子裡,尽管不好吃,却解决了眼下最大的問題。等单鸣吃饱之后,沈长泽才躲在一边儿,撕着狼肉往嘴裡塞,看上去很不情愿的样子。
单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按理来說饿了很久的人,再怎么样也不会挑食了,他问道:难吃嗎?
孩子艰难地咽下一小块儿肉,点了点头。
单鸣哼道:在這种地方你還挑食?
孩子沉默了一下,然后說,有一种虫子,是甜的,比這個好吃。
单鸣怔了怔,你吃虫子?
孩子眼圈又红了,太饿了。
单鸣真觉得這小子的运气好的冲破天际了,在這种魔鬼森林裡敢随便抓個虫子吃,還沒被毒死,简直是奇迹。
单鸣這三天为什么饿成這样,就是因为在湿沼地带,嫌少有哺乳类动物出沒,大多是虫子和飞的东西,不是不敢吃就是不好抓,就连那些植物他都尽量能不碰就不碰,所以三天下来他腹中空空如也。他十三岁那年在非洲打游击战的时候,最长時間曾经六天只能靠吃野草度日,但那個时候他不用一天二十四小时不敢睡觉,也不用每天紧绷着神经,在高度警备状态下走十几個小时的湿沼地。
因为那时候他是有战友的。
他在孤身一人的情况下,体力消耗已经接近极限。這么一想,也许碰到這個孩子是件好事,起码跟他說几句话,他還能多保持一会儿清醒,而不至于昏睡過去。
只可惜一個五岁的孩子不是合格的、能信任的战友,直到他走到他认为的安全地带,他都不能合眼。
吃饱了肚子之后,单鸣更想睡觉了。连日来的疲乏困顿不断地从身体各個疼痛的部位冒了出来,他真想就這么一头栽倒在地,大睡一场。他掐着自己的大腿,强迫头脑清醒,吃饱了之后他必须尽快赶路,不能继续耽搁下去。结果他睁开一看,那小孩儿已经倒在地上睡着了。這把单鸣嫉妒的,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也挺幸福的。
单鸣捡起自己的背包、枪和匕首装备妥当,然后走到沈长泽旁边儿,踢了他一脚。
小孩儿从迷迷糊糊中一下子惊醒,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
单鸣道:走了。虽然這孩子是個小累赘,但他决定带着他,只要他能让自己保持清醒,带着他就有意义。
孩子皱起漂亮的小脸,走不动了,再休息一下吧。
单鸣冷着脸說,跟不跟随你。說完把火堆踩灭,往前走去。
沈长泽抽泣了几下,抱起自己的粮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孩子被森林裡各种飞禽走兽的声音吓得直哆嗦,和单鸣之间的沉默更让他觉得被孤立,他忍不住想和他說话,于是在他背后小声问,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单鸣随口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
你几岁了?
单鸣费劲地想了想,十七、十八、或者十九,应该是十八吧。
你为什么不知道几岁呢?
为什么非得知道,又沒什么用。
孩子想了想說,可以過生日。
单鸣懒得回答了。跟一個小孩儿,实在沒什么可說的,可惜這裡再沒有别的谈话对象可供他選擇了。
叔叔,我們会死嗎?
单鸣道:你我不知道,我肯定不会。
孩子哽咽道:我不想死,爸爸妈妈会来救我的。
单鸣沒有說善意的谎言的情商,直言不讳道:你死心吧,他们找不到你。
不会的,他们很厉害,他们一定会找到我的!
单鸣突然想起来,這孩子是坐着私人飞机掉到這裡的,家裡肯定背景雄厚,如果不是因为形势不对,他還真想找到那個飞机残骸看看。如果這孩子真的很有身份的话,父母找到這裡来也不奇怪。可惜孩子不能呆在原地等着,否则就算有人找来,也只能捡到一具白骨。
如今唯有从這裡出去,才有一线生机。
两個人,一大一小,就這么走了四個多小时,天渐渐黑了下来。
单鸣确定自己走出了万恶的湿沼地带,這裡要命的虫子少了很多,他终于能够稍微放松警惕,他打算生起火之后,小睡一会儿,他实在撑不住了。
单鸣挑了一個最适合防守的地方,背靠着巨大岩石,眼前是开阔的空地,有什么要命的东西都沒有藏身之处。然后他指使沈长泽去捡了一些干燥的树木堆在地上,点起了火堆。
入夜之后森林裡特别冷,空气降到了四五度左右,单鸣的衣服根本无法御寒,之前的两天都是硬抗過去的,今天生起了火,已经好受了很多。
然而沈长泽那一身破布就跟光着身子差不多。看着孩子围着火堆依然冻得发抖的样子,单鸣再次好奇他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他背靠着岩石坐下,把自己的手表递给他道:你听好了,我现在要睡一会儿,一個小时之后把我叫醒。
孩子接過手表,用不确定的眼神看着他。
這一個小时之内,你必须瞪大眼睛看着周围,有任何情况立刻把我叫醒。你绝对不准睡着,如果你敢睡着,我会把你扔进火堆裡。
孩子身子一抖,畏惧地看着他,连忙点了点头。
单鸣再次强调一遍,一個小时。說完闭上了眼睛。
他刚闭上眼睛沒一会儿,突然感觉到身边有异动,他猛然睁开眼睛,握在手裡的匕首凌空划了出来。
啊!孩子尖叫了一声,看着横在自己脖子前的刀锋。
单鸣怒目而视,你他妈找死啊。
孩子抽泣着,叔叔我好冷。
单鸣重新闭上眼睛,冷你跳火裡。离我远点,我睡觉不要靠近我。多年的血腥生涯,让他即使是在睡梦中依然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性,在他睡觉的时候靠近他,对他是种威胁。
孩子咬着嘴唇,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身边。
单鸣又睁开眼睛,冰冷地看着他。
孩子对上他的眼睛,虽然吓得发抖,却還是一点一点爬到了他身上,小声說,叔叔我好冷,你不冷嗎?說完开始试探着往他怀裡钻。
单鸣其实也觉得冷,即使靠着火堆,手脚依然冰凉,但是他能忍。
显然這小孩儿忍不了。
他拎起沈长泽的衣领子把他扔到了一边,找死?
孩子看着不近人情的单鸣,不禁又委屈又害怕,忍不住抽泣起来,我冷,我冷!呜呜呜妈妈我好冷
连日来在湿冷和黑暗中独自一人行走,用虫子果腹,喝混着泥污的脏水,无论如何哭喊都无法从這個噩梦中解脱,好不容易碰到一個人类,却如此凶恶可怕,甚至不愿意抱一抱他,孩子的精神已经快要崩溃。
在他单纯的世界裡,以往碰到的每一個大人都喜歡他,都想要抱他,都舍不得拒绝他的任何請求,而在绝境中唯一碰到的一個人,却如此冷酷,他不明白這個人为什么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這個人,甚至非常讨厌、非常害怕,可是在這個偌大的森裡,只有呆在這個人身边,他才感到一丝丝安全。
孩子实在太难過,太恐惧,太伤心,眼泪彻底决堤,大声哭了起来,妈妈妈妈我好冷呜呜呜呜妈妈
单鸣给他烦的不行,真想拿什么东西堵住他的嘴。
他這辈子沒和小孩儿接触過,也沒有過所谓的童年,他不知道小孩子是如此难以驯服的东西,让他不要哭,他偏要哭,而且是动不动就哭,打他都不长记性。
单鸣低吼道:你是不是想挨揍?
孩子哭喊着,你揍我吧,你是坏蛋,我好冷呜呜呜呜呜
孩子哭得语无伦次,哭得浑身直抽抽,哭得单鸣脑袋都要炸开了。
单鸣想甩他两耳光,又觉得看這小子的架势,估计越打哭得越厉害,他這一晚上就不用消停了。
他烦躁地骂了一句,拽着孩子的胳膊把他拉到了自己身上。
当孩子的体重压到单鸣身上的时候,他沒办法形容自己心裡的感受。同样是人类,原来小孩子的触感是這样的?很软,好像沒什么骨头,很轻,但压在肚子上也有点儿难受。
他从来沒有抱過任何一個小孩儿,他只觉得這种感受很奇妙。一只手就能环抱他整個身体,小孩子怎么会這么小呢?
沈长泽趴到单鸣身上后,哭声戛然而止,泪眼汪汪地抬起头看着单鸣。
单鸣冷着脸,想取暖你就老实呆着。你要是再哭单鸣手一动,寒光一闪,孩子的小腿上立刻多了一道细细地血痕,你流多少眼泪,我让你流多少血。
那伤口极浅,不過擦破了一点皮,但依然把孩子吓得动都不动。
单鸣收起刀,把上衣扣子解开,把孩子小小的身体包进了他衣服裡。他想,就当也给自己取暖吧,反正也不沉。
孩子特别老实地趴在他肚子上,小手环住单鸣的腰,紧紧搂着。
单鸣低声道:我刚才說過什么,重复一遍。
孩子软软地小脑袋贴靠在他胸前,听着他平稳地心跳,尽管這人身上的味道不好闻,但毕竟有人类的热度,让他觉得安心,他听到問題,立刻答道:一個小时之后把你叫醒。
如果你睡着了
孩子攥紧手裡的表,不会的,我会醒着的。
单鸣不想把自己的命交在一個五岁孩子的手上,但是他实在困得眼皮直打架,再不睡他接下来的路得往前爬了,他重新闭上眼睛。
怀裡的身体开始变热,把单鸣的肚子捂得暖烘烘的,他沉沉睡了過去。
4、第四章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怀裡一直暖烘烘的东西突然动了起来,而且幅度很大,紧接着耳边就传来惊呼声,叔叔,醒醒!快醒醒!
单鸣猛然睁开眼睛,警惕地望向四周。眼前一片开阔的空地,旺盛地火苗徐徐跳动着,把周围一片照得很亮,他一眼看過去,什么都沒有。
沈长泽却死死地抱住他,惊恐地叫着,有东西,叔叔,林子裡有东西。
单鸣怀疑自己是不是睡糊涂了,如果林子裡竟然有這小孩儿都看得到的东西,他却看不到。他抱着孩子站了起来,用受伤的手臂捡起一根着了火的木棍,往前走了几步,用火光照着不远处的树林,可他依然什么都沒看见。
他的视觉、嗅觉和听觉都受過训练,如果附近真的有东西,他不可能看不到,他冷道: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什么都沒有。
有!有!叔叔我感觉的到,有东西,真的有!孩子害怕地缩在他怀裡,身子抖得不像样。
单鸣皱着眉头看了看他头顶的发旋,将信将疑地举着火棍往树林靠近,都到了树林边缘了,依然什么都沒看到,他有些恼火道:有個屁,在哪裡?到一個小时了嗎你把我吵醒。
孩子哽咽道:真的有,叔叔我感觉的到。
你感觉的到?你感觉的到是什么意思?单鸣說完這句话,突然心裡一惊,背脊有种发毛的感觉,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股强烈地杀气。
单鸣猛地回头,就见他原本依靠的那块高达十米的岩石上,闪烁着几双绿莹莹地眼睛。
是狼!
尽管它们隐在黑暗中,看不清全貌,但单鸣根据有限的特征判断出来這是個狼群,而且是個不算小的狼群,有六头狼。
沈长泽也看到那几双幽森地望着他们的眼睛,再也不敢大声哭叫,而是小声抽泣了起来。
单鸣一动也不敢动。
狼是极其聪明而有谋略的动物,他们擅长狩猎,他们狩猎时候的智慧,比起人类打战也毫不逊色。那些狼在观察他,他则在观察地形,那些狼可以从侧面的斜坡下来,速度快的话,只要几秒钟就能到他眼前。
如果他能在那些狼到他面前之前冲回火堆,拿到自己的枪,這些畜生怕火,他又有枪在手,肯定能把它们逼退。
但他已经走到了树林边缘,离火堆也有十米多的距离,究竟是他跑過去快?還是狼从岩石上下来快?
单鸣额上冒出了冷汗。他迅速地分析着自己的情况。他手裡沒有枪,只有一把匕首,他左臂受伤,手裡抱着個孩子,這情形怎么样都是对他不利。
他不敢动弹,他知道如果自己先沉不住气,就会被這六头狼分吃入腹。
现在唯一明智的做法,就是把這孩子扔下。那些狼会先解决好下嘴的猎物,他有足够的時間离开。
柔软娇小的身体還在他怀裡啜泣发抖,小声呜咽着,叔叔我好怕,救救我,我害怕。
单鸣漆黑地双瞳死死盯着眼睛泛着绿光的野兽,他沉声道:你想活下去嗎?
孩子愣了愣,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更加用力地抱紧单鸣,脑袋拼命往他怀裡拱,恨不得钻进他身体裡。
你想活下去,就从我身上下来,站在這裡当诱饵。
孩子哭叫了一声,不要!不要!他死死抱住单鸣,不要!
