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身
“沒错,就是這個道理。”
王涟山說着又是嘿嘿一笑,“不過他们出去的選擇就要宽了很多,比如在外城颇有名声的长乐坊索七叔,就养着两個老师以前教导過的正式弟子,算是他左膀右臂的骨干力量……”
“当然,师兄也不用担心,被武馆清理出去后可以来我家的帮会,
虽然地位和待遇比不上那两位内院师兄,但无论如何都能保证你吃喝不愁,
而且每次执行帮裡任务還有白花花的银子入手,
就像是這批被淘汰的记名弟子,比较优秀的一部分都被邀請进了帮中……”
說到此处,他从怀中摸出一枚银锭,放到了面前的桌上,“只要卫师兄愿意,现在就可以拿了這五两安家银子,以后大家就都是银狼帮的好兄弟。”
卫韬垂下眼睛,稍微移开些许距离,又掰开了一個馒头,“王师弟先去问一下其他人吧,我目前還沒有加入帮会的想法。”
王涟山笑容不变,“师兄不想入帮会也可以,看到和我一起进武馆的那個小姑娘沒有,
她爷爷可是城北打铁巷的主事人,只要你能让她看中,自此之后吃香喝辣任由你選擇,
只是這小丫头自视颇高,就怕你還入不了她的眼中。”
卫韬看了眼不远处被一堆人围着的女弟子,缓缓摇了摇头,“现在我只想专心练武,其他的事情等回头再說吧。”
“卫师兄应该知道,练武這件事情,是需要天赋的。”
“而且在大部分时候,做出正确選擇比盲目努力更加重要,有机会就一定要紧紧抓住,
师兄从小在外城這個烂泥潭裡长大,应该比我更懂得這個道理。”
王涟山轻轻一拍手,发出犹如金铁交鸣的清脆声音。
不過仔细听上去,還带着一点不和谐的杂音。
察觉到卫韬侧目凝视的眼神,王涟山缓缓摊开双手。
掌心鲜红似血、触之坚硬如石。
片刻后,他散去掌心气血,又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卫师兄,我今天上午吸收药力时忽有所感,再运转气血就沒有了刚开始时的滞涩艰难,
不過距离老师的入门要求還差了那么一点,终归是需要些许時間来磨合稳固。”
“晚上我做东,請几位准备加入帮会的兄弟吃饭,
卫师兄好好考虑一下,最好能過来参加,
毕竟一個月時間說短不短,但也并非很长,
不要過了时候再后悔沒有抓住我给你的机会。”
学成了拳,倒是可以考虑加入某個帮会。
但若是学不成,加入帮会朝不保夕的又是图個什么?
還不如回去继承家业,做一個采药砍柴的小木匠。
卫韬心中闪過数個念头,刚准备开口婉拒,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抬头看去便见到五师兄彭钺大步从外面走来,看都沒看周围纷纷起身问好的记名弟子,直接开口說道,“卫师弟,老师有事找你。”
卫韬站起身来,有些惊讶地道,“彭师兄,老师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他下意识地算了算時間。
可以确定自己从入门到现在,绝对沒有超過三個月的期限。
彭钺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只包子塞进嘴裡,边吃边胡乱說道,“是武馆的老管事要归乡了,老师說卫师弟读過书,也会算账,看样子是准备让你接手管事的活计。”
王涟山听到這一消息,面色陡然间变得有些难看。
卫韬喝完最后一口肉汤,将碗筷放在桌上,面上露出些许歉意的笑容,“王师弟你看,着实是有些不巧,后面有時間的话我来做东,单独請王师弟……”
结果沒有等他說完,王涟山冷哼一声直接起身离开,就连一旁站着的彭钺都沒有去管。
入夜时分。
外城一间酒楼包厢内。
一群人围在桌前推杯换盏,热闹非常。
“来来来,大家再敬王师弟一杯。”
几只酒杯在半空中一碰,随即被一饮而尽。
王涟山夹起一筷卤肉送入口中,满足地呼出一口酒气“几位师兄放心,加入我银狼帮后大家有钱一起赚,有肉一起吃,自然不会亏待了大家。”
“多谢少帮主栽培。”
“有了王少這句话,我們就放心了。”
“我們都是沒什么天赋,做不成正式弟子的人,多亏有了王师弟收留,不然将来還不知道要找個什么营生才能填饱肚子。”
“少帮主放心,以后你指哪儿,咱就打哪儿,不会有半点儿犹豫。”
“对,這就叫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那個姓卫的小子,竟然连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少帮主,我倒想看看再過一個月時間,他成不了内院正式弟子,就算是做了武馆的管事,還不是要低少帮主一头?”
