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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0.番外: 《鸳鸯锦》(完)

作者:尼卡


  静漪听他這么說,干脆推开门进来,轻轻将门掩上。

  陶骧回头看她一眼,见她披着羊毛大披肩,那细碎的穗子几乎垂到地上,人就施施然走過来,眉眼间则满是笑意,整個人看上去虽然娇弱然而也舒适无比,真令人瞧着通体舒泰……他低声說:“在上面休息多好。”

  静漪轻轻嗅了嗅,故意說:“都是什么呀?味道好怪。”

  陶骧說:“你坐吧,马上就好。”

  他吃過亏便学乖些,看到一旁放着一摞棉布,抽了一块把盖子拿起来,热气腾腾地冒着,他动手扇了扇。他正看着這碗盐蒸橙子的熟度,背后有個小人儿贴過来潼。

  他微笑,将盖子盖好。

  静漪贴在他背上,鼻尖蹭着他的背,痒痒的桎。

  她呼吸的热度透過毛衣衬衫浸润着他的肌肤,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从那一点开始扩散……好一会儿,她从背后围着他的腰,一动也不动了。

  “饿不饿?”陶骧笑着问。

  静漪难得跟他撒娇,他就想就這么着多呆一会儿。

  “還好。”静漪說。

  不知道蒸锅裡是什么,厨房裡一股热乎乎的温暖的橙香……

  刚刚她在楼上也沒有睡沉。他离开的时候她朦胧间還是知道的,就是懒得开口。醒過来看到茶几上的小碟子裡放着橙皮玫瑰和果肉,他却不在房裡了。橙皮玫瑰清香四溢,充的房裡满满都是温馨味道。她等了他好一会儿不见人,還以为他又是有事情要做。挂着這么晚他要做事的话,還是得准备点夜宵。不想出来时遇到秋薇,对着她神神秘秘地笑着,指指楼下,笑着說不得了了小姐,姑爷竟然进厨房了。

  她也吓一跳。

  陶骧嘴上可是一直說君子远庖厨的,忽然进厨房是要做什么……秋薇不肯說,要她自己去看。连张妈這一贯老道的,也在笑着。她一边猜想,一边下楼,心裡竟有点小小的紧张。

  她在门外看到陶骧安静地坐在那裡翻报纸,灶上的确是蒸着食物的。

  她本可以马上推门进来的,可是站在那裡看着他,脚下就慢了。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静静地看着他,便会觉得很安稳。他就翻着报纸的沉稳宽厚的背影,和他被烫到手那笨拙的动作,看着都可爱的很……她笑起来。

  陶骧也不管她,将瓷碗从蒸锅裡取出来晾一下,拿了勺子放在碗中,說:“来,吃一点這個。”

  他脚步移动的很慢,静漪就像黏在他背上一样。

  陶骧有点无奈,想转身看她,转是转的困难些,她跟着他转动,還是看不到她。

  陶骧好笑。

  她忽然像個孩子似的……好久,他们都不动。

  他咳了咳,低声說:“再不吃要冷了。”

  她吸了吸鼻子,松开手臂。

  他伸手揉揉她的额发,让她坐下来,說:“我喂给你?”

  他脸上的笑暖融融的。

  静漪坐在他身边,脸就红了,摇摇头,拿了瓷勺。

  陶骧见她只看着碗裡的橙子不动,伸手把瓷勺拿過来,舀了一点点汤喂给她,低声笑道:“我看囡囡和称心,也沒你這么不省心。”

  瓷勺碰到静漪唇边,见她看着自己,他脸上的笑意加深。

  静漪轻轻哼了一声,张口吃了這味道有点古怪的盐蒸橙子。她眉头微皱,哎哟一声,绝不肯吃第二口。陶骧怎么哄她多吃一口,她都不要,宁可吃冰糖雪梨……陶骧无奈地說:“有多难吃啊?”

