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何为父母
“你這是袭警知道嗎！”他怒吼道，“现在立刻举起双手，放下枪！”
“”未来擦拭了一下鲜血，沒有回答。
“警官，她真的不是那样的人！”少女還在解释着，东方邝沒有理她，依旧持枪谨慎地看着天兆未来。
“如果我們沒记错的话，你手中的配枪一共五发子弹，前面两起案件，加上刚刚那一枪，应该還剩一发对嗎？”裡子缓步向她靠近。
“”未来沒有說话，手中的枪口仍直直对着他们。
“裡子！”随着东方邝的吼声，裡子迅速冲到她的身前，撇开一旁的女生，伸手抓住了未来的枪。但奇怪的是她沒有开枪，只是用枪托挣扎着反击。
“你涉嫌抢夺枪支，并进行射击伤人，我們现在依法逮捕你！”裡子双手猛地用力，直接给她来了個過肩摔，瘦小的身体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看到這裡，东方邝收起枪靠了上来。
“才多大年纪，怎么会做出這种事情呢！”裡子夺過未来手中的配枪检查起来，“不对，弹匣空了”
“我猜，那发子弹她是用在那名叫天兆士的人身上了，你的父亲对嗎？”东方邝看着地上的天兆未来。
“他不是我的父亲。”少女一脸平静的回答。
东方邝沿着长梯来到房门前，猛地用力一脚将其踹开，随即一股恶臭传来，呛得他咳嗽起来。
“這”他有些惊讶地打量着屋内，玄关处躺着一具男人的尸体，已经完全僵硬，因为屋内潮湿阴暗，加上伤口裸露在外，已经开始腐烂，皮肤也呈一种诡异的苍白色。远处房间内還传来轻轻的鼾声。
“组长，嫌疑人已经控制住交给其他警员了，咳咳咳！”进屋的裡子同样不能适应這股奇怪的味道。
“看上去死亡時間应该不断了，而且尸体随意丢弃在這，沒有经過处理。”东方邝俯身翻看了一下男人的尸体。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在地铁上找到的鲜血会是他的了。”裡子捡起地上的血袋，对着他晃了晃。
“很难想象這裡到底经历過什么”东方邝环顾四周，窗帘紧闭的房间内根本看不到一丝阳光，潮湿的味道混杂着尸臭，让人胃裡不断翻涌。四周的墙面上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划痕和打斗痕迹，随处可见破碎的家具和餐具。
“联系现场勘查和法医，這裡应该算是第三案发现场”东方邝正說着，远处的房间忽然打开，一個人影迅速冲過来，将他撞到一边，消失在门外。
“刚刚那是什么？！”裡子沒晃過神。
“追！”东方邝急忙稳住身形跟了出去。
楼下正不断传来吵闹声，两人刚刚冲下楼梯，就看见警车外一名衣着褴褛的女人紧紧抓住天兆未来，将她护在身后，手中握着一节断裂的桌腿和四周的警员周旋。
“都给我闪开！谁都不能带走我的女儿！”她警惕的环顾四周，眼神中充满了癫狂。
“诗织女士是嗎？”东方邝慢慢走向她。
“站住！”
“好，我不会伤害你的。”东方邝举起双手，停在原地。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走未来！”女人丝毫沒有放松警惕，左手死死抱住未来。
“我們是警察，天兆未来涉嫌抢夺警员枪支，并持枪杀人，我們要逮捕她。”
“你胡說！未来才不会做這种事情！那把枪也一定是假的！”
“诗织女士，請您先冷静下来好嗎？”东方邝耐心地劝解着女人，同时偷偷示意裡子从另一边靠近她。
“我已经失去了丈夫，我只有未来了，你们不能带走她！”女人对着他咆哮，不断用手中的武器试探。
“好，我們不会带走她的，您先放下武器好嗎？”东方邝慢慢放低姿态，女人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就是现在！”
裡子瞬间从一边冲刺着向前，女人挥动桌腿反抗，但是一一被她躲开，接着右手锁住她的脖子，利用惯性将她重重摔到地上，四周的警员也一拥而上，成功将她制服。
“放开我！你们這些骗子！”女人疯狂挣扎，但還是只能狼狈的被按在地上。
“我跟你们走，放开我妈妈。”天兆未来沉默了很久开口說道。
“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必须跟我們走！”裡子用手铐将女人的双手铐在身后，把她推上了警车。
“警察先生，我求求你们了，不要伤害未来和阿姨好嗎？她们也是受害者”一旁的女生哭着拉住东方邝的衣服。
“我還沒有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静香，是未来的邻居”
