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通過
蒋斌忠已经作为怀抱旧思想，对抗专家的一個典型而受到批评。如果不是院长替他說话，他的日子就更加难過。但是无论怎么样，沒有那個将军不喜歡好兵，如果特种班能成，总能有一些帮助。至于投诚将官的使用，至少明面上，沒人敢违反领袖规定的纪律。
旧军官们想方设法地教黄彬，那也要看实际效果，要看黄彬是不是真的长歪了。
以這些日子的观察，黄彬沒有长歪，反而对我党的政治和军事政策的看法更加坚定。這就是蒋斌忠敢于启用旧军官的一個实践成功的例子。是非对错，总是在学习和论证中走出来的。如果黄彬不能在這种教育和反思中获得正确的思想，那就需要怀疑什么样的思想才是正确的。如果我党不能坚持正确的思想，那么我党就会犯错误。
蒋斌忠对這一点十分坚持。
操场上，黄彬的二十圈已经结束了。其实三十圈，這個小小的院子也不過就是三十七八公裡左右，和后世的四十公裡還是差了一些。所以黄彬早晨给自己增加了大概三十公裡的山路奔跑。所以這個课间训练，只是常规的训练而已。
沒有难度，自然就要求质量。黄彬在最大化地利用身体本能的调节能力，也只有现在，他的大脑才什么都不想，专心呼吸和运动。
筋骨活动开，黄彬的速度還稍微增加了一些。
而這在雷虎的手表上显示的是，他已经达到侦察兵的中下游水平了，考虑到他的年纪，這确实已经不错了。但是黄彬的速度沒有减少，他還有余力。
到三十圈完成时，他已经是中上的成绩了。而且黄彬始终沒有加速，也沒有太多的减速。就连跑向一個小教室的时候，也是如此。
雷虎的嘴角翘了起来，這非常有意思。
今天的课程是伊凡对于苏军一项非常重要的文件，就是《關於军队中实行一长制的措施》的解读。
军队中是用党委制，還是一长制。這個在苏军早期存在极大的争议，但是现在苏联使用的是一长制。而解放军实行的是党委制。前朝军队其实和苏军关系密切，实行的也是一长制。
雷虎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整齐地放在黄彬课桌前的背包和枪支，然后坐在后面。
伊凡用俄语在讲课，不過见到教室裡多了一個人，就换成了神奇口音的汉语，雷虎只能模模糊糊听懂一些。不過伊凡的汉字写得還算好，整個板书虽然還有俄语那样的排列和扭曲，但是整体還是整洁和清晰的。
伊凡对于党委制或者党委加军事主官的二长制度的批评是毫不客气的，甚至有些攻击性的语言。
伊凡强调的是集体决定效率极低，办事拖沓，常常党委要干涉军事，影响军事指挥。在地方形成党政不分，严重影响政府权威，甚至地方党委基于地方利益对抗苏维埃等等。伊凡认为是列宁为了改正当年红军的“游击”习性而制定了一长制，這是非常先进的制度。而中国长期坚持的游击军队制度，是落后和不适应现代观念的，也是低效率。应该放弃党委制而改成一长制。
“伟大的红军，从1919年提出，到1942年全面实行，中间虽有反复，但总体来說，党委制适用于战争年代，一长制适用于和平建设时期。”
黄彬并沒有做笔记，整個過程，眼睛都微眯着，好像是在打盹。而伊凡居然沒有生气也沒有发火，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课程讲完，伊凡就指了指雷虎：“這位同学，是新来的，报告你的名字。”
“雷虎，四十五军某部侦察连连长。”雷虎起立敬礼。
伊凡点头：“好，坐下。請你說一說党委制度的优缺点。”
雷虎坐下后再次起立：“我对這两种制度并不了解，所以沒有答案。”
伊凡也不想为难第一天上课的一個侦察兵，所以点点头，然后转向黄彬：“黄彬，你怎么想？”
黄彬睁开了眼睛：“伊凡同志，你的問題问得有些偏颇，应该同时问一长制有什么优缺点。”
伊凡也习惯了，就笑道：“好吧你讲讲一长制有什么优缺点。”
黄彬慢悠悠地道：“一长制并不是先进的制度，這一点你错了。至少出现的時間，不是在党委制度之后，而是在這之前。在中国长期是一长制，主官长期主官军政一切事物，军队有主官招募，官员由主官任命。从春秋时期前朝有接近三千年歷史。我們把這种制度叫做军阀制度。在教育上叫做门阀制度，在经济上叫做财阀等等。”
雷虎忍不住咧开嘴笑了。
伊凡很无力地道：“一长制和旧军阀制度是不同的。”
“在中国，邦才是国家的正常形态，古代叫做朝廷。国只是封邑，是邦的一部分。认可共同价值的才会上朝，不认可的自然就不上朝。也不被朝廷认可。這些你可能不明白。但是在中国，国家的建立是基于一個共同的政治观念的集合。苏联其实也是。”
黄彬
讲的概念，对于雷虎来說也很遥远，那只在经书上见過。雷虎有些愣神。
伊凡不得不点头，因为他来援助中国，虽然是国家派来的，但是未免有共同政治理念作为基础。
“一长制的最大缺点，就是成为了行政和战斗工具。失去了思想和信念的军队，就失去了保卫国家的能力。城头换了大王旗，反正谁来都是大王，军队不過就是仆从。苏联，如果到了崩解的那一天，军队将沒有任何作用。”
黄彬讲的是未来苏联崩解的事实。
雷虎听了沒有诧异的感觉，因为他知道的国家歷史，這样的事情太多了。
伊凡却黑了脸：“伟大的苏联是人类最先进的政治制度，是人类的未来，是不会失败的。”
黄彬笑道：“伟大的苏联的政治制度是否最先进我們不說。但是一长制绝对不是。它的出现很早。在中国，就是封邑，一长，就是大夫。而党最早不是一個好的词语，不同理念的人斗争就是党争。不過后来慢慢形成了共识，就是辩证哲学，在辩论中达成共识。在中国，历来只有拥有共同理念的政体和军队才能取得胜利，否则必然灭亡。所以党内民主制度才是先进的。而一长制，未必。”
伊凡觉得面子上下不来，黑着脸甩手就走了。
蒋校长带着政治部主任正好站在门口，给伊凡放开了路。
伊凡其实也不是真的那么生气，给两位长官敬礼。
蒋校长也回了礼，然后走进教室笑道：“你有搞什么歪理邪說，把伊凡给气走了？”
政治部主任是新调過来的，也笑道：“把党和封建社会的党争混为一谈，当真是歪理邪說。”
黄彬和雷虎都站起来敬礼。
蒋校长笑道：“人家拿三十年的歷史经验，你拿三千年的歷史经验，這是赤裸裸地欺负人。以后不能怎么欺负人啊。”
“也沒有，校长，我只是說了一個事实。旧军队就是一长制，老师们沒少在我面前讲歷史与教训。”黄彬见大家都一脸轻松的样子，也就放松了。
“旧军队最早也是有政委制度的，只是后来废了。所以他们战败了。”
政治部主任笑道：“行，我同意校长的决定。特种班办起来，不過军事技术要抓，政治思想也要抓。”
蒋校长道：“既然這样，我就宣布决定。特种班，雷虎当班长，黄彬当副班长兼文化教员。特种班怎么办，沒有什么先例，也不适合让专家介入。如何训练，如何学习，你们两個编写大纲，报我和主任审核，教务处报备，主意保密，要严格保密纪律。从明天开始，专门给你们画一個营区，封闭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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