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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喫章魚燒原本只是她隨口說說的玩笑,但當悠奈揉着眼睛迷迷糊糊走進客廳時,第一眼瞥到的就是擺在茶几上正冒着熱氣的章魚燒外賣,明黃色的長方形紙盒上疊着幾支竹籤,僅僅是看着就激起了她的食慾,瞌睡也剎那間醒了大半。
她側頭望去,顯然已經出去過一趟的銀時正坐在沙發上衝小葵做鬼臉,誇張的蠢臉將小葵逗得前仰後合,咯咯笑着幾乎要從銀時的膝上跌下去,好在銀時眼疾手快將她圓滾滾的身形拉了回來,並無奈地彈了彈小葵的小額頭。
在悠奈喫早餐的期間,一大一小兩隻捲毛幾乎就沒有消停過,一大早——啊不,其實已經不能算早了——就這麼精神十足看得悠奈連連發笑,嘴角像是有了自我意識似的,上揚的弧度繃都繃不住。
“帕比,帕比,騎高高。”
扒着銀時的袖子下襬,小葵揚起臉來,糯軟的聲音裏滿是期待。
“又來?我說啊,你這小傢伙還真是不會膩啊。小鬼果然就是小鬼。”明明嘴上抱怨不斷,銀時卻還是立刻彎下腰來,雙手托住小葵的腋下將她輕輕鬆鬆抱了起來,高舉過頭頂,放到肩膀上坐好,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顯然已經練過無數次的樣子。
“先說好了,自己摔下來可別哭鼻子啊。”銀時擡起眼簾沒什麼精神地懶懶道。
完全沒在聽銀時說什麼的小葵興奮地揪了揪銀時毛茸茸的捲髮——那是她的專屬繮繩,然後蕩了蕩小短腿:
“駕!帕比,駕!”
悠奈託着腮,看着銀時狀似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然後便認命地邁開腿圍着萬事屋的客廳轉了起來,期間坐在他肩膀上的小葵一直笑聲不斷,似乎對於自己一下子從仰望他人轉到了俯視衆生這一點感到特別滿意,位於高處的新奇視覺帶來的刺激逗得她尖叫連連,雙眼鋥鋥發亮。
……嬰兒時期的乖巧安靜果然都是假象麼。
她就知道,以那個捲毛的基因,生出來的小鬼怎麼可能老實內斂。
當然,這樣子也不錯啦。
望着瞎鬧的兩人,悠奈笑着出聲:
“坐穩點,小心摔。”
話雖這麼說,她卻清楚地知道,這世界上對於小葵來說大概沒有比銀時的臂彎裏更安全可靠的地方了。那個傢伙就算是自己被拔光了捲髮,也絕不會讓小葵掉一根寒毛。
然後,下一秒,悠奈就看着坐在銀時的肩膀上小葵顛簸間下巴一下子磕上了銀時的後腦勺,一時不慎直接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悠奈無語地看着前一秒還開心得手舞足蹈的小葵眼中迅速蓄滿了水汽,鼻子一皺,嘴巴一癟,立時就委屈地哭了起來。
……
當她剛纔什麼都沒說。
悠奈哭笑不得地從慌手慌腳的銀時手中接過正扭着身子朝她伸出雙手的小葵,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背,頗爲熟練地哄了起來。
“討厭……不……不要帕比……要麻麻,”明明哭得在打嗝,小葵卻始終不忘吐槽銀時,“帕比……腳又臭……心又黑……還老拖欠房租……”
“好好好好好,要麻麻,要麻麻,“悠奈抱着小葵幅度微小地晃啊晃的,柔軟的語氣裏盡是無奈。
像是這才聽清小葵在說什麼,悠奈僵了僵,然後有些不可思議地低下頭去:“……小葵,這些你是從哪裏學來的?”
“是……神樂姐姐和登勢婆婆……”已經哭得沒有那麼厲害的小葵奶聲奶氣地開口。
悠奈轉頭,不出意外地看見這種時候就特別玻璃心的銀時正蹲在角落裏種蘑菇。
……好……好脆弱,結果只是這樣子就不行了啊喂!只不過是被小葵吐槽了一下,你那副人生都灰暗了的頹廢樣子要給誰看啊口胡!一副被世界拋棄了的樣子什麼的,說好的獨當一面的成熟大人呢?!
悠奈在心裏默默捂臉,懷裏的小葵則像是開啓了吐槽的按鈕,甚至是愈吐槽愈帶勁,到了最後連哭都忘了,乾脆興致勃勃地掰着手指給她數算起衆人對於銀時——毫無例外都是差評——的評價。
再這樣下去的話,會輪到銀時需要安慰吧,他的血條都要掉光了啊喂。
清了清嗓子,悠奈趕緊打斷了小葵:“再不快點的話,就來不及去外面玩雪了喔?”
然後再附帶上美食的誘惑,終於成功地將小葵從無心插刀的吐槽模式中拖了回來。
……突然發現自家小鬼有天然黑屬性怎麼破。
用小葵的話來說,整個世界都踩在棉花糖上,不管是街道也好,房檐屋脊也好,還是路燈枝頭也好,都蓋上了厚厚的棉被,這樣子就不會冷了。
灰白平靜的冬日天空之下,是一片純白的世界。
早晨時那種無聲籠罩的靜謐氛圍早已被打破,大大小小的公園裏隨處可見賞雪的大人和吵吵鬧鬧投擲雪球的小孩子的身影。
但場地的問題完全不用擔心,因爲他們這邊有戰鬥力完爆他人一百八十條街的熊孩子……和熊大人,搶個地兒簡直手到擒來,比銀時挖鼻【嗶——】還簡單。
悠奈環顧了一下公園四周,不止是發現了窩在傳說中能擋風擋雪擋厄運的紙箱中的長谷川,還發現了……基本上所有人。
“啊,悠奈小姐,小葵,早上好。”
已經肩負起道場復興的新八率先發現了銀時悠奈一家,笑着打了聲招呼。二十歲的眼鏡——新八褪去了之前的青澀,雖然說不上外貌出衆,但周身那種平易近人的親和氣息卻意外博人好感,老好人這點更是一點都沒變,一直都是萬事屋的大家欺負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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