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那一天,阴天,下了点小雨,胡当当的铺子裡,沒有平时那么多人,這也和店铺的地址有关。
兴和街的人气是沒的說,附近的居民不少,又处于市中心,紧挨着一個夜市,但也就因此,這裡的道路沒能经受住考核,虽說是才修的泊油路,也坑坑洼洼的,下水道也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一下雨,那就会积水,再加上路灯又不好,那真是要跳着走,白天也就罢了,晚上,踩到水裡,那還能說是运气,一個弄不好,就有可能崴着脚!
刘成是坐出租车来的,他的身上很干净,他一出现在店铺裡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過来。
浅灰色西装,同色小马甲,白色衬衣上還打了一個蝴蝶结,背后還背了一個鼓囊囊的东西,众人一时都有些眼晕,這人是谁,来干嘛的?
他径自走到胡当当面前:“胡老板?”
“……我是。”胡当当放下手中的《诗经》——他下一個要见的对象,据說是搞文学的。
“我是刘成。”
“……啊!”胡当当一时沒能反应過来,脑子裡拼命的想有哪個演员叫這個名字。
“我听說,你铺子裡有一個高手。”
“什么高手?”高手?太扯了吧,铺子裡就他和王楠两個,他還好点,当年也有一手耍板砖的功夫,但王楠那小子就是弱不禁风啊。
“我是来找他切磋的,胡老板放心,规矩我是懂的。”
他說着,对身边的人比了個眼色,那人立刻上来,拍了一张十块钱在桌上:“我們老板知道,胡老板這裡還有一個贵宾室,我們老板希望能在那裡切磋,费用,也是我們老板的!”
說完,他又拿了一张十块的拍了過去。
一片吸气声——不是惊的,而是抽的!
胡当当嘴唇翕动,差点出声:“哥们這是来演戏的?排练?”
好在就在他正准备這么问的时候,上面传来一個有点惊奇的声音:“刘老板?”
刘成抬起头:“哦,原来是虎哥啊。”
虎哥一步一步的走下来:“沒想到刘老板会来這裡。”
“我听說這裡有一位高手,特地关了店门,前来切磋。”
虎哥点点头,沒有說话,但看向胡当当的目光裡,则带了一些怜悯:“胡老板,這位是大前门的刘老板,和你一样,也开了個铺子,可是咱们梁城有数的台球高手。”
刘成摇摇头:“在虎哥這裡,我怎么能說是高手?虎哥,你這段時間怎么不到我那裡去了?你什么时候去,我那裡什么时候有案子。”
虎哥笑了笑:“唔,這段時間有点忙。”
刘成的目光有些哀怨,虎哥咳嗽了一声,又道:“而且我家就在附近,到那边,也不是太方便。”
刘成的目光更哀怨了,虎哥就算是身经百战,也有点承受不住,当下就转移话题的开口:“咦,南子呢?刚才他不是還在的?”
“虎哥你找我?”正說着,王楠提了一盒炒面走了過来,几人的目光都转到他身上,王楠一惊,“這是……”
“南子,這是大前门的刘老板,他应该是来找你切磋的。”
胡当当有些无奈的开口,王楠啊了一声,向刘成看去,只是一下,就在和刘成交汇的目光中败了下来——這位老板的目光实在是太热辣了,王楠忽然就有一种,自己不是男人而是女人,并且是一個貌美可人□□的美女!
他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你好。”
刘成先打招呼,王楠犹豫了一下,才伸出手,刘成的手比他大的多,就這么被他握着,先前那怪异的感觉更浓厚了:“你、你好,我王楠。”
“让我們现在就开始吧。”
王楠看向胡当当和王虎,前者的目光有些茫然,后者,则有些怜悯。怜悯?這么說,眼前的這一位是一個十分了不起的高手了?王楠一下有了几分兴致,他也是知道一些刘成的,可根据他的经验,高手這两個字含水量很大,对于刚接触台球的人来說,能把球打进洞中就是高手,再进一步的,還有個速度,可是再往上,就還有角度,再之上,還有各种球的打法。
到目前为止,他所接触到的高手,大多就是打一個角度,像虎哥那样的高手绝对是屈指可数,而眼前這個人,连虎哥的态度都不一样,难道說,是和虎哥一個级别的?
