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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至少我會替你宰了他

作者:未知
說话的女子名叫叶晴,书院排名第七,姿色稍逊于唐桑花,但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可惜的是,她那张宜嗔宜喜、浓妆淡抹总相宜的脸从早板到晚,好像所有人都欠了她钱一样;美目裡时常透露出莫名的怨气和哀伤,好像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在燕离眼中,這是一個可悲的自怜的人。 陷入困苦的囚牢而不图改变者,岂非可悲?這样的人,只会怨天尤人,自哀自怜,根本就是无药可救。 对于這种女人的挑衅,燕离根本懒得生气。 他轻笑一声,道:“只有笑容,才是永葆青春的秘诀,這一点,女人尤其要注意,要不然一過三十岁,就会变成他人眼中裹脚布一样的老太婆。” 說罢,径自穿過人群,进学舍去了。 “燕离臭混蛋,人家說的是实话,你又不是前十,跟我們站在一起,也不嫌丢人。” 唐桑花冲着他的背影大骂,然后抓着叶晴的手,宽慰道:“那混蛋嘴裡沒一句好话,你不要跟他计较啦。” 叶晴挣脱她的手,淡淡摇螓:“诚如你所說,我說的是实话,他要怎样回应,是他的事。” 唐桑花讨了個沒趣,也不恼,笑嘻嘻地跟众人聊個沒完。 不多时,课钟敲响,众人依次进入学舍,坐到对应号码的桌位。 约莫半刻钟后,般若浮图如期而至,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长得不算特别好看,单从容貌上看,可能還不如叶晴。可是她身上有一种出尘的特质,使得她站在讲台上,就像世界的中心,所有人的目光都挪不开来。 這不是魅惑的魔力,而是气质使然。 仿佛只要看着她,心灵就会受到洗涤;又像你认识已久的老朋友,久别重逢的喜悦,在心底蔓延开来,让你恨不得拉着她的手,跟她說许多许多平常不愿、不敢說的话。 “大家好,我是般若浮图。”般若浮图微微一笑。 她的美眸沒有焦点,是那样的灰暗与空洞。可是她一笑,霎時間满室生香,众人心裡又是感动,又是惋叹。 感动于她的笑容,是那样的真诚,眼前是无尽的黑暗,可她却用笑容告诉众人,她的心中抱有无限的希望。就是如此的反差,使得众人心生感动。 惋叹于造物主的狠心,這样一個近乎于完美的人儿,生来却看不见东西。世界在她心中,全凭他人描述与自己的想象力,這是何等悲伤的一件事。 然而不论悲伤喜悦,在般若浮图的脸上都看不到。好像這世上沒有能让她高兴的事,也沒有能让她悲伤的事,她以穿過无尽黑暗为代价,洞彻了如霜世情,心境稳如磐石。 众人受她影响,暴戾、狂躁一类的负面气息,竟消散大半,心境澄净空明,前所未有的宁定。 只第一眼,众人就喜歡上了這個被上天所偏爱的姑娘,不约而同地喊道:“先生好!” 般若浮图微微点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道:“今天来给大家讲讲修行门派的崛起与沒落。了解以后,能让你们对当今天下局势有一個更清晰的认识。” 打過招呼,便直入主题。 燕离心裡一动,不由凝神倾听。 般若浮图见无人置词,便继言道:“歷史是人文中最为宝贵且璀璨的精华。歷史有着无可更改的神圣性,但时光无法倒流,许多史籍的真伪已无法考究。所以,我今天给大家讲的,只是我所认为的正确的歷史,要是你们有不同意见,可以提出来一起交流。” 见无人置词,她又道:“神州的修行文明始于七百多年前。那时神州大地由大魏皇朝统治,某天晚上,星海突然降下星云潮汐,一夕之间,无数陌生面孔出现在神州大地,相继建立了数百個修行门派,神州大地从此进入修行纪元。” “记载他们来历的史籍已被销毁,只知来自于一個比神州大百倍的界域。可至今都沒人知道两地互通的门径位置。数百個修行门派,以神州大地为战场,展开了激烈的交锋厮杀,其时受到波及的无辜凡人,数以亿计……” 般若浮图神色哀伤,当初听到這一段时,她险些难過得落泪。 尽管已经過去了那么久,她的心裡還是很难受。 众人心神摇曳,难以想象数百個修行门派展开厮杀的情景。 般若浮图定了定神,又道:“数以亿计的凡人因此回归星海。迫于死亡压力,大量的凡人涌向各门各派,试图拜入山门修行,以免受這压迫。其时出现了大量璀璨新星,以绝强的修行资质,在神州大地大放光芒……但也因此,神州大地的修行资源被疯狂掠夺,争斗进一步升级……” “经過将近三百年的乱斗,大量的修行门派灭亡,這场大乱才终于告一段落。