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断根
为什么?刘亭问。
“两個目的,一個就是尊重瑶人的建筑风格,另一個就是给瑶人工匠一個养家糊口的机会。不用钢筋水泥,不過需要好的木匠和打石匠的工具。一定会有不少铁制工具和机械,县上不是要办工厂嗎?也会有一定的销售额。”
黄彬去了一家土窑,买回来了非常别致的陶火锅,然后刘亭他们几個就有口福了。
這种深腹黑陶土制火锅并不是使用木材煲汤,而是需要用木炭慢火慢慢地熬制,大半天下来,整個大山塘都闻得见肉汤的香气。铜勺子应该也是一個老物件,给刘亭添了一碗,肉熬成了丝,雪白的山药用筷子都加不起来,只能用勺子吃,闻起来有一点药香,但是吃起来沒有药味。
“這個人,反正我是說不清他是土匪,還是良民。”
黄彬给李诚添了一碗的同时,也给他带来的瑶民一碗,那個瑶民弯腰赔笑:“我是良民,我是良民。村裡的人都是知道的。”
“不管他是土匪,還是良民。我想给他一個机会,让他找人過来干活。至于他,沒有佣金,和工匠们一起干活,拿小工的工钱。如果发现他抽佣金,就直接枪毙。”黄彬可沒有开玩笑的意思,一张脸冰冷如铁,吓得那個瑶民手都在发抖。
不過刘亭他们几個都知道這是吓唬他,因为哪有抽佣金就枪毙的。
有些忍不住的徐君茹把脸扭到一边,肩膀在发抖。
刘亭看了看临时搭建起来的小木屋道:“這裡是该修点房子。不過......”
黄彬从口袋裡把自己的津贴拿出来,放在了刘亭的手上:“虽然我钱不多,不過我想住得好一些。”
何敏也拿出了一叠钱:“我也是一样,不過只有一個月啊。我還想打扮得漂亮一点。”
刘亭就叫過王峰,把手裡的钱塞给他:“那行,自愿交啊,多少不规定。我知道你们有的還有一家子要养。反正我是有一家子要吃饭。有钱的,也别再這裡显摆,回头给王管家。”
钱還是有效果,那個一看就又奸又滑的瑶民的眼睛盯着钱,眼睛都冒绿光。
這样的人就算不是土匪,也是流氓。而他一定和山裡的土匪有着联系,至于怎么撬开他的嘴,就是李诚他们的事情了。
大山塘,位于山顶,之所以有這個名字,是因为這裡有一個打石场,出产一种青石,不知道停工多长時間了,积满水之后,就成了一個水塘。這裡能够看到营部以及开辟出来的火炮训练场。反過来如果這裡被敌军放了一门山炮,对于营部来說,就是灭顶之灾。
這裡以前驻守了一個排,木屋就是他们搭建的,现在归了特种分队。
就一個小火锅,十来個人,一人吃了一小碗,算是尝個鲜。然后李诚就把瑶民带了下去。
特种班的人,一個個虽然都是兵,但是享受的待遇可不低。不知道各班情况怎么样,反正指挥部的伙食非常好。
黄彬這几天很少进电报室,都是和王锋、徐君茹三個人一起在厨房弄好吃的。开始的时候,刘亭還奇怪了一阵子,后来才知道,原来這五個人近乎变态的高强度训练,是依靠伙食撑下来的。
黄彬的這個组,一個副班长,一個指导员,一個医生,一個枪械师再加上一個电报兵,号称是指挥分队,但是训练强度半点也不低。天不亮就出去,回来的时候一定是在弄吃的,从来沒有看见他们在什么地方睡觉。
所以說要建什么房子,住得好一点,就完全是個幌子。
五個人中,唯一一個似乎有点房屋需求的就是黄彬。因为他在厨房裡摆了一個大水缸,每天都会在裡面泡一会儿药浴。药方经過徐君茹修修改改,也出来了一份。据說特种分队的其它人也都用上了,泡的時間长了,能够防止山裡的蚊虫叮咬。
這几天,徐君茹和黄彬又弄出了一种药囊,或者說是香囊,香气不挨近了是闻不出来,但是也能起到一定的驱虫效果。
不過只有特种分队的战士才能用。其它人,比如刘亭,被认为是“病人”,用了不仅沒好处,還会生病。
刘亭一天到晚其实见不到特种分队的几個人,除了两個电报员,其它的人,就连刚到的迫击炮班也都分到各班,消失在了茫茫的林海。
大山塘的安全,是黄彬的小分队负责的。這刘亭能够感觉得到。但是成天见不到人,刘亭和两個电报员心裡也发毛,所以最近都会抽時間进行训练。只是训练强度相对于黄彬他们来說,就是一個笑话。
“黄彬,你過来。”
刘亭把黄彬叫到了电报室,何敏不用叫,就跟了過来。现在两個人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說吧,搞什么鬼?”
