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新生 作者:sevenleft 生命,让人肃然起敬。 敬百折不挠,敬生存不易,敬那些活着的,也敬那些死去的。 梁小夏睁眼了,可看见的還是一片漆黑。沒有光源,她還是得认命地当個睁眼瞎。原本浸泡身体,给身体提供营养的粘液物质几乎见底,似乎是被這具身体给吸收了。包裹身体的蛋壳好像也开始缩小了,就像一個漏气的气球,少了其中支撑的液体,渐渐干瘪了下去。 這样下去,很麻烦。 蛋壳的萎缩给梁小夏留下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现在,留给梁小夏的只有两條路。要么破开這個坚韧的蛋壳皮出去,要么让蛋壳最后贴在身上,和這量身打造的棺材一起完蛋。 试着用手臂去砍,根本砍不动。韧性蛋壳随着手刀凹陷,再紧紧地附上来。用脚去蹬也蹬不动,怎么蹬過去,就怎么弹回来。糟糕的是,沒了液体支撑的蛋壳缩小的速度加快,很快就失去了原本圆圆的样子,一块一块凹进来,挤压梁小夏的空间,让她难受不已,呼吸也因缺氧开始变得短促。 “别急,梁小夏,别急,你能行的。想想办法,总有出去的办法,不会什么方法都沒有。”梁小夏心裡默默念着,闭上眼睛,开始努力回想以前学习的能够帮助自己破开蛋壳的方法。 如果压力不够,那就靠压强来弥补。将力量集中在一点,一鼓作气破开。梁小夏不再乱挥乱砍浪费力气,深吸一口气,将胳膊缩回来,手肘向外,用力顶了出去。 不行,還是不行。 她小小的身体沒法供给她巨大的力量破开那蛋壳。不论力量,還是爆发力,都沒法与蛋壳抗衡。 “還能怎么办?难道真的认命,然后憋死在蛋壳裡?” 狭小的空间内,能够利用的氧气逐渐稀薄。刚开始還能小口小口急促喘气,现在只能大口大口的吞入空气。梁小夏贪婪的张大嘴,脸憋得越来越红,可供吸入的氧气实在是太少了。 “该死的,姐使出吃奶的劲也要拼出去。” 等等,吃奶? 舔舔嘴,確認自己有牙以后。梁小夏猛扑上去,狠狠撕咬几乎已经裹在身上的蛋壳。那蛋壳也不能再称之为蛋壳了,像裹尸布更恰当些。一咬下去,就像咬在牛皮上,韧劲十足。沒空去体会那东西味道到底是好是坏。梁小夏手脚并用,连抓带撕,紧紧咬合,甩着脖子不断拉扯,终于咬开一块小口子。 用手砍开一块布不太可能,但如果有小剪刀剪個口子,再撕开整块布,那就轻松多了。 咬开小口以后,梁小夏慢慢用手扯开個大口子,探出身子,并手并脚向外挣扎。 “呸,呸呸怎么是土?” 一张嘴,泥沙灌进,涩涩的,好像還有小石子,說不出的咯牙。 “姐是被活埋的?人道主义精神哪去了?” 从蛋壳裡逃出生天的梁小夏咒骂了一句,吸一大口气,感觉了一下方向,努力向上挖。新生的柔软小手触碰在坚硬的泥土上,火辣辣的疼,偶尔划過的石子也会把手割破。不到片刻,梁小夏的手上身上就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要出去,一定要出去。” 咬紧牙,再坚持,再坚持一会儿。一定能行的。一边给自己加油打气,一边努力挖掘的梁小夏感觉到小手一凉,新鲜的带着泥土腥甜味道的空气迎面而来。微微弱弱的光线透进来,却差点亮瞎她的眼。 有救了。梁小夏稍微停了一刻钟,深深地吸气,深深地呼气,缓解因为缺氧已经有些发晕的脑袋。 她从来沒觉得空气是這么甜,這么美好。就像沙漠中干渴的旅人遇见了郁郁葱葱的绿洲,想要浸泡在其中痛快打滚,那心情是一样的。凉凉的,有些寒意的空气轻轻抚慰着伤口,蜇人的疼痛也有所减轻。 休整完毕,继续向外开挖,有了突破口,一会儿功夫梁小夏就挖出了一個可以容纳身体通過的洞。挣扎划拉着爬出来,满身泥沙,梁小夏四仰八叉地躺在土地上,大口喘着气,身上酸疼酸疼的,伤口也不知道有多少,大大小小的,痛的已经麻木了,可能血也沒止住。 慢慢的,平复激动心情的梁小夏开始打量自己這辈子的身体。 可第一眼,她就楞住了。 在被怀孕的日子裡,梁小夏想過很多自己這辈子可能的身份,也淡定的接受了自己大概不是人的事实。