单鸣把缠住他脖子的手臂硬给掰开,双眸冰冷地望进孩子的眼裡,你听好了,我沒有义务救你,只有你自己能救你自己。我给你一個机会,你站在這裡当诱饵,我去拿枪。我抱着你跑不动,所以我不会带上你,我能活下来,我才会给你活下来的机会,如果這個机会你不要,那我就现在杀了你喂狼,免得拖累我。沈长泽怔愣地看着单鸣,他忘了哭,忘了喊,更忘了哀求,他看着這個男人的眼睛,冷酷而无情。
他小小的内心,突然涌上了一股愤怒和憎恨。他不相信這個人說的话,這個人一定会扔下他自己跑,這個人沒有感情,他是個魔鬼,他不会回来救自己,他一定会撇下他逃命。
单鸣感觉到孩子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不再死死缠着他。他把孩子放到了地上。
沈长泽抬起头,眼裡满是怨恨,他小声道:你不会救我的。
单鸣捏起他的下巴,冷道:就算我不救你,也是你的命。他把火把塞到孩子手裡,站在這裡不要动,如果狼靠近你,就拼命挥舞火把。
单鸣站起身,脚下升起一股力量,那是绝境中爆发出来的力量,他知道他奔跑的速度,决定這個小孩儿有沒有命活下来。
他怒喝一声,引起狼群的注意,然后身体矫健地弹了起来,朝他行李的方向发足狂奔。
就在同时,狼群疯狂地从斜坡上蹿了下来,速度惊人。
单鸣在靠近火堆的时候就地打了個滚,一把抓起了冲锋枪和手枪,然后从地上跳了起来往回跑。
刚一转身他就愣住了,火把被扔在了地上,沈长泽已经不见踪影。
一匹匹狼全都往树林裡追去。
单鸣大声骂了一句操。
這個孩子不信任他。
不過,那孩子也确实沒有理由信任他,只是他干了件蠢事,他跑出了单鸣能救他的范围。
单鸣对于去不去救他,有了一瞬间的犹豫,脚步這么一顿,领头狼已经窜进了树林。
沈长泽的行为打乱了他整個计划,他原本想一枪毙了头狼,头狼死之后這些狼会因为无措而败退,這是他能想到的两個人都活下来的唯一机会。
只是幻想一個五岁的小孩儿能配合自己,也确实是妄想。单鸣不再多想,举枪两個点射,击中落在最后的一匹狼身上,另一枪落了空。
单鸣提着冲锋枪朝树林裡追去。
远离了火堆之后,树林裡漆黑一片,能见度极低,单鸣只能看到在月色下蹿动的影子,却根本已经无法瞄准,他一边跑,一边朝前面乱放了几枪,他沒期望能打到狼,只要能吓住它们就行。
很快,他就看到黑影往旁边四蹿开,他知道這些狼要开始包抄了,靠那小孩儿的两條短腿,绝对跑不了多远就会被狼追上,他一定就在前方不远处。
穿過森林之后,眼前出现了一條黯淡地光带,单鸣认出那是條小河,小孩儿正大半個身子浸在河裡,几乎只露出鼻子和眼睛,那五條狼前前后后地把那條河围住,似乎忌讳水,而沒有冒然行动。
单鸣也不知道该說這孩子运气好,還是脑子够用,還知道跳河裡去。
狼是非常谨慎的动物,它们的谨慎给了单鸣時間。
只是那些狼很快就发现了单鸣,头狼回头看了他一眼,迅速地窜开,其他四匹狼也都蹿进了林子裡。
单鸣举枪想射,却扑了個空。他不敢呆在树林裡,赶紧往沈长泽的方向跑。
刚跑出去几步,就觉得后背生风,他想也沒想回身就是一枪,這一枪打空了,他看到那五條狼三前两后朝他扑過来,而且跑的還不是直线。
這些畜生!单鸣在心裡大骂,他起手又是一枪,终于把最中间的那只给打飞了出去,這时候头狼离他不過两三米的距离,跳起来扑向了他。
单鸣挥起枪托狠狠砸在它脸上,冲锋枪飞了出去,单鸣一矮身,躲過另一只狼的扑袭,然后抽出靴子裡的匕首,猛地躺倒在地,举手狠狠一挥,在他头顶的那只狼肚子被划开了一條血口子,顿时就嚎叫着倒在地上不能动了。
单鸣就地往后滚,一只狼咬住了他的军靴,利齿瞬间扎进了肉裡,单鸣大叫了一声,抽出腰间的勃朗宁对着狼头就是两枪。
跑在最后的两只狼终于扑到了他身上,开始疯狂地撕咬起来。
单鸣用手臂死死挡住脖子,锋利的匕首来回挥舞,勃朗宁突突突突地吐着子弹,在9发子弹都射空之后,单鸣狠狠地用枪柄砸中一只狼的眼睛,然后手起刀落,割断了它的脖子。
另一只狼在撕下他大腿一块儿肉之后,尽管闻够了诱人的血腥味儿,却不再进攻,而是在头狼的召唤下,落荒而逃。
整個過程不過发生在短短一分多钟之间,地上躺了三头狼的尸体,以及一個浑身是血的人。
单鸣喘着粗气,瞪大眼睛看着藏蓝色地夜空,一动不动。
小孩子从河裡出来,跑到他身边,哭着叫着他,叔叔
单鸣看了他一眼,抬起手,给了他一個重重的耳光,把孩子打得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他哑声道:我叫你呆在原地。
孩子扑到他身上,叔叔,对不起,你流了好多血,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单鸣忍着痛从地上坐了起来,死不了。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大腿、手臂、脚都被狼咬了,但除了手臂之外,其他伤都不算很重,万幸沒有伤到要害。
這些伤在平时,要不了他单鸣的命,但是在這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鬼林子裡,他也开始担心自己沒法活着出去。
他看着沈长泽哭泣的小脸,心裡充满了不屑。
一個软弱地,处处需要人保护的生物,对這個世界沒有任何贡献,還会拖累别人。這样的生物最适合当强者的粮食,在单鸣的观念裡,他根本就沒有活下去的价值。
可自己竟然救了這样一個废物。
单鸣不愿意去想自己为什么救他,他做事只凭喜好,救了就救了,想为什么有個屁用。
他指挥道:把我的枪捡回来。
孩子抹了抹脸上的泪,跑去把单鸣的心肝宝贝MP5和勃朗宁捡了回来。
单鸣拄着MP5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一头死狼面前,哼了一声,這下有吃不完的狼肉了,還能吃個新鲜。他回头看了一眼沈长泽,把血淋淋地刀递到他面前,你来。
孩子抿着嘴,用颤抖的手接過了刀,他看着那头刚刚咽气的狼,双手紧紧握住刀,一咬牙,狠狠插-进了肉裡,還未凝固的鲜血喷了他一脸。
5、第五章
单鸣把身上的伤处理了一下,就开始收拾行装打算尽快离开這裡。
尽管身体的疼痛和疲惫已经到了常人能够忍受的极限,也不能在這個时候松懈。单鸣知道他的情况越来越不乐观,如果還得不到药品和治疗,他会死在這裡。
虽然受了意料之外的伤,但发现了河流却是個大收获,只要沿着河流一直往下游走,一定会走到有人居住的地方。如果他运气足够好,就能保住自己的胳膊。
他忍着痛把背包收拾了一下,然后扔到沈长泽面前,从现在开始你背着它。
那背包不算很重,放了弹药和最基本的伤药,但对一個五岁的孩子来說也是個不小的负担。但孩子沒撒娇也沒抱怨,拎起来背到了自己身上。
单鸣捡了根粗长的木棍做拐杖,一瘸一拐地顺着河流往下游走。
小孩儿跟在他身边,轻声說,叔叔,谢谢你。
单鸣沒搭理他,他现在觉得說话都浪费体力。
如果见到我爸爸的话,他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我的爸爸很厉害。孩子說完之后,偷瞄了他一眼,见单鸣沒有反应,心裡很失望。
他沉默了半晌,小声嘟囔,叔叔,你会送我回家嗎?
单鸣终于开口了,不会。
孩子小脸垮了下来,为什么不会?叔叔,你送我回家吧,我爸爸会给你好多好多钱,你送我回家吧。
单鸣道:到了有人的地方,你自己想办法。从现在开始别再和我說话。
沈长泽张了张嘴,最后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单鸣因为脚受了伤,行走速度跟以前沒法比,需要走走停停,一天下来才走了二十多裡路,但還好一路沒有风险。单鸣能明显感觉到周围叶林的密度在下降,出沒的动物也越来越少,這說明他们走对了,他们在往聚人气的方向走。
晚上他们照样生起了火休息,单鸣感觉到周围安全了很多,但依然不敢放松警惕,打算和沈长泽轮番守夜。
孩子攥着他的表,主动爬到了他身上,還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似乎生怕他拒绝。
单鸣瞥了他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一個小时之后把我叫醒。
孩子放心地钻进他怀裡,寻找着能让自己温暖的地方,我不会睡着的。
一個小时后单鸣被准时叫醒,然后他守夜三個小时,让沈长泽睡觉。他们就這么轮番休息,熬過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接近黄昏的时候,他们翻過了一座山头,终于见到了一個村庄。
孩子激动地大叫了几声,被行李压垮了的小小的身体一蹦老高。
单鸣长长吁出一口气。
他们加快速度下了山,在山脚下碰到了一個带着孩子砍柴的当地人。
那個中年男人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就想靠過来。
单鸣警戒心极重,手伸进腰间摸着自己的手枪。
那男人走過来叽叽呱呱地說了一堆缅甸话,他们也听不懂。最后那男人急了,跟自己的儿子說了一些话,孩子扭头就往村裡跑了,那男人就转過身弯下腰,意思是要背单鸣。
单鸣冷冷看着他,拄着拐杖往前走。
那男人看单鸣不理他,就拽着沈长泽的小胳膊,比划着自己的背。
孩子看着他黝黑干瘦的脸,害怕得直往单鸣身边儿缩。
男人沒办法,只好在前面领路。
快到村口的时候,迎面跑過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個高大魁梧的白种人。
单!他大老远就朝单鸣挥手。
单鸣看到他们就不走了,把拐杖一扔,坐到了地上。
那白人跑到他身边,大笑着拍着他的肩膀,可算找到你了,你怎么弄成這個鬼样子?
单鸣瞪了他一眼,别废话了,這裡有像样的医生嗎,還是我們马上回基地。
你這身伤還是尽快治疗得好。身后的两個村民抬過来一個担架,他指着担架,嬉笑道:需要我抱你嗎,美人儿?
单鸣自己爬上了担架,乔伯,我要和老大通话。
别急乔伯的目光落在了沈长泽身上,咦?這儿怎么有個小孩儿?你生的?
放屁,我捡的。
孩子不明所以地看着两個人,他们叽裡呱啦地說着他听不懂的语言,他拽了拽单鸣的衣袖,叔叔
乔伯蹲下身,熊一样壮硕的身材把孩子整個笼罩在了阴影裡,他努力挤出一個和蔼地笑容,用严重变调的中国话說,嗨,你好。
孩子被他脸上的刀疤和庞大的体型吓得浑身直抖,他一下子扑倒单鸣身上,眼泪在眼眶裡打转,叔叔,他是谁?是你的朋友嗎?
单鸣把他从身上推下去,滚开。
紧接着孩子就被乔伯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那些村民也跟着他站了起来,抬着单鸣往村裡走。
孩子吓得哇哇乱叫,叔叔!叔叔!你去哪裡!叔叔!
乔伯朝他露出一口森白地牙齿。
老大派出了好几個人,在附近的村落和山裡搜索你。我們都觉得你死不了,不過,果然是我最先发现你的,你知道为什么嗎?乔伯削下一大块儿苹果,塞进了自己嘴裡,因为我是個天生的鉴赏家,我有发现美人儿的雷达。
单鸣刚换了药,因为太累,懒得和他开玩笑,沒搭理他。不過你脸怎么肿成這样?佩尔看到了一定会伤心的,你毁容了不要紧,如果让我的佩尔女神伤心,我一定饶不了你。
单鸣骂道:你他妈的能不能闭嘴,我想睡一觉。
乔伯又削下了一块儿苹果,刚想送自己嘴裡,突然看到缩在单鸣床前的沈长泽,就把插着苹果的刀送到他面前,小孩儿,吃苹果嗎?
孩子听不懂他說什么,但那苹果对他有极大的诱惑力,他犹豫地看着乔伯,最后鼓起勇气从刀尖儿上拿下苹果,塞进了嘴裡。
乔伯颇有兴致地对单鸣說,单,你是怎么捡到他的?你怎么会在那鬼地方捡到個孩子?
单鸣凶狠地瞪着他,我想睡觉,你可以滚了。
乔伯撇了撇嘴,好吧,我去联系老大,派人来接我們。他站起身冲孩子笑着伸出手,小孩儿,跟我去玩儿嗎?
孩子吓得一骨碌爬到了床上,缩在单鸣身边。
乔伯沮丧地出去了。
等乔伯出去之后,单鸣伸手把沈长泽拨到了地上,你也出去。
孩子小声說,我就在這裡行嗎?我不說话。
单鸣实在太累,懒得和他计较了,闭上眼睛沉沉睡了過去。
6、第六章
单鸣在那個小村落休养了三天。他身体素质极强,乔伯又到来了最好的药品,即使請来的当地大夫医术并不高明,也成功把他的伤势稳定了下来。
到了第三天被派来接他们的人到了。
沈长泽站在单鸣的房间裡,就看一辆悍马从村头开了過来,乔伯在远处朝他们喊了几句,那车停在了院子裡,从上面跳下来一個彪形大汉,和一個深棕色皮肤的女人。
那個白种人和乔伯差不多,三十多岁的年纪,身形魁梧,但那個女人却非常不一样,沈长泽从未见過长得如此妖冶有风情的女人。
她穿了條黑色的紧身背心和短到大腿根儿的热裤,她高耸的胸脯,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结实的大腿,随着她摇曳生姿的步伐,把她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野性和美态散发到了极致。
那些村民看她看得直接傻了眼。
乔伯亲热地說,佩尔,你们来了。
她甩了甩浓黑的长发,深邃地美眸波光流转,问乔伯,人呢?
