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惊梦(1) 作者:玲珑秀 又到年节,江老太爷夫妇带着嫡长孙,在年前十天就已赶回江家。江二老太爷一大家人,在年二十九這日,总算也赶了回来。江家阖家团圆喜气洋洋,江婉沐静坐房中,手裡拿着吉言的绣绷,正一针紧一针慢的往上面添色。在桌上练习写字的吉言,停顿时,伸头见到江婉沐绣的图样,张口问:“小姐,你现在绣的是登喜节节高花枝嗎?” 江婉沐笑着抬头望向她,說:“嗯,這色彩我配得好,這花我先绣枝干,绣玩后再添置花叶上去。”吉言苦着脸望着绣棚上面,明显生长极其不顺利的枝节,再瞧瞧一眼那凸凹不平的线路,她小声音說:“小姐,你要是实在喜歡這花,等到天气暖和,手指灵活时,我們好好练习。” 江婉沐打量一眼自已绣的花,自我感觉相当的良好,觉得自已初次练手,有這么好的水平,相当的自豪。虽說登喜节节高的花枝线路,细瞧上去有些坑坑洼洼的,可是乍一打眼,還是相当的不错,自已绣的枝节,具有现实感。江婉沐抬头望着吉言說:“不用等到天气暖和,你家小姐搓搓手,手指就相当的灵活,我继续绣下去,赶几天就把這花样绣出来。” 吉言听江婉沐這话,对自家小姐這面相当的无奈。她低头只有继续写字,而江婉沐绣着花,想着江婉娴那句话,那日之后,江家人来人往,江婉逸帮着主事,也沒有空隙,同从前那般,隔三两天就派人来口头关切她几句。 外面的雪得格外的大,快到用餐时,江婉沐听着外面落雪的动静,对吉言說:“你去大厨房那裡候着,端我們的饭菜回来。如果方便的话,你直接在那裡用過餐再回。”吉言放下纸笔,打量一眼桌上写好的字,想想继续再问江婉沐說:“小姐,连少爷的字,写得很好嗎?”江婉沐笑容可掬的打量她一眼,說:“至少那字,你還要天天练上一年時間,才能赶得上。” 吉言嘴动了动,眼神转了又转。過去的一年裡,她在宅院下人中来往,听的话太多,偶然也要斗小心眼,她不再是从前那個不知事的小丫头,脸上的那份稚嫩,渐渐的消失在眉目间。江婉沐抬头望她一眼,催促着她說:“快去吧!一会人多,你又要候在那裡许久。” 吉言出房间,江婉沐放下手中的绣绷,站起来活动下身子。院子门响动时,她听到吉言大声音略有惊讶的招呼声音:“连少爷好!”江婉沐听到這问候声音,同样吃惊的走向房门,雪下得如此大,已是年关家家户户要吃团圆饭时,连子墨此时来江家找自已,是有何重要的事情,一时都等不得。 房门开处,外面飞雪下,院子裡,连子墨一身暗红锦袍子行在当中,白雪红衣风韵翩翩,好一個佳华风骚的少年人。吉言紧跟其后,笑着问:“连少爷,平日跟着你来的哥哥,他還在后面候着嗎?”连子墨明显眉头一皱,冷声道:“我要同你家小姐說话,你在院门口候着吧。”吉言脸上的笑容收藏起来,停住脚步,她抬脸瞧向江婉沐。 江婉沐望着神色不快的连子墨,向吉言說:“吉言,你去给连少爷泡一碗热茶過来,暖暖身子。”她把房门再打开些,对连子墨說:“连哥哥,外面冷。你有事找我,进房间說吧。”她转身进了房间,把写了字的纸,拿起来放好,再伸手把绣棚和绣线盒叠放好。 连子墨进房间时,江婉沐站在桌子旁迎接她,待他静静的坐下来,她才缓缓的坐下来。连子墨拿起吉言写的字,细细端详着。他那一向张扬的眉眼,此时挂满难言的神情。连子墨细细的看過一张又一张写满字的纸,对江婉沐說:“這字還是要再用心写,笔力太弱,写时有些不够专心。” 江婉沐低垂眉眼,乖顺的点头說:“我以后会注意。”连子墨眼裡浮现浅浅的笑意,转瞬间又消失不见。他仔细的往江婉沐房间打量一圈,又转回眼前的人脸上,瞧一眼她身子暗青色的棉袍,沉声說:“你家大姐照顾下,你在江家的日子,也還是沒有好過多少。”江婉沐抬起头,摇头望向他,慎重的說:“家裡衣食方面,样样待我齐全。” 连子墨站起身子,在房内转悠起来,眉头皱了又皱,等到他再停下来时,眼光清明锐利伤人,他低头望着坐在桌子旁的江婉沐說:“年初八是個大好的日子,我家会来江家送订亲时的首礼。”江婉沐吃惊的抬头望着他,江家大小姐、二小姐尚未订亲,怎么也轮不到她這個三小姐先订亲。 江婉沐黑白分明的眼神,瞧得连子墨略微闪過眼,他转开脸過去,缓缓开口說:“两家大人前几天已商议仔细,我同婉逸两人,年初八先過首礼。成亲的日子,长辈们說我們年纪尚轻,就订在在后年的秋天,那时我們两人的年纪渐大,正是成亲好时候。” ‘嘣’打开房门外,小心捧着木器具的吉言,因为失手正快步往地上一跪,手快的抢着那往下掉的茶碗,碗裡的茶水全洒掉,空碗让吉言抢在手裡,抱在怀裡。木器具重重的跌进房间裡,一地的茶水,转瞬间浸开去。吉言一只手拿着碗,一只手拾起木器具,爬起来用力的笑着对江婉沐說:“小姐,好险,還好只是泼了茶水,碗沒事,器具沒坏。” 连子墨的脸黑沉下来,望着江婉沐說:“你大姐說她要来同你說一声,我觉得我是男人,這话本来应该由我来說。她现在只要想到你,心裡就觉得很不安,觉得对不住你。江婉沐,我自问過去一年多時間,我对你尚是事事照顾。而你大姐姐,从前也许年纪小,未曾照顾過你,這一年来,她也是时时对你用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