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老大啊 作者:未知 温浅重新回到餐位上时徐安冉還在春心泛滥地盯着舞台的方向不能自已。 “浅,你刚刚怎么了?” 温浅把背包扔到软座角落,转身趴在沙发背上,懒洋洋地抵着下巴,以单纯欣赏的角度专注看向舞台上低眉侧目握着麦克风,完全沉溺在自己小世界的男人。 這张脸,那双眸,眼角眉梢自成风骨的忧郁气质,和他慵懒恣意的伦敦腔一样,她挑不出丝毫瑕疵。 如果說,画過他,无论是一個系列,還是唯此一幅,会成为她的巅峰之作,未来再也无法超越,在這個年纪,此种境界,她也甘之如饴。 這么些年了,从沒有谁带给過她哪怕只此一般的心痒。 对,就是心痒。 過了几分钟,她才轻描淡写地說,“刚在找人,后来找到了,现在只剩等了。” 舞台上,伴奏声渐渐散去,余音潺潺地流失在角落裡,全场屏息般的沉默几秒之后,男人喑哑的腔调宛若山涧回声,悠远而空寥地荡入心弦。 Show me how you feeling babe Show me how you feeling babe 台下是无约自守的两秒钟寂静,是滔天的潮汐狂澜席卷浅滩前最后的寂静。 麦克风从男人唇边移开,他像是刚从另外一個世界苏醒归来,缓慢地睁开双眸,似乎是歌曲开唱之后,第一次将目光真切地落到台下這群狂热的粉丝身上。 许是在配合歌曲终了的氛围,舞台上方的霓虹转灯停止闪烁,静静铺洒下几束暗暗的蓝。 是一抹迷离且神秘的色彩。 還很冷艳。 他以一個随意的坐姿靠在高脚椅上,单腿支地,另一條腿微屈起,显得小腿格外修长。 斜上方正有一束冷光从他肩膀的方向落下,是一道旖旎的分割线,半明半昧之间,那张脸像是打了一层野性的彩蜡。 他唇角轻抿着,极淡地弯了一下,是一個不易察觉的弧度。 其实大家早已尽收眼底。 又是一阵经久不息的欢呼与呐喊,带着热度的尖叫声快要刺穿耳膜,温浅很轻易便捕捉一個关键词。 老大?她很喜歡這個称呼。 温浅笔直地盯着他的唇看,也淡淡笑了一下。 她想,他真正笑起来的模样,或许能撩死人。 徐安冉也备受感染地站起身,抓着桌沿在原地梗着脖子张望:“开口酥啊,老大简直是帅的沒有天理了,英文歌都能唱這么溜,转粉转粉!果断投入老大的怀抱!” 温浅眼看着那群迷妹已经再次拥簇上去,自己视线被完全阻隔,只能无奈地转回身坐下来,同时朝站在不远处的服务生招了招手。 徐安冉又不舍地张望几眼,才意犹未尽地坐回沙发上,往骨碟裡夹了一只扇贝,边吃边嘟哝:“這家清吧請老大来驻唱简直就是自砸招牌,看完老大之后谁還能平心静气地吃饭呢?” 温浅瞥了一眼她的吃相:“那你真是对不起這一锅海鲜了。” 徐安冉顾不上反驳,又往嘴裡塞了一只刚囫囵剥好的大虾。 服务生走近,微躬身,還沒开口,温浅便直截了当地问:“可以点歌么?” 服务生微笑:“可以的,每首三百。” 对方說完,便从工作服的围衬口袋取出一张点歌卡给她。 温浅沒接,扭头看了眼舞台上稍作休息正在喝水的男人,直接說:“The Beatles的Hey Jude。” 对方一愣,低头从歌单上快速梭巡一遍,而后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我們的歌手只唱自己比较拿手的歌曲。” 温浅:“這首歌就很拿手,你尽管去问,多少钱都可以。” 服务生摆着一脸纠结的表情朝舞台方向去了,徐安冉扔下筷子,不可思议地瞪着她:“浅,你也喜歡老大啊?還点一英文歌。” 温浅不紧不慢地从背包裡取出化妆镜,认真检查自己的唇色,并不否定:“不是一般的喜歡。” 徐安冉愣愣地看她几秒,差点沒哭出来:“這個回答简直是惨绝人寰啊,你怎么能喜歡老大呢,你不该喜歡老大啊,浅,你继续当你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不好么?