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张睿惊呆了，北胡人在边境上陈兵三十万铁骑，這個事情早就传开了。不過，像這样的情况，以前也发生過好几次，不過最后两边都沒有打起来。刚刚听說這個消息的时候，张睿和辽县的老百姓都沒有把它当回事。沒想到北胡人這一回要来真的了！
张睿快步走进正堂，父亲张聘這两年和北胡人、齐国人战，屡立战功，已经是从五品上的轻车都尉了。手下的县兵也从八百扩充到了一千五百人。
“大头，你回来了，很好，我打算让你护送着你娘和你妹妹，還有家裡的老弱，去西京投靠你的表舅，你快去准备一下吧，明早就走。”张聘一身戎装，显然是刚从军营中赶回来的。
“父亲，朝廷真的准备要和北胡人开打了么？”前年十月，张睿又多了一個可爱的小妹妹，才两岁，刚刚断奶不久。
张聘招呼着自己儿子坐下，王氏也怀抱着襁褓中的小女儿，走了进来，坐到丈夫旁边，亲兵队正张狗蛋领着几個手下，也放下了手裡的活计，站到了张聘的旁边。
“朝堂上的事情，你爹也說不准。”张聘喝了一口茶，放下了茶碗，又道：“不過這一次我估摸着，朝廷真的要和北胡人动手了，周大哥說，只有打败了北胡铁骑，江南的刘宋军队才不敢贸然渡江。齐国的精锐边军在内乱中损失過半，沒了北胡和刘宋大军的支援、牵制，齐国大军不是我大梁府兵的对手。”
众人听得直点头。周夫子是有真才实学的高人，他的话应该错不了。
张聘喝了口茶，又笑道：“周大哥還說，不把北胡人打怕了，皇帝陛下以后想一统天下，估计会很麻烦。我想，皇帝陛下估计也是這么想的吧。”
梁武帝高建一世骄雄，典型的马上天子，身经百战未尝一败。此刻又春秋鼎盛，正值壮年。太子高永生性仁慈，长于文治，不過性格過于文弱，不喜武人。指望由他一统天下，估计不可能。皇帝陛下若是有替儿子打天下，让儿子守天下的心思，和北胡人的战争就不可避免了。
“大头！你已经长大了，這一次，我让你张河大哥（张狗蛋）护着你们去西京，一路上，你要听你张河大哥的话，好好照顾你娘和你妹妹。明白了嗎？”
张聘双手按住了儿子的肩头，那一刻张睿真的有些感动。两来来，父亲张聘倾心教授自己武艺、骑射，母亲王氏对自己关爱有加，這样的亲情，是张睿在那個世界从来沒体会過的。
“父亲，让我留下来吧！让我們父子并肩战。堂哥和福伯护着母亲和妹妹去西京找表舅好了！”一时冲动，怕死得要命的张睿說出了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傻话。
“混帐东西！你才多大，就想跟老子并肩杀敌？你的小命還不够北胡人塞牙缝的！”张聘暴跳如雷。指着儿子的鼻子跳脚大骂。
本来就是一时冲动的张睿松了口气。低头小声道：“父亲教训的是，儿子孟浪了。”
张聘见儿子被自己一吼就退缩了，不免有些失望，心裡叹口气。這小子，胆气终究是小了一些。不過，我张家也就是這一根独苗了。
第二天一早，张睿就跟着家眷的队伍出发了。同行的队伍裡有很多熟人，元贵、张显、汤玉，這些一起在县学读书的小伙伴都在裡面，看来這些权贵世家们对战争的嗅觉真的很灵敏。
大伙儿结伴而行，好不热闹。元贵他们都是十岁左右的孩子，对战争的残酷，当然沒有父辈那样的觉悟。
“大头哥，你說，是我們辽县大，還是西京大？”张显、汤玉、元贵几個少年鲜衣怒马的，护送着各家的家眷，拖家带口几百人，引得道路两旁的老百姓频频侧目。
要打仗了？当官的、有钱的带着老婆孩子都准备跑了！
大战前的恐慌，正在民间迅速的蔓延。仅一個上午，就有无数老百姓跟着张睿他们的车队出了南城门。平民百姓家裡沒那么多东西要收拾，带上细软和干粮就可以上路了。
县令王大人虽然也贪，可也算是個有良知的好官。对逃亡的百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刚刚接到探马回报，十万北胡铁骑正在城北六十裡的旦泽草原集结，集结完毕后，一個多时辰十万铁骑就能兵临城下！
哎，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能走一個是一個吧，都是我大梁的子民。
原先几百人的车队，出城后就有两万人以上。多是妇女儿童，老人是走不动道，十八岁以上、三十八岁以下的青壮年，已经被张聘和王县令组织起来编入团练。全县的守卫力量，已经激增到两万五千人！
不過，平這两万多刚刚拿起武器的农民。能挡得住北胡人的十万铁骑嗎？
旦泽草原，图尔曼汗王的牙帐占地近一亩、高达十丈！帐内聚集了图尔曼汗国所有的精英。首座上年约四旬的壮年汉子就是图尔曼汗国的第二代汗王――处罗可汗！
望着左右两旁众多的勇士猛将，处罗意气风发。這些人都是北胡民族的精英，這么多的人才聚集在我的帐下，何愁大业不成！
“众位首领，据我們在中原的眼线回报，高建老儿对我們的居中调停置之不理。反而将进攻齐国的精锐府兵抽调了十万，调往北部边防，会同二十万大梁边军，准备对付我們！大家說，咱们该怎么办！”
“战！战！战！”十三家大部落的首领，五十多位草原上著名的勇士，齐声大喝，声震云霄。
“高建老儿做了几年皇帝，就忘了他的祖先本来就是北胡人，他的身体裡也流淌着咱们北胡人的血！”首先說话的是草原年轻一代第一英雄，处罗的心腹大将木花力。
“大梁和大齐和我們同属北胡一脉，高建老儿为了他的野心，宁愿舍弃北胡高贵的姓氏，让自己的刀锋上沾满自己族人的鲜血！他這种背弃祖宗的行为，是**裸的背叛，他将被长生天所抛弃！”
第二個起身的人，是前任大汗史毕的儿子多罗。当初和处罗争夺汗位的，就是這個二十不到的青年。若不是因为他的母亲，是個地道的中原炎黄族女人，那些首领们也不会转而支持处罗登上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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