  他自己尝了一口,却觉得味道鲜美的很。

  静漪笑着摇头。

  枣泥糕和状元糕做的都好吃极了。也许她觉得饿了的缘故,也许是刚出炉不久還温乎,总之今天晚上吃起来格外好吃……她听陶骧低声咕哝,似是她不吃掉他蒸的這碗古怪的橙子就不行,于是就着他的手,把剩下的都吃光了。

  陶骧這才满意。

  他是不介意一口口喂给她吃的。从前也不是沒有這样照顾她過。那时候她手臂受伤,只要他有空,照顾她吃饭的事,他不假手他人的……

  静漪看他,知道他想到什么,伸手過来握了他的手,摇了摇。

  這真也不是個浪漫的地方,有柴火和油盐的滋味,却也给他们两個别样的温馨感。

  “姥爷說過吧,再有一個孩子就叫满意。”陶骧說。

  静漪无声地点点头。当然是這样的,老早以前就定下来的,虽然总是当笑话来說的,不過谁都明白,這将是会自然而然发生的……

  陶骧又摸了摸她的额头。

  他好像有不少话要跟她說的……但是他也一动不动地坐住。她安安稳稳地在他身边,小憩片刻也好,這安宁而不受打扰的時間,過不久就会再次少有的……像這样一起期待新生命的降临,在他们,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却每次都会是最让他心生惶恐。

  “别瞎操心

  tang啦。”静漪低声說。像是梦呓,說的却非常清楚。

  “是夏天的时候吧?”陶骧也轻声问。

  “嗯……也应该会是胜利的时候。”她微笑,睁开眼睛,看着他。

  “一定。”他握着她的手,“那是不是该叫他胜利?”

  静漪扑哧一乐,說:“你忘了,囡囡都知道的,太姥爷說了一定算数的,就算不好也得說好……不過,我們是不是太顺着他的意思了?姥姥就這么說的。”

  “那有什么不好呢。”陶骧想想,微笑道:“等我到九十岁,囡囡的女儿、外孙女儿也這么顺着我就好了。”

  静漪轻轻哼了一声,說:“你想的美呀……现在還不够顺着你?”

  陶骧笑,說:“嗯。”

  “嗯?”静漪抽手来捏他的脸,气狠狠地說:“贪心……哦,我想起来一件事。”

  陶骧动动腮帮子,被静漪捏的酥麻。

  她又想起来一件事……也难怪她最近开始丢三落四的。

  他說:“什么事呢。”

  “小梅下個月来重庆。說是可以有点時間,想来探望咱们……省身会不会来?有沒有什么事要他来這边开会?”静漪问。

  “省身倒是……哎?”陶骧立即反应過来,這回换他捏静漪的腮。“你打什么主意?又要陷害省身么?”

  “這叫什么陷害……說的這么难听……母亲和姥姥都有替他安排相亲啊,那都不叫陷害,怎么到我這儿就成了存心不良了?”静漪不服气。

  杜氏母亲和婆婆陶夫人都有操心逄敦煌的婚事,只不過逄敦煌从来都有借口不成家。眼见着這借口越来越有松动的迹象了,也该试试看,到底能不能把他的防线攻破。再說小梅這些年的用心,虽沒有明說,逄敦煌不该看不到的。

  “小梅眼看也要三十岁了。”静漪皱皱眉。她才不信逄敦煌不明白小梅为什么到现在也是一個人呢。

  陶骧看了静漪一会儿,清清喉咙,沒吭声。

  静漪见他沉默,說:“你說话嘛。”

  “他要是正巧過来,我就同你讲。”陶骧的意见很有保留。

  逄敦煌要是知道他们背后這样算计他,不要同他们绝交……但他看静漪眼睛一亮,就笑了。

  好吧,這么陷害逄敦煌,其实也都不是第一回。比起旁的什么人来,這总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梅艳春,总归要好上许多……静漪這爱给人做媒的喜好,最近可有蔓延的趋势。

  “我說,我身边可沒有单身的女下属了。”陶骧說。

  “唔……我知道。”静漪笑着,陶骧起身,她伸手臂過去,陶骧就要抱她,被她笑着躲开,“不要啦……在家裡,被瞧见多不好。”

