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和平相处
暮云道:“是,奴才明白。依奴才看,有爷亲自下的命令,那官府就算想徇私,也要掂量掂量。那些地痞对咱们侯府不敬,那就是对宫裡娘娘不敬,对娘娘不敬,岂不就是对皇上不敬?”
陆云逍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笑道:“這该是朝云出的主意,怎么如今你這么個老实头,也這样不厚道了?”
暮云笑道:“爷明察,可不就是朝云說的么,是奴才临走时他教的。奴才想,对那些地痞无赖,還和他们讲什么道理是非?他们何曾与别人讲過道理?所以奴才就用了這說辞。那位知府大人当时脸上的神情真是精彩,奴才都不好意思看了。不過,有這么些罪過压着,想来他也不敢把這案子轻轻放下。”
陆云逍冷哼一声道:“就算不轻轻放下又如何?那些地痞无赖即便能收敛的一时,還能收敛一世?待我們回京后,他们必定又要出来惹事。罢了,我如今也沒精力去過多的关注着他们,等将来吧,将来再好好收拾那群祸害。”
暮云心中一跳,忍不住便往朝云看去,心想爷這话有点意思,将来?爷回京后,再下江南不知得什么时候呢,就是来了,也不知道是领了什么差事,哪裡有時間去管那些地痞无赖?除非是来江南当官儿,不然的话,管不到那些人头上,十几二十天的時間也不够收拾那些家伙的,何况又不是只有舟山有這样的人,哪個城裡沒有?
朝云心裡也疑惑,见暮云看過来,微微摇了摇头,有心想听主子再多說两句,不料陆云逍却又转了话题,对他们道:“我去洗個澡,你们往她房裡去看一看,若睡了便罢,沒睡的话,就說我等一下要過去一趟。”
暮云呐呐道:“爷,這不好吧?夜深了,大奶奶那裡,是不是也得避一避嫌疑?”
陆云逍淡然道:“别的女人也就罢了,我看她却不是很把這些放在心上的模样。更何况爷我是有正事儿,宋太医這一天也不知如何了,那些医案也不知道查的怎么样,避嫌疑?别說這会儿顾不上,就是顾得上又如何?别忘了从前我和她可是夫妻。”
朝云心想爷,您還知道那是从前啊。因犹豫了一下,方小声道:“大奶奶的性情,爷不是不知道,万一爷過去了,倒让她冷嘲热讽的,這不值得。”
陆云逍顿了顿,他是可以不理会什么避嫌不避嫌的,但是夏清语如果真拿這事儿来羞他,他也的确是无话可說。他可以忍受别的,却决不能忍受這些冷嘲热讽,更不可能忍受来自那個女人的冷嘲热讽。因犹豫了一下,方淡淡道:“那就先去问问,听听她怎么說,如果她不愿意,我就不過去了。她从出了府后,我觉着性子和从前大不一样,虽然這几次见面也不肯向我低头,却不是一味的胡搅蛮缠不讲理。”
朝云和暮云倒是认同這一点,听陆云逍這么說,朝云便出门了,打算去探探夏清语的态度。這裡陆云逍简单洗了個澡,换了家居的轻软长衫走出来,正好看见朝云回来,笑着禀报道:“大奶奶還沒睡,听說爷要過去,沒說什么,只說宵夜沒爷的份儿。”
陆云逍唇角微微翘起,冷哼道:“她也不想想,她住在這裡,吃的用的哪样不是我给她开的方便之门?却說宵夜沒我的份儿,笑话,谁用她提供宵夜了?我想吃,难道不会去厨房要?”