存活下来的门派中,有一個叫道天宗的门派,意图颠覆大魏,取而代之。岌岌可危的大魏彻底分崩离析,各大门派为争天下,再次大打出手……” “其后,便是本朝太祖脱颖而出,灭修行门派,焚毁大量法门,结束由修行者带来的残酷争斗,铸成无量功德。” 般若浮图說到這裡,顿了顿,道:“今天给大家简略介绍修行的由来,史籍真相已不可考证,所以后世人的揣测,不便多加详述。下回再给大家讲解本朝的修行史,今天先到這裡,接下来你们如果有疑问,可以提出来。” 燕离当即道:“什么是星云潮汐?” 般若浮图道:“那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现象,约莫百年才会出现一次,每次出现,神州大地各地都会出现星陨石。无影星丝、天玄石等珍宝,就是由星陨石提炼而成。” 听到无影星丝,燕离心裡一动。离崖想要祭炼完整,必须继续投入无影星丝。无影星丝以份为单位,一份大约五钱,市面上一份就要百两黄金,考虑到离崖的前期投入,這是一笔天文数字。 不過,离崖完美解决了洗心诀的弊病;而且剑心具象修到高段,对剑器的要求也特别高,有形无质的离崖,也是完美的選擇,到后面說不定還能借此隔空御剑。所以,有了這两個理由,不管代价有多高,他都想去尝试。 钱沒了,想办法赚就是了。 唐桑花也开口问道:“先生,星云潮汐与突然出现在神州的修行者有关联嗎?” 般若浮图道:“种种迹象表明,外界修行者正是趁着星云潮汐的时候闯进来的。虽然此后数次潮汐,都沒有再发生。” 又有人问:“先生,那现在還有门派修行者嗎?” 发问的人显然来自于偏僻的地方。稍微懂得一点歷史,也该知道门派余孽在這一百多年以来做了多少可怕的事。 虽然近年来,门派余孽几乎销声匿迹了,可不代表他们的威胁也跟着消失。 有句话在神州流传甚广:门派余孽无处不在,兴许就在你认识的人当中,兴许正与你相拥而眠。 般若浮图笑了笑,沒有回答。 …… 赵启平做梦都沒有料到,自己被风光送行,结果落得如此凄凉境地,别說无颜面对乡亲老父,便是对自己,也感觉羞惭万分。 教习对书院的学生拥有绝对的掌控权。 蒋长天說了发配元州,便是大理寺也更改不了這個结果。 元州那是什么地方,沒有人比赵启平更清楚了。那是個流血之地,那是個被鲜血染红的战场。 厮杀、血腥、暴力,永远是元州的主旋律。 从那裡出来,就要回归那裡。 這可真是讽刺啊! 收拾了行礼的赵启平,在押解官差的催促下,当天下午就出发了。 回忆上午发生的事,赵启平一面愤愤难平,一面茫然失措。 到现在他都不明白燕离的态度,不明白他到底是救了自己,還是害了自己。 他很想发力去怨恨,可是心底空空的,有种放弃了抵抗的无力感。 作为书院的学生,他得以免枷,所以路上行人并沒有指指点点,這让他感觉好受了一些。 這时来到城门口,突然瞥见一道熟悉身影,他心裡一热,急忙奔走過去,喊道:“燕,燕兄,你来救我了?” 燕离抱着膀子,倚在门洞下的墙壁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是来救你的。” 赵启平心底一凉,全身血液都冰冷冷的,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他颓然道:“是嗎,那你来干嘛。” 燕离淡淡道:“沒人可以救你,只有你自己。” 赵启平咬牙道:“我已经落得這個下场,還要怎么自救?如果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就請回吧,我要上路了!” 燕离眉头微皱,這個赵启平,让他有些失望。 他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他道:“我从来沒有承认過你這個朋友。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赵启平本想拒绝,可五百两不是小数目,他犹豫了下,還是接了過来。 旋即嘲讽道:“就当让你看了一场好戏的报酬吧!”說完,径自越過燕离。 燕离转身,两個人越走越远。 事实上,原本也不曾靠近過。 “因为我从来沒有朋友。现在沒有,以后也不会有。不過啊,至少我会替你宰了他!” 声音渐行渐远。 赵启平怔了怔,不由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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