“她一定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也跟我們一起走一趟吧，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們。”东方邝示意一旁的警员，将她也带上了车。
“這次谢谢你们的配合了。”
“這是我們的辖区，我們当然得全力帮助你们，而且也多亏了东方警官您，不然也不会這么快抓到她啊！”留着小胡子的中年警察奉承的笑着。
“行了，你放心吧，這次案件的功劳我們不会跟你们分局抢，我就先带着犯人回去了，现场交给你们了。”东方邝拍拍他的肩膀，坐上了吉普。
“是，是，谢谢谢谢！”男人不断鞠躬，目送着远去的车队。
“组长，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知道她住在第八大街的呢？明明天兆士沒有具体的家庭信息。”裡子看向一旁的东方邝。
“說实话，我也不知道。”
“嗯？”
“我是突然收到了一條短信，上面告诉了我第八大街和两個人名。”他将手机递给了裡子。
“這会是谁呢？”
“我也很奇怪，正在棘手的时候，就收到了這么一條信息，如果不是因为天兆這個姓氏，我也联想不到凶手，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通知你的。”
“但不管怎么說，這個神秘人应该是站在我們這边的吧。”
“但愿吧。”东方邝转动方向盘，吉普缓缓驶进了中心区警局，远处，武田局长正手握保温杯，貌似已经等待他们多时了。
“干得不错啊小子。”
“别调侃我了老师，您先看看這個。”东方邝递上了自己的手机。
“所以你们是根据這條短信才找到的犯人嗎？”武田皱了皱眉。
“沒错。”
“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不過就這次的事件来看，他帮了我們很大的忙。好了，先把犯人带到审讯室吧，這個案件的审讯我也参与。”
“是。”东方邝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警局。
两名警员押着天兆未来进入审讯室，将她的手铐连接桌上。
“不管怎么看，都不能把這种事情跟她联系起来。”武田看着玻璃对面满脸伤痕的少女。
“不因为凡人的身份，年纪而影响自己的判断，老师，這是你教我的。”东方邝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向他。
“是，你能耐了，东方警官，要不我叫你一声老师？”
“好了好了，我們走吧，会会她。”东方邝起身，拿着记录本走了进去。
另一边，名叫静香的少女正有些害怕的坐在询问室中，不安地环顾着四周。裡子推开门，端着热水坐到了她的对面。
“别紧张，因为你和這個案件沒有之间联系，所以我們只是想问问你關於未来一家人都知道些什么。”她笑着递過水杯。
“谢谢”静香喝了一口，稍稍缓解了情绪。
“你和天兆未来很熟嗎？”
“是是的，我們在小学的时候就是同学，好朋友，那会儿未来的爸爸還沒有回家，未来還和其他女生一样，乐观，开朗，直到他的父亲退伍回来以后，我经常发现未来身上会有伤，也变得越来越不爱讲话”
“那对于她的父亲天兆士，你有了解嗎？”
“我只是听未来說過，他爸爸在战场上受了伤，我也见過几次，他瘸着腿，总是对着别人大吼大叫，所以我也不敢打招呼”
“未来平常有什么爱好嗎？比如喜歡什么？”
“其实刚开始，未来一直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一名军人，很骄傲，她也因为這個，对各种战争电影很痴迷，家裡有很多玩具枪，仿真枪。她经常跟我提起這些，但因为我不太喜歡，所以只能附和她。我一直都认为女生喜歡這些不太正常，但身为朋友，我選擇尊重她的爱好。”
“所以根据你知道的，天兆未来是因为他父亲，才变得反常起来的对嗎？”
“对！以前的未来不是這样的，要怪就怪她的父亲，整天喝酒，总是动手打她和阿姨，警官，這件事情真的不是未来的责任，真的！”女孩再次祈求地說道，站起了身子。
“我理解你作为她的朋友，想要保护她，但是，最近因为她，导致一名警员牺牲，還有很多其他人受伤，不管怎么說，她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裡子眼神坚定，她渐渐无力地做回到椅子上。
“谢谢你的配合，我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了。”裡子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警官，未来最后会怎么样？”女孩沒有抬头。
