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素儿(下) 作者:未知 四月二十,却是清和节 “四月清和雨乍晴,南山当户转分明”、“清和节当春”,正是說明此节曰。 每到清和节,便要聚到山上采青。 男人有男人的活,一行女人就出了门,集体去洗衣服,說是洗衣服,实际上就是在河水边游玩。 王氏自然也去了,而赵婉随之,几個小姑娘小媳妇都跟着,后面還有几個人挑着食盒跟着。 王守田当上八品官后,别說王家宗族内,就是乡裡,也有许多人来奉承她,其中竟然有送田产,送县裡店房。 一些乡裡破落的人家,商量了一下,就带着薄田来投身为仆,以图荫庇,自然就是王家的佃户了。 這大半年過来,家中仆人和丫鬟,增长了数倍。 這不,有好几家小姑娘小媳妇都跟着,不仅仅是一人了。 荷桂也春风得意,名副其实大管家了。 這时春到四月二十,天气转暖,老夫人穿着天青色衣裙,而赵婉几乎同时,各戴着首饰,在一群人的拥戴下,赏看着河流。 只见河水碧绿,湖面如镜,水波不兴,水裡有鱼悠悠地游来游去,配着碧树绿草,春光鳞鳞。 玩赏了片刻,就在一处草地上,這些媳妇姑娘,将油布摊开,就把食盒裡菜肴端上来,又有着众多点心,一行人拿着碗盏杯箸布着,让周围乡裡的人看了,就忍不住羡慕,现在乡裡有這气派,就是王家了,连裡长家都逊色一分。 王氏看了,只是笑,眯着眼,看向湖中,才猛然之间,突然见到河流中央隐隐,泛着红光,她心裡奇怪,仔细看去,见它渐渐浮进,见是一片,想了下,她“啊”的一声,站了起来:“嫂嫂姑娘们,你们仔细看,這是不是一個人?” 荷桂一惊,站起来一看,皱眉,說着:“的确是,难道是前天大雨,冲下的人?” 前天下大雨,不少民宅在暴雨中坍塌,县城街道上的积水都可以行船,据說有好几個人失水落难。 一個媳妇就說着:“好霉气,遇到這個,老夫人,我們不如避开吧?” 遇到浮尸自然是霉气。 若是在以前,老夫人自然也不会多事,现在却不一样,她微微呵斥的說着:“哪能這样,看见了,岂不能管管,人死入土为安,沒有遇到就算了,遇到了,一口薄棺材又值几分银子?” 說着,就让家丁去查看下。 這家丁叫董二,是個矮胖汉子,听了也觉得霉气,不過夫人吩咐了,也只得应着,带着二個人上前,迎着河水。 這河中,有一处是狭窄,有個小桥,這桥非常简单,就是几根树干搭了,這时一行人上前,先用着竹杆子拉着人,赶向岸边,還有一個就跳到水边捞人。 老夫人站着远眺河面,這时,一片天晴,望去,太阳悬挂在一碧如洗的青空上,水面寥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红色一片,又带着黄色。 心中琢磨着,就见稍远处家丁喊着:“是個人,是個少女,看样子還沒有浮肿呢!” “快捞上来!”老夫人连忙說着。 等捞了上来,却见家丁董二喘着粗气跑了過来:“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老夫人微微皱眉,說着:“這样惊慌干什么?” 過了片刻,老夫人過去一看,也不由目瞪口呆。 這個尸体是個小姑娘,身体沒有浮肿,躺在岸上,眉目如画,似乎睡着了一样,這种诡异的情况,顿时使一些姑娘媳妇心中一凉,连连后退。 老夫人定了定神,說着:“惊什么,這是才落水的姑娘,過去看看有沒有气?” 荷桂胆大,她上前,先摸了摸鼻息,摇摇头,不過還是把姑娘拉起,对着背猛一敲,說来也奇怪,只敲了几下,這小姑娘就“哇”的一声,吐出大口的水。 荷桂大喜,放平再摸了摸鼻息,就叫的說着:“有气了。” 众人都立刻舒了一口气,老夫人就說着:“看你们吓的,這明明是入水不长的小姑娘,来,把她放到油布上。” 這时,就沒有人怕了,几人上前,扶着让她躺在油布上。 這时仔细端详,不由人人称奇,這小姑娘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明眸皓齿,柳條细腰,看上去就是美人胎子,穿着绿色衣裙,看衣服式样有点像丫鬟,又或者是旁出的一些家的小姐。 “婆婆你看!”赵婉這时开口了,只是一指,大家都注意了,這小姑娘身上手上,還有发上的首饰,竟然一個都沒有掉,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光。 “哎呀,這些首饰可很值钱,莫非是哪個官家旁出的小姐?”荷桂尖声說着,嫡出的小姐服饰不一样,大家却不作此猜测。 见到有着一些乡人围观過来,赵婉又轻声对着王氏說着:“婆婆,這裡人多,不是好地方,再說這位小姑娘也不能在這裡晒着。” 一提醒,王氏立刻大悟,說着:“媳妇說的对,来人,把這個小姑娘抬起来,带走,我們现在就回家去,对了,再把乡裡的张医师請来。” 一行人应着,也沒有心思游玩,带着食盒的带着食盒,包着油布裡的小姑娘,几個小媳妇就抬着,這小姑娘也不重,很快就到了王家,到了王家,门关上了,一些围观的乡人還沒有散去,在外面议论着。 沒有多少時間,张医师就带着一個药盒,跟着一個小厮进去了。 這时,庭院裡,已经弥漫着鸡汤的味道,让突然不由咽了下口水,這可是乌骨鸡,等闲家裡谁能吃到? “张医师,你进去看看。”赵婉微微行礼,提醒的說着,他的神态,已经落入她的眼神之中。 听着王家媳妇一声呼喊,张医师打了激灵,心裡想着:“這小娘子也真有福气,她男人当了大官,不可怠慢。” 张医师下意识的应着,說着:“我這就去看看……” 进去片刻,张医师就出来了,說着:“沒什么大妨,已经醒了,就是脉气弱了些,开贴药平心静气就行。” 這时,一個丫鬟出来,說着:“裡面的醒了,想见见老夫人和夫人。” “不要紧吧?”赵婉看向张医师。 “不要紧,只要不多吹风就可。”张医师說着。 赵婉也就命這個丫鬟把她扶出来,就在外面的小厅裡见了。 過了一会,丫鬟扶着一個少女出来,這衣服已经换了,到了裡面,对着王氏和赵婉行礼:“老夫人,夫人!” 众人都看去,只见她脸色稍有些苍白,却更显的眉目如画,眸子如幽亮的星子,肌肤白嫩,五官精致,真是美人胚子一個。 “小姐不必多礼,您這是?”王氏问着。 “……妾身是苏家二娘的女儿,名素儿,這次父亲乘船回去,据說要去江南,沿着入江,不想甲板路滑,我就落到水裡,想喊无人应,昏了過去,多亏老夫人和夫人相救。”她声音娇柔的說着话。 不知道为何,她柔柔的說着,却带着令人怜惜的味道,一下子就使人相信了她的话,再說,又有着昂贵的珠宝为证。 王氏立刻說着:“原来是苏家小姐,我這就派人去打听,有沒有船等着。” 见她弱不禁风的模样,又连忙爱惜的說着:“苏小姐,你落水受寒,還是到裡面休息,不必多說。” 苏素儿也就行一礼,由丫鬟带着进去。 等她离去,小厅裡的人才舒了一口气,夫人就說着:“派董二骑马沿河去看看,有沒有苏家的船……张医师,你辛苦了。” 說着,就使人拿出了二小串铜钱,這就是二百文,很不错的报酬了。 赵婉笑了笑,說着:“张医师辛苦了,再给他带只鸡回去,以后苏小姐還要多看看。” 丫鬟看向王氏,见沒有意见,就应着一声。 张医师把铜钱置在手裡,又說着:“這個,医酬我只收一百文的,怎么好意思收二百,還有夫人赏的鸡……” 可是手却紧紧抓着铜钱,让人一看就发笑。 王氏却不笑,說着:“眼见這苏小姐還要看上几次,你過来总是麻烦,收下吧,张医师一向都为乡裡治病,拿只鸡也沒有啥!” 张医师听了,连忙把手缩了回去,往腰裡揣着,口裡說:“也罢,多谢老夫人和夫人赏了!” 又转回头对着小厮說着:“還不拿了谢恩!” 說了一会,见小厮拿了一只鸡,就千恩万谢,笑眯眯的出去了。 下午的事先不說,无非就是這些,转眼之间,就是入夜,天空明月照耀了下去,王家的人都睡了。 一处房间,门户紧闭,外面月光明亮,裡面却漆黑一片,片刻后,又见丝丝红中带黄的的气息渗透出来。 只见這姑娘七窍内,渗出丝丝光来,若是外人看见,岂不吓死? 最后,這些七窍的气,完全收敛,她睁开了眼:“食了人食,闻了人气,终于完成了,這家就是真人当曰說的潜龙——谁祭我,谁就是潜龙?” “可是我观家中气象,却并不怎么样,难道就落在這個潜字上?”她有些迷惑不解:“现在還沒有彻底勃发?” 转眼,她又平息了迷惑:“這真人虽然下手极狠,击破我的元神,但是的确有真本事,他的批示应该不错。” “我是汲水,汲水非我,只是一丝龙气元神,但是只要扶得龙庭,我也终可长出完整的元神,成为這五百裡汲水的龙神……咦,這躯体天赋异秉,极有灵验,却是天赐我神通了。” 想到這裡,她垂下眼,渐渐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