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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她的目光之後,珍寶一下子慌張地坐了起來。
悠奈向上翻了一個白眼——這傢伙究竟要何時纔能有點自覺呢?旁邊的神樂和新八一直都在頻頻地往這邊看啊。
酒足飯飽之後,神樂和新八並未久留,而是像往常一樣打了個招呼就相繼離去。
在玄關口送走了二人之後,悠奈回到客廳,第一眼望見的就是珍寶一邊橫躺在沙發上一邊用手撓着屁股的邋遢身影,老舊的電視機里正播着今日的新聞,無外乎就是感染白詛的人數又刷新了,江戶各區的醫院都已爆滿,衛生署正在全力攻克白詛的病毒之謎,儘早研發疫苗以抑制病毒的蔓延之類的,關於治安類的問題和醫療方面具體取得的進展隻字不提,八百年不換湯藥的枯燥新聞她早就聽得耳朵起繭子了。
這五年來娛樂幾乎已經完全停止,電視臺裏播放的不是壓抑單調的新聞報道就是早年的電視劇或是娛樂節目,翻來覆去看得她都能倒背如流。
像是突然間想起了什麼,悠奈走到抽屜櫃前拉開最下面的抽屜,然後轉頭衝百般無聊地躺在沙發上看新聞的珍寶建議道:
“我之前忘了說了,如果無聊的話這個抽屜裏有我收集存下來的《週刊少年Jump》可以看,從五年起截止到《Jump》停刊之前的所有期刊任君挑選……”
話還未說完,她只覺得眼前一花,原本應該橫臥在沙發上的珍寶就瞬間出現到了眼前,手中赫然拿着一本原本放在書堆最上層的《少年Jump》。
“真是太過分了,你這傢伙怎麼不早說!我還以爲《Jump》都像以前一樣當做可燃垃圾扔掉了呢……”意識到自己的口誤之後,珍寶立即乾笑着改口道:“啊哈哈,咱兩誰跟誰嘛,這種好東西當然要一起分享啊。”
說着,他就一邊歡快地挖着鼻孔一邊重新躺回到了沙發上,心情愉悅地晃盪着二郎腿。
悠奈彎了彎脣,不忘叮囑道:“看完了之後記得要像挪用屋子裏的其他東西時一樣,一定要放回到原位啊。”
“是是,知道了。”懶散的聲音自書刊後面傳來。
“明天輪你洗碗啊。”
沒有等到對方的迴應,悠奈無奈地嘆了口氣,旋即收拾好茶几上的碗筷湯碟,將其端到廚房裏開始刷洗。
絨黃的燈光如水傾瀉,小小的廚房內一時間安靜得只能聽見嘩嘩的流水聲。
但即使是看不見或聽不見對方,僅僅是知道他此時正切切實實地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就令她覺得不再孤單,這片靜謐的氛圍也不再難熬,反而多出了溫馨的氣息。
驀地,有一道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又是那種被人注視着的感覺。
悠奈擡起頭望向窗外,但一如既往地沒有看到絲毫人影,視線的所及之處只有黑影幢幢的建築物和遠處已然成了廢墟的空間飛行總站,而那種被窺視着的感覺也旋即很快消失。
她皺起眉頭,然後關上水龍頭,將手中洗好的最後一個盤子放到架子上。
就在那一剎那,視野裏的事物忽然重疊,腳下的立足點忽然崩落,急劇的失重感伴隨着突然間擊穿胸口的劇痛使得她只能眼睜睜地望着盤子從自己的指尖無力脫落。
收縮的瞳孔中倒映出盤子砸在地面上迸裂四濺的場景以及那一聲在耳膜上被無限放大的清脆的碎裂聲。
“啪——!”
幾乎是下一秒,廚房的門就被人粗魯地拉開,反應過來時珍寶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側。
“怎麼了?!!”
緊張兮兮的語調在瞥到了地面上的盤子碎片之後驟然放鬆,對方一邊長出了一口氣一邊半是開玩笑半是抱怨道:
“什麼嘛,原來只是手滑打碎了一個盤子啊。”
然後在看到她流血的指尖之後又皺起眉頭,輕車熟路地從右邊往下數的第二個抽屜中找到創可貼遞到她的眼前:
“你這傢伙也太不小心點了吧?”
這才意識到自己正在流血的悠奈怔了怔,旋即有些魂不守舍地接過創可貼。
“喂,我說,你的臉色真的很差啊。只不過是一個盤子罷了,有必要露出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嗎?”
漫不經心的語調之下暗含擔憂,珍寶一邊這麼說着一邊就要替她將地面上的碎片撿起來。
“別動!”她有些反應過激地一把擋開他伸過來的手,隨後平復了一下自己稍顯急促的呼吸,確定胸口翻攪般的劇痛和大腦的眩暈已經消退了之後才小心翼翼地將盤子的碎片一個一個地撿起來。
還好,碎得並不是太嚴重,應該還能拿去修補一下。
悠奈鬆了一口氣,然後將碎片用布包好放到其中的一個抽屜裏,打算明天就去找工匠。
期間一直沉默地站在她身後注視着她一切舉動的珍寶忽地開口:
“喂,我說啊,你就那麼執着於將一切保存在那傢伙離開前的模樣嗎?不管是總是放回原位的物品也好還是即使被打碎也要補全的碗盤也好,把所有的事物都定格在最初的樣子就這麼重要嗎?”
一向輕佻散漫的語調不知怎的有些沙啞,像是在壓抑着什麼一樣。
“你就這麼想要守護這座囚困你的牢籠?”
寂靜頓時籠罩了廚房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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