朝云心想:爷啊,您這话說的诛心,您又不是为了照顾大奶奶才接人家来钦差行辕住,您让人家住在這裡是为了给宋太医治病,這会儿倒說的好像您施了多大恩惠似得。
這话却不能說出来,因暮云留在屋裡看家,朝云就陪着陆云逍来到夏清语住的院子,一进门,就见她趴在桌上,那裡有三支牛油蜡烛烧着,白蔻白薇正在旁边服侍,见他来了,连忙行礼。
夏清语站起身,眼睛有些发红,头发和衣衫也不是特别整齐,显见得這一天真是十分忙碌。此时她活动了下脖子,然后看着陆云逍道:“你這一天去了哪裡?好意思把這么一大堆案卷堆過来,再說這怎么分辨啊?就拿腹泻来說,有可能只是普通腹泻,也有可能就是瘟疫,不实际查探下,不去调查有沒有传染性,哪裡能分辨的出来?我用尽了全力,也不過是排查出了几十個而已,现在還有几十個疑似病例呢。”
陆云逍道:“我抽空去看了下杭州卫,那是关系到抗击海匪的要事,本来早就想去看看,一直不得空,好容易今天你在這裡,除了瘟疫之事,也沒有别的事可做,我昨天帮你排查了那么些,剩下的却是无能为力了,因就趁着這点空儿去走了一趟。你能排查几十個,已经很不错,剩下那些,也只能叫当地官府继续留意,我觉着這一次的事做到這個程度,算是功德圆满了,应该不会有瘟疫出现,就算有,大概也只是很小的范围,不会造成什么不可控制的大瘟疫。”
夏清语点头道:“你這话說的沒错儿,地方官府但凡每次赈灾都能如此尽心尽力,就不可能有大瘟疫流行。是了,你去看了卫所,那些官兵的战斗力如何?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說南方這边海匪横行,我就奇怪,难道咱们大陈的沿海卫所都是吃干饭的不成?海匪闹到现在,也有几十年了吧?竟是不能剿灭,反而越来越多,這是個什么缘故?”
陆云逍微微皱眉道:“各种原因很复杂,若是详详细细說了,一天也說不完,你从来不留心這些事,如今怎么倒关心起来?”
夏清语心說废话,我是要在這裡创业的,万一海匪天天来骚扰,保命都难了,還创什么业?趁早儿卷着包袱往内地跑吧。
不過她沒把自己要在苏杭落脚的打算告诉陆云逍,只是淡然笑道:“从前在京城,海匪隔着那么远,自然不关心,如今却来了這裡,怎么着也该问一问的。”
她不說,陆云逍却也猜出了她的心思,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這女人被休后千裡迢迢来了江南,怎么可能就是为了游玩一趟?她這是故意要离开京城,来到這千裡之外,从此后和自己,和京城裡所有的故人都断了关系,就要在這江南之地安家立业了。
這样也好。陆云逍想着,自然就不肯打击夏清语的积极性,因告诉她道:“你放心,卫所裡虽然有些好吃懒做的兵痞子,但也有英勇善战的官兵,海匪进不了杭州城,你也知道,他们闹了几十年,沿海地带的村子确实被祸祸了一些,但是這些大城市如苏州杭州福州舟山等地,他们却是连城门都沒靠近過。”
听陆云逍這样一說,夏清语放心了,于是开始汇报宋太医的情况,只說:“老太医今日的情况比昨日好了,晌午前清醒過来,只是身子虚弱不堪,我细细问了症状,又摸了脉,把药方改了几味药,再吃吃看。为其情绪不佳,所以添了安神药物,如今他的身体可禁不起思虑焦躁,倒不如昏沉着慢慢养。”
陆云逍再沒想到竟能听到這话,真正是喜出望外,原本他還以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听见夏清语說“准备后事”的话呢,哪裡想到竟能听见這种好转的话?因一向讲究喜怒不形于色的淡定小侯爷脸上也不禁带出了喜意,连忙道:“强了就好强了就好,他排便如何了?”
小侯爷不懂医,然而這两日看着夏清语给宋太医诊治,却也知道老头儿這病,排便是一個重要指标,因此不假思索就问了出来,却见夏清语先是有些惊讶,接着便微微笑起来,悠悠道:“怎么?你等会儿不想吃宵夜了?”
陆云逍一愣,接着反应過来,嘴角抽了两下,然后咳了一声:“那個……我随便问问。”妈的這女人是故意的吧?不提醒他還想不起来,结果她這一提醒,自己等会儿哪裡還吃得下去宵夜?忙了一天,在城中各处转了转,還出城看了几個村镇的情况,然后就是直奔卫所,肚子裡只有中午在一個小面馆裡吃的一碗面條,晚饭都沒吃,這宵夜到底還吃不吃了?
一念及此,不由得就有些哀怨,恶狠狠瞪了夏清语一眼,却见对方收了笑容,淡淡道:“听老太医和小厮们說的,好像比前些日子略强了些,還有待观察。”
“唔,好,不管怎么样,這是個好消息,只要老太医能救過来,我就放心了。”陆云逍說完,便想告辞,却听夏清语叹气道:“病情也是有反复的,我可不敢跟你保证什么,還是那句话,既托了我,我自当尽力而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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