乔伯指了指他们眼前的草房,裡面。
佩尔从车裡拽出来一個巨大的铁箱子,看上去足有几十斤重,她轻轻松松地扛在肩上,往屋裡走去。
孩子仰起脖子看着她。
佩尔皱着眉头看了看小孩儿,以为是村民的孩子,沒有在意。如果不是特意去留意,她分不清中国人和缅甸人有什么区别。
单鸣从床上坐了起来,佩尔。
佩尔在见他的一瞬间,脸上浮现了女性该有的柔和,她走到床边,捧着单鸣的脸,轻轻亲了他的嘴唇儿,我很担心你。
单鸣笑了笑,我死不了。
佩尔拍拍他的脸,起身打开铁箱,裡面全是医疗器材和药品,她道:我先给你做些简单的处理,然后咱们马上离开這裡,老大在等你回去。
佩尔是他们佣兵团的首席医师,因为绝佳的美貌和過硬的实力,在团裡有着极高的地位。
佩尔把当地的蹩脚医生给单鸣处理得伤口重新拆开处理,并一一包扎好,然后给他输了营养液。
吃過午饭之后,乔伯和跟来的另一個白人科斯奇打算把单鸣搬到车上,启程回他们的临时基地。
但单鸣不愿意像個废人一样被抬来抬去,他還有一只脚完好无损,再說這些人有吃有喝休息好,他完全能自己走。
乔伯给村民留了下大笔的钱,并让他们给准备了食物和水放到车上。
沈长泽虽然听不懂他们說话,但也看出来他们要走,于是紧紧跟在单鸣身边。
单鸣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脚边儿還有個小孩儿,他停下,低头看着他。
佩尔也好奇地看着那小孩儿。
乔伯在她身后說,那是单捡到的,跟他一样,是中国人。
佩尔眨了眨眼睛,小声說,中国人都长得這么漂亮嗎?
乔伯耸了耸肩,我也沒见過几個,不過他讨好地笑着,我相信所有的亚马逊女郎都像你這么迷人。
佩尔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短短地胡茬,给了他一個颊吻。
孩子仰着脑袋看着单鸣,叔叔,你要去哪裡?
我去哪裡都跟你沒关系,你不要再跟着我。
孩子瞪大了眼睛,你要把我扔在這裡?
這裡有吃有喝有人类,我不会送你回家,你自己想办法吧。
孩子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他知道单鸣是认真的,即将被抛弃的恐惧占满了他小小的心灵,叔叔,你不要扔下我,我不要呆在這裡。
這裡的人說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懂,他不要呆在這裡,他不要被抛弃!
单鸣警告似的用拐杖敲了敲的大腿,放开。
不要!不要!叔叔不要扔下我,带我走,我不要在這裡,我听不懂他们說什么,我害怕,叔叔,求求你带我走。孩子的眼泪噼裡啪啦地掉了下来,一下子就把整张小脸给弄湿了,看上去特别可怜。
佩尔问乔伯,那孩子是不是舍不得单?
应该是,我也听不懂,看上去真可怜。
单鸣冷道:我有什么理由带你走,你是個累赘,对我沒有价值。
叔叔带我走,求求你,不要扔下我。孩子吓得浑身都在发抖。单鸣尽管冷酷又凶恶,却是唯一能和他交流的人,而且他還在危难关头救了自己,孩子虽然怕他,但心裡对他充满了依赖。如果单鸣就這么把他扔下,他知道自己一辈子也沒有机会见到他的爸爸妈妈了。所以他死死抱着单鸣的大腿,无论他怎么恶声威胁都不肯松开手。
乔伯道:单,他是想和你一起离开嗎?他多可怜啊。
我們又不是慈善机构,为什么要管他?
孩子即使听不懂他们說什么,从单鸣的语气裡也能猜到一二,他抱着单鸣的大腿就像抱住一根救命稻草,无论单鸣怎么甩都甩不掉。
他大声哭着,他只有五岁,被抛弃的恐惧让他浑身都在颤抖。
佣兵团地其他三個人都站在旁边儿看热闹,想看看单鸣如何收场。
单鸣看着抱着他大腿哭泣的孩子,眼前的景象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這個孩子的影像,仿佛和当年的自己重叠了。
十几年前,他就是這样游走在生死边缘,然后被父亲带进了這個血腥的世界。尽管他现在依然游走在生死边缘,可他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掌握自己的生死。
然而這個孩子的命运却握在别人手裡,他也许永远沒有机会变得强大,进而做出生与死的選擇。
那么,要不要给他這個机会呢?单鸣心中闪過一丝迟疑。
他看着小孩儿,问道:你想跟我走?
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到他這么问,急忙点头。
单鸣露出一個残酷地笑容,如果你一定要跟我走,我可以带你走。但是我不会送你回家,你从今往后要按照我给你的方式生活,也许你留在這個村子裡還比较幸福。单鸣顿了顿,你還想跟我走嗎?
孩子不過犹豫了一下,就立刻点头。他不知道等待着他的是怎样未知的命运,但她知道如果他留在這個偏僻的村落,他就一辈子也出不去了。
单鸣哼笑了一声,上车吧。
他自己先上了车,孩子费劲地爬上车,熟练地钻进了他怀裡,蜷缩成一团,他一边抹眼泪,一边偷偷打量着佣兵团的其他三個人,哭得通红的小脸看上去尤为可怜。
三人面面相觑。
在沒有命令的情况下,他们无权干涉别的团员的行为,单鸣该不该带一個孩子回去,要有老大来决断,他们是不会多嘴的。
沒有人能预料到,单鸣的一时性起,对于他们,和佣兵团的每個人来說,将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7、第七章
越野开了七個多小时,终于回到了佣兵团在缅甸的临时基地。
孩子在单鸣怀裡睡了半天,睡饱了就无聊地趴在车窗上看外面。一路過来都是一成不变地自然风景,而且看上去破破糟糟的,并不漂亮。
终于,车拐进了一個山谷,经過一段狭窄崎岖地盘山路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处开阔的平地,七七八八地竖着很多行军帐篷。
虽然說是临时的,但整個基地规划得有模有样,他们這次的雇主财力相当雄厚,给他们提供了不少好武器,自从佣兵团在這裡扎寨之后,吃好喝好,非常自在。
基地入口处有人把守,即使看到开车的是熟悉的战友,依然沒有放松警惕,上车检查了一圈儿才放他们进去。
科斯奇把车直接开到了被帐篷围出来的中心空地上,有個黑人提溜着酒瓶子,装模作样地挡在车前边儿,科斯奇摇下车窗,大声笑着,迪诺,看我不把你压成巧克力酱。說完直接开车往他的方向撞去。
迪诺也跟着大笑,他不闪不避,耸动着下-身做出猥亵的动作,并朝他比了個中指。
车头在迪诺身边一個急转弯,停了下来。
佩尔皱眉道:单受伤呢,别這么粗鲁。
科斯奇笑道:我看他好得很,那小孩儿在他身上趴了那么久,也不见他說累。
单鸣笑骂道:他才几斤重?薇拉那個骚-娘们儿在你身上趴一個晚上,也沒见你說累啊。
乔伯大笑起来,他拍着单鸣的肩膀道:下车,快,老大想死你了。
单鸣一瘸一拐地下了车,沈长泽看着逐渐朝他们围過来的各色人种,就是沒见到一個亚洲人,那些人都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孩子非常害怕,只想紧紧跟在单鸣身边。
他见单鸣下车了,赶紧也要下车。但是悍马对他来說太高了,他爬上来都很费劲,一时情急,忘了自己腿短,一下子绊倒在车门前,然后整個人眼看就要从车裡滚下去。
他尖叫了一声,叔叔!
单鸣急忙回身,伸手一捞,把他拦腰拎了起来。单鸣只觉得胳膊一阵火辣辣地痛,他知道伤口裂开了。
佩尔跳到他身边,单
单鸣把小孩儿扔到地上,我知道,宝贝儿,给我重新包扎一下吧。
单。一道低沉地嗓音在人群外圈响起,這声音透着几分稳重儒雅,跟周围人兵痞子的形象都格格不入。
听到這個声音后,人群自动分开,给那個声音的主人留出了一個通道。
一個金发碧眼的白种人不疾不徐地走了過来,他看上去二十多岁,穿着米白的羊绒衫和铁灰色的休闲西裤,高大英俊,风度翩翩,浑身散发着优雅地气息,他看上去是在参加好莱坞的明星聚会,而不是混迹在一堆粗俗的国际流亡者中间。
单鸣抬起头,老大。
他是游隼佣兵团的老大,艾尔.莫瑞。
艾尔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叹了口气,能活着回来就好。說完,他的目光落在了紧紧拽着单鸣裤腿的沈长泽身上。
艾尔微微蹙眉,乔伯在路上跟我通话了,他就是你带回来的小孩儿?
单鸣点点头,对,甩都甩不掉,你看。說完作势甩了甩大腿,孩子立刻紧紧抱住他的腿,戒备地看着艾尔。
艾尔耸耸肩,我們可不是慈善机构,你打算怎么处理他?单鸣刚要张嘴。
一道怪异的声音插进了他们中间。
哦,我的天哪。一個瘦巴巴的白人拨开人群挤了进来,他脸色苍白得像鬼,眼中透着不正常的淫邪,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沈长泽,仿佛下一秒就要流下口水来。他一边惊呼一边朝沈长泽走来,這裡怎么会有一個小天使?可怜的小美人儿,瘦成這样
孩子吓得直往单鸣身后锁,黑亮的大眼睛裡全是恐惧。
单鸣眼中立时升腾起杀意,他扔开拐杖,一把抽出乔伯腰间的手枪,在那人枯树枝一样恶心的手就要碰到沈长泽的时候,他的手枪已经硬邦邦地顶在了那人的下身。
那人身体立时僵住了,瞪大眼睛看着单鸣。
单鸣表情狰狞,也凶狠地瞪着他。
单,你這是什么意思?
单鸣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音量阴冷地說:吉姆,這孩子从今往后是我的人,你敢碰他一下,哪怕是他脱落的一根头发,我就把你的鸡-巴切下来让你自己吃下去。
吉姆脸色一变,眼中透出恶毒,他退后了一步,狞笑道:你的人?你什么时候也好這口了?你不是嫌我恶心嗎?
单鸣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我依然嫌你恶心。他是我儿子。
儿子?哈哈哈哈儿子?吉姆捧着肚子大笑,虚伪的黄种狗,也不過是被你抢先了一步。
单鸣冷笑道:你现在想抢也不晚,要跟我决斗嗎?他把枪還给乔伯,露出狰狞的杀意,方式随你选。
周围沒有一個人說话,空气冷得好像凝固了一般。
吉姆脸上的肉似乎都因愤怒而扭曲了,他狠狠瞪了单鸣一眼,转身走了。
团员之间不允许内讧是佣兵团铁一样的规定,但如果两個人仇恨彼此到了无法化解的地步,他们可以在全员的见证下进行决斗,直到一方死。
别說吉姆,佣兵团裡沒有任何一個人敢答应和单鸣单挑,這個年轻俊美的东方少年,有着魔鬼赋予的杀戮能力。
艾尔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神情,戏谑道:单,要决斗的话,我一定押你赢。
单鸣看着吉姆丧家犬一样的背影,露出嗜血的笑容,你稳赚不赔。
艾尔双手抱胸,挑了挑眉,所以他是你的儿子?
单鸣掩不住嫌弃地看了眼吓得浑身直抖的小孩儿,虽然他比起当年的我,沒用太多了,不過就算是吧。
艾尔挥了挥手,冲围着看热闹的一种团员說,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等人都走光了,艾尔摇了摇头,這跟父亲收养你的时候,是不一样的,我不建议你這么做。
单鸣拍了拍艾尔的肩膀,老大,兄弟,我已经决定要养活他了。父亲就成功的把我們养大了,我觉得我也可以养大一個孩子,似乎很好玩儿。這就算是咱们佣兵团的优良传统吧,让我們后继有人。
艾尔碧蓝一般美妙的双眸深深地看着单鸣,仿佛能看透他的心,虽然你总說有今天過今天,我們沒有明天,但是你依然希望自己死的时候這世界上能留下点儿什么,是嗎?就好像父亲死了,可他留下了我們。
单鸣笑着摇了摇头,他拍拍艾尔的肩膀,艾尔,我沒想那么多,我仅仅是觉得好玩儿罢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拖累我們,如果他变成整個佣兵团的累赘,我会亲手了结他。
艾尔轻叹了一口气,露出优雅的笑容,我任性的弟弟
佩尔把单鸣领进给他准备的单人帐篷裡,并且动作麻利地给他处理好了裂开的伤口。
佩尔走之后,帐篷裡只剩下单鸣和沈长泽一大一小干瞪眼。
孩子缩在一個角落,转着小脑袋打量着整個帐篷,似乎非常好奇。
单鸣敲了敲桌子,给我倒杯水。
孩子慢腾腾地挪過去给他倒了杯水,有些胆怯地递到他旁边。
刚才单鸣和那個瘦巴巴的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孩子到现在心裡都還有阴影,虽然他听不懂他们在說什么,但他总觉得跟自己有关系,而且是很可怕的事情。
单鸣喝完水,冲他道:你過来。
孩子磨磨蹭蹭地走了過来,仰着小脸看着他单鸣,小声道:叔叔,你会送我回家嗎。
单鸣冷下脸,我早說過,我不会送你回家,如果你爸妈都死了,我倒是可以送你去见他们。
孩子听懂了他的讽刺,吓得缩了缩肩膀。
单鸣捏着他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从今往后,就当你爸妈都死了吧,你不会再回到他们身边,从现在开始,你要给我当儿子。
孩子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单鸣。
這句话說出来之后,单鸣心裡也升起一股异样地情绪,他突然来了兴致,邪笑道:叫声爸爸听听。
孩子嘴唇颤抖着,水汽慢慢在眼眶聚集,他突然排开单鸣的手,大叫道:我有爸爸,你不是我爸爸!我要回家我要妈妈!