从龙到鸭嘴兽,到变色龙,壁虎,海龟,电池人,她的种族猜测都不靠谱。 自己有手,手是分开的五個指头。有脚,脚也有指头,是分开的,六個。她的皮肤透明透明的白,有点像以前见過的一种能看见骨头的半透明小鱼,隐隐可以看见下面的青筋。 手上的伤口大大小小有几十处,有的已经干了,有的還在流血,血是,白的。沒有镜子,看不见自己长什么样,不過两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张嘴,這個還是沒有变化的。 “也许大概可能我是個外星人。” 外星人就外星人,好歹還有個“人”字,沒有变成蛇,她已经很感谢上帝了。梁小夏随遇而安的想,她吃到的比比多味豆虽然味道不明,却强過耳屎味,苍蝇味千倍万倍了。 在野外,各救援條件不明朗的情况下,首先要打量清楚自己的生存环境,保存体力,注意隐蔽。 梁小夏支着坐了起来,睁大眼睛观察周围的环境。自己所在的地方好像一個苍天大树的内部,大概有足球场那么大,辽阔旷远,明亮的光线透過树干间的缝隙,一缕一缕照射进来,给原本深邃黝黑的环境增添了几分明媚。 透過那些缝隙,可以看见外面一大片的绿色。“莎莎莎莎”树叶慢慢随风起舞,让人原本烦躁不已的心也逐渐安定。 這片潮湿的泥土地上,除了梁小夏自己的泥土包已经被自己挖的不成样子,有一個大约一米深的大窟窿,黑黝黝的,隐隐能看见蛋壳裹尸布,還有三十来個大小差不多,微微拱起的小土包,隔得挺远,要爬過去估计得费不少力气。好奇心从来都是建立在能自保的前提條件下。梁小夏也实在沒有多余的力气去好奇挖开来看看,那些包包裡是不是也有和她一样的幼崽,包裹在蛋壳裡求生求死。她可不是圣母小白花。 而且,還有让她更好奇的事情在吸引着她。 這大片土地的正中央,有一個白色的方形高台。似乎是祭坛之类用来作法的地方。祭坛上高高耸起三個颜色不一样的塔柱,塔柱顶端拱起三位姿容各丽的女子雕像。三座雕像都刻得栩栩如生。 左边的女子一身绛紫色长袍,长袍上很有规律地排列一些让人看不懂的文字,偶尔還会亮亮地闪一下。她的嘴角微微抿着,眉毛微皱,下巴微微上翘,长长的秀发一丝不苟地梳向头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倾国倾城的脸上表情冷漠,拒人于千裡之外,仿佛在她的面前,众生皆为蝼蚁。她一手持着与她一样高的巨大手杖,一手手心向上,高举天空。似乎她和她的手杖能够带来无穷的威力,毁天灭地,谴罚罪孽的世人。 中间的女子雕像比左右两边的稍微大一些,一头干净利落的及颈短发,英气勃勃,一身金红相间的紧身战装,绣着繁复的银色花纹,突出她柔韧,具有爆发力的身体曲线。金色女子的脸部的线條并不如普通女性柔和,有些刚硬果决的味道,眼角微微上挑,眼神专注向前,似乎在激励人们要勇往直前,永不后退。她单膝跪地,双手捧着,平举胸前,背后交叉背着两把双手剑,有些随时都能给人致命一击的味道。 右边的女子是三個女子中唯一一個蹲着的,她身穿一套翠绿色猎装,衣领和袖口勾勒着简单的白色花边,脚蹬天青色的长靴,背了一把比人還高的大弓。一手扶着膝盖,一手伸出,似乎是在给身前的小草浇水,头微微低着,一缕调皮的长发滑到胸前,看不见表情,却能想来是温润如玉,怜爱生命的微笑。 三座雕像都有像两边生长的长耳朵,纤细姣好的身材,白到透明的皮肤,尤其是右边的女子雕像,很符合自己在西方奇幻小說裡看到的描写精灵族的样子。摸摸自己的耳朵,也是长长的,還有些软骨,控制着稍稍动一下,居然還可以竖起来,怪不得听力這么好。视力也不错,隔着老远,连祭坛上像花藤缠绕一样的文字都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我是到《魔戒》裡来了。” 沒再多打量三個风格不同神态各异的雕像,梁小夏注意的是三座女子雕像举起的手裡流下来的液体,白色的,一滴一滴,有点像梁小夏這具精灵身体流出来的血,。 本能告诉她,這白色液体是個好东西,得想办法搞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