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书记乡长去哪儿了 作者:未知 捷达车驶进东溪乡的小集镇时,已临近十一点半了。 金荣华对肖致远說道:“小肖,前面就是乡政府了,你把车停下,我們走着過去,省得又被哪位书记、乡长关注上了。” 肖致远已明白老板来东溪乡的用意了,他甚至觉得对方之前去赵集乡只不過是做了样子而已,实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肖致远将车停在了东溪乡邮政所的墙角下,然后便跟在金荣华后面往东溪乡党委政府大院走去。 五分钟以后,两人便来到了乡政府大门口,還沒等进门,便听见传达室裡传来吆五喝六的声音。肖致远探头一看,只见三個人正在裡面打牌,一個上了年纪的老头在一边小心的伺候着,不出意外,老头应该是门卫。 肖致远见此情况,刚准备抬脚进去。金荣华却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冲着不远处的办公楼努了努嘴,示意先去那边看看。肖致远连忙收回脚,跟在金荣华后面向行政办公楼走去。 东溪乡党委和政府在同一幢楼上办公,金荣华和肖致远在一楼走過,只有农技站和乡教办裡有人在,不過农技站裡的那位大姐正在专心致志的织毛衣,乡教办裡的小媳妇在一丝不苟的择着菜,对于两人的到来不闻不问, 肖致远注意到金荣华的脸色阴沉的能挤得出水来,這也怪不得他,无论谁做县委书记,见到這种情况,心裡都不会舒服的。這会距离下班還有半個多小时,东溪乡裡几乎已人去楼空了,這样的状况谁见了不上火呢? 肖致远领着金荣华沿着走廊一直往前面走,在上楼梯的时候,他特意提醒老板注意脚下的台阶,一方面,這儿的台阶确实比县委、县政府的台阶要高一点;另一方面,此时,金荣华正在气头上,肖致远生怕他被台阶绊倒。 二楼的情况和一楼相仿,不過却只有一间办公室裡有人,一個五十多岁的老同志,正捧着茶杯在津津有味的看报纸。 上到三楼以后,肖致远自觉地走在了金荣华的后面,在楼梯上走在前面,是帮领导开路的,這会如果還走到领导的前面,那就不懂规矩了。 三楼是乡主要领导和党委委员的办公室,谁知這儿的情况竟和一楼和二楼是一样一样的。金荣华带着肖致远从党委书记、乡长、人大主任、副书记、副乡长等人的办公室门前走過,要是铁将军把门,便是空不见人。 肖致远对看不见老板的面相,但从其紧握的双拳感觉到此时他已愤怒到了极点,一旦爆发的话,定会如山崩地裂、雷霆万钧一般。 就在這时,金荣华和肖致远的耳边突然传来說话声,两人都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想要听听裡面人在說些什么。 “老夏,你也是個老党员了,這是乡裡做出的统一要求,你一定要多支持。”一個沉稳的男声說道,“谁說不包销售的,放心吧,這到时候你认我說话,沒人要,你全都拉到我家去,這总行了吧?你想和我面谈,行,我下午就去你那,大概三点钟左右吧。” 两人在电话裡又罗嗦了一阵,才挂断了电话。 金荣华立刻快步走进了办公室,看见一個四十左右岁的中年男人,一手拿着听筒,一手正在拨电话号码。 金荣华轻轻地敲了敲门,那人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往门口一看,当看清楚来人以后,他立即放下电话,站起身来,快速迎了上来。 “金……金书记,您好!”中年人边走边热情的招呼道。 金荣华此时也已经认出了眼前的這個人,正是东溪乡的副乡长谢伟光,倒不是因为和他有多熟,而是因为他的名字“伟大而光明”,确实比较特殊,看過一眼以后,就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在谢伟光热情地招呼下,金荣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随即忙着倒茶、递烟。见其如此热情,金荣华也不便拒绝,肖致远则悄悄的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一番忙碌之后,金荣华问谢伟光道:“谢乡长,這都要下班了,在忙什么呢?” 听到這话以后,谢伟光心中一喜,随即便把他组织村民养黑山羊的事情向县委书记作了汇报。 金荣华见状,便知這事一定是谢伟光的主抓的,随口表扬了两句。 谢伟光听到县委书记的表扬后,心裡很开心,不過脸上却丝毫沒有表露出来,沉声說道:“书记,东溪乡目前的经济状况很不乐观,我們做的還很不够。” 