单鸣不客气地扇了他一耳光,孩子稚嫩的脸蛋儿立刻肿了起来。
单鸣目露凶光,回家?我让你做過選擇,呆在那個村庄,還是跟我走,无论哪條路,你都不能回家。因为你太弱了,你沒有選擇的权利。如果你不想跟着我,你尽管直說,我一枪蹦了你,你就可以回家了。
孩子身体抖了起来,眼睛通红,目光中盛满恐惧和怨恨。
单鸣冷笑道:如果你想吃饱穿暖不被变态鸡-奸,就好好跟着我,我会教你怎么填饱肚子,怎么把对你有威胁的人的脑袋打碎。
孩子瑟瑟发抖,眼泪顺着脸颊缓缓地流了下来。
单鸣看恫吓起到了效果,又捏了捏他的脸,露出一個恶劣地笑容,叫爸爸。
孩子泪眼模糊地看着他,不肯开口。
哭什么,来,叫声爸爸。跟了我是你的运气,以后你会有大把大把的钱,你可以操世界上最好看的妞儿,你可以在蒙地卡罗一掷千金,你還可以把你讨厌的人的脖子拧断。這总比你死在原始森林被虫子啃成烂泥好多了。
孩子咬着嘴唇,脸上的神情是又恨又怕。
单鸣拍了拍他的脸蛋儿,语带威胁道:叫,不然我就把你送给刚才那個变态,那畜生的鸡-巴比你手臂還粗,折磨你這样的小孩儿有百种法子,你想试试嗎?
孩子虽然似懂非懂,但是想到刚才那個白人看着他的眼神,实在让他恶心又恐惧,眼前這個人再可怕,至少他们讲同一种语言,至少救過他,至少能给他吃的。两相一权衡,孩子嘴唇嚅动着,最终不甘愿地小声叫了一句,爸爸。
单鸣仰头哈哈大笑起来,行啊,我单鸣白捡了個儿子。
孩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单鸣可沒有多余的同情心用在他身上,他坐了一天的车,有些累了,把自己的外套鞋子袜子都脱了下来,扔到沈长泽脚边儿,把衣服和袜子给我洗了,哦,把這双鞋也给我刷出来,水和桶都在外边儿,你出去就能看到。单鸣指挥完,就舒服地躺倒在床上,吃晚饭的时候叫我,活儿干不完你就别吃饭了。
孩子紧紧攥着衣角,委屈愤怒的目光死死地钉在单鸣的后脑勺上,恨不得瞪出两個窟窿来。他就那么看了好久,才吸着鼻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抱着单鸣的脏衣服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
8、第八章
单鸣一觉睡到了黄昏。最近吃好睡好休息好,虽然有伤在身,他依然感觉浑身精力充沛,整個人都活了起来。
睡饱之后有些饿了,他起床想找点儿东西吃。一走出帐篷,就见到沈长泽歪在一個洗衣盆旁边儿,呼呼睡着。
单鸣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是自己让他来洗衣服的,他皱了皱眉头,看着依然泡在水盆裡的衣服,抬脚踢了一下小孩儿。
孩子歪倒在地,然后慢慢爬了起来,揉着惺忪地眼睛抬头看着单鸣。
单鸣黑着脸看着他。
孩子好像突然清醒過来似的,看了看盆裡的衣服,满脸的委屈,我不会洗衣服。
什么时候会洗了,什么时候吃饭,你今天就饿着吧,废物。单鸣不再搭理他,一瘸一拐地去后勤帐篷找吃的。
他从厨房拿了半只烧鹅和一扎啤酒,又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的帐篷,然后他盘腿坐在帐篷门口,在孩子面前开吃。
孩子盯着烤得金黄油亮的烧鹅,眼睛直放光,不住地吞咽着唾沫。
单鸣撕下一條鹅腿狼吞虎咽起来,他一边喝啤酒一边大口吃肉,香味四散在空气中,把孩子馋得不行,但他知道這個人绝对不会因为他撒娇或恳求而对他心软,他眼巴巴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委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小手伸进洗衣盆裡,拽着厚重的行军外套在水裡来回晃。
单鸣冷哼一声,站进盆裡用脚踩。洗衣服都不会,真不知道养你干什么。
孩子修长的睫毛微微扑闪着,努力掩盖住自己的情绪,他跳进盆裡泄愤地踩着脚下的衣服。
单鸣露出恶劣地笑容,一边吃還一边吧唧嘴,很快就把半只肥鹅塞进了肚子裡。
孩子一边踩一边泪眼汪汪地盯着脚下,不到一会儿泪珠就成串地往水裡掉。
单鸣实在烦他动不动就哭,自己小时候吃得苦多了去了,也沒像他這么能哭,以为掉眼泪就能得到同情,這种天真真让人来气。
单鸣喝道:把衣服拿出来拧干,晾在那边儿的绳子上。
孩子抹掉眼泪,把厚重的外套从盆裡拿出来,但是他根本沒有力气拧這么大件的衣服,把自己弄得一身是水不說,外套拖到地上又弄脏了。
单鸣不耐烦地抢過衣服,用水管子裡外冲了一边,然后拧干搭在了晾衣绳上。晾完之后他把靴子踢到沈长泽面前,刷鞋。然后就自己进帐篷了。
太阳很快下山了,单鸣拧开帐篷裡的小灯泡,坐在床上擦着自己的枪。不一会儿,他就听到外边儿传来细小的哭声。
单鸣懒得理他,继续擦自己的爱枪,并琢磨着从哪裡开始训练他,体能训练是必须的,不過让他尽快学英语也很重要,不然他在這裡就跟個哑巴似的。這個地方沒有網络,只能等雇主派来的采购员下個礼拜過来的时候跟他要教材。
擦完之后,单鸣把枪收好,脱了衣服钻进蚊帐裡打算睡觉。
他们的临时基地驻扎在山谷裡,太阳下山之后這裡简直是蚊子的盛宴,单鸣的血型又特别招蚊子,那玩意儿虽然要不了他的命,但是被咬得浑身痒痒的滋味儿,比中枪都难受。所以晚上只要沒什么事儿,他多半躲在蚊帐裡。
躺下之后,外边儿的哭声還是沒停。那动静虽然不大,但是呜呜呜呜地一声哭個不停,特别烦人,吵得单鸣根本沒法睡觉。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躺了半個小时都睡不着,气得他跳下床去找小孩儿算账。
一出帐篷,孩子果然蹲在门口,一边用抹布擦鞋一边哭,小脸儿上全是泪痕,嗓子已经哭哑了,看上去特别可怜。
单鸣怒道:你他妈哭够了沒有,就知道哭。
孩子看了他一眼,继续抽泣。
单鸣把他拽起来,然后粗暴地把他身上的衣服给脱了下来。
七八月份的天气,即使到了晚上也依然不冷,单鸣打算让他光着身子在帐篷外边儿晾凉肉,等到他被咬得嗷嗷叫的时候,看他還敢哭。
孩子哭得直打嗝,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脱自己的衣服。他从小养尊处优,对于光着身子有本能地羞耻感,踮起脚就想把自己的衣服拿回来。单鸣一撒手,衣服直接掉进了水盆裡,瞬间就浸透了,他冷哼一声,有本事你继续哭,你就在外边儿站一宿吧。說完他裹紧衣服跑进了帐篷裡,就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感觉到手臂被咬了。
他钻进蚊帐,躺下来试图睡觉。
结果外边儿不過安静了一会儿,细细地哭声又响起来了,就跟蚊子在他头顶飞似的,嗡嗡嗡嗡的特别烦人,烦得单鸣想一巴掌拍死他。
一大一小就這么又对峙了半小时,单鸣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就沒见過世界上有哪一种生物比小孩儿更烦人的。
他裹紧外套下了床,打算采取点别的措施。出了帐篷之后,他接着营地中央的篝火看了眼孩子的身体,不禁非常惊讶。
這么一眼看過去,他沒在孩子身上发现一处蚊虫叮咬的痕迹。
单鸣蹲下来,把孩子翻来覆去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结果他真的沒有找到一处痕迹。
這小孩儿光着身子在外面站了半個小时,沒有一只蚊子咬他?单鸣想起他们在森林裡呆了那么多天,那时候這小孩儿就衣衫褴褛,当时他们境况狼狈,他根本沒有注意過這些,现在回想起来,這孩子身上的皮肤都完好无损,竟然在森林裡沒有被任何虫子咬過?
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能天生防蚊虫,他的血是什么做的?這太不科学了。
单鸣满腹疑窦地盯着沈长泽看,孩子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得噤声,也不再哭了。
他把小孩儿抱起来,进了帐篷,结果帐篷裡的小灯泡又仔细看了一遍,這才敢确定這孩子真的是天然蚊香。
孩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张地看着单鸣,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单鸣心一横,把蚊帐给打开了,然后把他扔到了自己床上。
孩子一上床之后就往床裡缩,抱着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
单鸣拽着他的小腿把他拉了過来,老实点儿。他躺倒在床上,别乱动,就躺我旁边。
孩子犹豫了一会儿,挨着他躺下,小声說,叔叔,我好饿。
叫什么?
爸爸。
忍着,你沒完成任务。
明天再完成行嗎?
那你明天再吃行嗎?
可我好饿。
想不挨饿,就自己争气,现在闭上嘴,睡觉。
孩子抿着嘴,最终沒再敢說话。他安分地躺了一会儿,就忍不住钻进了单鸣怀裡。在森林裡的這些天,他一直都窝在单鸣怀裡睡觉,尽管现在他们已经脱离了险境,但对于一個五岁的孩子来說,他的心并沒有解放,他习惯性地寻找着让自己安心的地方。
孩子滑溜溜软绵绵的身子紧紧贴着单鸣,单鸣觉得這触感很有意思,让他有点儿想笑。他虽然觉得有些热,但并沒有推开小孩儿,他可不想下半夜伴着哭声入眠。
不出单鸣所料,他一夜好梦睡到天亮,即使大敞着蚊帐,也沒有受到任何蚊子的骚扰,他终于相信這孩子的血很特别,是天然蚊香。
他醒過来之后孩子依然睡得很沉,他从箱子裡找出一件自己的短袖T恤,把小孩儿从床上拽了起来,别睡了,穿上衣服。
孩子迷迷糊糊地套上他的衣服,被他拎下了床。
单鸣把他带出帐篷,命令道:穿上鞋。
孩子弯腰穿上鞋。
现在我要监督你跑步,我不管你速度如何,但是你必须坚持到最后,否则你今天也沒饭吃。单鸣伸展了一下身体,然后拄着拐杖坐到帐篷外面的凳子上。
孩子哭丧着脸看着他。
单鸣道:绕着這個营地跑,我沒喊停,你不许停下来。
营地占地面积不小,绕着跑一圈儿起码有一公裡的路。刚跑出去不到一裡地,孩子就开始喘,如果沒有那些天在森林裡徒步跋涉的经验,他恐怕连五百米都跑不了。
单鸣大声喝道:不许停。
有几個起床早的雇佣兵都站在旁边看热闹。
孩子咬着牙跑了两公裡,就开始上气不接下气,单鸣厉声喝斥:跑!以后的每一天,你都要接受训练,晨跑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只有强者才有生存和選擇的权利,你這样的孬种只能祈求我给你一口饭吃,想活下去你就把眼泪收起来。
孩子咬着牙把眼泪抹掉,抬起比铅還重的步子,继续往前跑。
单鸣打算第一天只让他跑八公裡,以后循序渐进。
最后几裡地孩子几乎是爬下来的,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进身下的草地裡,但他忍着沒发出声音。孩子不是不长记性,明知道眼泪在单鸣這裡不管用,反而会惹他反感,他干脆不再哭。
佩尔闻声赶出来之后,也有几分不忍,就对单鸣說,单,這是不是太過分了,他才五岁。
单鸣脸上沒有丝毫犹豫,等他能主宰别人的生死的时候,他会感谢我的。
单鸣喊停的那一刻,孩子一头栽倒在地,半天都沒动弹。他去厨房拿了汉堡,把小孩儿从地上拎了起来,吃吧。
孩子盯了那汉堡半秒,然后一把抢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单鸣拽了拽他身上的衣服,我的衣服都被你弄脏了我给你半個小时休息,接下来我要教你怎么用刀。
趁着孩子休息的时候,单鸣找到了乔伯,让他去办一件事。
乔伯听完之后脸上露出恶心的表情,你要那些玩意儿干什么?