特种分队现在主要做的,其实就是查找匪窝,绘制地圖。从不断发回来的电报就知道,這裡的土匪和山民其实很难分清楚。甚至一些村级干部也和土匪联系密切。特种分队已经知道山裡有一個土匪建立的据点,据說有一個团级的规模,不過還不知
道具体在什么地方。
“瑶民民匪难分,那就利用一些实际的产业和政策来把瑶民完全变成老百姓。同时也能获得一些顽固分子的情报。只要地方经济发展,就会安定。土匪们有本事也和我們一样发展经济。不然就是死路一條。”
黄彬随手翻着桌子上的电文。
刘亭把他的手拍开:“今天一整年,都是造你說的這個法子做的。但是土匪却越来越多。”
黄彬就在何敏的旁边坐下:“安抚地方不是所有人都安抚,民族政策也要有原则。为什么不缴枪,而且枪還绝大多数都在地主和那些流氓恶霸手裡。为什么只缴汉人的枪,而不缴瑶民的枪?這不是安抚,而是养虎为患。与其出了事,攻打地主宅院,還不如先把枪缴了。”
刘亭沒有回答或者争辩,只是把這些话记了下来。
“土改也不是把地一分了事。农田分给农民,山林分给农民,然后一分了之,放任不管。我看到有些农民,你给他土地也沒有办法耕种,沒有农具,沒有耕牛,沒有劳动力,一屋子孤寡老幼。您允许我說实话嗎?”黄彬笑着问。
“這不是做决定,而是讨论。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刘亭笑道。
黄彬又看何敏。何敏道:“只要你别去說专家组的坏话,我才不管你呢。”
黄彬叹了口气:“分土地是给农民权利,但是分并不能完全解决問題,還是需要集体生产,不然就会形成家族型的聚集区。也会有地主利用人们集体生产的需求钻空子,兼并土地,奴役百姓。土匪的根深蒂固,很大程度上就是這种家族宗法与生产模式决定的。所以重要的是形成公平正义的集体互助生产模式,才能彻底挖掉匪患的基础。”
“你說互助社?”刘亭不是简单的军官,他的地方工作经验十分丰富,文化程度也很高,不然也会去当教员。
“可以算一种。从社会关系上来說,就是把個人的地主,小集体的家族管理模式,替换成国有的公共管理模式。有些家族管理有公共管理的经验,需要整理借鉴,当然不公平的要废除。但是不能按照工厂模式来管理。”
听到這裡,何敏就咳嗽了一声。
黄彬就住嘴了,刘亭呵呵一笑:“小何不要管那么紧嘛。”
何敏笑道:“讲农村就讲农村,說工厂干嘛。剩下的我来說,就是不能什么东西都一分了之。十万大山,浩瀚的森林,也一分了之?最好是成立国营的林场,对森林进行管理。老百姓要建沼气池,喂养牲畜,减少用柴量。砍伐森林的自然就少了。一個林场一個民兵排,我看土匪往哪裡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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