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接受
就在老头认为他已经淹死的时候，他从江中冒出来，手裡拧着一條已经不会动了的大鱼，足有五六斤重。而在车上，還有一头被匕首切开了喉管的麂子。
“您得把我安排在山裡，或者一只特种部队，保证伙食。不然我会被饿死。”小家伙开着玩笑
黄彬不想去雨城。那是城市，不能打猎补充营养，空气再糟糕一点，他觉得自己肯定会逃跑。
“放心，一定在山裡。”老头本来還打着哈哈，不過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個词。
“你說特种部队？”
黄彬笑嘻嘻地让小妮用手摸大鱼：“对啊。就是比侦察兵還要厉害，不仅能摸舌头，還能执行特种任务的部队。”
“那不就是特务嗎？”警卫员笑嘻嘻地道。
“特务是搞情报，单個人。特种部队至少一個班。”黄彬鄙视這個武艺很好，枪法很好，但头脑简单的家伙。
“我可不管军事喔。”
老头心动了，但是他不愿意回答可能做不到的事情。
花掉了最后的一点盐巴，黄彬就消停了。不過车上全是各种猎物的味道，老头有些受不了。但是三個小家伙看着這些东西，眼睛裡都长出了钩子。
其实在路上，黄彬已经坐了几只叫花鸡，還是野鸡做的，味道好得惊人。
“你从什么地方学的這些？”
车开上了大路，颠簸少了，老头忍不住问。
“我們连从我去之后，到现在已经有一千多人了。我一個人学一点，也学不完。”黄彬本来是撒的一個谎，但是却被自己的谎言给伤到了，酸楚一下子哽住了咽喉。
一千多人，是死人加上活人。黄彬所在的是加强连，不到两百人。五年，打了多少仗？有着类似经历的警卫员也把头扭向了车窗一侧。
老头本来就不高大的身材，窝在副驾驶位上，就显得更加小了。
老头并不是真正的文职干部，他最后的军衔是大将。怎么可能是单纯的文职干部？他从江西走出来，打了十几年仗，见到的死人更加多。
黄彬一句话，让车上的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沉痛。
“你......”老头开口的时候给噎住了，咳嗽了两声才道：“军区虽然在山沟裡，不過山上真沒有什么猎物。现在能上学的地方也不多。你還是要有点准备。”
黄彬道：“只要给我們分一点地就行，了不起我自己养。其实军区也可以自己养。”
老头笑了：“這個主意很好，老兵们也沒有地方去。”
结果老头再一次自己被自己噎到了，因为谁都有家乡，谁都想回家。而沒家可回的老兵都是什么人？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雨城，军区驻地确实是在山沟裡。军区医院是几排小楼围起来的一個大院子，十分简陋。医院的家属院就更加远，是一排排老院子。院子裡都是老土墙。
几個战士正在帮忙用茅草加固屋顶。一個六岁多的小女孩蹲在大树边玩泥巴。
见到黄彬走进来时，很高兴地站起来，不過看见他身边小妮的时候，就生气地扭過了身体。
“怎么啦，见到哥哥不高兴。”
对于黄燕，黄彬是愧疚的。黄彬刚到延城的时候，小姑娘因为多了一個哥哥，多了一個伙伴高兴得很。不過黄彬虽然沒有打她骂她，但是却冷淡得很。父亲去世后在一起生活的日子，他心情不好，自然就对她更加不好了。
但是现在一切都還来得及，小姑娘還沒有到后来相看两相厌的程度。
走過去抱起她：“真的不高兴了？我给你带很多好吃的喔。”
“真的。”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黄彬就指着正在往厨房搬猎物的警卫员手裡的大鱼。
“哇，好多肉肉。”
在屋顶的战士们也好奇地看着，黄彬向他们挥挥手算是打招呼。其中一個班长笑着问：“這是从什么地方打野回来？”
黄彬道：“我一会儿煮一点，大家一起吃。”
班长笑道：“不行喔，完成任务我們要回去报道的。”
“那欢迎你们以后来。”
战士们就都笑了：“那還是不了，這可是医院。咱们不来這個地方。”
黄彬低头的时候，就看见牵着自己衣角的小妮，十分失落的样子。
把黄燕放下来，把两個小姑娘拉到了一起，才发现，四岁的小妮，居然比六岁的黄燕還要白嫩和健康。叹了口气，揉了揉黄燕的头发：“這個是我的妹妹，叫小妮。也是你的妹妹，你要把她当好朋友，好不好？”
黄燕不說话，眼泪就冒了出来。
小妮很小心地拉她的手：“姐姐？”
黄燕，杨瑛十分宠爱，但是條件有限，东奔西跑，现在面黄肌肉，营养不良的样子。小妮，虽然从小就被要求独立面对各种小孩子不应该面对的
事情，人聪明懂事，但是曹广平在吃的上面，可沒有亏待她，教得也很好。
這是两個不同环境下长起来的孩子。
当然，后来两個人又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黄燕在生活條件好了之后，长成一個大美女。每一次回来，都对嫂子翻白眼。美女之间，都是冤家。
黄燕還沒学会拒绝和耍脾气，父母都沒時間管她，她都是一個人玩，虽然很明显這個小姑娘会分掉哥哥对他的“疼爱”，但是有個小伙伴玩耍也不错。
所以黄燕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医院，杨瑛被叫到院长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份份材料。
“曹小妮的父母都是烈士，曹华烈士因为身份暴露，一家都被日伪杀害了。沒有其它的亲人。”
赵凤莲看着漂亮，年纪也不大的杨瑛叹了口气：“我是個過来人，一個女人带孩子不容易。你以后总要再找一個。這孩子多了，就很麻烦。”
杨瑛不想听這些，直接道：“這孩子我带。我也沒有想再找一個。”
赵凤莲笑了：“你听我說完。现在呢，黄彬也算是老兵，就是上学，也是有军籍的。中学读完，出来怎么說也是排长，可以单独一户的。”
這杨瑛带的三個孩子，身份都不同，将来如果再结婚，情况就更加复杂。杨瑛长得好，刚来就有看上了。這要是孩子拖累，事情成了今后也不好办。
杨瑛沉默了片刻，還是摇头：“小彬還小，路還长着。他一個人怎么照看一個小姑娘？放在我哪裡，燕子也有個伴。比把燕子丢在屋裡沒人陪要好。”
赵凤莲就看着她，還就才說：“你真的想好了？”
杨瑛抬起头，认真地点头：“我不能扔下孩子不管。”
赵凤莲叹了口气：“那我就把曹小妮落在你的户头上了。再有，小妮应该是小名。给孩子取一個大名吧。”
“曹芳吧。”杨瑛几乎沒有犹豫。
赵凤莲就把名字记下了。
“黄彬的入学材料，他们军分区已经送到学校了。不過你還是要带着他去办入学手续，還要补一個考试。你们家老黄把孩子教得好啊，都能上中学了。你们两口子都是大学出来的吧？”
“是，我們都在江城读過书。小彬很聪明。”杨瑛对收留小妮沒有心理负担，但是对黄彬却有些发憷。因为那可是一個别扭孩子。
“是個好孩子，军分区的老胡送過来的时候，可是赞不绝口。”
赵凤莲已经办過好几個类似孩子的手续了，黄彬算是比较特殊的一個。送孩子来上学的，不管是战友的孩子，還是亲戚的孩子，夸几句是正常的。不多曹彬不同。他的起点不是小学，因为大多数孩子都需要补小学的课程。他是直接考初中三年级。听老家伙的說法，要是不是孩子太小，级别不够，能直接上考高中。
這就不是夸那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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