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教训比蒙
脑子中创世神留下的指引告诉他。
每個信徒每天诵念一遍救世之神的神号表达自己的虔诚，都能提供一道信仰之力。
于是亚瑟第二天一大早就让梅丽将整個诺丁村的人都集合了起来。
他此刻正站在人群前方，“我相信大家或多或少都以及知道了昨夜的事情，這件事我要负所有责任。”
“但大家不能因为一次的失败就永远生活在恐惧之下。”
“恶魔纵然可怕，它们的数量纵然比我們要多，但它们终究是邪恶的。”
“凡是邪恶之物，救世之神必将让它堕入无尽的黑暗，永世不得超生！”
“救世之神的救赎并不是一蹴而就的，祂并不能让恶魔一下从世界上消失，但祂派下了我，你们的救世主，来带领大家团结起来，共同抵抗恶魔。”
“龟缩在防御魔印之后，被迫抵挡恶魔攻击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在救世之神的光辉照耀下，躲避和畏惧将会不复存在！”
“我們将拿起手中的长矛，举起手中的刀盾，让恶魔感受一下被人咆哮的滋味！”
“我向大家许诺，你们终将可以像天国的人一样生活着，不需要躲在高墙和魔印之后，恶魔终有一天会彻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這一天，一定会到来的！我保证！”
所有人的眼裡，都闪现出了晶莹的泪花。
“为了感恩救世之神的恩赐，你们需要向祂表达自己的虔诚，来……跟着我一起念。”
“至高无上的天穹执掌者，驱散邪恶的至纯之神……”
依旧是满满的邪教既视感……
随着所有人热情激昂的诵念，亚瑟感觉到一道道信仰之力钻入了第一级台阶之上，随后那道本来黯淡下去的白玉台阶又重新亮了起来。
在收割完信仰之力后，亚瑟就遣散了大家。他发现，只有完成了上一個台阶上的任务，自己才能解锁下一個台阶。
不然哪怕有多出来的信仰之力，他也沒地方储存。
他目前想将信仰之力储存起来，看看第二级台阶上的任务和奖励会是什么。所以暂时不打算帮任何人激活基因。
今天剩余的時間，他去村子外的那些荒地裡视察了一番，同时从梅丽的嘴裡知道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外边那些土地都是被恶魔污染過的土地，是种不出粮食的。
這也是诺丁村为什么耕地面积那么少的原因。各种恶魔之间并非相安和睦的，它们彼此也会大大出手，而那些被恶魔血或是恶魔之息倾洒過的土地，便会受到污染。
不過，很庆幸的是，亚瑟将手触摸到土壤的时候，脑子裡的讯息告诉他，他可以净化這些土地。
但不是现在。
他的信仰之力远远不够。
第二天一早，他又让大家赞颂救世之神，然后收获了一百道信仰之力。
第二级台阶被完全点亮，现出了其上的任务来。
【第二级任务：找出比蒙不信仰的缘由，并感化他成为信徒。任务奖励：「恶魔狂想曲」的第四章「史诗咏吟」】
比蒙本来就是亚瑟的目标，身为诺丁村唯一的神眷骑士，這是强大的信仰收割机，亚瑟必须拿下。
他昨天已经从梅丽那裡知道了比蒙的過往，所以這個任务完全就是顺水推舟那样简单。
遣散众人之后，他默默跟在比蒙身后不远处。
亚瑟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比蒙正坐在床边擦拭着自己的长剑，眼神失焦，似乎正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亚瑟大人！”发现亚瑟站在门口的时候，比蒙慌忙站了起来，想要行礼。
比蒙的剑是整個诺丁村唯一一把纯钢打造的阔面长剑。
很长，也很宽。
整個剑身银光闪烁，剑格雕饰精美，两边微微朝下弯折，剑柄缠着防滑的丝麻线。
村裡其它的武器大都只是木杆配铁质的矛尖，又或者是一柄长满磨不干净的锈斑的长剑。
能和比蒙武器相比的，一把也沒有。
“你想跟我去走走嗎？”
比蒙忽然抬头，对亚瑟的邀請有些迷惑……触及亚瑟真诚的目光后，他犹豫了一下，随即将长剑靠在床头上，朝门口走了過去。
“你并不相信我是救世主，是嗎？”亚瑟边走边问。
“不！我相信您是救世主，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您拯救不了我的世界……”
亚瑟很快就明白了比蒙說的世界不是盖亚，而是這個男人的内心世界。
“你想和我說說你的故事嗎？”虽然从梅丽口中已经得知過了，但亚瑟依旧想从比蒙口中再听一遍。
就目前来看，這個男人只是需要一些引导。
比蒙神色挣扎，但在亚瑟目光的鼓励下，他终于开始說了起来。
