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爲難
因爲這個院子太偏僻,三間房子,實際上只住了黃彬一個人,所以聽見吉普車的聲音,黃彬就到了樓下。
這是鄧代司令員的警衛員親自來接的,時間已經到了傍晚了。
指揮部的院子裏,只有參謀人員跑來跑去的身影和不絕於耳的滴滴答答的電報聲。
鄧秋代司令員自己就已經住在了作戰室的旁邊擺了一張牀,幾個副司令員差不多也都是如此。不過並不是都在一起,像個有一段距離。這是爲了避免被敵人的炮彈一鍋端了,雖然這樣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黃彬到的時候,參謀長謝方只是看了他一眼。一個非常年輕的小軍官,確實正營級作戰參謀,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李麟。不過一想是特種分隊的作戰參謀,就覺得這應該是軍事學院的高材生。李麟的檔案他看過,上面加蓋了密印。其中一部分是封起來的,就是他也沒有權限看。
出現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是在情報處備案的高密級人員,要麼就是他是反過來,被高密級監視的人員。就是外面看到的資料,可能也不是真的。
小軍官行至,包括敬禮,都非常規範,一派學院風格,和其它在戰場上摸爬滾打出來的軍官有着明顯的不同。
“去吧,見過了司令員,去特種作戰室報道。”
特種作戰室,也是保密機單位,謝方也只是知道自己應該知道的那部分事情。幾次作戰都是在總體作戰之外,但是卻直接影響了整個戰局。最開始謝方還有些意見,但是司令員說,特種作戰沒有什麼套路,除了自己的要求之外,如何作戰就連司令員也無法把控。
特種作戰室除了幾個電報機,是所有的作戰室人數最少的,大家都都不太管他們。但是從鄧秋開始代司令員開始,雷虎他們已經被找來談了好幾次話了,現在多了一個作戰參謀,相應的戰勤參謀也會配上,看來鄧司令員需要對這支特殊部隊有所控制。作戰室自然就正式歸參謀部管了。
其實早的時候,還有特種大隊,那是當做偵察兵使用的。現在全部分到情報處的各處去了。新特種分隊不一樣,他們不是偵查部隊,而是作戰部隊。
作戰室的小門傳過去,就是一間臥室和辦公室兼用的小房子。
因爲是在地下,就算是有排風設備,空氣也不是很好。電燈的亮度和外面的大作戰室相比,也不是太夠。
鄧秋正和兩個副司令員圍坐在爐子前面,一面喝着濃濃的茶葉,一邊看着一張小地圖。
見警衛員領着黃彬進來,就揮手讓警衛員出去,讓黃彬在一邊等一會兒。
三個人的談話其實已經設計軍事機密,就是秋季戰術反攻的方向和參戰部隊。說話的時候,兩個副司令員都看了這個小年輕一眼。司令員讓他在場,大概戰役不開始,大概他是不會被放出去的了。
因爲是輪戰,所以報名參戰的部隊很多,司令員們需要評估部隊的戰鬥力,把他們投放在合適的方向。當然也有爲自己親近的部隊講話的。
三個人都抽菸,房間裏煙味很重。通風散吸走了煙霧,但是外面的作戰室的情況也好不到什麼地方去。
黃彬抑制着身體細胞的那種窒息感,減少了呼吸頻率和內在的運動量,安靜得像塊木頭。
很快三個人商量好了參戰部隊,基本上敲定了電報內容,兩位副司令員才起身出去。
鄧秋就像黃彬招手:“李麟過來過來,過來坐。”
見李麟坐下,大概是餓了,從爐子上拿了烤乾的饅頭片,掰了一半遞給他。
“站了半天了,我也沒有什麼招待你的。自己倒水,喫點饅頭片。”
黃彬雖然不想喫,但是饅頭片不大,所以給自己倒了一杯白水後,就着白水吃了下去。
鄧秋把地圖翻過面,摺好。才問:“軍事學院和京城大學都是學的歷史系?”