  陶骧笑着,只拉了她的手。

  夜深了,就能听到外头些微的声响。這么静谧的夜晚,他们两人慢慢地、一步一步地上楼。脚步声是一個轻些、一個重些,和缓而又配合默契,像一曲缓缓的歌谣……静漪只觉得心越来越静。

  睡前她照旧去看了看孩子们。

  虽然已经习惯了每天都這样,在脑海中印满他们熟睡的小模样儿,才能安然入睡,今天晚上,她的心情還是有些特别。

  上~床休息时陶骧還靠在床头翻文件,她伸手将他的文件抽掉,說:“休息吧,很晚了。”

  陶骧看着裹的严严实实准备睡觉的静漪,笑了笑。

  “笑什么呀?”静漪躺下来,顺手关了自己這一侧的床头灯。

  陶骧還是笑着,将文件放进床头柜抽屉裡,要关灯时看了眼小座钟,已经一点了。

  他伸展着手臂,静漪靠過来。

  好一会儿,静漪问他:“睡着了?”

  陶骧声音闷闷的,說:“沒有。”

  静漪嗯了一声,說:“我想也是。”

  陶骧在黑影中准确地捏住静漪的鼻子,說:“睡觉。”

  這么顽皮……本来今天晚上心情便很多波动,她還這么不消停……他轻缓地吐了口气,听到她竟然也叹了口气,說:“不知道麒麟和海伦怎么样了。海伦還真勇敢的很,麒麟从事這么危险的职业,她還是說要跟他就跟他,我在石公馆的时候,听着她离家出走,心跳的砰砰乱响呀……我想着回来快些和你說。生气不過是因为他冲动不计后果,真有喜歡的姑娘,不在意到底是谁家的……”

  陶骧也有些困倦,不知为何听着静漪小声說话,他头脑竟越来越澄明。她声音越来越低,含含混混的,明明困的不得了,却還是想和他說话……到后来是听不到了。

  她呼吸很浅,睡着了都像是怕惊到什么似的,

  他也不敢乱动,担心她不小心把她弄醒。她怀称心的时候整宿睡不好,但愿這一次不会那么辛苦……他们在期待新生命的降临,也期待這一段艰苦的日子過后,胜利真的会到来。

  日子总会是越来越好的。

  陶骧嘴角微微

  牵动,简直要笑出声来。不過他沒笑出声,静漪在他怀裡便动了动,他屏住呼吸,她像是长出了一口气,又安静下来……他觉得好笑,心想這一晚他可是得睡的辛苦不已了。虽觉得会辛苦,他還是笑着的。

  ……

  清早静漪一睁眼,先看到陶骧的脸,朦胧间她问道:“你怎么還沒起床呢?”

  “我倒是也得能起得来床啊。”陶骧慢條斯理地說着,這才动了动已经酸麻的手臂。

  静漪停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紧紧抱着陶骧的胳膊不放,不禁笑了。陶骧在她额头上弹了個榧子,抽出手臂,起身下床。

  静漪翻身,看他揉着肩膀走向窗边,将厚厚的窗帘拉开,清晨的阳光呼啦一下像是带着声响瞬间将屋子裡充满了……她抬手掩了下眼睛,适应着强烈的光线——陶骧推开了窗子,伸展着初醒的身体……他身高臂长,舒展开来尤其好看。虽然此时穿着睡衣的样子,随意慵懒……他回過头来,看到她,說:“你再睡一会儿吧。”

  他說着過来,俯身摸摸她额头。

  “嗯。”静漪的确還觉得困倦。难得這個時間了,他還沒离开。

  陶骧微笑。

  静漪出神地看着他的笑脸,见他要离开,伸手拉住他。

  陶骧眉一展,刚想要笑她,要粘人也真能粘到极处,還沒开口,电话铃声就响了,他低头在静漪额头上亲了亲,绕過去拿起听筒来。

  静漪听他低低地嗯了一声,随即便只听着对方在說。她伸了伸懒腰,也翻身坐起,听得陶骧說了声我知道了,搁下听筒,一时沒有动,她忽觉异样,问道:“怎么?”

  陶骧转脸看她,說:“麒麟的飞机沒回来。”

  静漪怔了片刻,耳边真似突然间有蜜蜂飞過般嗡的一响,脸色顿时就变了,失声问道:“沒回来?”

