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醒來
柳左乘着月光在山間掃蕩開來，最後尋到一些斷落在樹木下方的枯枝，以及樹下堆積如山的枯葉，用衣裳兜住枯葉抱着枯枝，然後踏着月光打道回府。
在山洞前方就聽見兩人細細低語，柳左快步向前走去，最後啪的一聲將枯枝扔在地上，不過對於枯葉則是小心翼翼蹲下身子放在一旁，望着兩人說道：“今天就喫這幾條魚了，待會我架個火堆烤魚喫。”
語落，然後自顧自低頭忙做，將大一點的枯枝按順序架起，然後把小一點的放在上邊，最後捧起那些枯葉放入架好的枯枝底部，一座火堆雛形已成。
拿過數根纖細的枯枝，將剛纔在蛇曲河那便削魚叉的貝殼再度拿出，將一根根枯枝削皮後穿過魚身，然後插在火堆旁。
柳左望着賀海開口道：“點火吧，這魚還得好一會才能烤熟呢。”
賀海並沒有接過話茬，而是望向白靈挑了挑眉毛。
白靈心領神會，知道這是讓她“練練手”呢，當下不做猶豫，閉眼c凝神c匯聚，一氣呵成，沒有剛纔的凝結，有些輕車熟路。一縷火苗在手心串起，少女伸手到枯枝底部，火苗一接觸枯葉發出一串滋滋聲，並沒有想象中的一觸即燃，而是冒着滾滾濃煙。
白靈也是並未感到奇怪，山間本就溼潤，這些堆放在地的枯葉瞧着表面枯燥，實則有些水分，而且柳左用來裝枯葉的地方，也是先前兜魚的地方，難免有些水分，當下兩者相交有着濃煙冒氣，片刻後火苗竄生，將枯葉點燃後火光變得更加聲勢浩大，一路燒至枯枝上，成功將火苗引導枯枝，一座火堆就此誕生。
火堆已立，手心火苗也是由於靈氣消耗而消散，白靈將火堆旁的一根根木枝調整方向，一一擺放好，轉頭卻看到柳左一臉見鬼的神情，當下訕訕一笑。
柳左有些沒搞明白，只是出去逛了一圈撿些枯枝c枯葉，怎麼一回來她就搖身一變，成爲仙人了？
柳左撓了撓頭，仍是止不住心裏那一點好奇，問道：“你怎麼會仙人法術了？”
然後腦袋後仰，雙眼瞪大，不可思議道：“你是深藏不露的仙人？！”
白靈擺了擺手，一把打斷柳左的揣測，開口道：“賀海說我是有修行根骨的人，所以我才能施展法術，要不你也試試？”
少女一手指向賀海，柳左轉頭望去，這小子竟是雙手環胸趾高氣昂。
柳左突然想到在家裏的那個少年，低頭望了眼昏迷中的遲白芷，搖了搖頭。
賀海見狀有些頹然，他有些搞不懂，爲何人人想要修行做那人上人，而他柳左卻偏偏好像沒有興趣？
當下問道：“你不試試？”
柳左沒有理會，而是看向火堆，見到火堆旁被串起的魚正在烤制，靠近火堆已經被烤的魚皮綻開露出裏面魚肉，鮮紅中夾雜一絲白色，應該是還沒有烤熟，估計還有好一會，於是扭過身子靠近遲白芷，最後躺在草鋪上並肩，望向外邊。
先前查探白靈根骨與教她納靈成功，使得賀海有些高興，以往都只是別人教他，而現在他卻是在教別人，這種當老師的感覺讓賀海有些興奮和得意。而現在想要給柳左查探一番，他卻是不以爲意，這又讓賀海很受傷，一上一下讓他本來得意的心情跌入谷底。
賀海仍是不死心，伸出小手，大拇指和小拇指併攏，皺眉問道：“難道這麼一丁點的興趣都沒有？！”
柳左拱起腳，一腳疊放在另一隻上，躺着架起了二郎腿，晃了晃腳尖，開口道：“沒興趣。”
賀海吐了口氣，丟下一句“沒福分”後，扭頭盯着火堆，不再去糾纏不清。
福分這個東西，你看不到也抓不到，如果等你哪天看到了或者能抓到了，你卻不去爭取，那就真的是沒有福分了。
白靈眉頭微微皺起，望向柳左片刻，然後繼續低頭擺弄樹枝，調整方向。
山洞內火堆熊熊燃燒，魚肉滋滋作響低落魚油。
一時之間，山洞內除了一個昏迷的少年，三人皆是並未言語，氣氛有些沉默。
柳左腳尖晃動，雙手枕在腦後望向山洞外邊，外邊月明星稀，就和在小鎮內看到的一樣。然後扭了扭頭望向近在咫尺的臉龐，少年擠出一個笑臉，在心間對自己又說了一句在酒坊內說過的話。
“滋滋”
河魚在火堆旁靜靜被烤着，少女偶爾翻轉魚身，轉頭望去身後柳左卻是輕輕閉眼，當下也是沒有是多想，畢竟忙活了一晚上，又是捕魚又是撿枯枝的難免會累，於是轉頭望着身前吞嚥口水的賀海開口道：“你能給我講講外邊的事情嗎？外面是不是和我們小鎮一樣？有書院，有攤販，有各種各樣有意思的東西？”