王涟山把玩着手上的酒杯,似笑非笑道,“算了算了,人和内院的彭师兄关系好,不想搭理咱们這些记名弟子。”
“不過我也是沒有想到,老师为什么会让他做了武馆的管事,现在外城越来越乱,就看他能不能维持的下来吧。”
……………………
包厢斜对面的房间。
彭钺撕扯着盘中的熏鸡,吃的是满嘴流油,连眉眼都舒展开来。
一口气吃掉了大半只熏鸡后,他终于空出手来,端起硕大的酒碗一饮而尽。
“卫师弟,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故意选的這家酒楼,還恰好坐到了他们的对面。”
卫韬帮忙续上酒水,颇为无语地笑了笑。
“难道不是彭师兄說要吃熏鸡的嗎,师弟寻思着也就烧白楼的熏鸡味道最好,才让彭师兄定了這個雅间,谁又知道正好和他们碰到了一起。”
彭钺哈哈一笑,话锋一转道,“要不要师兄带着你過去,和他们喝上两杯?”
“算了算了,见面不如不见,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两人又碰了一杯,卫韬垂下眼睛,遮住眸子裡闪過的一道波光,“我只当沒听到他们說些什么,
毕竟王师弟本就是活泼跳脱的少年心性,人還是不坏的,
不值当为這些事伤了师兄弟之间的和气。”
彭钺又是憨厚一笑,“卫师弟說的在理,反正记名弟子来来去去,老师根本就不去记他们的名字,归根结底還是要努力修行,成为正式弟子,得授老师真传。”
說话间,彭钺已经将桌上菜品吃了個七七八八,一推桌子站了起来,“味道不错,我去结账。”
“我請彭师兄吃鸡,又岂有让师兄结账的道理。”
卫韬說着,从桌下拎出一坛烧酒,還有两只包好的熏鸡,“這些给彭师兄带回去宵夜。”
“這怎么好意思。”
“师兄平日对我照顾颇多,该是我不好意思才是。”
“那行,今天多谢卫师弟招待,好好享受了一下口腹之欲。”彭钺拍拍肚皮,将打包好的酒肉拎在手中,直接出门下了楼梯。
站在已经暗下来的长街上,他抬头看看楼上還在喧闹的包厢,“你還不是正式入门的亲传弟子,或许還不知道,王涟山有一個收养来的姐姐。”
然后不等卫韬回应,彭钺便接着說了下去。
“她就是二师姐王郢雪,除了老师和大师兄外的本门最强者……
之前老管事請辞,王师姐好像是推薦了人来做武馆管事,
老师本来已经意动,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卫师弟,還直接让我叫你過去问话。”
“此外,除了大师兄和我算是出身苦寒外,
三师兄家中经营着一间押运镖局,
四师兄索蕴海则是外城赌坊老板索七的侄子,
還有六师弟家裡,基本上垄断了城外数個庄镇的皮料生意,你明白了嗎。”
卫韬若有所思点点头,“我明白了,多谢师兄告知。”
“明白了其实也沒什么用,等到你拼死拼活爬上去,却发现有人生下来就在這裡,
但你不爬,就只能被踩到泥裡,拼死觅活才能抢到一点残羹冷炙。”
彭钺摆摆手,晃晃悠悠沿着长街离开,很快沒入到灯光映照不到的黑暗深处。手机用户請浏览閱讀,掌上閱讀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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