  空军的飞机沒回来這意味着什么,他们心裡都明白。

  陶骧看看静漪,說:“凌晨出发的。出去的飞机都回来了,只有他的。”

  静漪沉默了。

  陶骧站起来,說:“你在家裡等消息吧。”

  忽然间空气像是凝固了,陶骧和静漪好一会儿相顾无言。

  “不是說一早有個会议?你去吧。”静漪瞬间好像恢复了镇定和信心。她从枕下拿了手表来戴上,系着带子的时候還看看時間,“飞机飞回来的晚些也不是沒有,不用大惊小怪。我等囡囡他们上学,先過去看看的……你不用担心。对了,先不要說什么吧……又還沒有确切消息,我們何苦来的草木皆兵。”

  陶骧看静漪镇定地下床换衣服,从容的像是他刚刚說的這则消息,就是从广播裡听来的最寻常的一则新闻——她果然走出去,将收音机打开了,广播裡是当日的早间新闻。陶骧见静漪半晌都沒有再进来,走出去一看,果然她正站在收音机旁,看着壁炉上摆着的相片——那是他们一家同麒麟新近拍的一张,還是夏天呢,每次看到穿着夏季制服的英俊的麒麟,他们两人都要议论一番。

  静漪总是开玩笑,說看看相片裡人的样子,恨不得把這几個孩子都遮了,好骗自己說岁月不曾流失的那么快。

  “静漪?”陶骧喊她一声。

  “嗯。”静漪看他,指了指相片,“我過去看看……再回来等消息。不去,我不安心的。”

  陶骧沒有再說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早餐桌上两人都保持着平常的样子,餐桌上的气氛還是有些异乎寻常。平时吃饭都显得热闹的孩子们今天也格外安静些。

  静漪在门口送孩子们上车去学校。图家虎头虎脑的男孩子们也乖乖坐在车上,大眼睛望着她,那眼神清澈极了,让人心生怜爱。她不由得就想到小时候的麒麟,也是這么秀气又精灵的样子……她忍着心裡翻腾着的不安和难受,微笑着逐一嘱咐孩子们在学堂要乖,等他们晚上下学,她是要问他们功课的。

  遂心最后上车,皱着小眉头說妈妈您今天怎么有点啰嗦啊。

  静漪笑着亲亲她,关了车门,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载着孩子们驶出大门,静漪這时候才觉察自己眼眶酸热。她低了头,正预备进屋,就见陶骧从裡头出来。

  陶骧的脚步极快,静漪看着,心裡咯噔一下,就见他快步来到自己跟前,說:“上车,一起去空军医院……麒麟受伤了。”

  静漪来不及问什么,陶骧就将拿在手上的大衣展开给她披上,拉着她上车去。车子发动起来,他握了静漪的手,說:“机身中弹,他也受伤。眼下伤势不明,老安只說沒有生命危险,我們過去看看便知……静漪?”

  静漪紧握着陶骧的手,听着他简短有力的交待,反而比刚刚听到出事的时候心更沉些。她沒有說什么,只摇了摇陶骧的手表示她听着呢。

  万幸啊……

  车子在山路上奔驰,往郊外空军基地赶去。

  静漪是第一次到基地来,陶骧却是早来過一两回的,因

  此车子通過安全检查,還要安司令派人送過来特别派司才能进入时,也并不觉得意外。

  因为是基地的附设医院,规模并不大。静漪下车后看到医院的情形,竟悄悄松了口气。她直觉宗麒的伤势应该就是电话裡安司令說的那样并不严重,不然恐怕這裡是动不了大型手术的……陶骧正同安司令的副官乐世安說话,她等他们說完,一起往裡走时,听到陶骧說:“等下你不要太惊讶。”

  静漪才刚刚放松一点,一听他這么說,脚下一慢,问道:“有什么新情况?”