賀海望着滋滋流油的河魚，吞了幾下口水，然後回道：“差不多吧，除了一些人煙稀少的地方之外，都是和小鎮差不過，什麼客棧c酒樓c攤販，應有盡有，而且只會更多不會更少，畢竟你們大同王朝都只是一隅之地，更加不用說你們小鎮了，你難道不知道在你們小鎮之上還有另外更大的地方嗎？”
白靈撥了撥肩膀上垂落的青絲，想了想然後開口：“我在一本名叫《大同地理》的書上看到過，書上說我們大同王朝每一地根據人口和建造c繁華來定有相同的名稱，小一點就是村落，一般都是一些比較偏僻或者比較貧困的地方，就像我們小鎮旁邊幾十裏開外的那處黃花村一樣，不過那黃花村的黃花可真好看，每到春季黃花遍地開放，有好多來我們小鎮遊玩的人都會前去黃花村觀賞呢。”
“村落之後就是我們這種大鎮，人口很多，而且也修建的比較繁華，在之後就是縣，聽我爹說，我們鎮隸屬於青雲縣，而且青雲縣也比我們小鎮大了好幾倍，在縣之後就是郡和州，大致是這麼區分的。”
說到最後，少女將魚身翻了個面，然後雙手捧住下巴，“可是我連那青雲鎮都沒去過呢，更加別說什麼郡和州了，就連我們大同王朝都是一隅之地，那這中通洲得有多大？另外四洲得有多大？”
賀海一笑，瞧着河魚好像烤的差不多了，順手在魚肉上一戳，然後收回手指，開口道：“修行本來就不是坦途，凡夫俗子窮極一生，可能也走不出自己腳底下的這一塊地方，說不定你和他說外邊還有許多王朝和國家，他們都只會笑一笑說你是傻子，而不會去想。”
“這也正是我們修士與凡人的區別，修士應當身闖天地，見識各地風光美景，交手各路古怪修士，我認爲這纔是修行的意義，如果修行只是待在一個地方日復一日的枯坐，那有什麼意思呢？那還不如當個凡人，至少可以嚐遍世間百味，而不是和仙人一樣有些‘薄情’。”
賀海突然站起身子，這倒是嚇了白靈一跳，擡頭望去，只見賀海伸出他那小手一手指天，神色認真道：“有機會我一定要上去看看！”
語落一屁股重新坐回原地，學着少女捧起下巴，說道：“你真該出去走走，不要浪費了你的根骨，畢竟一萬人中都不一定有一個可以修行的人，而這一個修行的人也不一定就會遇到好師傅。”
望着前方神色突然有些認真的孩童，白靈扭頭看向一邊，柳左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過來，正張着眼睛望着火堆邊，白靈一笑，知道他應該是將剛纔二人對話聽了去，也好，就讓他好好想一想，到底是選擇做哪種人。
轉過不再提及這個話題，伸手戳了戳魚身，魚肉觸手可破，白靈率先抽出一根遞給賀海，賀海垂涎已久，一把接過後啃了起來，對少女的不以爲意沒有說些什麼，然後抽出一根最大的一手遞向後邊，說了句“熟了”。
柳左一把接過這條大魚，也是絲毫不客氣，然後挪了挪屁股坐到火堆旁，咬了一口魚肉後，突然問道：“如果修行，能不能當那種御劍的仙人？”
賀海被這一句話差點嗆着，雖然魚肉沒有絲毫味道，但這也是他第一次嘗試這種原滋原味的凡人食物，儘管不好喫，但也有另一番滋味，聽柳左說出這麼一句話後，當下捶了捶胸口，狠狠嚥了一口吐沫，開口道：“你當這是白撿的呢？能有修行根骨就不錯了，你還挑肥揀瘦？”
又咬了一口魚肉，狠狠咀嚼了幾口後，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哼哼唧唧道：“你有沒有根骨還不一定呢。”
柳左也倒並沒有讓他查探，只是咬了幾口魚肉，腦中依舊停在一些畫面之上。
賀海見他沒有開口，也就沒有多問，反正修不修行是他的事情，能夠成人之美當然好，如果不能那也不用操閒心。
於是咬起魚肉更加賣力，片刻就是將一條比他巴掌還大的河魚給吃了個十之七八。
“咳咳”
就在三人無言低頭喫魚的時候，有一串咳嗽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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