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螢火之願，來日可期
周雲若不以爲意，依舊笑臉盈盈，只是心中一陣腹誹，明明是差不多大小的年紀，爲何卻是小白芷更加討喜一點呢？
拎起手中酒壺，在少年眼前晃了晃，開口道：“可是想試試這小鎮獨有的石頭釀？”
雲殊眼神玩味，視線自上朝下細細打量，只是面色恬淡，瞧不出任何變數，開口回道：“美酒伴佳人，這自然是極好的。”
二人對視一眼，皆是一笑。
思緒各有不同，只是其間意味大概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身後邱小河與董小山已是步至泉眼旁，見自己師弟侃侃而談，毫不怯色，邱小河有些讚賞，而心湖已是安定的董小山卻是點了點頭，想着事後是不是得想師弟請教一下如何處理這繁雜的人物關係，尤其是如何與女子相處？
邱小河站定身子，也是不打攪師弟的趁興，自己師弟是個什麼性情，自己也是知根知底，想着便由他去吧，也翻不出什麼波浪，頂多也就是眼神嘴巴沾些便宜，可真要是“真刀真槍”的提馬上陣，想必率先敗陣的必是自己師弟無疑。
想到此處，邱小河望了望身旁董小山，心間一陣感慨，可真一個是嘴上跑馬，一個膽小如鼠，有些意思。
憨厚的臉上浮現一抹笑容，正經而不失誠懇，開口道：“既如此，不妨我們席地而坐，交談交談？”
只是邱小河雖是面朝自家師弟方向，但卻是眼神停在女子身旁一人身上。
符華哈哈一笑，點了點頭，“樂意之極。”
隨後大手一揮，地面陡然出現一方丈許素布，雖無花紋裝點，但從布面紋理間便是可以感受出來，此布應該是那上好的布料，絲絲細線交織，盤根錯節。
見身前地上出現一塊足以夠衆人席地而坐，且尚有空間的布料，周雲若朝衆人點了點頭，隨後緩緩坐下，將酒壺放於素布中央。
身旁衆人皆是效仿，各坐一方。
雲殊一笑，開口道：“美酒c軟布皆有，可是好像缺了點什麼？”
說完伸手在身前輕輕一拂，憑空而生些許美食。
糕點c花生米c脆黃瓜，一衆小食擺於素布之上，與酒壺相靠。
做完這些，雲殊收回手，輕捏下巴摩挲，自問自答，“成了！美酒c美食c佳景，還有美人。”
眼神微咪，有些享受，呢喃道：“賞心悅目之極。”
衆人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符華大約覺着有些好玩，想不到一向輕佻調侃小白的師姐，現在卻是被別人調侃，好笑之餘卻又感覺而且似乎好像還有些不敵？
符華朝雲殊眨了眨眼，神色揶揄，開口道：“悅目到還好說，可是這賞心又是個什麼說法？”
拋出一個有些窺心和調侃的問題，符華拎起酒壺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然後望着少年，靜待下文。
身旁周雲若好似全然並無聽到，神色恬淡，只是在師弟心湖間傳了一句話。
雲殊打了個哈哈，毫不猶豫開口，“美景c佳餚c美酒令人舒暢，而眼前人卻是令人心意歡樂。”
符華本想繼續火上澆油，但聽到師姐的心聲傳音後便是不再多言，有些收斂起來，然後微微一笑。
他知道，要是再肆無忌憚調侃師姐，估摸着以師姐那看似表面溫和，實際心中一肚子小九九的性子，怕是自己待會被呵斥一番，甚至皮肉喫些苦頭，都是算不得什麼。
董小山有些拘謹，坐在素布上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邱小河卻是毫不在意身旁人的故作聊侃，偶爾點頭附和，輕輕一笑，只是眼神一直飄在他們身後，落在石上飲酒的古怪男子身上，心中有些提防。
少言的古怪男子雙腿盤坐在山石上，一手拿着葫蘆喝着酒，一手垂放在雙腿上，並無在意邱小河打量，全然不在意。
衆人有說有笑，只是談些所見趣事，皆是不談這泉眼事，三緘其口。
清酒紅人臉，各有思緒。
而另一邊，瞧見先前諸位施展術法神通的柳左，目瞪口呆。
遲白芷趕忙將之一拉，然後二人朝旁走去，稍微遠離此地稍許距離。
搖了搖有些驚訝的柳左，遲白芷開口道：“咱們小鎮最近突然涌入這麼多人，魚龍混雜，你難道就一點兒也不知道？”
柳左從驚訝情緒中脫離出來，望向遲白芷，呆呆說道：“嗯，我只是聽那說書人說過，咱們小鎮因爲有東西要出來，所以來的人有些多，而且還有仙人來此。”
隨後搓了搓臉，有些心悸，但臉上卻是漸漸浮現興奮神情，“娘耶，沒想到還真有仙人！”
遲白芷一拍額頭，神色正經說道：“不論是我帶路的這三人，還是你這三人，他們想必應該是都是那山上的仙人之流。”
神色張望片刻，一拉挽過柳左腦袋，貼着耳朵細聲說道：“而這六人當中，最古怪的就是那個在石頭上自己喝酒的人了，我跟符公子他們相識這兩天，我就沒有見過他說過話，哪怕一句，都沒有。”
柳左見好友神色正經，也是收起了興奮，照着話語看了過去，然後轉頭道：“我們也只是收了錢財做事而已，不過還是儘量不要惹他們不快好了，我看書上說仙人一怒，人間流血千萬，雖然我覺得他們有些好，但是聽你這麼一說，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更加拘謹小心一些，萬一真要是惹得仙人怒，那我們倆可是白死了。”
柳左縮了縮脖子，有些心悸。
遲白芷哈哈一笑，拍了拍肩膀，“萬事小心就行，也不用太過木訥，不然他們還覺得你傻乎乎的。”
柳左聞言有些色厲內荏，急忙開口說道：“我可不傻，不過我會小心的！”
重重點了點頭之後，望向遲白芷，有些羨慕，“當神仙真好，我也想當神仙。”
遲白芷雙手忽然搭在柳左肩上，眼神堅定點了點頭，“會的，我相信你。”
隨後兩人相視一笑，藉着陰涼微風開始閒談。
羨慕歸羨慕，其實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哪怕心中真敢這麼想，但實際卻是也沒有太大作用，只能是莫可奈何。
說到底，終歸也只是一個在晉雲鎮內擺攤賣糕點的幫工而已，每日除了擺攤推賣，應付顧客與古怪脾氣的掌櫃之外，還得省喫儉用攢些銀錢添置家用，以及爲了日後取媳婦兒，一天又一天忙忙碌碌過着市井日子。
遲白芷眼神飄忽，腦海中走馬觀燈，最後低頭靦腆一笑。
其實少年在說出那句相信你之後，在心間也是對自己說了一句同樣的話。
山間八人。
五人侃侃，一人獨飲。
二人嚮往。
螢火之願，來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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