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4.
香味是一種帶着記憶的東西,有的人有的事就算過去了,那股香味也一定會一直留在記憶中。
她這段時間記得最清楚的大概就是顧相身上的味道。
陸遙就這樣站在顧相面前,面不改色地對他提出要求,男人的喉結上下滾了兩下,他沒有回答,卻在下一秒把她打橫抱起,陸遙勾着他的脖子,靠近他,埋在他的肩膀上。
陸遙的牀很大,但旁邊放了一個很大的洋娃娃小熊佔據了很大的位置,已經有些褪色了。
顧相知道那個是守護陸遙的小熊,她說小時候自己一個人睡也會有害怕的時候,所以買了一個超大的小熊陪自己睡覺,他們只佔了一半的位置。
把牀的另外一半留給一直陪着她的玩偶。
外面颳了風,樹葉被吹得窸窣地響,房間裏細碎的嗚咽聲和微重的呼吸交雜在一起,風拍打着窗戶,但耳裏也聽不到那巨響,也只能聽到呼吸的聲音。
她笨拙地用舌尖舔舐男人的脣、耳朵、喉結肆意到令人覺得有些熱。
像是夏日裏一陣陣襲來的熱浪,撲面而來,無處可躲,像溺水時沒過胸口的水流,讓人沉溺窒息,想要伸手去抓住某個抓不住的東西。
陸遙只覺得自己的世界裏一片空白,上次是怎麼樣的她有些忘了,只記得了那事之後的餘溫,恍惚了很久才反應過來,可今天是真實的,此時此刻的感受。
溫度和呼吸的交互,纏繞着的感情就像被海藻死死纏繞。放不開也無法抽離。
陸遙很用力地抓着他的背,在顧相的肩背上留下了自己來過的痕跡,她知道顧相不會溫柔的,因爲他的靈魂裏就是極其霸道和張狂的獅子。
但是陸遙還是有驚聲的嗚咽卡在嗓子眼,最後全部溢出。
陸遙感覺自己的大腦失去思考能力,眼前卻突然出現一幀禎的畫面,是很多年前,她看到自己站在樹下看着遠處的顧相,他明明朝着自己走過來。
但她伸手抓不住,明明看到顧相走過來,卻又覺得他越來越遠。
陸遙突然想起來,這是自己那些年經常做的夢,夢到自己再也碰不到顧相了,她也以爲這輩子都碰不到了,卻沒想到會有一天,她在這裏,用自己原本的一切,所有的一切去感受。
最切實地感受他的存在,連接着的地方就像是神祕的紐帶,把過去和未來全部串聯在一起。
可是她病了,病得很嚴重。
她聽到顧相一次次地,動情地喊她的名字,一遍遍地喊着:“遙遙…”
陸遙聽到他對自己說情話。
顧相輕咬着她的耳朵,帶着很重的呼吸聲,在她耳邊說着:“我愛你。”
陸遙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如墜深淵,就算如此,她怎麼也無法感受到更濃烈的愛意了,她只能依靠着原始的本能去迎合着這一場令人覺得有些荒唐的事情。
最後,陸遙聽到顧相啞着聲音說:“我先出來…”
“不用。”她看着家裏的吊燈,明明沒開卻覺得有些晃眼,“不用出去…”
“什麼都給我吧。”
她只能漫無目的地只能索取更多,來填滿自己像黑洞一樣的虛無。
她勾着顧相的脖子,微微動脣:“不是開玩笑的。”
“如果可以的話…生個孩子好不好…”
會像你,也會像我。
陸遙感覺到一陣熱意,她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但陸遙卻突然勾了勾脣,輕嘆,用氣音自己低低地說了一句話。
“或許他可以救我嗎……”
會是男孩還是女孩,會像她多一點還是像顧相多一點,如果真的有一個很可愛的小寶貝,她到底能不能照顧好他……
顧相抱着她去清洗,陸遙垂着眸,像是自言自語,她說話的時候也沒看顧相。
“可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好好照顧他。”
“可是我好像沒辦法對他負責。”
“我不能對任何人負責。”
顧相的手頓了頓,他伸手捧着她的臉,倏然湊近輕輕地吻她,他輕聲說着,一如當年的溫柔。
再桀驁不馴的人也會有溫柔,再驕傲的人也會對某個人溫柔。
那時候的陸遙就知道,她還偷偷羨慕過,如果有一個女生能被顧相嬌寵一輩子那是多幸福的事情,因爲他刻骨極致的溫柔都會給到那個人的。
“沒關係的遙遙。”顧相輕輕吻着她的眼睛,她閉着眼,感受到那份溫熱的柔軟。
“都沒關係的…因爲我會照顧他,也會照顧你。”
“或許現在的我們都還不知道要怎麼迎接他,但是等他真正來到我們身邊的時候……”
“你不會做的事情,我都會做。”
“所以你不用擔心,也不用有負擔,有的事情,你可以躲起來。”
陸遙終於擡眸看了他一眼,聽到顧相說。
“因爲我在前面。”
在前面爲你遮風擋雨,在前面爲你把前路探索好,再牽着你的手,指引你走過來。