“接受应有的惩罚。”裡子顿了顿，径直走出了房间。
武田打量着对面的女孩，她低头把玩着手指，表情异常的平静。
“說說吧。”东方邝打破了宁静。
“說什么？”天兆未来抬起眼眸看着他，“你们都有证据了，我沒什么好說的。”
“为什么做出這种事情？”武田问道。
“沒有为什么，做了就是做了，一定需要理由嗎？”她不以为然地回答。
“天兆未来，诗织，你的身份信息裡写着一直跟自己的母亲生活，但是沒错的话，天兆士是你的父亲吧？”
“我說了，我沒有父亲，事情也都是我自己一個人做的，你们是听不懂嗎？”天兆未来烦躁地回答。
“天兆士，曾入過伍，后因伤退役，但是他的信息完全停留在刚退伍的时候，也沒有過结婚成家的记录”
“我說了，他不是我父亲！他也不配当父亲！”她猛地向前，手铐拽得桌子发出剧烈的响声，“一個偷偷跟女人生下孩子，接着丢下他们进入部队，然后以逃兵的身份重新回来的人，配称作父亲嗎？”
“我們并沒有在天兆士的信息中发现逃兵這一說法。”
“因为一点伤，就灰溜溜地跑回来，整天对着自己的家人挥舞拳头，把怒气撒在家人身上，而不是战场上的敌人，他不是逃兵是什么？！”
“所以是因为恨嗎？”
“身为军人，手握枪，就应该在战场上浴血杀敌，而不是对着家人施暴！再看看现在大街上巡逻的警察，明明拥有属于自己的枪，却整天悠哉游哉，不让人感到气愤嗎？”
“所以你就把這些警察当作你的目标，对他们进行攻击是嗎？”武田厉声喝道，“你說错了，首先，军人的职责当然是为了国家人民，但手中的枪除了击毙敌人，還要保护自己身后的事物！其次，這种武器属于国家，而不是個人！你這种抢夺警察枪支，再因为自己扭曲的心理和怨恨对他人进行伤害，是极其病态和恶劣的行为！”
“随你们怎么說吧，我认罪，所有事情都是我自己干的。”她笑了笑。
审讯室外传来敲门声，裡子走了进来。
“组长，老师，静香那边我已经问完了，這裡是我记录下来的信息。”
“等等，我說了，這件事情是我一個人做的，跟小静沒有关系！”未来突然起身吼道。
“你放心，我們当然知道事情的罪魁祸首是谁，无辜的人我們也不会为难。”东方邝說着翻看起来。
“所以，是因为你父亲退伍之后，你才开始变成這样对嗎？”
“”
“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們去问问你母亲？她就在隔壁。”
“你们！”未来再次想起身，但随即无奈的坐下，“跟我妈妈沒有关系”
“說說吧。”东方邝拿起记录本。
“那個人根本不配做一名父亲，一名丈夫。本来一开始，我觉得他进了部队，是一名英雄，我很骄傲，但是沒想到，退伍回来之后，整天酗酒，动手打我和妈妈，這不是我心中一個父亲该做的事情！”
“所以，你开枪杀了他对嗎？”
“对，我杀了他，我早就该杀了他！妈妈为了能让他每天都能喝上酒，在外面沒日沒夜的兼职，但還是会因为钱不够被他骂，被他打！凭什么？我們明明已经過的很辛苦了，我以为他回来之后，可以让我們過得更好，我們也可以一家团聚，但事实不是這样，他就像是一個噩梦，给我們带来的只有伤害！父母不就应该保护自己的家人嗎？”
“因为他，你把气撒在警察身上，不觉得太极端了嗎？”
“像你說的，枪应该是保护别人的，但是他一個握過枪的人，做出這种事情，那为什么不用枪去做自己想做的呢？我也用枪保护了自己的母亲不是嗎？”天兆未来冷笑着回答。
“天兆未来，你涉嫌抢夺警察枪支，故意伤人，持枪伤人，认罪嗎？”武田看向她。
“我沒什么好解释的，也不会因为這些让自己后悔。我认罪。”她還是低头笑着，裡子解开系在桌上的手铐，将她押了起来。
“警官。”她看向东方邝。
“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你可以告诉我，何为父母嗎？”
“不顾一切保护自己的家人，就是父母，像你母亲一样。”东方邝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那为什么有的人，明明不配做父母，還是要生下别人呢？”
东方邝愣住了。
“果然你们也不知道呢”天兆未来转身走出了审讯室，她看向远处的接待室，衣衫褴褛的女人正疯狂叫喊寻找着自己的女儿。
“”她顿了一下，抬头走向前方。
女人发现了這边的她，癫狂地呼喊着，但是她沒有回头，只是木纳的往前。
“真是個无解的問題。”东方邝自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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