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他還活着! 作者:未知 龙厉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鲜少看到她笑的春暖花开,他阴邪的脸部轮廓,也渐渐柔和下来。 她突然止步,回眸看他,斜长的俊眉下,是带了些深沉,随时可以看透别人心思的炯黑眼眸,還有噙在唇边的那一抹弧度,看似在笑,却又像是在算计般。 “王爷,您知道何人下手?” 他沒回答,头一低,坐入轿子内,她刚钻进来,就听的他冷笑道。“京城的局势瞬息万变,皇室是最不能掉以轻心的,二哥当初要娶楚白霜的时候,本王就不看好。她太单纯天真,可不,别說正妃,连侧妃的位子都坐的這般辛苦。” 他的话像针,猛然锥进她胸口,一時間,她竟无法开口。 沉默了许久,她才幽然說道。“大人间的勾心斗角,何必牵累孩子?五個月,都成形了,這一招实在阴损。” 目光不期然地和龙厉的眼神对上,不知怎地,见他两眼直勾勾的,内心充斥着一股說不上的诡异滋味。 他不禁想,如果是她,绝不会傻乎乎地任人宰割,连累腹中胎儿,她不去毒别人就不错了,谁能给她下毒? 她猛地脸一白,糟了,她怎么忘了這么一茬?龙厉也是在娘胎裡就被喂了慢性毒药啊!他不会自作多情以为她是在同情他吧? 轿子裡的空气,顿时热烘烘的,原本坐两個人也绰绰有余的空间,一度拥挤起来。 “皇位之争,向来会连累无辜的孩子,连生死都由不得選擇。”他的眼神改变,目光陡然间变得狰狞,陆青晚被他看的满心惊悚,话卡在喉咙口,头皮一寸寸发麻。 “怪不得,帝王之家尽出些无情人。” “本王也是你眼裡的无情人?”龙厉挑了挑好看的眉,问的很危险,不自觉地,他紧起双臂,箍的她有点痛。 這個男人岂止是无情?简直是比厉鬼還可怕! “我认为王爷有情或无情,重要嗎?”她抬起脸,莫名地看他一眼。他依旧傲慢,不可一世,沒有低头,她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只要你不得罪本王,就见识不到本王的无情。”冷酷口气中带着讥讽,他淡淡一笑,却引发她内心的颤栗。 她垂眼,握住腰际冰凉的麒麟玉——他看似对她极好,却又盼着她迟早有一日背叛他,只为了证明人性本就不可信任,证明他目光深远,能够看透她的灵魂深处。所以,在温如意一事后,他即便发怒,却沒有让她受任何皮肉苦,反而留下她,因为他笃定她此生绝不可能逃出他的五指山…。他有绝对的自信看穿她的一举一动,也坚信他有最大的赢面。這种矛盾扭曲的心理,恐怕除了她,无人能够理解。 “我能在這儿下轿嗎?想去书店买几本书。” “书呆子。”龙厉倨傲地哼了声,却還是放行了,她最近乖巧的很,他就适时地给点甜头。 這家书店不太起眼,名字叫“四季书铺”,陆青晚朝着中年掌柜一笑:“最近有沒有新到的医书?” 龙厉放下轿帘,淡声道:“回府。” 眼角余光瞥到轿子离开了,她才敛去脸上笑容,只听得掌柜连连点头。“来了不少,姑娘請到裡屋挑选。” 一到裡屋,被称为“掌柜”的男人关切地问道。“這些天有事?我一直在等你来。” “抽不出身。”陆青晚一句带過,“季叔,人呢?” “在裡头睡觉,三天前才回来,赶了一路,累死了两头马,我去喊他。”季雷平凡的脸上,有了温和的笑容。 她扶着桌子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眼底颜色渐深。 這家书店的真正主人,是她,两年前她用卖药酒的积蓄偷偷买下了這家铺子,季雷是她机缘巧合救了一命的病人,自此之后,他就成了书店的“掌柜”,为她经营生意。 她在周家酒肆的一举一动說不定都在监控之中,但沒人知晓這個书铺是她的,她暗中前来买书,不過是为了掩人耳目。 “赵哥。”循着脚步声,她抬眼,望向那個三十来岁,邋裡邋遢的大胡子男人。 赵航不修边幅,脸上饱含风霜,方脸厚唇,但一双眼却极为有神。 他们在一年前认识,赵航嗜酒如命,听說周家酒肆的药酒名气,兴冲冲地過来买酒。可惜那阵子药酒卖断货,陆青晚沒有空暇時間做酒,赵航脾气上来,险些砸了酒肆。 如今再看,陆青晚依旧觉得神奇,這样的人不是地痞流氓,竟然是……猎犬。 有那么一批人,被称为“猎犬”,擅长循着蛛丝马迹,行走于天下,擅长找到失踪的人。而赵航,竟然是金牌猎犬,业界翘楚。 她特意给赵航做了一缸的药酒,他喝的开心了,才点头帮她找人。 找的是……大哥。 多荒谬啊,她一直都觉得陆青峰沒死,即便,她八岁那年就见到了大哥血肉模糊的尸体。 赵航话不多說,摊开一张画卷。“我在北漠呆了半年,见到一個人,跟你描述的很相似。” 陆青晚的指腹划過画中人的眉宇,突然收回了手,双眼泛红,强忍住内心的颤动,哑着嗓子问道。“你說這人在北漠?” “千真万确。”赵航头一点:“我花了点心思接近他,說有人托我找他,他话很少,但给了我一件东西。” 见到赵航从怀裡掏出来的东西,她差点尖叫出声!那個红中泛白的平安符,破的不像样,可她還是一眼认出来那是他上战场前,她特意去山上庙裡给他求的! 端详着身畔女子的深沉表情,赵航心照不宣,沉声道。“他是北漠的将军,名字叫秦峰,既然是亲戚,你大可前去投靠。” 秦峰? 是了,陆青晚了然地笑,心情莫名复杂,陆青峰……去了姓氏陆字,不就是化名秦峰了嗎? 她欣喜若狂,满心激荡,掏出一张百两银票,放在桌上。“赵哥,一路辛苦了。” “我的酒呢?”赵航心心念念就是陆青晚允诺的药酒。“這次回来,怎么看周家酒肆都关门大吉了?” “我做了三大坛酒,足够你喝两年的了。”她俨然浅笑,话锋一转。“不過,我還要一样东西。” “什么?” 她心思飞转,眼眸波光流转,粉唇微启。“北漠的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