单鸣挑了挑眉,练练他的胆儿。
乔伯摇了摇头,你早晚要下地狱。
单鸣哼笑道:你知道你们所有人都会陪我的。
下午单鸣教小孩儿的第一件事,就是怎么握紧刀,他让孩子用匕首砍一块木头,即使手臂被震得发麻发痛也不许停下,如果刀被震掉了就挑一块木头重来。两個小时候下来孩子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胳膊了。
在吃晚饭前,单鸣终于放過了他,并且把他带到营地边缘处,要让他看有趣的东西。
一天下来孩子已经被折磨的疲惫不堪,他什么都不想看,只想倒头睡觉。
单鸣领着他走過去之后,乔伯正在那儿等着,一看到他就点了点头,示意一切准备妥当,然后自己就走了,临走前用同情地眼神看了孩子一眼。
孩子离着老远就看到地上有個一米宽的坑,他心裡升起不好的预感。
单鸣弯腰把他夹在自己腋下,就往那個坑走去。
离得越近孩子越怕,他感觉到坑裡有危险的东西,這就好像是他的本能,他能感觉到那些对他有威胁的东西。
果然离近了一看,坑裡来来回回爬着二十来只黑色的虫子,那些虫子身上有硬甲和退化了的翅膀,看上去非常恶心可怕,孩子只看了一眼就惊叫起来。
单鸣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些虫子,轻声道:放心吧,沒毒。說完一甩手把孩子扔进了坑裡。
孩子的惊叫划破天际,他的屁股一着地,就感觉到身下有东西噗嗤一声被他挤破了,他知道那代表着什么,他疯狂地哭喊着要跑出来,但单鸣一抬脚踩住了他的肩膀。
单鸣眼裡根本沒看哭天抢地的小孩儿,而是看着那些孩子一进去就四散着逃窜的虫子。如果孩子有胆子回头看一眼,就知道那些虫子纷纷在他身后跑出了坑,明显是非常怕他。
這种虫子原本并不怕人,该說它们什么都不怕,它们通常成百上千只的出现,能吸干大型动物的血肉,尽管只有一二十只的时候构不成任何威胁,但见到鲜肉就拼命往上冲是它们的本能,它们绝沒有還害怕一個小孩儿的道理。
单鸣终于相信沈长泽真的敢在森林裡随便抓一只虫子果腹,他的身体一定有哪裡非常特别,以至于蚊虫见了他只想离他远远地。
孩子哭得越来越响,尖叫道:爸爸!爸爸!放我上去!求求你放我上去!
单鸣被這几句爸爸拉回了神,他低头问道:你叫我什么?
孩子朝他张开手可怜兮兮地哭喊着,爸爸,救救我。
单鸣咧嘴一笑,似乎非常受用,他蹲下身把孩子抱了起来,還难得仁慈地拍了拍他的背脊,别哭了,像個男人。
孩子伏在他肩膀哭得浑身抽搐,他這次是真的吓坏了。
单鸣抱着他打算往回走,突然,他感到肩膀一阵疼痛,不用看他就知道這孩子在咬他。
孩子一边哭一边收紧牙齿,沒什么劲儿的小拳头用尽全身力气捶打单鸣的背,两條腿也在他怀裡乱踢。
這還是第一次這小孩儿敢对抗他,单鸣终于觉得他有点儿上道了。
他把手指伸进孩子嘴裡,硬掰开他的牙齿,然后邪笑道:我给你上一课。咬人要咬脖子,肩膀沒有用。咬人脖子的时候,只咬肉,不要咬到衣服,否则我随便一挣,你的牙就会被我扯掉。咬住之后,要置对方于死地,无论受到什么攻击都不能松嘴,拼命摇晃脑袋,增大伤口和出血量,只要活到最后,你就赢了,就算你死了,也拉了個垫背的。单鸣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好好磨磨牙,這才像我的儿子。
孩子认真听着,清澈的双眸被汹涌地怒意笼罩。
9、第九章
单鸣本来给孩子提供的住宿方案简单得跟养狗差不多,就是在地上扔條毯子。但是自从发现這小子天生驱蚊虫之后,单鸣每晚睡觉都把他放自己旁边儿,从那以后再沒有在夜间受過蚊虫骚扰。
跟以前不同的是,孩子再沒有在睡前主动爬到他身上過,只是偶尔睡迷糊了会缩进他怀裡。
沈长泽小朋友地狱般的生活,从单鸣伤好之后正式开始。
他们所处的山谷成了绝佳的修罗场,单鸣用训练新兵的手段开始训练一個五岁的孩子,并且丝毫不手软。
孩子每天除了超负荷的体能训练之外,還要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譬如格斗技巧、枪支武器的使用、各类弹药的知识、人体经脉的走向和骨骼的分布、动植物常识、以及各类作战知识,总之,单鸣不遗余力地教他怎么杀死敌人。
除此之外,孩子被要求每天背下两百個英文单字,完不成就沒饭吃。
单鸣发现這孩子的脑袋异常聪明,只用了两個星期就能跟他用英文做基本对话,在他的强压训练下,孩子的词汇量突飞猛进,开始可以和周围人說话。
一個月之后,单鸣把教育他的任务分给了好几個人,這些雇佣兵在等待雇主的下一步指令之前根本无所事事,开始跟着单鸣一起调教他。
在這些老师中,只有乔伯和佩尔稍微温柔一些,虽然乔伯总拿一堆恶心的虫子给他上课,而佩尔直接逼着他观看解剖一具尸体,但至少他们不会因为孩子沒完成任务而不让他吃饭,虽然上完他们的课孩子也根本沒胃口吃。
在所有人裡,只有老大和那個叫吉姆的人不跟沈长泽接触。其实艾尔是除单鸣以外唯一一個可以說中文的人,只不過艾尔对孩子不感兴趣,每次艾尔从孩子身边经過,孩子都有种因为他太矮了所以艾尔根本沒看见他的感觉,而吉姆则是只要一靠近他,单鸣就会表情狰狞,露出明显的杀意,就像母鸡在护崽。
孩子因为疲惫和委屈而哭泣的时候越来越少,当他知道眼泪沒有用的时候,還不如省点身体的水分,免得单鸣临时兴起让他做绝食特训。
每天一觉醒来,等待他的就是高强度的身体训练、数不清的各种诡异的知识、以及单鸣把他当佣人一样随意使唤,他每天都在为食物和更多的休息時間而奋斗。
在临时基地呆了两個多月之后,有一天艾尔突然把所有人都叫走了。孩子看着大人们都进了主帐篷,似乎是在开会,他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机会,偷偷溜进厨房狠狠吃了一顿。
他猜得沒错,艾尔确实把他们召集去开会。
雇主终于有了消息,在白养了他们三個月之后,雇主接到了来自墨西哥毒贩的大笔订单,這次的任务是要求他们把两百斤麻古运送到缅甸西部和孟加拉国的边境处,過了边境由墨西哥人接手,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孟加拉国贫穷落后,各种犯罪活动猖獗,每年有大批的毒品和走私物从這裡走海路被运往世界各地。
运输算不上一個难题,他们有的是办法避开政府势力,但此次交易涉及到了金三角毒枭之间的互咬,這一趟绝对是凶险无比。他们的雇主为了吞并其他势力,用了相当黑的手段把墨西哥這個大客户从另一個毒贩手裡抢了過来,這一趟势必要受到反扑。
几個月前他们曾因为這個雇主的一次交易折损了三個人,艾尔在任务结束之后考虑過撤离,毕竟损失三個人不是件小事,他们佣兵团一共也才五十几個人。
佣兵团的人数通常能提高它的声望,然而国际上有那么几個佣兵组织,求质不求量,声誉极高,他们就是其中之一。几百人和几十人的佣兵团,客户群体是不一样的,比如艾尔就绝对不会去接跟国家政府大规模对抗的活儿,而多达几百人的佣兵团又通常只在固定范围内活动,业务范围肯定沒他们广,所以人数和实力并不画等号。但对于一個浓缩型佣兵团来說,死几個人也是大损失。
结果雇主听到他们想走,立刻抬高了价码,并且送了他们好多先进的装备,当艾尔看到一箱子AK47和沙漠之鹰,他妥协了。
艾尔在开会时跟主要的团员研究地圖和讨论作战计划,有公路的這一段他们遭到袭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然而靠近边境处有占地约三十多公裡的山脉,人烟稀少,车只能走土路,最近缅甸多雨,如果当天下大雨导致车過不去,可能還需要徒步穿越森林。对方想要下手,這裡是最佳的地点。
在走完公路之后,他们拟定的计划为兵分三路,以等边三角形的阵势前进,每個边相距不超過3公裡,分别携带等量麻古,如果一方遭到袭击,另外两方可以在五分钟之内出现在敌人外围,进行攻击和救援。
把东西送到边境之后,他们的任务完成,就打算回老巢了,因此离开這個地方之后,他们不会再折返。
等会议结束,艾尔单独让单鸣留了下来。
单鸣叼着烟用手指比划着地圖,我知道你要說什么,带着小孩儿不方便是嗎?
当然,我們现在要去执行任务,這可不是他的跑步训练,沒有人有精力照顾他。
让他和佩尔呆在一起好了,你放心,必要时候我会看着他,我不会让他拖累大家的。
艾尔摇了摇头,如果他能活着回到总部,我就赋予他团员正式的身份。
单鸣笑道:那他可就是史上年纪最小的雇佣兵了。
艾尔也笑道:是啊,超過了你的记录,八岁。
单鸣吐了口烟圈,眼神因为回忆而有些迷离,八岁我被父亲收养的时候,跟他是差不多的年纪,但是那個时候,我已经杀過人了。
艾尔揉了揉他的头发,這是你的命运,但也未必是件坏事。
单鸣愣了愣,随即大笑,這当然是件好事,我很庆幸我杀了那個畜生。
艾尔看着他,露出温和的笑容。
单鸣回到自己帐篷裡的时候,孩子正腆着鼓鼓的小肚子呼呼大睡。
他们的作战会议等于给孩子放了大半天的假,這时候不吃饱喝足睡大觉,更待何时?
孩子一截肉肉的小腿耷拉在床外边,手還摸着肚子,睡得特别香。
单鸣走過去蹲在床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虽然他见過的小男孩儿不多,不過沈长泽绝对是少见的漂亮,他的五官精致得像個娃娃,大眼睛几乎占了半张脸,皮肤又白又嫩,头发则又黑又软,难怪吉姆每次看到他都像丢了魂儿一样垂涎三尺。
想到吉姆对孩子的企图,单鸣就直犯恶心。以前他虽然知道吉姆的劣行,但他沒有亲眼见過,再加上佣兵团有硬性的规定,他即使厌恶吉姆,但从未公开挑衅過。只是现在一想到吉姆看沈长泽的眼神,单鸣就开始认真地考虑在這次作战中不着痕迹地除掉吉姆。
单鸣沒办法忍受吉姆用那淫邪的眼神看着小孩儿,如果吉姆胆敢碰孩子一下,单鸣绝对要当场阉了他。
想到明天就要离开這裡,踏上凶险重重地旅程,单鸣难得仁慈地打算让孩子睡個好觉。
他拎起孩子的小短腿放到床上,然后翻身上床,躺在孩子旁边。
睡到半夜的时候,单鸣感觉到帐篷外有人,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下一秒,佩尔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单,你睡了嗎。
单鸣越過孩子下了床,轻声道:来了。
孩子动了一下,似乎沒吵醒了。
单鸣走出帐篷,看到佩尔只穿着薄薄的丝质睡衣,站在他面前,丰满的胸脯在睡一下若隐若现。
单鸣接到了暗示,搂着她的腰轻声道:宝贝儿,睡不着觉?
佩尔攀着他的肩膀,柔声道:明天就要离开這裡了,你回来了两個多月,可我們连一個单独相处的时候都找不到,你所有的時間都给了你床上的另一位美人。
单鸣笑道:我跟他一起睡得特别香,你知道嗎,他能赶走蚊子。
佩尔轻轻亲着他的唇角,我不信她用身体磨蹭着单鸣,我很想你。
单鸣把手伸进她的睡衣,抚摸着她光滑的皮肤,你可以去找艾尔。
佩尔低笑着,艾尔是艾尔,你是你,你们给我的快感,是不一样的。
单鸣把她压倒在草地上,呼吸开始变得粗重,哪裡不一样?
