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囚牢 作者:sevenleft “人在恐惧的时候還能勇敢嗎?” “人唯有恐惧的时候方能勇敢。” ——《冰与火之歌》 辛迪加,矮人语中特指“坚金牢铸的宫殿”,說是坚金,不過是矮人们对黄铜更加文雅的称呼。 在四千多年前,辛迪加還是一处矮人王都,第十五任沙漠矮人国王是一個特别缺乏安全感的黑矮人,在矮人祭司的建议下,倾尽全国之力,用几千吨铜矿造了這么一座连窗户都沒有的黄铜宫殿,只为了防止刺客从窗户跳进来取他性命。 可惜设计者和建造者都未考虑過,這么沉重的一座宫殿,是不是真的能够在沙地上支撑住……果不其然,辛迪加建成第二年,地基便开始严重下陷,以每年十厘米的速度缓缓接受黄沙的拥抱,融入沙海之中。 后来随着风沙侵蚀及矮人王国的变迁,全铜浇筑的王宫渐渐被沙流彻底吞沒,埋入地下。老丹巴国王大手一挥,将這座浑实牢闭的,有几十厘米厚铜做墙的大王宫上打几個通气孔,就成了一座埋沒在沙场下的天然监狱。 也就是如今埃蒂女王集中关押白精灵的地方。 一座本就是处在地下的黄铜宫殿,墙壁是极厚的金属,不可能打洞进去,沙漠中的宫殿也不需要地下排水系统,梁小夏想了半天,除了堂而皇之地破门而入,根本找不到其他好方法。 幸好她带上了知道捷径的汉诺依。 三個精灵伪装一番后。汉诺依沿着城外的沙漠走了许久,找到黑色的地下洞口,再斜向下走了二十米,就找到了一個像大门一样宽阔的通气孔。 污浊的风从黄铜栅栏内流出,一队卫兵把手在通气孔前,防止任何可疑的人靠近。 “两位大人,一会儿跟着我走,千万不要說话。” 汉诺依很紧张,提着刀卷在宽大的袖袍中,手心裡都是汗水。 梁小夏和迭戈西亚都点点头。将兜帽拉得更低。梁小夏的右手裡甚至還准备上了一张混淆术卷轴,时刻防止意外。 “什么人!站住!” 汉诺依又前进两步,冷不丁被卫兵拿刀拦住。他将兜帽向下拉了一点点,露出一個笑容,“别紧张,卢塞,是我。“ “汉诺依!怎么是你!我的天啊。你怎么回来了!你不要命了?!“ 卫兵队长看到汉诺依的脸,大吃一惊,一把抓住汉诺依的衣领,将他拉到旁边的阴影处,避過其他士兵。 “你這個白痴,我好不容易放你出去。不是让你折回来卖蠢的!“ “老爹死了,我不能让母亲也死在裡面,如果真的要死。我也希望能和母亲死在一起。“ “你身后這两位是谁?“卫兵队长警醒地问到。 “路上认识的朋友,他们也是有家人在裡面,想和我一起进去。“ 汉诺依說着,神色黯然:“卢塞,我要进去。帮我最后一個忙吧,我的好朋友……你欠我的恩情。我這辈子估计是沒法還你了,但是哪怕我到了地狱,都不会忘记你的。“ 卫兵队长挣扎了一阵,“好吧,我放你进去,可是你别想我再放你出来!被上头发现了,我們整個队伍都得玩儿完!我只能最后帮你一次了。“ 說完,卫兵队长找到巨大的黄铜螺丝,拿着扳手拧了两下,打开一條容人通過的缝隙。 “等等,人太多了!” 梁小夏和迭戈西亚正要跨进缝隙内,突然被卫兵队长拦住了。 “汉诺依,你最多只能带一個人进去。“ “這……” 汉诺依看向梁小夏,正犹豫该怎么办,走在最后的迭戈西亚身影就渐渐地模糊了起来,直到化作一团混沌的气流,雾一样笼罩在阴影中。 奇怪的是,对迭戈西亚的消失,汉诺依和卫兵队长都沒有觉得不妥,就好像這個人本来就不存在一样,梁小夏盯着那团怪雾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对迭戈西亚的记忆也在逐渐朦胧。 就這样,汉诺依,梁小夏,以及雾团状的迭戈西亚终于顺着通风管道爬进辛迪加内部。 作为东方大国丹巴最负盛名的监狱,辛迪加的森严程度和梁小夏曾经解救過黑矮人们的山林要塞天壤地别。当年的玫缇斯要塞不過是厚实砖墙,地板能被小個子德姆凿出個洞,能被金铃用半吊子爆破炸倒半面墙。 如今的辛迪加从天花板到地板全铜浇筑,气窗小得连拳头都伸不进去。管道也是黄铜做的,稍微磕碰到硬物,都会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响。 为防止犯人从通风管内越狱,整個管道都架在囚室外的走廊上,管道上還绘制上了测重法阵,只要管道内壁重量超過警戒线,法阵上的铃铛就会哗啦啦响成一片。 