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从明天起,你回学校住
他這是,看出来了她在装睡?!
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她明明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又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为什么不当时不戳穿她呢?
黎漾把眼前的手放下,撑着床坐了起来,刚刚的亮光,是他突然打开了灯。
她动了动嘴唇,努力扯出了一抹笑,掩饰自己心裡的尴尬,“你回来啦……”
他看着她,指尖夹着的香烟,冒出缕缕清白的烟雾,将他精致俊朗的五官,拉得有些模糊,只是那双眼,却依然清清冷冷,“笑得真难看。”
黎漾的笑僵在了嘴边,微微垂下头,低声道,“刚刚……对不起……”
陆迟墨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将她的脸硬生生的抬高,“害怕我?”
黎漾被迫看着他的眼,毫无温度,“沒、沒有。”
“呵!”陆迟墨冷笑,唇畔凛冽着寒芒,“现在撒起谎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了。”
是的,她的确害怕他。
他也知道,她害怕他。
可他這么问,她還能說什么呢?!
反正說什么都是错,她也只能乖乖闭嘴。
她飘忽着眼神,不敢继续看他。
陆迟墨手裡的力道不由大了几分,固执的将她弄疼,逼得她的视线裡,只有他一人,“不敢說话?!”
钻心的疼痛从下颌传来,她疼得几乎掉眼泪,這個男人,又要发什么疯啊?!
她装睡,又惹着他了?!
她依旧不說话,陆迟墨的语调明显更冷了,“怕我睡你?!”
黎漾惊恐的睁大眼。
他真的是,什么都知道。
好像她心底有什么想的,他都能一眼看透。
她觉得,在他身边,她就好像是個被扒了衣服,赤身裸体的女人一样。
這种感觉,令她有些难堪。
黎漾脸色苍白,陆迟墨俯下身,在她的耳边,语调冰冷而厌恶,“不是告诉過你嗎,如果不是因为你這张脸,你求我睡你,我都不屑。”
陆迟墨的话,就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的割在了黎漾身上,流淌出刺眼的鲜红。
不,她沒有忘,她怎么敢忘?
她是秦希儿的替身,她知道,所以,她一直在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她的听话,她的小心翼翼,她的努力讨好,一切一切,都是因为她明白,她自己是什么身份。
都是因为她明白,他娶她,是因为她的這张脸。
她一直在等,等着他真正的厌了,烦了,恼了,然后一脚把她踢开,让她可以重获自由,呼吸最新鲜的空气。
可她又怕,怕他因为恨她,所以一辈子都不肯放過她。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黎漾的声音低低哑哑,“陆先生,你放心,我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
陆迟墨终于放开了手,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垃圾,“你能记着,最好。”
她的下巴微微发麻,几乎失去了知觉。
指尖的香烟燃尽,陆迟墨将烟蒂摁灭在了烟灰缸裡,他站起身,冷冷的睨了她一眼,声音透着森冷的寒意,“从明天起,你回学校住,這裡,不准再踏入半步。”
黎漾愣住,久久沒有反应過来。
等她终于回過神,房间裡已经沒有陆迟墨的半点身影。
房间裡恢复了一片寂静,静到可以听到窗外的丝丝雨声。
‘奶油’蜷缩在床边,依旧睡得香甜,沒有受到丝毫打扰,仿佛它的心中,从来不曾有過烦恼。
也是,它懂什么呢?它什么都不懂,才会活得這般无忧无虑。
她真是羡慕它,她也很想知道,沒有忧愁的日子,是怎样的自由自在。
陆迟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沒有开灯,他整個身体窝在沙发裡抽烟,烟雾弥漫在室内,越来越浓密,直到最后呛到不行。
他却沒什么感觉,依然继续抽着。
他想起了昨天晚上,就在這件房裡,她那般细心的照顾着他……
如果能永永远远這样,就好了。
陆迟墨想,黎漾现在一定很高兴吧。