她像是站在原地,落進了某個漆黑地洞的人,其實陸遙也很努力地想要見到光,她不知道哪些東西能讓自己從這漆黑之中抽身出來。
所以什麼都想要,像是去努力抓住每一根救命稻草。
這天晚上,陸遙很快就入睡了,但顧相卻失眠到凌晨也沒有任何倦意,他替陸遙蓋好被子,坐在牀邊看着她,小夜燈像是星星點點,照亮着這不大的房間。
或許以前的陸遙,需要的只是這麼一點光亮,有人給她一點,像小夜燈那樣微弱的光亮,也能守護她。
可現在不能了。
一點點光已經救不了她了。顧相看着自己手機上的消息,盯着某一條出神,明明只是簡單的一句話,他卻越看越難受,最後就這麼紅了眼眶。
之前跟艾琳聊過以後,他偶爾會問她一些關於陸遙的事情,他和艾琳的聊天框裏,只有艾琳發過來的一句話,簡短的一句話。
——遙遙早就已經喪失了愛一個人的能力。
“愛”這個論題,對她來說,是到不了岸的無邊海洋,是無法停泊的漫無邊際,沒有任何指示,沒有燈塔,沒有航線。
只是沒有任何目的漂泊。
靜謐的深夜,沒有人知道那個高傲的男人,伏在陸遙的牀前,把幾句話說了一整夜。
“我愛你。”
“我會愛你。”
“我會一輩子愛你。”
週四,唐興文那個案子開庭。
陸遙和殷秦坐在一起,當事人黃依心也到了場,她坐在下面,看陸遙的眼神依舊十分不友好,陸遙沒有跟她對視太久,繼續翻着手上準備好的資料,確認沒有任何遺漏。
她確認好以後,遞交給了殷秦。
一會兒庭審的時候她作爲律師助理是不能發言的,所有的發言都是殷秦來。
準備就緒。
法官來了以後,氣氛就變得嚴肅了起來。
“好的,現在準備開庭。”
周圍只剩下了資料文件翻動的聲音,陸遙看到唐興文站在被告席,無辜又求助的眼神看着自己,她看過唐興文的照片,他的父母給她看的照片裏,還是充滿活力的年輕人。
而現在,那個才二十歲出頭的男生像是老了很多,他大概也體會了很多絕望,另一邊的張齊盛卻還是之前的樣子,體面又紳士。
陸遙深呼吸了一口氣,她的心跳竟然有些快。
她當年爲什麼學法律?當然不是滿腔熱血,也不是真的充滿了正義感,而是跟顧相簡單的一句玩笑話,她記了很久,所以也努力了很久。
可是最近陸遙越來越覺得,自己當年陰差陽錯的選擇或許是對的。
她想要還原真相,想要無辜的人從陰影之中抽身出來,想要那些作惡的人被繩之以法。
法官正打算接着說下去,殷秦卻突然站了起來,他面前放着很厚的一沓資料,他看向法官,認真嚴肅。
“法官大人,在開庭之前,我想先提交一份新的證據,請允許我交由法警呈遞。”
法官點了點頭。
新證據遞交上去以後,法官掃了一眼,正式開始庭審。
檢方先念了公訴文件,期間唐興文一直低着頭,陸遙用脣形想要告訴他。
擡起頭來,你並不是這份公訴文件裏所說的那種人。
可是他看不見。
檢方的公訴文件唸完,殷秦作爲被告方的律師開始進行辯護,他把之前陸遙整理的新證據全部重新按照邏輯說了一遍。
“按照檢方所說,張齊盛送人以後就回到了家,這是當時有人證的,但我們最新的證據顯示,張齊盛第二天早上六點十分纔回到住處,跟之前的說法有出入。”
“所以當時張齊盛的不在場證明是錯誤的。”
……
殷秦敘述完以後,檢方霎時不知如何作答,反駁道:“我認爲,被告人律師的證據不能證明真僞,我請求法官用非法證據排除將其排出掉。”
法官低頭看了一眼殷秦開庭之前提交上來的證據,上面有鑑定師的認證,證明證據是真的,有效的。
法官輕嘆了一口氣:“檢方反駁無效。”
“鑑於目前新證據導致案情複雜,所以需要但是休庭一小時,再次開庭時間爲上午十點三十分。”
一小時後,重新開庭,法官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鑑於檢方的證據不足,對被告指控的罪名並不成立,我宣佈,現在釋放被告。”
法官頓了頓。
“鑑於證人作案嫌疑巨大,所以對其實施當場逮捕。”
法官充滿中氣的聲音落下,陸遙心裏的一顆大石頭咚地落了地,唐興文擡起頭來,死灰一般的眼神終於動了。
這世界上,所有被誤解的、正義的、無罪的。
都會重新見到光的。
作者有話要說:來晚了點…寫庭審卡了,本法盲卡了好久最後是怎麼個順序,緊急求助了一下朋友
如果還有BUG請大家輕點打…
今天的顧相好溫柔哦,所以遙遙以前纔會那麼喜歡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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