梁小夏三個人必须小心细致地抬脚抬手,缓慢穿行,爬過监狱中间的走廊,等到有法阵的地方,梁小夏就得带着汉诺依,和迭戈西亚在管道中飞起前进,而法师的风翔术又会干擾到管道下悬挂的小铃铛,梁小夏還不得不散出精神力黏在铃铛上,防止铃铛被碰响。 管道缝隙外,囚室一间又一间连着,塞满了精神萎顿,手脚披戴铁索的白精灵,铁索另一端全勾连在黄铜墙壁上,稍稍一动弹就发出响声。 囚室外站着卫兵,腰间的无鞘弯刀上染着一层暗银色血垢,已经不知杀了多少人。 這场面很难让梁小夏不联想到“集中营”這個词,沉重,压抑,死亡在身边萦绕,憋得她的精神快要窒息。 在她身边的汉诺依脸色已经惨白透了,眼眶中却像滴血一样愤怒。 “汉诺依!冷静!”梁小夏伸手一拍汉诺依。阻止他差点发出的响动。 精灵的听力比人类要好许多,管道裡细微的衣料摩擦声根本瞒不過他们。囚室裡的精灵不着痕迹地向走廊头顶的管道看了一眼,又低下头掩盖住眼中的光芒,故意将手脚上的铁链擦了一下,弄出阵阵惹人心烦的响动。 梁小夏则透過细小的缝隙,一边观察外面的情况,一边陷入巨大的烦忧之中。 整個管道系统四通八达,连接的房屋不知有多少,她们只是爬了十几分钟的距离,就路過七八個能装百人的大囚室。粗略一估计,整個辛迪加监狱怕是关押了不下一万的白精灵。 一万人,排着队站成一行。有秩序地通過一扇门,都需要将近一個小时,更何况是越狱這种机动性過强,处处突发状况的事情?! 小囚室裡還有不少精灵职业者被锁链锁在墙上,巨大的法术加持结构锁不能硬掰。更不能暴力破坏,否则轻的被法术爆炸炸得断手断脚,重的直接送命,這些有一战之力的精灵若想越狱,更是需要她一個一個模拟正确的法师精神波动开锁,或者請几個高阶大法师一個個地用元素湮灭法破除锁裡的爆炸波动。 而這一切都還必须不能惊动卫兵。否则梁小夏就得承受救出一小部分人,牺牲一大部分人的结果。 “接下来该怎么办?”迭戈西亚以眼神询问梁小夏。 梁小夏想了想,直接以精神对汉诺依說话。“你知道处决的地方在哪裡嗎?带我們去。” 处决犯人的地方是原来矮人宫廷的内庭院,宽大庭院地面平整,中央有几條连亘的长條形黄铜花坛,花坛裡并沒有一抔土,而是堆满了精灵人头。高高地淤出黄铜边缘,直到装不下为止。又被士兵推着推车一车车运走处理掉。 花坛前面,几個地位颇高的卫队长坐在边缘,指挥着小狱卒擦洗地上的血迹,待血迹被清洗地差不多后,准备锁门休息。 “监狱已经快塞满了,再送来白精灵可装不下了,這两天砍人头砍得我手都酸了。”一個卫队长抱怨着,揉了揉手腕。 另一個卫队长点了根卷烟,抽了一口,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 “你们大概不知道吧,精灵女王可是开价悬赏,送一個活的精灵到东雪,就能得两千金币呢。” “两千金币!”周围听到這句话的都低低惊呼起来。 “小声点!被监狱长听到了,你以后就都不用在這儿发牢骚了!” 卫队长训斥一声,又有点小得意地扬了扬手裡的粗糙卷烟,“不止這個,听說還有神秘的战斗铭文赠送,要我說,精灵们這次为了救人,可是下了血本了! 妈的,要是能弄出去哪怕一個精灵,我就能买一盒金丝烟尝尝了!” 听众都很意动,可是作为丹巴的士兵,又有哪個人真的有胆子从监狱长眼皮底下偷人出去?他们不想丢了差事,更不想丢了命。 反倒是那些被关押的精灵,越来越胆大,尤其是失去伴侣或者孩子的白精灵,完全就是豁出去的角色,什么心狠手辣的事情都敢做。 光是最近一個星期,他手下的小兵就死了三個——一個被小精灵从栅栏裡伸出来的细麻杆手直接卡住脖子掐死了,一個在不守规矩玩女精灵的时候,被咬掉了半边脸失血過多死了,最后一個则是在关门时不小心,被愤怒的精灵抓进大囚室活活分吃了。 到如今,卫队长们都有经验了,斩杀精灵的时候,最好是一家一家走,千万不敢杀几個留几個,留下来的可都是魔鬼,一双双眼睛在黑暗中锃亮锃亮,狼一样盯得狱卒们毛骨悚然。 “好了好了,都他妈的别磨叽了,明早又是四十個精灵要处理,都得老子一個個动手。到时候若谁敢偷懒懈怠,监狱长肯定亲自扒了你们的皮。” 卫队散了,内庭空无一人,梁小夏迅速在管道上切开個大洞,从通风管裡跳了下来。 白天时不小心把笔记本屏幕压裂了,沒办法又只能拿去修,导致今天的更新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