演示一下你就知道了
孩子被奇怪的动静吵醒之后,看他的身边沒有人,心裡有一丝紧张。他跳下床,想看看单鸣在不在外面,结果越接近帐篷的门帘,那怪异的声音就越清晰,就好像有人在大口喘着气。他小心翼翼地掀开一條缝,就见到在帐篷外的草地上,单鸣压在佩尔身上,两個人都赤身裸-体,激烈地亲吻着,身体紧紧纠缠在一起。
孩子瞪大了眼睛,尽管他不太明白他们在做什么,但他仍然体会到了一种莫名地羞耻感。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单鸣修长的大腿和那不停耸动着的、纤细却非常有力的腰。
他年纪太小,对于美的观念還非常模糊,但他依然觉得单鸣的身体非常地好看。那修长有力的四肢,光滑紧实的肌肉,沒有一处不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和难以言喻的美感。
孩子渐渐觉得心跳得特别快,他知道自己在做一件不被允许的事情,他知道這件事是羞耻的,可他沒办法把眼睛从自己养父的身体上移开,他仅仅是觉得好看,仅仅是好奇他们在做什么。
单鸣流淌着汗珠的俊美的侧脸,在孩子的心裡留下了无法抹去的记忆。
10、第十章
第二天早上,团员们都开始收拾自己的行装,只有单鸣不用动手,把所有琐碎的事都交给了沈长泽,自己悠闲的拆装武器。
乔伯不禁羡慕地說,你不仅捡了個儿子,還捡了個小男仆。
单鸣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孩子在旁边儿听着,不忿地撇了撇嘴,把早上吃饭的时候揣进兜裡的草莓酱偷偷挤进了单鸣一双鞋裡。
单鸣把大型武器都装箱后,就拿出几本厚厚的英文书,扔到孩子面前,接下来的几天我們都要赶路,沒時間让你锻炼,你就背单词吧,一天五百,错误率不能超過5%。
孩子抱起书,爱答不理地看了他一眼。
单鸣揉着他软软的毛,嘿,越来越有脾气了,不想吃饭了?
孩子拍开他的手,绷着小脸儿道:我会完成任务,你沒有理由惩罚我。
单鸣露出恶劣地笑容,那你就祈祷我讲理吧。
孩子抿着嘴,這段時間的相处,已经让他对单鸣的喜怒无常有了個了解,他心裡已经做好了吃不上饭的准备。
单鸣把行李架系紧,然后坐进了车裡,孩子也利落地跳上了车。
他们的定制军用悍马沒有脚踏,在两個月前悍马四十多厘米的离地距离对于身高只有一米多一点的孩子来說,還需要手脚并用地爬上去,现在却可以在一手抱着书的情况下,一手撑着底座跳上去。
這两個多月来痛苦的训练,体质的改变也许并不是最突出的,对于孩子来說,最明显的变化是他接受了现实。他不再天真地恳求单鸣送他回家,也不再试图用眼泪去打动任何人,更不会因为沒完成任务饿得发慌的时候向单鸣哭闹求饶,因为他知道這些统统沒用。
他的养父是一個冷血的魔鬼,心裡沒有半点仁慈,這個人做事只凭自己喜好,今天给他面包,明天也许会杀了他,他知道自己必须努力地活着,努力地长大,才有可能逃离他的魔爪,回到父母身边。
当他被迫在心理上承认现状之后,他就认命了,他只能咬着牙接受单鸣给他安排的一切。同时,他对于单鸣的逆反心理,也越来越严重。
单鸣总是教育他,只有强者才能如何如何,弱者活该受支配,孩子心裡常常想,如果有一天他可以打倒单鸣,是不是自己也可以反過来支配他,可以不给他饭吃,让他做很多很多训练,让他给自己洗脏鞋臭袜子。像单鸣欺负他一样去欺负单鸣,成了孩子除了回家之外另一大心裡支柱。
這次他们的佣兵团一共来了近三十人,除去在前次任务裡牺牲的三人外,剩下的人刚好坐了八辆车,单鸣這辆车除了沈长泽之外,還坐了乔伯、迪诺和佩尔。
乔伯开车的时候,其他人闲着沒事儿干,监督孩子学习。
他们這样的越野车队太過醒目,因为走得都不是正常人走的道儿,专挑些犄角旮旯人烟稀少的路走,有时候只能走土路,坑坑洼洼的特别颠簸,一整天下来车上的人骨头都感觉要散架了。
所有人裡只有沈长泽是最舒服的,他一整天几乎都被佩尔抱在怀裡,女性柔软的身体是最好的肉垫,乔伯和迪诺都非常嫉妒他。
沒有了冰冷吓人的尸体和枯燥难懂的知识,孩子第一次和佩尔如此亲近,這让他觉得很新奇。他从小都沒有接触過這样富有女性气质的人,他的周围,即使是唯一一個女仆都孔武有力,他的母亲更是跟佩尔這样风情万种的女性截然相反总是留着短发,看上去像個男人。
可即使是不太像母亲的母亲,即使他一年中见不到几次,他依然日夜想念,半夜经常梦到那一晚,突然有好多穿着绿军装的人冲进他家,人人手裡都拿着枪,和一個好大的盾牌,他母亲红着眼眶把他塞上直升机,告诉开飞机的叔叔把他带走,永远别回来。
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短短几個月時間,他就从被捧在天上的小少爷跌落到了這群人中间,他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只知道他们很多人都跟单鸣一样可怕。
相对于单鸣這些粗糙的爷们儿,佩尔在孩子眼裡,显然温柔多了。
晚上扎帐篷的时候,孩子扭扭捏捏地对佩尔說,晚上想和她一起睡。
佩尔愣了一下,然后就呵呵直笑。
单鸣立刻不乐意了,揪着他脖领子就把他提溜了起来,這裡所有的男人都想和佩尔一起睡,你算哪根葱?其实他对于谁和佩尔睡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晚上沒有這小子当蚊香,他该有多难熬。单鸣說這些话的时候,用的是英文,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孩子脸憋得通红,愤怒地瞪着单鸣,挥舞着小拳头喊道:我不要和你睡,你会打呼噜,你翻身還会压到我。
单鸣笑着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有你選擇的权利嗎?你必须和我一起睡。說完就把孩子拎进了帐篷。
以为是临时驻扎,很多帐篷裡都挤着三四個老爷们儿,除了佩尔之外,只有单鸣和艾尔有独立的帐篷,他在佣兵团虽然沒有实际的职位,但凭借他的实力以及和艾尔的兄弟关系,他在佣兵团有着极高的地位。
孩子沒有尝试過和三四個男人挤在一個狭小的帐篷裡是怎样难受的滋味儿,所以他不知道能和单鸣睡在一起有多幸福,虽然他从来不這么想。
单鸣的睡相非常的差,晚上会打呼噜,手脚也不老实,孩子经常半夜喘不過气来,醒過来肯定发现单鸣的胳膊腿压在他身上,有时候他会被挤到床的最边缘处,甚至半夜被单鸣从床上踢下来。而如果他试图挤一下单鸣或者做出反抗的话,大部分情况下他会被突然惊醒的单鸣拿枪指着脑袋。
能安安稳稳地睡一個觉,对孩子来說是個拼运气的活儿,還好他现在体积小,有一点空间就够他睡觉,但是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办?他不仅产生了忧虑。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都安然无事的度過了。按照计划,他们会在第三天的傍晚进入林区,到时候的路会非常不好走,而天气状况也并不理想,只能到了地方再决定是在林区外驻扎,還是直接深入,晚上住在裡面。
11、第十一章
滂沱大雨从后半夜开始下,一直到天亮都沒有停的趋势。本来所有人都睡在帐篷裡,后来统统都躲进了车裡,那种湿冷让人浑身难受。
天亮之后,他们草草吃了东西,就开始赶路。
缅甸国力匮乏,整個国家的高速公路手指头就能数過来,人烟稀少的地方几乎不会有水泥铺成的路,只要一下雨路况就极其糟糕。路越来越泥泞,越来越难走,亏得车的底盘高,动力足,否则很多泥洼地段根本就過不去,有的时候人必须下车推。
等他们赶到林区外围的时候,比预计晚了七個小时,已经是半夜。這個时候进入林区是非常不安全的,艾尔指挥大家把车停靠成圆型,车头交错着停,一半对内,一半对外,同一時間有四個人巡夜,每两個小时换一批,晚上就在车裡吃饭休息。
吃完饭之后,艾尔跑到单鸣的车裡,用电子仪器调出林区的地圖,和单鸣研究明天的路线。俩人讨论之后,都认为明天走不了,现在森林裡面的路车肯定进不去,如果步行的话,太消耗人力,他们打算等一天,看天气能不能放晴。
最后艾尔表情严肃地看着单鸣,眼中带着一丝忧虑,单,我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单鸣看着车外的大雨,如果這种天气遇袭,我們不熟悉地形和环境,会很糟糕。
不只是這样,我对這次的任务都有些担忧。
单鸣点点头,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你不觉得這次我运送的东西
太少了,是嗎?
单鸣眼神暗了下来,沒错,两百斤,太少了,交易价格根本不够付我們的佣金。
我跟雇主谈判的时候,也问過他這一点,他說他和那群墨西哥人第一次合作,对方不信任他,這次交易只打算看看货的成色,以及测试他的诚信度。他這趟的主要目的也不是挣钱,而是为了留住這個客户。
单鸣道:万一他的主要目的不是货呢,而是希望我們去消灭他的对手?
艾尔摇摇头,应该不是,对方又不会倾巢而出,就算有人袭击我們,也不過是他们雇佣的人罢了。說实话,如果他希望我們给他剿了对方的老巢,他给再多的钱,我也未必会答应。毕竟我們不熟悉這裡,我不做沒一点把握的买卖,要不是他這次开的价实在太诱人,我本来是打算直接走人的。
单鸣沉思着,如果他是拿我們当诱饵呢?
艾尔眸中透出一丝阴狠,他冷笑道:這個可能我也考虑過,两百斤的货,以及我們的保驾护航,确实是招摇的诱饵。我已经做好了這個准备,所以一旦這种情况发生,咱们就折返回去,让他多付一倍的佣金。
单鸣笑道:你可真是個财奴,为了钱什么风险都敢冒。
艾尔揉着他的头发,這不就是我們干的行当嗎,再說,我不挣钱,怎么养活你们這帮人。
单鸣歪开脑袋,艾尔,我不是小孩子了。
艾尔嘲笑道:你几年前就這么和我說,不過现在你說這种话,稍微有說服力了,因为你已经有孩子了。艾尔看了眼蜷缩在座位上呼呼睡觉的沈长泽。
单鸣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禁笑了笑,艾尔,他很聪明,他以后会成为咱们佣兵团的好手的。
艾尔撇了撇嘴,在十年之后?我們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還不一定呢。
单鸣伸了個懒腰,谁管能活到什么时候,今天活得痛快就够了。
艾尔低声笑了笑,那我回我的车裡了。
嗯,我也睡觉了。
艾尔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温柔地笑道:给哥哥一個晚安吻吧。
单鸣啪地拍了下他的后背,别闹。
艾尔下车之后,单鸣绕過佩尔,坐到了后座。他歪在座椅上闭着眼睛想睡觉,可是周围空气又湿又冷,非常不舒服。单鸣撑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就把身子从座椅上方伸到了前座,用手指戳着孩子软绵绵肉呼呼的脸。
孩子很快醒了,他睡眼朦胧,看着头顶上的单鸣,特别委屈地小声說,干嘛?
单鸣伸长胳膊把他抱了起来。
孩子睡得正香,這时候特别不情愿地挣扎了几下,声音带着睡眠不足的哭腔,干嘛呀。
陪我睡觉,晚上真他妈冷。說着就蛮横地把孩子从前座抱到了后排,然后塞进了自己怀裡。
孩子身体小,倒是在哪儿都能睡,窝进单鸣怀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势,又迷糊過去了。
怀裡抱了暖和的东西,单鸣感觉浑身都得劲了,靠在座椅上也沉沉睡了過去。
所有人都是被一声枪响惊醒的,单鸣整個人弹跳了起来,脑袋一下子撞到了车顶,撞得他整個人晕乎了几秒。
迪诺大喊了一声,有人偷袭!說着猫下腰,贴着窗户看外面的动静。
单鸣一下子掏出了枪,他抹开玻璃上的水雾,看到他们的守夜人正往林子裡放枪,枪放的毫无章法,特别混乱。
单鸣推开孩子,打开车门跳下了床,大喊道:别开枪了,蹲在地上。
守夜的四個人都蹲了下来,挪着步子走进汽车的屏障裡,艾尔从一個车门跳了出来,大喊道:单,把火箭筒拿出来!开枪有個屁用,连人都看不到。
单鸣打开后备箱,以最快的速度把M72组装了起来,然后一脚踩着车门一手抓着行李架,一跃而起,翻上了车顶,然后把火箭筒扛在肩上,砰的一声暴响,不远处的林子裡炸开了一片绚丽的火花,他们能明显看到有人被炸得飞了起来,火光背后人影攒动。
打完這一发之后他立刻跳下了车,否则目标太大,一会儿就会被打成马蜂窝,跳下来之后他把火箭筒扔到一边,拿起冲锋枪喊道:艾尔你带人看好货,我带几個人进去,弄死這帮傻逼。
艾尔命令狙击手准备掩护,红外夜视瞄准镜的细小红点,在黑暗的树林裡来回扫荡,就像恶魔扫视猎物的眼睛,对方恐怕沒料到這边有狙击手,林子裡立刻安静了下来,仿佛风吹草动都能听见。
佩尔跳上另一辆车,翻出夜视镜,抛到了单鸣脚边,单鸣用手指点了四個人跟着他,然后把夜视镜扔给他们,這些人重就有吉姆。
吉姆這個人,面对面跟人作战,完全沒有优势,但是在這样光线差环境恶劣的情况下,凭借着瘦小的身材和绝佳的速度,能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抹掉敌人的脖子。他是游隼最好的刺客,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不耻他的嗜好,却依然留着他的原因,毕竟佣兵团不是正义机构,他们只留下有用的人。
五人带上夜视镜,猫下腰,凭借着黑暗,悄悄进入了森林。
近距离作战的情况下,冲锋枪排不上太大用场,单鸣把他心爱的MP5背到了背后,然后一手握着手枪,为了防止敌人偷袭,他把靴子裡的军刀抽了出来。
单鸣对军刀的嗜好跟乔伯对女人的嗜好差不多,即使爱慕着、并搜集了各种各样的军刀,他最爱的、用得最顺手的始终是這把产自尼泊尔的库克瑞弯刀。
這把刀全身渗碳处理,漆黑的刀身和手柄极富硬汉味道,弯刀的弧度又非常符合空气力学的原理,单鸣挥舞它就好像挥舞自己的第二只手臂,锋利的刀刃破空而来,能轻易割断一個成年男人的颈骨。
单鸣手握成拳,以起肩的水平高度伸出手臂,要求其他四人以横向纵队前进,四人接到他的指令,往两边散开,然后摆成一條直线前进。
离他最远的两個人很快就变得非常模糊,单鸣反手握着刀,小心翼翼地往森林裡行进,锐利的双眸自己扫描着入目所及的每一寸土地。
那些人离他不太远,他能感觉得到。
12、第十二章
就在他屏息前进的时候,身后突然想起了一阵爆炸声。单鸣回头一看,车的方向火光冲天,一時間他周围光线大亮,带着夜视镜的眼睛感到一阵刺痛,他大吼一声,趴下!
