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憧憬
吃了一碗稀饭不够,黄彬又添了一碗,饥饿感才慢慢地好了起来。不過他发现丹田裡多了绿气和意志之后,食物的消化快太多了。所以不得不维持着皮肤的呼吸感。
“大娘,您一直在這裡烤衣服啊?”
两辈子,這是黄彬第一次感受到母亲一般的温暖。也许小的时候,母亲也是怎么呵护着他,但是那是他太小,已经不记得了。
“你们两個都沒带什么多余的衣服,要是一直穿湿衣服,两個人都病了,看你怎么办。”
大娘把湿衣服放在了架子上,把干衣服叠起来,放进小包袱裡。
“大娘.......”黄彬有些說不出话来。
大娘叹了口气:“我啊,习惯了,送走了一個,又送一個。但是你和小妮不一样,现在天下就要太平了。你们会有好日子過的。”
“是啊,天下太平了。”
黄彬知道几個月后,北方還会打起来,不過那是在国外,国内是真的要太平了。
“你小的时候,也是我接生的。你爸在我們這裡教书,你娘是個苦命人,嫁過来也算是享了几天福。村子裡谁不羡慕啊。可惜就是世道不太平。”
也许是說话声吵醒了张文宽,他也披了衣服,過来坐在了火盆旁边,手裡還拿着一本书。他也沒有說话,一边看书,一边听母亲唠叨。
“你小时候啊,胖胖的,一点都不调皮,是個小读书郎。你现在长成大小伙子了,都可以成家立业了。”
“娘,小彬才十几岁,還要读书的。今后国家要建设,需要读书的人。”张文宽忍不住道。
“读书,读书,你要是不把媳妇娶进门,我就把你的书全烧了。”大娘对儿子反驳自己十分不高兴。
张文宽连忙闭嘴,免得惹火烧身。
大娘就问:“你现在身体暖和一点了沒有,好些了嗎?”
黄彬道:“大娘,沒事。我身体好得很,只是镯子沒了,一时闷到了。這几年行军打仗,露宿野地都過来了,沒事的。”
大娘就笑了:“也是。就說這镯子啊,還是你外婆带過的。你外婆和你奶奶那是很好的姐妹。所以你娘小时候就到了你家,当了你爹的童养媳。你爹那时候還不愿意,后来成亲了,才知道你娘的好。”
黄彬的父亲是否喜歡母亲,那還真的是很不好說的事情。父亲和杨瑛的哥哥是同学,所以在省城读书的时候,就和杨瑛认识了。相对于杨瑛的美丽,母亲就差不多是一個不起眼的村姑。父亲這一代人,爱情对于责任来說不算什么。就连生死和责任相比,都不算什么。
但是大娘這样說,黄彬也只能听着。
张文宽却有些不想让母亲這么唠叨。他从怀裡拿出怀表看了看,就对黄彬道:“现在才子时,你去睡一会儿。到时候,我叫你。”
黄彬只好走进厢房,躺在床上的时候,大概是床上并不暖和,小妮就翻了一個身,凑了過来。
抱過小肉团的时候才发现她只穿了一個小衣服。尴尬了片刻,就释然了。這不是前世的妻子,而只是一個几岁的孩子。
捏了捏小肉团的小脸。安静下来,就发现自己要么是得了精神分裂症,要么就是如小說中說的,获得了重生的福利。因为超强的感知能力,让他发现,以前在部队学习的功夫,似乎還有另外一种训练方法,而這种方法,只是古书上记载過,现实中并沒有谁真的按照古书上写的那么修炼。
不管古书上讲的正不正确,利用感知能力来协调平衡身体,总是有好处的。所以黄彬开始寻找和调整经脉流动带来的所谓气感。黄彬惊讶地发现,所谓的气感,其实就是协调某個循环系统的能力。和空气的气并沒有任何关系。事实上,中医的气,指的也是系统,而不是器官,這還是杨瑛這個后妈告诉他的。
主意识沉睡,副意识在维持身体的同时,居然還能清醒地观察這個世界。
屋子裡的空气,实在是不怎么好。黄彬有一种想要跑到森林裡睡觉的冲动。但是身边的小人儿拖住了他的脚步。
這個时代,小溪裡多少鱼?
答案是很多。
這個时代,草丛中会有多少蛇?
答案也是很多。
当然這是在南方,如果你有足够的知识,想要饿死你,還真的很不容易。
把一根树枝削尖,很容易就给自己和小妹加餐,当然主要是给自己加餐,因为饿肚子,不是是你吃多少会饿,而是你消化多少就会饿。
小妮高兴地跑来跑去,但是黄彬看着她却笑不出来,因为只有四岁的她,能够分辨野地裡所有的野菜,還知道野葱能够给一锅汤调味,知道一锅汤需要在裡面放多少盐。她居然直接接管了黄彬装食盐和奶糖的袋子,并不是贪吃,而是她觉得這是需要加强保管的财物。
而同样放了钱和银币的袋子,她看都沒看一眼。
黄彬的分裂症又犯了。当他一個人无所事事的时候,人
就会分裂成为两半。一半看着小妮忙碌,一半就在思考,自己這种奇怪的状态,会不会在艰难的岁月裡饿死。因为他感觉到自己要是不吃肉的话,是真的饿得全身都沒力气。
黄彬又在想,为什么曹广平最后会因为饥饿而死。
然后他就在想,前世知青和村民们拼命垦荒种田,粮食产量翻了好几番,为什么還会挨饿?
从大田村到青玉县,从下雨的清晨,到漫天晚霞的傍晚。就算是黄彬刻意躲开了人群,但是村落的稀少程度還是让人吃惊。黄彬也遇到過在野地裡,住着窝棚的人,分不清是土匪,還是逃难的人。因为两者有时候很难分得清楚。
黄彬甚至看见過坐着滑竿的富人,這只能說,在一些沒有进行土改的地方,旧社会還是存在。
为什么蒋匪都跑到海岛去了,還会有人接受特务的收编,希望能够反攻成功?這些人在一年之后会被扫平,不過黄彬记得在之后几個月的某個日子,土匪们還真的差点攻下了一個县城。虽然是隔壁的曹县。
前世,黄彬一直跟着大部分,每到一個地方,那些绅士们都十分配合与顺服。
但是现在,你就能知道,那些摇摇晃晃,被人服侍,被人抬着的人,以及荒野裡苦苦挣扎求活的人,是多么鲜明的对比。
可是社会的不公平,却让荒野裡的动物植物繁多,让黄彬能够很容易熬制一锅美味的汤。而在十几年之后,一望无际的田野,你想要打一只兔子,都很难。
這不仅是黄彬本人的分裂症,而是社会与认识观上的分裂症。
黄彬用竹筒给小妮挖了一個小碗。从饭盒裡给她到了一碗肉汤的时候,清香味让小姑娘笑得眼睛成了一條线。
小妮喝汤的时候,黄彬忍着饥饿,把几條大鱼洗干净,撒上盐,腌制一下,就挂在了小树枝上。這是今后今天办事的时候,加餐用的食材。
熬汤的饭盒太小,捞了一碗之后,小妮就把鱼片和田鸡腿放进了饭盒裡。又把几节山药蛋放了进去。动作熟练到沒有黄彬,她可能也不会再這种环境下饿着。
小妮一边捧着碗喝汤,一边看着饭盒裡的肉汤,就像看着希望,一脸的憧憬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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