虽然心中有点疑惑,像虎哥這样的高手怎么会来找他,但這個时候他也顾不上多想,能和高手对局,绝对有利于他的进步,当下就点了下头:“行!张哥,這是你的炒面,给你买来了。”“谢谢啦。”那边一個男子接了炒面,想說什么,最终還是道,“南子,一会儿下来,好好跟我說說你這一局。”
“行!”王楠应了,又对胡当当道,“老板,那我先上去了。”
胡当当点了下头,虎哥道:“胡老板,算账吧。”
“好咧。”胡当当說着去翻记時間的小本子,那边正要上楼的刘成却停下了脚步,“虎哥不上去看我打完這一局?”
王虎后背冒汗,面上還带着笑:“不了,实在是有事,你沒看我刚才都下来了嗎?”
刘成看了他一眼,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這次不仅是王虎,连胡当当都鸡皮疙瘩直冒,好容易看他上了楼,這才拉過虎哥小声道:“你老实给我說,這人是怎么回事?”
“沒怎么回事。”
“王虎,做人不能不厚道!”
王虎叹了口气:“胡当当,他真沒什么,就是他老爸是刘建国。”
刘建国是一個很平常的名字,四五十岁的男人裡面,十個中,恐怕要有五個叫建国,但被王虎這么說出来,那自然不一般了,胡当当微微一想,就到:“是那個刘建国?”
“就是那個。”
“不对吧,因为617,他不是已经进中央了?就算他不进中央,以他的身份,他儿子,怎么会在這裡?還跑到我這儿?”
“我骗你做什么?谁规定了刘建国只有一個儿子?就不准他有個私生子什么的嗎?”
胡当当不自觉地向楼上看看,一时无言,那边王虎突然哎呀了一声,胡当当向他看過去。
“沒什么,他俩還要下来洗手,我先走了。”
虎哥說着向外走,那架势,很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胡当当一愣,這边楼上就有了些动静,然后,他就又一次看到了刘成,和先前不同,此时的刘成,脸色灰暗,而王楠,更是面色诡异。
“胡老板,你這裡的案子很好,布置,也差不多,但为什么,却沒有洗手池。”
“什么?”
“洗手池,洗手的地方!”刘成說的很是忍耐,“在打台球之前,怎么能不洗手呢?就說你地方小,條件有限,不能单独隔离出来一個房间,起码也安個池子啊,虽然你一楼有,但這上楼下楼的,多不方便!”
胡当当张大了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刘成倒也不管他,到池子前洗了手,一边用餐巾纸擦手,一边在旁边看王楠,王楠只有也洗了,然后再跟着他一起上楼。
看着他们的背影,胡当当终于明白,虎哥先前的目光中,为什么有那么充沛的感情了,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躲刘成躲的這么明显了!
“今天晚上,给那小子买個腰子补补吧,不過他這年龄,吃腰子……会不会太补了?”
他這么想着,又拿起了自己《诗经》,而此时的王楠,正有些惊讶的看着刘成江自己背上背的东西拿出来,然后一节节的组合成一個球杆。
“我习惯用自己的球杆,這是我从加拿大定制的枫木球杆,虽然不是全手工制作的,但這么好的枫木也是很难得的,你看看它,漂亮吧!看看這個杆头,還有這個中轮,看看它们,多美啊!”
刘成一边痴迷的說着,一边如同抚摸自己情人的身体似的在球杆上滑過,王楠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
“好吧,让我們来吧!”
刘成感叹了一阵,回過神,道,王楠想了想,开口:“刘老板,你对台球很了解嗎?”
刘成傲然一笑:“在梁城,我想沒有人比我更了解。”
“那,您懂斯诺克嗎?”
“你是說规则,我当然知道,不過,我不会打,在這個破地方,我就算有亨得利的手段,又有谁能和我对局?不過如果你能赢了我的话,也许,我可以为了你,去学学!”
他說的一本正经,王楠却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颤,本来還想再问点东西,此时也把一肚子的话塞回了嘴裡,他已经明白为什么虎哥刚才会那么看他了,感情這位刘老板是可以到第五人民医院常住的啊!
不過,他知道斯诺克的规则,也许……
他想了想,收回思绪,吸了口气:“那,让我們来开始吧。”
這话一出口,他整個人的气质都是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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