你這样一来,对我們這些普通人的攻击力太大了啊!” 温浅轻抿一下唇,拿开化妆镜平静看着她:“想太多对心脏不好,冉,你泡不到他。” 徐安冉被打击到,皱着鼻子委屈了几秒,不知想到什么,很快便收起那副苦兮兮的表情,往嘴裡塞了一块抹茶蛋糕,义正言辞地說:“其实你說得也对,而且啊,像這种类型的男人只适合谈恋爱,根本就不适合一起生活,我也就三天热乎劲,权当追星,又不是大学时代,现在找男朋友,起码不得找一個有车有房,工作稳定,有固定收入的。” “对于這句话,我只能理解为是失败者的自我安慰,” 温浅轻笑一声,“而且,這么說来,我好像也是那种不适合一起生活的女人,那你說,两個同样抛弃生活的人,要真碰一块了,会发生什么?” 徐安冉脸上表情登时僵住,差点沒被這個犀利的問題噎死。 同时,她一直默默地认定温浅可能是個Les的念头也在心裡砰一下碎成了渣。 “对了,你那会說的等人,是等谁呀?” 温浅侧目看了眼站在舞台外缘正与服务生耳语沟通的男人,笑了一下,很自然地說:“老大啊。” 徐安冉震惊地直接站了起来:“我靠,原来你们早就认识?” “嗯,”温浅在那道早已算不上陌生的视线朝自己的方向锁定過来时,已经平静地转過身,“昨晚认识的,不,确切来說,是今天的凌晨两点。” 徐安冉,“……?”這难道就是传說中的有缘梦裡来相见? 服务生是一路小跑過来的。 “不好意思,我們歌手真的不唱歌单之外的歌。” 对于這個回答,温浅并不意外,但她也微微蹙起眉,又確認一遍:“随便他开价也不唱?” 服务生轻摇头,脸上表情变得一言难尽:“老大說,如果您說出這句话,就让我回答您一句,這些钱,让您最好去医院看看医生。” “噗……”徐安冉一個沒忍住,刚送进嘴裡的鸡尾酒全都尽数喷了出来。 温浅冷冷地睨她一眼,一张脸气得惨白。 服务生挠挠头,深觉周遭气压已经低的令人皮肤生寒,于是很有先见之明地逃离了现场。 温浅深吸一口气,直接起身朝舞台方向看。 這一看,才发现前一刻還气氛高涨狂热的舞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空了,转灯变的只剩几道昏暗的黄,台上只剩那零散摆放的几件乐器還在孤零零地驻守着城池。 温浅第一反应,這個乐队是特么原地爆炸了嗎? 她闭了下眼,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一把抓起扔在角落的背包,疾步绕出视线死角,往门口的方向看。 不多不少,她刚好捕捉到那個长相清秀的男孩子离开的背影。 温浅轻轻地翻了個白眼,她实在无法理解,這位老大难道是有自闭症或者社交恐惧症?所以饶是自己变着法子在找他,也像是躲瘟疫一样躲掉? 她心道,要真是這样,她更得找到他,不是有病么,为民除害,那就一起去看医生好了。 温浅推开门跑出去的时候,這條不算宽敞的巷子早已不见了那几道人影。 她抓狂地跺了跺脚,手心刚抚上额头,就听耳边模糊飘来一道重机车的引擎声,在不远处的夜空中悠悠回响。 像是谁刻意留给她的记号。 格外醒人。 她就知道,上帝总是爱她的。 她循声转身,看了眼街道东向不远处的拐角,麻利跨上摩托车,解开吃饭时随手扎的丸子头,抓了抓头发,点火启动。 初秋的夜风已经很凉了,冷而硬,从脸上娇嫩的皮肤刮過,像生了锈的刀子在缓慢擦磨,微微刺痛。 她今晚出门连头盔都沒有戴。 她用力咬一下嘴唇,后悔的简直胸口痛。 如果照昨晚的速度来飙,想要追上那辆车,估计她的脸和眼睛都能废了。 很显然,就像她能轻易认出他,他也同样从那一句话,一首歌,便认出了自己。 說明這人对自己還算印象深刻? 她觉得自己今晚的笑点有些奇怪,想到這裡,竟神经病似的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