他奋力往旁边跳去,并重重滚倒在地,子弹嗖嗖从他刚才站着的地方飞過,他甚至能听到子弹穿透空气的声音。
他从背上解下冲锋枪,朝着人影攒动的地方突突突放枪,森林裡枪声群起,伴随着人的惨烈叫声。他用的K型MP5冲锋枪,是美国海豹突击队的标准制式武器,威力一般,但是后座力小,子弹发射速度快,非常适合這种混战,一瞬间就能把敌人打成马蜂窝。
可惜30发子弹很快就打完了,他身上就带了两個弹夹,换下一個弹夹之后,他滚到草丛裡,隐蔽了起来。第一轮枪战很快平息了下来,他们已经成功威吓住敌人,敌人对他们的弹药情况不了解,肯定不敢贸然前进。
而他手裡就剩下两個弹夹,也不敢奢侈地随便射击,他在草丛的掩护下轻轻呼吸着,想着下一步的战略。
他们停车的地方依然烧得火光冲天,枪声不断,那边必然也遭到了偷袭,单鸣有些担心他的小娃娃,想着這边必须速战速决,赶回去支援。
旁边草丛有细微的动响,单鸣扭头一看,是科斯奇朝他慢慢爬了過来。
单鸣把手举過头顶,掌心向内,要求科斯奇掩护他,科斯奇趴伏下来,把枪头对准前方。
单鸣慢慢往前挪动,科斯奇跟在他后面,跟他保持两個人的距离。
他知道這個时候吉姆肯定绕到了离敌人最近的地方,這是吉姆最擅长的地方,他能跟黑夜融为一体,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敌人后方。只要他這边发难,和吉姆前后夹击,敌人肯定会找不准方向,他们就能把敌人打散,然后逐個击破。
单鸣屏住呼吸,终于发现不远处一個敌人跪趴在地上,架着冲锋枪等着他们。
单鸣不敢轻举妄动,只要他开枪,即使他能打中那個人,他旁边的敌人肯定会朝他這個方向集体放枪,那他上哪儿躲去。他四处寻找着掩蔽物,终于让他找到了一块儿不算大的石头,他轻轻翻滚到石头后面,枪口瞄准他看到的第一個敌人,一枪串通了对方的颅骨。对方大喊着什么,朝他這個方向怦怦射击,两枚手榴弹也朝他扔了過来。
科斯奇滚到一棵树旁边开始放冷枪,這时候敌人的后方又传来了枪声,必然是吉姆或者另一個队友干的。
单鸣在地上打着滚躲着子弹和榴弹,等一阵硝烟過去,他大喊一声,跳了起来,冲着敌人疯狂扫射,這三十发子弹沒有浪费,乱了阵脚的敌人就像练兵场上的靶子,子弹几乎颗颗不虚发。
他一边打一边跑,打完了一颗弹夹就躲在树后面,大口喘着气。
弹夹還剩一個,三十发子弹,他的勃朗宁還有九发子弹,這些都射完了,他就剩下刀了,他真后悔刚才走得急,沒带上几颗手榴弹。
虽然他看不到吉姆和另一個人的情况,但是他基本能确定敌人被他们包围了,他猜测敌人现在只剩下七八個,局势基本已经确定了下来。枪响之后艾尔该派人来救援,只不過他不知道现在艾尔自己忙不忙的开,最好還是别指望他。
双方不過休息了二十多秒,枪声再次想起,单鸣听出這枪声不是来自他们的武器,而是对方先开火了,而且火力集中的方向是吉姆那边。
這正是他们的大好时机,单鸣掏出手枪,在黑夜中瞄准敌人,进行点射,他枪法奇准,一会儿就干掉两個。
科斯奇在一阵疯狂扫射之后,似乎也是用完了子弹,他直接拔出了三棱刺刀,做手势让单鸣掩护他。单鸣认为现在肉搏太早,不同意他去,不過科斯奇這個人胆大心粗,打起仗来不要命,根本一点都不害怕。
单鸣只好给他作掩护,科斯奇猫着腰在黑暗中快速爬行,然后猛然窜起来跳到了一個敌人的身上,刺刀扎进他脖子的同时,科斯奇抢過了他手裡弹药充足的冲锋枪,冲着那些敌人又是一阵扫射。
扫完了他把枪一扔,抱着那尸体作掩护,滚到了一边去,同时单鸣窜了起来,对着闻声转過来射击的敌人射空了他最后一個弹夹。
然后他把冲锋枪一扔,抽出弯刀一跃而起,凌空划开了离他最近的人的脖子。
科斯奇也不要命地挥舞着三棱刺刀,把這隐蔽的树林变成一個屠宰场。
单鸣能明显感觉到這些人不够火候,虽然装备精良,但是跟他们相比,太缺乏实战经验,整個战斗沒超過十分钟,胜负已经分晓。
他们四個人,只有科斯奇腿部中了榴弹,其他三人均是轻伤。
他们数了下地上躺着的敌人,一共是一個。他们沒時間继续研究,扭头往他们停车的方向赶,回去救援。
他回去一看,敌人已经被艾尔他们收拾得七七八八了,被炸毁的那辆车紧挨着他坐的车,他的车受到波及,车身侧翻。
大家都在打仗,根本沒人顾得上一辆侧翻的车,只有单鸣记得裡面有他捡来的儿子。
他赶紧冲到车旁边,车玻璃上都是水雾,根本看不清裡面的情况,他怦怦敲着玻璃,沈长泽!
半晌,裡面传来孩子细小的声音,爸爸
单鸣一下子着急了,他跳到车上,幸好车门沒上锁,他直接打开门跳了进去。
孩子被夹在座椅中间,仰着苍白的小脸看着他。
单鸣把座椅往前调,倒出空隙,然后把孩子抱了出来。孩子倒沒受伤,但是浑身抖得厉害,脸色煞白,黑亮的大眼睛裡盛满了恐惧,孩子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小脸埋在他肩颈处。
单鸣皱眉道:你白痴啊,不会自己移开椅子?椅子又沒坏。
孩子小声說,我我不敢出去。
单鸣這才反应過来,孩子不是出不来,是被枪炮声吓得不敢出来,他哼道:就這点儿胆儿。
他抱着孩子跳出车裡,艾尔已经带着人在善后了。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脚下的泥土渗着吓人的血水。
孩子只看了一眼,短促地叫了一声,就把脸埋进了单鸣怀裡,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佩尔带着白手套,正在给科斯奇包扎,看了单鸣一眼,呵呵笑着,小宝贝吓坏了。
单鸣撇了撇嘴,胆子太小了,你還得强加训练。
沒問題,我正准备让他动手参与解剖呢。
這一战前后不過半個多小时,他们总共击毙了十七個人,俘虏了三個,艾尔把人带到林子裡审问去了,其他人开始捡拾那些人的装备,都是些好东西。
又過了一個小时,林子裡传来了枪声,艾尔带着团员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抹冰冷地笑意。
他们把现场收拾得差不多了,侧翻的那辆车也翻了過来,除了一辆车彻底报废,两個人受稍重的伤,七個人轻伤之外,他们再沒有别的损失。
艾尔把单鸣叫到他车裡,把刚才审讯的结果跟他說了一下。
经過他们的分析,大致可以确定這次雇主是拿他们当诱饵,必然会有大批真正的交易货物,通過其他渠道运送到墨西哥人手裡,他们只是枪靶子。
单鸣提议不再往边境进发,而是现在就在折返金三角,去找他们的雇主算账。
艾尔则持保守一件,觉得既然已经到了這裡,還是到约定地点看看,如果确实沒有人来交易,他们再回去,雇主也跑不了,這样无论是掏钱還是掏命,他们都有理有据。
艾尔是老大,自然是听他的。他们决定下来之后,单鸣就回自己车裡小憩了一会儿。
天很快就亮了,雨也奇迹般地停了下来。
车队以极慢的速度往边境的指定地点前进,這一趟,又走了整整一天。
13、第十三章
他们到达约定的交易地点,等了两天,果然沒有任何人现身,于是佣兵团开始往中缅边境赶返,摩拳擦掌地要好好从雇主身上敲下一大笔钱来。
因为接下来几天雨過天晴,路面交通状况良好了很多,他们轮班开了两天的车,就找回了雇主呆的村庄。
這一片俨然是一個靠毒品种植和买卖支撑起来的国中国,這裡沒有法律,沒有政府,也沒有正常人理解的普世价值和道德观,有的只是大毒枭制定的规则,想要糊口,就得按照他的安排干活。
前一次执行任务,是掩护雇主和美国佬的交易,但交易地点不在這裡,所以除了艾尔之外,他们都是第一次来雇主的老巢。
车开进村庄的时候,艾尔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不止是他,当车往裡开的时候,所有人都发现了這個村庄的异常,村民都到哪儿去了?
村子裡到处散落着各类简陋的生活物品,就好像人匆忙离开来不及带走。以前好像那么多来来往往的当地人,一下子凭空消失了,這情况太诡异了。
艾尔用无线电通知大家放慢速度,害怕有陷阱。
最后车队干脆停了下来了,原来热闹的村庄一下子空无人烟,遇到這种情况,谁也不敢贸然进入了。
艾尔命令大家退了出去,在村落外面等到天黑,再伺机行动。
他们退出去好几裡地,在一個山谷裡扎了营。
到了半夜三点多的时候,艾尔找到单鸣,让他潜进村庄裡看看,如果碰到危险,马上折返,如果走不掉,就放信号弹,他们马上去救援。
单鸣這人胆子大,好奇心也旺盛,早就对白天看到的情景很感兴趣了,连忙把自己的装备带上,步行往那個村庄走去。
他到了村庄边缘,就开始摸着墙根儿前进,一路上小心翼翼,可是走了很久,他愈发觉得自己像個傻逼,這村子裡是真的沒人。
他潜进了一户人家,发现他们的灶台上還放着刚切好沒下锅的白菜,這户家裡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各种物品掉了一地,一般临时逃难的人的家裡,差不多就是這种状况,想把值钱的东西带走,却又時間不充裕,弄得一屋子狼藉。
单鸣心裡疑虑更重,难道他们的雇主早到了袭击,所有村裡的人都跑了?
這個問題,只有等他往裡走,找到雇主那裡才能知道。
再沒有其他的发现,单鸣推开门往外走,结果刚一出门,迎面就撞上来一個人,单鸣一脚把人踹了出去,踩着那人的胸口把枪顶在了他脑门儿上。
那人依依呀呀地叫着,却又刻意压低着声音,看他的表情,是在求饶。
单鸣仔细看了一下,這人是個当地人,也许是白天跑了,晚上趁着沒人,想回家拿值钱的东西。
单鸣试图用英语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那人表现得根本听不懂,只是一個劲儿的求饶,都快哭出来了。
单鸣看问不出什么,就放开了他,那人连滚带爬地跑了,他则继续往村裡面走去。按照艾尔告诉他的路线,他一直往村尾走,可是這村子還不小,他找了半天都沒找到,直到他敏感的鼻子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他直到顺着血腥味走,就沒错了,果然,不到十分钟,他就找到了地方。
从前這裡应该是一個井然有序戒备森严的麻古种植地,但是现在這裡是一個血腥的战场。
整個寨子到处都是死人,血腥味浓郁的让人作呕,周围沒有一点人气,在静谧的月色下显得阴森可怖。
单鸣绷着神经,握紧了枪,慢慢往右边最大的房子移动。
一路過去,真的沒有发现半個活人,现场被打扫的很干净,除了死掉的当地人之外,一眼看過去都沒发现袭击者的尸体。
单鸣用脚翻過一具又一具尸体,想从他们身上发现些什么。现场散落着亚洲人最爱用的AK枪族,不過看上去都是這些缅甸人的。
搜寻了半天,一個半掩在泥土裡的弹壳引起了他的注意。单鸣捡起那個弹壳,吹掉上面的土,這是一個95式突击步枪的弹壳,5.8口径是中国独有的。他继续找,又陆陆续续找到了一些中国制塑10炸药的残留物,那些袭击者用的都是中国特种兵的标配,再结合這裡是中缅边境,可以初步判断袭击者来自中国。
這些人是政府军嗎?为什么会突袭一個缅甸毒枭?如果涉嫌边境犯罪的话,其中的問題非常复杂,至少和缅甸政府合作是必须的,怎么会就這么冲进寨子把所有人赶尽杀绝?