鄧秋問的是真實身份的事情,所以黃彬只是點了點頭。
“兵團的步兵官校除了不少人才,雷虎我是瞭解的,他下面的人,都是各部分的老兵,有些是闖過緬甸死人山的。到了軍事學院學了不少東西,現在到北方打仗也還行,常常出奇制勝。聽說你是副隊長,元山的何敏是指導員?”
“是。”
“都是人才。你現在改名字叫做李麟。我們這一輩人也常常改名字。我以前叫做鄧多華。大楊司令以前叫楊敬堂,小楊副司令員以前叫楊世俊。改了名字也好。少很多麻煩。”
“是。”人家都知道,所以黃彬也只能回答是了。
“我聽說你想要到部隊,鬧了不少情緒?”鄧秋笑着問。
“也沒有,不過我父親、母親、後父都是爲革命犧牲的。我想當兵。”黃彬坐得很直。
“過去的都過去了,就是我們,也要馬上轉入建設工作。革命工作,做什麼都可以。就是我,讓我回去種地也是好事。沒有人願意一直打仗。”
鄧秋嘆了口氣道:“打仗是要地方工作支持的。何敏就在地方做得很好。所以不要鬧脾氣,軍人更加不能鬧脾氣。”
“是。”
鄧秋就笑了:“行了,你想謝參謀長哪裏報道去吧。每一個參謀我都是要談話的。政委有時間也會找你談話,這是正常的組織生活,說錯了什麼話,你不要介意。”
黃彬起身敬禮,出去。這是敲打,是告誡也是關心。
鄧秋看着黃彬出去,才舒展開了眉頭。
特種分隊的人,沒有幾個是不鬧騰的。如果不是雷虎,還不知道要鬧成什麼模樣。不過這幫特種兵,據說就服三個人,雷虎,黃彬,何敏。這支部隊可以說就是他們三個拉起來的,很多都是前朝投誠部隊的老兵,精兵。
一隻精兵能夠造成多大的威脅?曾經是差點把軍事學院給端掉了,中南局情報處爲此處理了一大批人。
就這一個小參謀,林總和彭總來的電話完全不一樣。林總是老首長,也是中南局的首長,對於這個小參謀,是說能照顧就照顧一點。
彭總說不要搞特殊待遇,組織上是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身份的事情要保密,有事情直接向他彙報。
小傢伙的身份目前除了自己,其它人如果林總不透露出去,應該沒人知道。
鄧秋從書桌上,拿出了《中國軍事史史綱》和《中國軍事史.上古卷》。
軍事史已經作爲課本和幹部必讀本了,領袖親自寫的序言。史綱卻是內部資料,作者只有一個,就是黃彬。連他的歷史倒是雷海宗都不願意再上面署名。你不看綱要內容,你真不知道是爲什麼。那是一本完全否定了西方歷史和軍事理論,包括蘇聯軍事理論的書籍。如果不是領袖負責的歷史組認可這部綱要,鄧秋想起了幾次黨內的動盪,都不寒而慄。
所以就算是林總不說,鄧秋也知道,領袖把這個孩子弄到這裏來,就是一種保護。
但是彭總已經說了黃彬的事情的特殊性,自己怎麼應付老首長可能的詢問呢?
這件事還不好說,因爲兩位老總別看表面上還算好。但是一個性子急,脾氣爆。一個性子慢,但是發起脾氣起來也挺嚇人的。
他翻開史綱,在自己劃了的繼續往下讀。
這部軍事史,和從老大哥哪裏拿到的戰史有很大的不同,他的戰史只是一帶而過,主要的部分放在了後勤物資籌備,運輸補給,軍事工程,軍事裝備、軍事指揮、軍事教育、兵制,設計到了軍事所有的方面,而且條理清楚。除了上古卷以外,其它各卷雖說還沒出版,但是軍事學院和參謀部的教材,已經按照這個模式整理出了單行本。小傢伙也許談不上是軍事專家,但是絕對是一個歷史專家。
可惜他已經調除了編輯組,否則,把書編輯完,從歷史專家變成軍事專家也不是不能。
鄧秋一邊看,一邊搖頭,覺得實在是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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