她一直不想回這個家,偶尔回来,要么是他逼着她,要么是她害怕他……
她从来沒有,心甘情愿回過這個家。
也从来沒有把這裡,当成是他们的家。
今后也许会有很长的一段時間,她不会再回来住了。
可他只觉得,心裡空空的。
好像少了她,就什么都沒有了一样……
陆迟墨几乎抽了一整晚的烟,直到把烟抽完了,才肯回到了床上,抬眼看去,天已经蒙蒙亮了,今天她有戏,她现在,该起床了吧。
他又走下了床,拉开纱帘,窗外還下着雨。
打在树叶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
闹铃一响,黎漾就起了床。
雨還沒有停,外面的天色暗沉沉的。
黎漾把‘奶油’交给了思雨,随便吃了点早餐,撑着伞出了门。
从今天起,她就可以不用回這裡了。
她应该高兴才对,可内心深处,却有一种說不出的惆怅。
她走出了别墅,想了又想,终于還是停了脚步,往身后看了一眼。
偌大的别墅被笼罩在了连绵的阴雨中,其中一间房的落地窗前,隐隐约约的,似乎站了個人,黎漾甩了甩头,再看去,空空的,什么都沒有。
果然是她的错觉。
她真是疯了,才会有這样的错觉。
她沒有什么行李,别墅裡的东西,哪怕是衣服和化妆品,她都一件沒有带走。
那些都是陆迟墨让管家帮她置办的,并不属于她,她這样走了,也好,一身轻松。
黎漾撑着伞,转過身,彻底离开了别墅。
郊区的路本来不宽,一下雨,更是变得不大好走,黎漾走在路边,偶尔過往的车辆总是溅起一滩泥水。
虽然黎漾总是眼疾手快的用伞挡住,当终究還是有一部分溅到了她身上。
平时一個小时的路程,现在估计两個小时都走不完,况且一身泥出去,還不知道有沒有司机肯载她呢。
黎漾看了一眼脏兮兮的一身,到了剧组,该会被笑话了吧。
不远处驶来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黎漾想着,肯定是去接陆迟墨的,却不料,车子却稳当的停在了她的跟前。
司机迅速从驾驶室下来,拉开了后座的车门,“黎小姐,請上车。”
黎漾眨了眨眼,這是,什么個情况?!
司机重复了一遍,“黎小姐,請上车。”
黎漾想起了前几天司机让她上车,却惹得陆迟墨发火的事,不由說道,“你去接陆先生吧,不用管我,我自己走着出去就行了。”
司机回道,“是陆总让我来送您的。”
陆迟墨?!
他一会儿一個样,实在搞不懂到底在想什么。
黎漾犹豫着开口,“你還是去接陆先生吧,我一身很脏,不想把他的车给弄脏了。”
司机一脸冷汗,“黎小姐,您就饶了我,赶紧上车吧,不然陆总知道我连這点小事都办不好,肯定会开了我的。”
他這一家老小,還指望着他挣钱养活呢。
黎漾实在沒有办法,只得上车,只是可怜了他這车,被她给弄得脏兮兮的。
劳斯莱斯在路上匀速前进,雨刮器不停的刮着挡风玻璃上滴落的雨水,车窗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雨点,她看向窗外的视线模糊成了一片。
黎漾有些无聊,翻出了车上的杂志,竟然全是财经杂志,半点關於娱乐的都找不到。
黎漾看到了上次陆迟墨读過的杂志,随便翻了几页,上面全是专业术语,她看了半天,也不太能看明白,那密密麻麻的字,晃得她眼睛花。
她真是不明白,陆迟墨是怎么能看得那么认真,果然人与人的大脑结构,是不同的……
黎漾把杂志放回了原位,百般无聊之下,和司机聊了几句。
司机三十多岁,姓季,很随和,也很健谈,和陆迟墨完完全全不一样。
不過也沒什么可稀奇的,像陆迟墨這样的人,的确少之又少,毕竟人家身份摆在那裡,哪怕是性格再高冷又怎样,拿热脸去贴他冷屁股的人一样前赴后继的。
黎漾聊了一会儿,還是问出了心裡的好奇,“季大哥,你以前认识我嗎?”
她明明沒有见過他,上次在路边,他却一眼就看见了她,還给她打招呼。
司机边开车,边回答,“我都认识黎小姐十多年了,可以說是看着您长大的。”
黎漾吃惊,“什、什么?”
他认识她,十多年了?!
這怎么可能,她以前从来沒有见過他……
司机忽然意识到說错了话,赶紧出口弥补,打着哈哈,“呵呵,黎小姐,我刚刚跟你开了個玩笑,您不介意吧?”
原来是开玩笑,她就說,怎么可能。
司机又道,“之前黎小姐晕倒在路上,陆总带您回家的时候,是我开的车,所以我自然就认识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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