  陶骧嗯了一声,說:“等下就知道了。”

  静漪虽然着急,不過看陶骧這副神态,却也不好在這個时候一個劲儿地追问。于是她便紧跟在他身边,穿過静静的走廊往病房走去——她越走,心又安定些,心知起码麒麟不是在手术室裡命悬一线呢……然而忽的听到笑声,她還是心头一震。

  乐副官先站下来,对陶骧和静漪說:“就是前面這间病房。”

  静漪走的快些,但她因心存疑惑,沒有贸然敲门,而是站在门口,先同守门的卫兵礼貌点头致意,稍等片刻,透過玻璃窗看向病房内——裡头說话声轻轻浅浅的,沒有刚刚那么张扬响亮的笑声了。她仔细一看,病房内只有一张床,床上躺的正是令他们担心的宗麒。面对门的方向坐在病床边有個面容憔悴但仍不掩清秀的年轻女子,正是石海伦。她正同宗麒低声說着话,宗麒抬手给她整理了下纷乱的刘海——静漪推了推眼镜,仔细看着海伦。海伦的眼圈儿是红的,头发有些乱,甚至脸上都看得出泪痕……這与她印象中整齐优雅的那個姑娘很不一样。

  静漪正要转身,发现陶骧离她极近,她都听得到陶骧鼻子裡那重重的出气声。

  静漪看了陶骧,抬手在唇上一比。

  陶骧转過身去,对乐副官点点头。

  “陶少校伤势比较轻,眼下单独占用這间病房。”乐副官忙解释。

  陶骧看看在病房外持枪而立的卫兵,问道:“是因为他還在禁闭期吧?”

  乐副官說:“是……不過陶少校這次又立战功,安司令說可将功补過,等他伤好了,還是要颁嘉奖令的。陶少校的飞机飞回来的时候,浓烟滚滚,都說换個人飞,很可能早就机毁人亡了。现在飞机也回来了,人也沒有伤的很重,正是好极了……陶司令,陶少校是很了不起的。”

  乐副官边說边微笑,陶骧则轻轻哼了一声。

  静漪便說:“那我們稍等一会儿吧……陶少校的主治大夫是哪位?我們能见见么?”

  乐副官会意,忙說:“我這就让人請来。”

  “不用,我們過去好了。”静漪說着,挽了陶骧。

  乐副官边走边很自然地說:“陶少校的未婚妻石小姐也是安司令发特别派司才进来探望的……”

  静漪看了陶骧一眼,就见他脸绷的紧紧的,趁乐副官在說海伦如何在会客室同空军的太太们一样等消息等了很久,她悄声对陶骧說:“這么有情有义的姑娘,又是麒麟倾心所爱,多么难得啊。”

  陶骧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到底又說了句:“等他伤好了,再跟他算账。”

  静漪听到陶骧這么說,就明白他是心疼宗麒的意思了,于是笑出来。

  他看静漪脸上露出微笑来,不禁嘴角一牵。见静漪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他的手覆上去……

  ……

  病房裡,陶宗麒和石海伦正相视而笑。

  “我好像听见外面有人……”海伦說。

  宗麒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起身,說:“你听错了。有人来,会敲门的。”

  海伦看着他,因为受伤疼痛,宗麒脸色苍白而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但他见到她之后,就一直是面露微笑的……怕她担心吧,所以始终咬牙扛着。

  海伦眼前有些模糊,吸着鼻子忍住泪。

  宗麒看着她,轻声问:“等我伤好出院了,就娶你,好吧?”

  海伦泪盈于睫,也轻声道:“我不想等太久……待你能下地活动,就娶我,好吧?”

  “我现在就可……”宗麒话說到半截,简直要立即从床上蹦起来,不想被海伦按着了肩膀,“可以……唔……”

  海伦倾身過来,嘴唇印在宗麒唇上……眼泪终于落下来,落在宗麒眼中。

  好久,海伦才扶着宗麒的面庞,声音虽然是颤着然而却极为坚定,說:“快点好起来,好娶我,宗麒。”

  “好哇。”宗麒說。

  在模糊的视线中他看清海伦的眼。在她的眼中终于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他知道他這是找到了会同他一道长久地走下去、直到死亡将他们分开的那個人。于千千万万人中,万幸终于与她相遇。

  并且相爱,至死不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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