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旧疤痕展新疑窦 作者:苏镜回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苏镜回书名: 因为季冉氏心情不好,浣春院裡面的下人们都有些小心翼翼,连呼吸声都不敢大了,怕惹主子更加心烦。 季箬进来了,季冉氏脸上才勉强有了两分笑意,她起身携了季箬的手,一起在餐桌旁边坐下。 道:“下午的时候,娘专门亲自去請了擅长做素斋的洪娘子来,你尝尝看,若是觉得好,以后洪娘子就专门服侍你了。” 季执和他娘子去世,季箬是他们的女儿,所以季冉氏還是愿意让季箬给他们茹素守孝的。 季箬见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跟自己說话,就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看出来她哭過了。于是佯作不知,看着满桌子的素菜点了点头:“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味道应该差不了。” 小皇帝因为身子弱,不大能克化肉,再加上他自己也嫌弃荤食油腻,所以吃素的時間居多。季箬要给小皇帝试药,小皇帝吃什么,她就得跟着吃什么。所以也习惯了茹素。 季执夫妻跟她沒有半分关系,可真正的季箬是因为她死的,所以她也觉得自己现在应该为了季箬茹素。 洪娘子的手艺确实很不错,比宫裡面的御厨都不遑多让,难怪既然是要亲自去将洪娘子請进府了。 季箬忍不住多吃了半碗碧粳米。 用完晚膳之后,季冉氏就带着季箬去了内室,将這裡留给下人们收拾。她对跟着来的丫鬟们說:“不用你们在跟前伺候,我跟五小姐說一会儿体己话。” 等下人们都出去了,才拉着季箬的手,小声說了起来:“……你需要的那些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我又想了想,明日你就给你祖母问诊治疗,不用通過夫君了。” 季箬吃惊:“您不怕出什么問題?” 季冉氏虽然是大老夫人的侄女,却也是大老夫人的儿媳妇,若是沒有征得季相的同意,季冉氏让季箬治坏了大老夫人,這季府可就沒了季冉氏的立足之地了。 季箬对自己的医术自然是有信心的,她沒想到季冉氏凭她一面之言也能這般信任她。 季冉氏勉强笑了笑:“娘相信阿箬的本事。” 這话說得很违心,季箬一眼都看出来了。 季冉氏之前還打算等季相回来了再做决定,這会子就改变了主意,一定是今天下午发生了什么。至于是因为冉殷,還是因为出门后遇到了什么事情,季箬猜不准。 “阿箬,我太累了。” 看出季箬的疑惑,季冉氏叹息一声,算是作了解释。 季箬闻言,也就不再追根究底下去了。 只要活着,谁不累?有人是劳作所累,有人是贫苦所累,有人是谋略所累,有人是欺压所累,就连当今圣上,也为病痛所累。 季箬作为小皇帝的试药人,也是累的。 她自己累過,所以季冉氏說累的时候,季箬并沒有对季冉氏起怜悯之心,而是觉得沒有追问下去的必要了。 她如今困于季箬的躯壳已经给自己加身许多压力,沒必要再将自己困于季箬的身份。 “好。”季箬点了点头,“娘,您放心,我肯定能医好祖母的。” 她說话的语气很是笃定,一点都不像是一個十五岁的小娘子,听在人的耳朵裡,就让人有一种安定的感觉。 季冉氏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真切的笑意。 回了锦桐院之后,季箬吩咐瑶柳给伺候自己沐浴。 她在十二楼的时候,是沒有人伺候她沐浴的,可瑶柳今天算计過她,所以她宁愿忍着沐浴时有人在身边的不适,也要使唤瑶柳做事。 瑶柳拿了干净的花瓣撒在浴桶裡面,扭头看到被使唤去铺床的锦桃,心裡就升起了一股优越感。 這個天气的夜裡還是有些凉的,季箬脱光之后立即进了浴桶。 瑶柳咦了一声。 “怎么了?”把脖子以下都浸入热汤裡面之后,季箬问道。 瑶柳靠近她,伸手拨开季箬的头发,把后颈那條细小的伤痕看实在了,才开口回答道:“小姐,您脖子后面有一條疤。” 不知道是不是热汤有些烫,季箬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有些困难起来,她的脸色被水气熏得有些发白。 “我脖子后面有條疤?”季箬跟着瑶柳的话问道。 不远处的锦桃听了,忙放下手裡的锦衾,匆匆走過来探头去看。 白皙的脖颈上一條两寸长的伤疤,伤疤颜色有点深,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对,有一條疤,這么长。”瑶柳用手比给季箬看,“小姐自己不知道嗎?” 季箬闻言,脸色更白了。她伸手摸到了那個位置,果然是她记忆中的触感。 瑶柳见她這样,心裡有些幸灾乐祸,三房和四房的小姐们可沒有人身上有伤疤!听說皇宫选宫女都会验明全身,有疤痕的一律要淘汰的。不知道选皇后娘娘是不是這样。 若是這样,她把五小姐后颈有疤的事情跟二老夫人一說,可就算是立了大功了。 锦桃见状,也以为季箬是在意這道疤。沒有女孩子愿意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完美的地方的。急忙开口:“小姐别怕,這疤虽然有些年头了,也有些长,可它并不深,夫人那裡還有上好的白玉膏,擦上两三個月就看不出来了。” 瑶柳闻言,有些失望。這疤痕如锦桃所說是能够抹平的,选皇后的事情又不是就在這两個月,這個消息她說给二老夫人听,已经沒用了。 季箬摸着后颈的那條疤有些出神。 她当然知道這條疤。 大前年的上元节,小皇帝偷偷带她离开十二楼,說是去看花灯。谁知被守卫发现了,黑灯瞎火的她和小皇帝出声不及,守卫一個手错,就用长枪在她的后颈上划了這么一道。 就像锦桃說的,伤口不深,用白玉膏就可以去掉疤痕。可师傅让她留着,說是留着,就能够提醒小皇帝不要胡来。 守卫那一枪,偏一点儿,可就要了季箬的命的。 季箬抚摸着這條疤痕,脸色那么难看,是因为,這條疤痕不该出现在“季箬的身体”上。 這是自己的身体,她和季箬沒有移魂。 那她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水汽氤氲中,一向有主意的小娘子,心裡终于有些惶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