两人从比蒙的屋子一直走到了村子的水井边，比蒙才大概讲完了他的故事。
和梅丽告诉自己的差不多。
這個巨汉，曾经生活在自由城邦康顿城，是康顿大公的领地。
曾经有一個妻子和三個孩子，自己曾是康顿大公骑士军团中的一员。
一年多前，康顿城下過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雨，城墙上的魔印被冲刷脱落了一些。
所有魔印师都连忙修复，黄昏降临，眼看基本修复完了，可其中一個毛手毛脚的魔印学徒，失手打翻了一大桶用以刻画魔印的颜料。
颜料沿着城墙飞溅下去，直接打花了四五個魔印。
影响的范围，宽达数米。黄昏已至，压根来不及修复。
只要一丁点的遮挡，魔印就会失效。
由于康顿城是個有数万人生活的大城，人气浓郁，每晚在康顿城之外现身的恶魔数不胜数。
风恶魔呼啸着，从天而降，长着许多角的火恶魔成功从地底下现身。树恶魔也伸长自己的魔力手臂，翻进了那六米多高的城墙。
石恶魔挥动着犹如攻城锤般的拳头，疯狂敲打着那部分沒有了魔印庇护的石墙。
在石恶魔的捶打下，那一大截城墙轰然坍塌了下来。
伺候已久的恶魔瞬间铺天盖地地涌了进来。
哪怕有众多骑士，但仓促和慌乱之间，压根无法应对。
结果可想而知，康顿城沦陷了。
那天接近黄昏的时候，本来已经轮值换班可以回家了，但比蒙依旧在骑士军营裡和自己手下摇骰子赌博。
而他的妻子做好了饭正焦急地等候着他。
等他杀出一條血路，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妻子和三個孩子已经化作了焦炭，他家的房子也在熊熊燃烧着。
“若是换班的时候我就立即回家，有我的保护，他们也许不用死的！”
“你只付刻了一重防御魔印，你认为你们在成千上万的恶魔中救下他们嗎？”
“再不济……我也可以见到他们最后一面……”
“人，都会犯错误，不会犯错的，那叫神！所以你要为此浑浑噩噩地度過余生嗎？”
见比蒙不答话，亚瑟抬头朝水井看去，齐格林和他的妹妹洛莉正在井边打水。
小洛莉挂在哥哥身上，笑嘻嘻地在讲着什么，而齐格林，那個总是充满干劲的小伙，也开心地回应着妹妹。
他们背对着亚瑟和比蒙，所以并沒有发现两人。
“你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亚瑟端平手臂，指向水井的方向。
“洛莉和他的哥哥……齐格林……”
“我问的不是你的眼睛看到了什么，我问的，是你的心看到了什么……”
比蒙神色迟疑，眉间布满了挣扎。
“我知道你也看到了，但你只是不敢說出来，那是坚强！”
“洛莉十岁的时候，由于被恶魔咬伤患了恶魔感染，就被锯掉了右臂，這对一個年幼的小女孩来說，你知道此中艰辛嗎？”
“可小洛莉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了嗎？”
“沒有！除非饿了，其它时候，我在她的脸上找不到笑容以外的第二种表情。”
“你比蒙·阿不多，连一個十二岁的小女孩都赶不上嗎？”
“你的心比一個幼女還要脆弱嗎？”
亚瑟一下又一下的逼问犹如锥子般，狠狠凿在比蒙的胸膛上！
“你說我做這一一切是沒有意义的！”
“但其实真的沒有意义嗎？只是对你来說沒有意义了而已，因为你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要保护的人，你每天都深受心魔的荼毒！所以這個世界和你无关了。”
“但這個世界和洛莉還有关，和齐格林還有关，和梅丽也有关！甚至！和我也有关！”
“恶魔杀不杀得完我不能保证！但我能确信的是，人类终将有一天不必生活在魔印高墙之下！”
亚瑟一连串的连珠炮怼得比蒙半個字也說不出来。
“我给你一天的時間去考虑，我的狩猎队，如今差一個指挥官！我希望，那個人，是你！”
說完這句话，亚瑟就抛下比蒙转身离去。
而那個巨汉，呆立在原地，看着水井边那温馨的景象，脑海裡嗡嗡作响。他的思想，此刻正进行着剧烈的挣扎。
一边，是要他站出来，和亚瑟大人一同对抗恶魔。一边，是要他继续颓靡下去，在无尽的悔恨和自责中度過余生。
最终，他咬了咬牙，转身离开了這個地方。
水井边的齐格林悄悄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比蒙已经离开之后，看向了自己的妹妹。
“好了好了，比蒙已经走了，不用演了，你快去亚瑟大人那裡领一個鸡蛋的奖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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