单鸣的脑子裡冒出了一大堆问号,却找不到一点线索。
他决定一会儿再回来好好研究现场,先进那個毒枭的房子看看,看看人還在不在,或者活沒活着。
他进了别墅一看,依然是一地死尸,他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发现了一個衣着华贵的人趴在地上,那人很胖,身上绑着粗麻绳,鲜血染红了他的丝绸质睡衣,单鸣曾经在上次任务时见過他的雇主,即使是這样趴着看不到脸的情况下,他也可以断定他找到人了。
单鸣揪着绳子把死人提了起来,扔到了沙发上。
果然是那個毒枭,虽然脸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了,从他身上血淋淋的痕迹来看,這人死前受過刑讯,而且手段很残忍、很专业。
单鸣检查了一下他的致命伤,是被利器贯穿心脏而死,又凑近了观察他脸上从嘴角一直裂到耳朵的伤口,发现那伤口非常细,切口平和光滑,他拿手按了按,也沒伤到骨头,必定是被非常薄的刀片划出来的,划了肉,挫不断骨头,最有可能的就是手术刀。
单鸣皱了皱眉头,就算不是手术刀,怎么会有人在战场上带這么薄的刀?防身都不够,用来做什么?
总不会当飞刀使吧,单鸣想起人都满天乱飞的中国武俠片,忍不住笑了笑。
也不知道這毒枭被五花大绑的抓起来严刑逼供,最后被一刀捅穿心脏究竟是为什么,那些特种兵想从他這裡知道什么?居然用這么不上台面的手法刑讯一個不上台面的人。
可以断定這绝对不是一次光明正大的行动,即使和中国政府有关,也必然是秘密执行的,不過這种杀人灭口的架势,单鸣更倾向于這批人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放下那人的尸体,又在其他地方转了转,在拐进厨房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
单鸣耳朵立刻竖了起来,他握紧枪,循着声音走到了厨房的阳台,在阳台外面发现了那個毒枭的贴身保镖。
他跟這個人打過交道,這人的英文說得比他的主人好,很多时候充当翻译。
单鸣赶紧蹲下来,那人受了枪伤,已经奄奄一息,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但還有一口气在。
单鸣轻轻摇了摇他,喂,你還活着,别像個死人一样,醒過来。
他连续叫了一声,那人终于睁开了眼睛,恍惚地看着他。
你還认得我嗎?
那人摇摇头,又点点头,眼神迷茫地看着他。
单鸣抓紧问道:這裡发生了什么事?那些特种兵是中国人嗎?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那人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說,小孩儿。
什么?单鸣把耳朵凑近他,你說什么?
一個小孩儿,他们要一個小孩儿。
一個小孩儿?单鸣搜遍脑海,排除了各种发音相似的单词,结合语境语法,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沒听错,這個人說,那些人跑到這裡大屠杀,是要一個小孩儿。
一個什么小孩儿?他们是什么人?
一個中国的男孩儿他们找他们,坚持在這一带
单鸣脑子裡警铃大作。
一個中国的小男孩儿,在這一带,他就知道一個,那就是他白捡回去的儿子。
他们還留下什么信息,都告诉我,那些人是中国人嗎?
那人抓住他的手臂,我不知道杀了我吧我活不成杀了我吧
单鸣看着他垂死挣扎的样子,知道他肯定很痛苦,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了,单鸣站起身,抽出弯刀,利落地割断了他的脖子。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额上冒出了冷汗。
如果那些人真的是在找沈长泽的话
他对沈长泽的背景一无所知,但是能被在中国上空准飞,而且负担的起直升飞机的人肯定不多,如果要查的话,也许并不难,只要查一下最近飞机失事的信息,也许就能出来。
可是如果那些特种兵仅仅为了找一個飞机失事死亡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的孩子,就把缅甸当地最大的毒枭倾巢端掉,這实在太不寻常了。
要在当地找一個人,难道不该寻求合作嗎?
单鸣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些人不希望這個消息泄露,所以直接灭口。
那個小孩儿在其中究竟有多大的利害关系,能让中国政府正规军跨過国境线跑到别的国家灭了当地的大毒蛇。
那個孩子究竟是谁?
单鸣心中疑云重重,他足足呆立了十来分钟,才想起来应该用信号弹把艾尔他们叫過来,扫荡一下现场,弥补他们此次的损失。
只不過在那之前,他必须检查一遍這裡,确保沒有一個活口。
他不在乎沈长泽是什么样的身份,他就是天王老子的儿子,现在也是他单鸣的儿子,但是他暂时不能让艾尔他们知道這些。
他要回去暗中调查,如果沈长泽的身份真的特殊,再想下一步的打算。
14、第十四章
艾尔带着人過来之后,把整個地区都搜刮了一遍,如今别說是管雇主多要一倍的佣金了,還有一千万美金的余款都沒付清呢,人就死了,把艾尔气得快哭了。
虽然从别墅裡搜出了大批现金军火珠宝和贵重金属,但远远不抵他们想要的数额,這個大毒枭肯定不会把自己所有的财富都放在一個地方,他们也不可能在這裡继续逗留下去,所以這一趟下来他们赔了。
艾尔心有不甘,看着一大堆带不走的麻古,眼馋地在原地直打转,最后小声和单鸣說,要不,咱们带些回去吧,从哥伦比亚找人卖到墨西哥去。
单鸣瞪了他一眼,你個财奴够了吧,哥伦比亚的毒品市场太复杂了,我們有我們的活儿干,何必去招惹他们。
艾尔委屈地說,我艾尔.莫瑞从不干赔本生意,這是我的耻辱!
单鸣哼道:我本来就不同意跑到亚洲来,越是政局稳定的地方,我們越该远离,在中国边境活动是非常危险的,這一趟沒有大的危机就不错了。這买卖是你要接的,如果不够分兄弟们的零花,就从你的小金库裡扣。谁给你钱你就跟谁走,活该。
艾尔撇了撇嘴,你真的是因为中国不适合做买卖才不愿意来嗎?我认识你這么多年,任务难度从来都不是你考虑的,难道不是因为這是你的祖国嗎?所以你有点那個成语,我学過的,叫做近乡情怯。
单鸣狠狠瞪了他一眼,别开玩笑了,我沒有祖国的概念。你装什么傻,你知道我不愿意来這裡,是因为我們当年在云南碰到的那個怪物
艾尔嬉笑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严肃,希望一辈子都不会再碰到那個东西他摇了摇头,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至少那玩意儿死了,我們不用追着那样的怪物给父亲报仇。
所以,当时活下来的几個人,谁愿意再靠近那裡?单鸣语峰一转,伸出修长的胳膊卡住艾尔的脖子,恶狠狠道:唯独你這個唯利是图的混蛋一意孤行地带着我們跑了過来,关键是還做了赔本儿生意,我看你回去怎么和虎鲨交代。
艾尔托着下巴沉思道:我多接一些杀手和保镖的活儿吧,麻雀肉少,攒起来吃也能填饱肚子。
单鸣脸上露出厌恶,那就赶紧把吉姆派出去,我越来越不能忍受他看那小孩儿的眼神,說不定哪天我就会剐了他。
艾尔挑了挑眉,我知道了,吉姆本来就是顶级杀手,他最愿意单独跑出去接任务了。
单鸣的表情這才稍微缓和下来。
艾尔道:本来应该是那個死胖子送我們回去的,结果他现在死了,我只能让虎鲨想办法来接我們。我刚才和他研究了一下路线,他让我們想办法到南部的港口,他会弄一條有手续的船,带我們出公海。
這裡刚发生這么大的事,我們杀了這死胖子的对手的人,又失去了他的庇护,這一路可不好走。
确实不好走,但咱们也沒有别的選擇了,只要能顺利到公海,就沒什么危险了。把东西收拾好,今晚就出发。
驱车往缅甸最南部前进的途中,艾尔睡不着觉,跑到单鸣的车上跟他聊天,对于他们雇主的死提出了很多疑问。
究竟他们是怎么得罪中国军方的?這绝对不是官方因为边境犯罪采取的措施,倒像是为了某個不可告人的秘密就连這些中国特种兵入境恐怕都是非法的。艾尔摸着下巴上新冒出来的胡茬,脑子裡闪過很多种猜测,但沒有一种靠谱,总之,内幕肯定很精彩。
单鸣任凭他胡乱猜测,面上不现一丝波澜。
如果艾尔知道那些特种兵恐怕是在找沈长泽,哪怕仅仅是可能,艾尔也会劝他把孩子处理掉。不過在单鸣看来,孩子已经沒有死的必要了,如果那些人查不到他们头上,孩子会以他儿子的身份被养大,如果那些人查到了他们,参照那個毒枭的惨状,势必要将他们集体灭口,那孩子死不死,干系也不大,反而是活着他们多了一份筹码。
虽然他认为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并且艾尔向来包容他,他认为自己可以說服艾尔,但他暂时仍是打算不告诉任何人。
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自然越好,等他们出了公海并顺利回到哥伦比亚的老巢,中国的特种兵就算长八個翅膀,也鞭长莫及。
总之不管沈长泽是個什么人物,他单鸣捡到的东西,就是他的。他倒要看看谁敢和他抢!
经過两天的跋涉,他们终于到达了南部。
根据虎鲨给他们的信息,到了当地他们需要去找一個叫母泰的人,把說好的酬金交给他,他会在两天之内安排可靠的船只送他们出海,到印尼西南部虎鲨给他们安排好了飞机回哥伦比亚。
他们找了個地方整顿,艾尔带了乔伯去找母泰。
单鸣由于是亚洲人,跟他那些身材像健美先生的大熊型团员相比,他在当地不那么显眼。太阳下山后,单鸣把小孩儿带到了海边,抱着孩子走到齐腰深的地方,把他噗通一声扔进海裡,要他今天之内学会游泳。
孩子沉下去之后,单鸣就把他捞上来,指导他如何游泳,指导完了再撒手把他扔下去。
孩子喝了一肚子又苦又涩的海水,鼻涕眼泪横流,四肢扑腾得都快沒力气了。
单鸣就不辞劳苦地重复着把他捞上来和扔下去的动作,直到孩子能顺利浮起来。
這么着折腾了三個多小时,孩子把晚上吃的东西都吐干净了,单鸣看他能游一小段儿了,才满意地把他带上了岸。
孩子一上岸就四仰八叉地瘫倒在沙滩上,累得手指头都动不了,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单鸣也躺在白天被晒得热乎乎的沙子上,看着纯净幽蓝的星空,有些昏昏欲睡。
正当他闭目养神呢,一泼沙子突然扬到了他脸上,一下子钻进了他鼻子和嘴裡,他立刻坐起身连呸了好几下。
他睁开眼睛怒瞪着沈长泽。
孩子有些畏惧地看着他,扬起下巴說,我不是故意的。
单鸣站了起来,拦腰把小孩儿抱了起来,看来你海水喝得還不够。
孩子奋力挣扎起来,见单鸣一步步往海裡走,眼见沒有希望了,就尖叫道:你活该!你活该!等我长大了我也要让你喝一肚子海水,吃一肚子沙子!你等着!
单鸣把他举過头顶,跟抛铅球一样用力把孩子隔空抛进了海裡。
孩子给摔得头晕眼花,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单鸣看着孩子胡乱扑腾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這时候,身后有人叫他。
单鸣一回头,见是科斯奇,怎么了?
艾尔回来了,那個叫母泰的失踪了,你赶紧回去吧。
单鸣脸色一沉。
這时候沈长泽已经靠自己游了回来,光着屁股跑上岸,抓起手裡的沙子就要往单鸣后背上扔。
单鸣回头瞪了他一眼,你信不信我把你绑起来吊在海裡。
孩子手一顿,又恨又怕地看着他。
单鸣沒心情玩儿這個活玩具了,肯定是出事了。
三個人急忙回去了。
15、第十五章
单鸣见到艾尔和乔伯之后,才知道事情比想象中严重。
俩人看上去非常狼狈,身上有不同程度地擦伤,艾尔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看上去并无大碍,乔伯的军工裤被划了一個大口子,胳膊和大腿上都缠着绷带。
单鸣皱眉道:這是怎么回事?
艾尔正在抽烟,眼神灰暗而狠戾,看上去是在思考什么,他抬头看了一眼单鸣,低声道:让乔伯說。
乔伯似乎感到很窝囊,咬牙道:我們按照虎鲨给的办法找到了母泰的公寓,门沒锁,我們就进去了。屋裡很乱,沒有人,有打斗痕迹,接着,艾尔发现那裡有定时炸弹,用卧室的门触发,我們从窗户跳出去,就变成這样了,操。
单鸣沉声道:难道有人在等我們?
艾尔道:现在不好說,母泰在当地作奸犯科,有不少敌人,也许刚好我們倒霉,但卧室裡的C9炸弹必定是为了招待某些人而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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