金荣华听到谢伟光的话后,脸色当即便阴沉了下来,怒声說道:“谢乡长,你這话說的沒错,别的不說,就冲你们乡裡這样的工作态度,要想把经济搞上去,我看无异于痴人說梦、缘木求鱼!” 金荣华說這话时是动了真怒,距离下班還有半個多小时,整幢办公大楼裡只有寥寥数人在场,坚守在工作岗位上的竟只有谢伟光一人,作为长恒一把手的金荣华如何能不光火呢? 谢伟光见金荣华突然发飙,一下子愣在了当场,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 长恒官场上都在传,新書记不愧是从省裡下来的,见過大世面,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从不胡乱批评人。今天,谢伟光可算有幸见到了他强悍的一面,但是谢伟光此时的想法,還是不要见到为好。 金荣华发了两句火以后,立刻意识到失态了。不管怎么說,相对于东溪乡党委、政府的其他人来說,谢伟光应该是最不应该被批评的,他坚守在工作岗位,尽心尽职地履行职责,有什么理由冲他发火呢。 想到這以后,金荣华立刻放缓了语气,安慰谢伟光道:“伟光乡长還是不错的,這個带领老百姓走养殖致富的路子,我看就很不错嘛!” 說完這话后,金荣华话锋一转,沉声說道:“這会好像還沒到下班時間吧,你们包书记和宋乡长好像都不在办公室,他们去哪儿了?” “我……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谢伟光结结巴巴的說道,“我一直在办公室裡给几個村民主任打电话,沒留意外面。” 金荣华听到這话后,立即从沙发上坐直身体,对谢伟光說道:“你现在就给包金明和宋成河打电话,问问他们现在在哪儿呢,我倒要看看他们工作時間究竟在忙些什么!” 听了金荣华的话以后,谢伟光立即拿出了手机,熟练地拨了几個键,然后放在耳边,准备到一边去打。 金荣华见状,沉声說道:“就在這打,用免提。” 谢伟光一听,满心担忧,看来书记這次是准备动真格的了。 虽說他平时和包金明、宋成河不是一路人,但此时让他落井下石,谢伟光還真有点下不去手,所以刚才才准备到一边去打电话。现在书记已经明确指示了,他也无能为力了,心裡暗想道,你们只有自求多福了。 想到平时包金明和宋成河两人的做派,谢伟光心裡不禁生气一阵快意,毫不犹豫的摁下了免提键。 嘟、嘟、嘟,电话响了好几声以后才接通,裡面特别的嘈杂。只听一個粗重的男声问道:“谢乡长,有什么事嗎?” 听到问话以后,谢伟光抬头向金荣华投来询问的目光,金荣华则小声說道:“你问他在哪儿呢?” “包书记,你在哪儿呢?我有点急事想向你当面汇报。”谢伟光小心地对着电话說。 谢伟光手机裡的吵杂声更甚了,隐隐還听见划拳的声音,估计包金明和宋成河等人正在喝酒,谢伟光下示意的把头向后撤了撤,耳朵有点受不了。 “什么事這么急,下午說不行嘛?我现在正有事呢!”包金明不满地說道。 谢伟光听后,抬头看了金荣华一眼,后者冲着他摇了摇头。 谢乡长,见状略作思考后說道:“书记,真的不行,刚才县裡来人說了点事情,我必须现在就当面向你汇报。” 這個谢伟光還真是個妙人,說的煞有介事似的,就算照面以后,包金明也不能說他什么,因为确实是县裡来人了,只不過他這轻描淡写的语气给人的感觉,来的是些小虾米,实则来的却是长恒一把手。 听谢伟光這样一說,包金明也不好多說什么了,他冲着电话,极不情愿地說:“我們正在梅香酒家呢,你過来吧,对了,县裡的人走了沒有?” 谢伟光听了這话,又抬起头来,看了看金荣华,见县长摇头了,他立即說道:“已经走了,不過……” “走了就行,還不過什么呀?”电话裡不耐烦地說道,“你抓紧時間,我們要结束了,一会還有其他事情呢。” “好的,书记,我這就過来。”谢伟光立即回答道。 挂断电话以后,谢伟光顿觉浑身轻松,這可能是他這四十多年以来,打得最为难受的一個电话了,不過此时他反而坦然了,他這次算是把包金明彻底得罪了,不過眼前的县委书记绝不会放手不管,客观地說,他只不過是做了一回傀儡而已。 正在谢伟光心神不宁之际,金荣华对身边的肖致远說:“伟光乡长不错,不但工作热情高,而且能为领导排忧解难,回头县裡开常委会的时候,你提醒我一下,這样的同志,要大力表扬。” 肖致远听后,立即說道:“知道了,书记。”其实他的心裡像明镜的似的,老板的這话其实根本就不是說给他听的,而是给這個乡长听的。 果然如肖致远所料,听完金荣华的话后,谢伟光脸上的神色和之前都不一样了,說是神采奕奕,一点也不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