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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夺舍(上)

作者:未知
县志记:是曰,白虹贯曰,稍刻,有雨 下午下過雨,虽然现在天色已经放晴,空气中,却還隐隐弥漫着水气。 贺仲迈开大步,从林子深处走出来。 他穿着一身薄薄的衣着,腰上带着长刀,背后還有一张短弓。 在他的手中提着,是一只野鸡,一包仔细挑选的药草。 因为刚下過雨,身上一层的潮湿,已经初秋,凉意入骨,此时贺仲却无暇顾及這些,他只想着营地的情况。 “不知道小官人醒了沒有……”想到那個人的情况,贺仲脸上,露出了一丝焦急。 昨天,己军大败,陆将军当场阵亡,大军溃败,原本作为后营的這队,就同样岌岌可危,偏偏作为队正的小官人,又从马上摔下,昏迷不醒。 大乱就在眼前,作为队正昏迷,营中又有着一批附庸山民军喧闹,這怎么得了? 于是,贺仲走的越发急切了。 這时,秋雨又下了,走了一段路,前面已经出现了一條小道,越過那條土道,再进去一個小山谷,就是他们那支队伍暂时藏身之所了。 贺仲正要从树后走出去,忽然,他猛的伏下,躲藏在一处丛林中,手取下了短弓,倾耳而听,眼睛露出警惕的光。 屏息半刻,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贺仲眸子一寒,抽出一支箭,搭上,等待着。 不一会,数個骑兵,就从路的一面飞驰而来。 贺仲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对面骑兵有着皮甲,挂着弓箭,這是敌人的斥候无疑。 這等人,都是精锐。 天下经過多年混战,民生已经凋敝之极,蜀地封闭,受灾较小,但也十不遗半,再加上朝廷新立节度使,为了方便节制,多取小镇,小者一郡,大者二三郡。 因此兵都不满万,這精兵更是重中之重,别小看区区数骑,单看马匹甲胄兵器齐全,就知道這是下了血本的牙兵,蜀地一镇,断无超過千人之理,大部分藩镇,多半是数百骑而已。 数骑奔驰而去,当那队骑兵行的远了,贺仲才从树后走了出来,望着他们远去的影子,棱角分明的脸上,除了警惕,還有着恐惧。 “是敌军牙兵,居然到這裡了!”贺仲的心砰砰砰的剧烈跳动着,他沒想到,這么快,敌方就已经追到這個地带了。 “不行,我要立刻回去!”提着野鸡,贺仲向对面奔去。 就在贺仲采集草药时,一处很是隐蔽的山谷内,六十多人正横七竖八的坐坐倒倒,休息着。 這些人的穿着杂乱,隐隐划分出数個阵营。 有十人左右,穿着薄皮甲,围绕着一個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這男人脸色刚毅,摸着刀不语,似是沉思。 更远一点,是穿着官兵的服饰,可是手裡的兵器长短不一,每個人脸上都带着惊慌颓废之色,一眼望去,给人一种散沙的感觉。 還有十数人,很是剽悍,衣着却不是军服,山民打扮。 這些人,谁都不說话,大多数的人都在休息,在這個山谷中,离人群远一点,有一棵大树,树下架着一個营帐。 秋雨洒落,過了一会,雨下大了一些,密集的雨点从天而下,空旷的田野上西风肆虐,时密时疏。 顿时,這個军营发生搔乱,抱怨声、斥令声,脚步声,混成一片,给這处军营雨夜凭空增加了几分恐怖和不安。 在营帐的中心,一個临时的木板床上,躺着一個少年。 這少年十六七岁,容貌清秀,鼻梁高挺,剑眉幽黑,现在眼睛紧闭,似是昏迷,在他的周围,有着四個同样的少年卫兵。 “小官人的情况,应该說還可以!”一個有些瘦弱的卫兵将手从少年的手腕上拿开,說着。 “你的意思……小官人沒事?”一听這话,其它三個卫兵,都看向了這個依旧昏睡中的少年,都暗中松了一口气。 见那青年总是不醒,其中一個卫兵忍不住說着:“那小官人为什么一直不醒?板凳,你爹不是医生嗎?你是你爹教出来,知道是怎么回事嗎?” “我爹只是一個郎中,不是神医,我也只会這点看脉的本事!”名叫板凳的少年反驳的說着。 “這倒也是。”三人点点头,无奈的說着,随后都沉默了下来。 见此,板凳說着:“我也不清楚小官人到底怎么了,如今,只能是看老天的意思,如果贺大哥能找到点好药,或许還能有点用。” 一提到贺大哥,本来沉默下来的几人,脸上都出现了神采,看的出,這個人在他们心中的威信不低。 “如果小官人出事,不但我們倒霉,贺大哥也肯定有大难,希望他能醒過来!”低头看看少年,板凳叹口气說着。 “板凳,你家就住在王宅旁,關於小官人的事,你清楚多少?”一直都有些好奇,一個卫兵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具体事情我也不清楚,不過,听我爹說,小官人和大帅是同族,关系還很近,這次出征,委派了队正之职,却安排在后营,而且派了一火牙兵保护,并且为了贴身,作为乡人的贺大哥被征集了,下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板凳說着。 這几個年轻人,口齿清楚,听到這裡,都有忧色。 军法森严,作为亲卫,小官人一旦出事,自己都逃不了罪责。 就在這时,外面忽然有了一阵搔动,几個人几乎是條件反射的站起身,手握住了武器,直到看清进来的人后,才松了一口气。 “贺大哥!” “叫我伍长,小官人情况怎么样了?”贺仲拉起了营帐问着。 “伍长,還沒有醒呢?”几個亲兵不安的說着。 贺仲便走上前,端着一個油灯,点了上去,只见灯焰如豆,照亮了整個营帐。 “外面的兵闹的厉害,小官人明天早晨如果再不醒,事情就麻烦了!”贺仲咕嘟了這句,却同时命令着:“你们听着,长着眼,别让人进去,小官人如果有事,我們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伍长!”四人立刻应着,显然贺仲在他们中,威信很高。 看到他们模样,贺仲脸色少松,看了看外面,对四人小声說着:“我刚才在回来的路上,碰到敌人了。” “啊?” “……事情就是這样了。”将刚才的遭遇和几個同伴讲完,贺仲站起了身,徘徊了几步,随即說着:“你们說,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只有两條路可走,一是撤退,二是继续躲在這裡。”板凳想了想,說着,灯光下,照着五個少年,气氛幽暗。 “躲在這個地方显然不成,這個地带已经不安全了,如果敌军搜到這裡,我們被堵在谷裡,飞都飞不出去。”一個人表示反对。 “那就只有继续撤,可我們撤到哪裡去?一千五百人,一场战斗就全都被打散了,我們现在能干什么?难道直接回家?先不說我們能不能顺利回去,就算真回去了,私自逃跑那可是死罪,被抓住就是個死,如果小官人出事,還会连累家人。” “伍长,我們就算有着田先生私塾旁听弟子的身份,這样回去還是非死不可,再說,外面還有着张火长,沒有了小官人,他可不会听我們,如果知道小官人出事,我們第一個要被他砍了!” 說到這裡,一阵沉默。 小官人的保护,可不仅仅是乡兵五人,他们五人更是因为同乡,能贴身照顾,安抚小官人的情绪。 真正的保护,是上面派来的這队牙兵。 這十一人,個個剽悍,冷漠,身上透着血腥气息,再怎么样自大,五個少年都知道,自己哪怕平时想办法学武练身,现在和這十一人对抗,那是找死! 四人望向贺仲:“伍长,不,贺大哥,乡裡一直是你带着我們,现在你說怎么办,我們都听你的!” 贺仲站起了身,脸色有些阴沉,他是猎户之子,家裡又有兵户出身,学了一身武艺和箭术,又聪惠,想办法弄到了田先生私塾旁听的资格,在乡裡有着薄名,可是在這时,也难以挽回。 不回家,又能去哪裡? “现在关键是小官人,小官人是大帅的同族,有這個名义,退下去汇合,总不会被责罚!”這时,贺仲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說着。 “這也要等小官人醒了,才好做安排!” 其实,小官人与他们虽然是同乡,但是却一直沒有多少来往,這五人当然以贺仲为中心,可是此时,他们却无比希望這個人能快点醒過来。 在這個阶级制度森严的时代,有着這样背景的人,就代表了希望。 “看情况,還需要一段時間才会醒吧,一会熬点肉汤,给他温着吧,他醒来好喝。”贺仲說着,心中郁积。 乱世与和平年代不同,多有十六七岁就横行一方,初露峥嵘。 贺仲少年时,就重然诺,喜侠节,也不是第一次杀人,有次几個盗贼在晚上抢劫,贺仲连杀数人,闻名乡裡,如果仅仅如此,也不過是一個牙兵料子,可此人很小就喜读书,虽然家贫,却想办法弄到了田先生私塾旁听的资格,更成为了乡裡少年的头目大人。 不過正因为如此,被上面看中,作了小官人的贴身伍长。 现在,却因此這份赏识而一筹莫展,只能发出了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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